“老薑……”


    “若我跟你說,那一次肌膚之親,是在我醉酒的情況下發生的,你會不會認為我在開玩笑?”


    “老薑,你喝多了。”


    “是啊,我喝多了!”


    薑將軍苦笑著,眼角又有淚水滑落:“就是因為那一天我喝多了,所以才會在深夜認錯人,以為那躺在床榻上的楊氏,是我心心念念的發妻!


    可阿祁你知道嗎?我當時多愚蠢啊?我愚蠢到認為自己是清醒的!


    愚蠢到,以為自己進的是元清的屋,所看到的人就是元清無疑。


    我什麽都顧不上,隻覺得元清舍不得我,回來看我了!


    直到第二天我醒來,發現身旁的人竟是楊氏……”


    話說到此,薑將軍突然停了下來。


    他猛灌了一口酒,又狠狠朝自己的臉上甩兩個耳光。


    逍遙王見此,趕緊伸手去攔:“老薑,你這是何苦!”


    薑將軍甩開逍遙王的手,繼續道:“我蠢啊,我該打!


    口口聲聲說愛元清,忘不了元清的人是我,可最後娶了續弦,讓君兒受委屈的人還是我!


    最諷刺的是,我竟在元清的床榻上,與別的女人……”


    “老薑,夠了!”


    薑將軍的話,多少讓逍遙王有些難以消化。


    縱使二人關係甚好,可這樣私密的事情,還是讓他下意識覺得不聽為妙。


    於是,趕緊起身:“時辰不早了,明日還有正事兒要幹,早些歇……”


    “阿祁,你莫走!”


    薑將軍一把拽住逍遙王的手,勁兒還挺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就是怕我喝醉了胡言亂語,等明日醒來再追悔莫及嗎?


    嗬嗬……你放心,我清醒得很,沒醉!”


    說著,薑將軍又用力一拉,直接就把逍遙王給拉回了椅子上。


    “有些話我憋在心裏很久了,從沒打算跟任何說。


    但今天既然你提起了楊氏和那孩子,我便告訴你,那孩子他興許就不是我兒子!”


    啪嗒——


    逍遙王大驚,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


    他本是瞧見薑將軍情緒激動,所以想給薑將軍倒一杯茶。


    可誰知,這茶剛剛倒好,就聽到了如此駭人的消息。


    “你說什麽?這可不能胡說!”


    逍遙王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壓低聲音道:“這事兒不僅關乎你的名聲,更關乎整個薑家!”


    “我知道。”


    薑將軍滿臉苦澀:“這事兒一旦傳出去,就連君兒都會跟著被嗤笑。


    甚至整個天下都會知道,蜀國的將軍竟幫別人養兒子!


    可是阿祁,我當時蠢,也一直沉浸在失去元清的痛苦中,腦子格外不清醒。


    總覺得楊氏在閨中時,算是大家閨秀!


    再加上她嫁給我當續弦後,對君兒也極其上心與包容。


    而我?卻從未碰過她分毫,沒盡到一個當丈夫的責任,所以對她一直有愧。


    以至於那一夜過後,很多事情我都沒有細想。


    隻當是我母親想讓我為薑家留個後,一手謀劃了這一切。


    要知道,當初我娶楊氏進門,固然有找人照顧君兒的想法,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我母親以死相逼!


    她若知曉我和楊氏從未圓房,自是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所以,我一直覺得我和楊氏都是受害者,從未把那一夜的事情牽扯到楊氏身上。


    直到後來你罵醒了我,讓我開始正視君兒,看清楊氏的表裏不一。”


    薑將軍本不想與逍遙王提起這些。


    哪怕二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極好。


    隻是大丈夫,有些苦可說,有些苦隻能自己咽。


    尤其是涉及到男人尊嚴的事兒,最難以啟口。


    倒不是害怕被嘲笑。


    而是有些事兒,實在齷蹉得很,說出來有辱別人的耳朵。


    可今日,許是因為提及元清,勾起了他的傷心事兒,又許是喝了些酒,整個人變得格外脆弱。


    看著好友坐在自己麵前,卻一副不理解自己的樣子,忍不住便把心裏的苦悶訴出。


    “我派人暗中盯著楊氏,順藤摸瓜查出了好些難堪的事兒。


    這才發現,其實有很多的疑點,我早該重視的……”


    譬如,元清的院子早在她離世以後就被下令封鎖,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而院門的鑰匙,就在薑將軍的書房放著。


    薑老夫人深居簡出,幾乎從不進入薑將軍的書房。


    倒是楊氏,經常會帶著薑姒君過去,偶爾也借口送些點心進去。


    要說拿元清那院子的鑰匙,楊氏的機會可比薑老夫人多多了。


    又譬如,元清的舊衣一直都被鎖在庫房裏。


    雖然平時不會有人去動,但為了保持衣服的完好,每年都要拿出來曬一曬太陽。


    楊氏掌管著後院,這事兒自然落到她的身上。


    而薑老夫人,她素來不喜歡元清。


    自打元清死後,有關於元清的任何事情和任何東西,她都覺得晦氣!


    再加上薑老夫人有自己的驕傲,斷不會利用元清的舊衣去達成某種目的。


    這麽說吧。


    當年薑將軍酒醒過後,還曾去跟薑老夫人鬧過,讓她少插手他的事情。


    薑老夫人聽了,不僅當著他的麵責怪了楊氏幾句,臉上還露出了幾分嫌棄之色。


    不過那時候薑將軍過於氣憤,並沒有多想,隻覺得薑老夫人演戲演慣了,又開始來了戲癮!


    如今再回頭看,薑老夫人哪裏是在演戲啊?


    她分明是嫌棄楊氏穿了元清的舊衣,睡了元清的床!


    所以,很多事情隻要細想,便能發現端倪。


    且不說薑老夫人有沒有把楊氏迷暈了丟到他床上,光是楊氏當年有喜和早產,就足夠蹊蹺。


    僅僅是一次就懷上了?


    胎兒素來強健,怎麽被野貓嚇了一次,就到了早產的地步?


    當然了。


    這其中牽扯的人和事兒太多,薑將軍倒沒跟逍遙王細說。


    隻是家中的‘兒子’究竟是不是他兒子,他心裏有數。


    這也是他為何不顧外人的指指點點,不顧薑老夫人和楊氏的反對,非要把薑姒君送到逍遙王府養的原因。


    在沒有把那些糟心的事情處理完之前,將軍府不適合薑姒君待。


    那裏太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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