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南都城內左兜右轉,終於在一條僻靜的巷子裏停了下來。


    逍遙王和薑姒君站在一座樸素但卻不簡陋的院子跟前,抬頭看著牌匾上的‘元府’二字。


    “雞叔,這就是我外祖父的家了。”


    薑姒君有點緊張,手心開始冒汗。


    逍遙王摸了摸薑姒君的頭,聲音平淡:“嗯,這就是你外祖父的家。”


    說罷,便牽著薑姒君的手上前,叩響了門上的門環。


    並不是每一戶有權有錢的人家都會像逍遙王府和薑家那樣,安排有門房在門口值守。


    大多數人即便略有身份,在城中小有名氣,也都會選擇開源節流。


    一來,身份未到,太過高調並不是好事兒。


    二來,安排門房值守需要有人輪班,這每個月多出的工錢,又是一筆開支。


    元家素來行事兒低調,且勤儉節約。


    故而,元府大門緊閉,並未見到一個下人。


    門環扣了好一會兒,逍遙王和薑姒君才聽到裏頭傳來腳步聲:“來了來了,稍安勿躁!”


    聽聲音,是一個中氣十足的老婦人。


    果然。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滿頭是汗的老婦人出現在二人麵前。


    那老婦人先看了看逍遙王,忙行了個禮:“敢問大人找誰?可有拜帖?”


    言畢,又用餘光看了一旁的薑姒君一眼。


    這一眼,著實把老婦人嚇了一跳:“三小姐!”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薑姒君,滿臉不可置信。


    一句‘三小姐’驚呼出聲,便再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倒是逍遙王,依舊淡定自若。


    元清在元家排行老三。


    而薑姒君不管是容貌還是性格,都跟元清有七八分像!


    老婦人一時震驚,也是情理之中。


    他將自己的身份令牌遞上去,從容不迫道:“在下魏祁,此番前來是受故人所托,帶元大人的外孫女薑姒君,前來看望元大人與元夫人。”


    “外孫女!薑……薑姒……好咧!”


    老婦人看看逍遙王,又看看薑姒君,趕忙接過令牌:“老婦這就去回稟消息,還望大人稍等片刻!”


    說著, 轉身就往府裏跑去。


    可剛跑了幾步,又連忙折返回來:“魏大人,您要不先帶姒君小姐進來吧?”


    老婦人不認識逍遙王,也是第一次見薑姒君。


    但她在元家伺候了幾十年,是看著元清一點點長大的!


    故而,倒一點兒都沒懷疑薑姒君的身份。


    ——像!


    ——太像了!


    ——姒君小姐跟三小姐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逍遙王也沒跟老夫人客氣,牽著薑姒君的手就跨過了門檻。


    還不忘跟老婦人道:“聽聞元夫人近來身子不大好,在下受故人所托,備了一些薄禮,還望嬸子派人來跑一趟。”


    “哎。”


    老婦人激動得熱淚盈眶,看著薑姒君的眼神充滿慈愛:“魏大人,姒君小姐,請跟老婦來。”


    逍遙王微微頷首,帶著已經紅了眼眶的薑姒君跟上。


    老婦人很是焦急,但為了不失禮,還是極力控製自己。


    這便造成她腳下的速度時快時慢,整得她自己也挺尷尬。


    好在元府不大,逍遙王隨著老婦人來到前院,便不再跟著。


    隻道:“勞煩嬸子通傳,我與姒君就在此等候。”


    “好咧。”


    老婦人自己也鬆了口氣,連忙應下。


    她安排逍遙王和薑姒君在廳內坐下,又喊人去煮茶,這才急匆匆去回稟消息。


    逍遙王環顧著元府的前廳,布置得跟在外頭感受到的一樣,沒有任何繁瑣的擺設。


    樸素中不失雅致,倒多了幾分書香之氣。


    前來上茶的丫鬟隻有一個,年紀雖小,但不失穩重。


    而方才一路進來,也沒看到其他奴仆。


    整座院子都很是靜謐,可見府中的人並不多。


    ——這位元大人,倒是低調節儉得很。


    薑姒君呢?則輕輕撫摸著自己坐的椅子,看著前廳外的院子。


    ——這把椅子,我娘親是不是也坐過?


    ——外頭的院子,我娘親是不是也在那玩耍過?


    一時之間,悲從心來。


    ……


    再說說老婦人。


    當著逍遙王和薑姒君的麵,她還能有所克製。


    但離了前廳後,就徹底繃不住了。


    “老爺!老爺!”


    老婦人一邊哭一邊跑,扯開嗓子大喊:“老爺啊,大公子二公子,姒君小姐回來了!”


    元府不是顯赫世家,但卻是書香門第。


    再加上元博本就喜靜,元夫人如今又纏綿病榻,下人們說話都恨不得把聲音壓到最低。


    老婦人如此反常,很快就引起眾人的注意。


    尤其是她的丈夫李管家,急匆匆趕來攔住了她:“哎喲,你這死老婆子瞎嚎個什麽勁兒?是嫌主家太仁慈了是吧!”


    “當……當家的!”


    老婦人抓住李管家的手臂,哭道:“老爺呢?老爺在哪裏?你快去告訴他,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老婦人是在後廚幫忙的,平常可不管前頭的事兒。


    今日能去前頭開門,也是正巧出來送些東西,聽到了動靜。


    至於家主們現在在哪裏,她可沒有李管家清楚。


    “四小姐又回來了?她不是昨日才回夫家嗎?”


    李管家拉著老婦人到一旁,不免也有些焦急:“莫不是四小姐受欺負了?你怎的如此失態!”


    說著,見自家媳婦兒哭得眼睛都腫了,又忙道:“老爺在夫人屋裏呢,你趕緊去叫人,我先到前頭看看!”


    “哎,不是四小姐!”


    老婦人倒想趕緊去報喜,但看著自家男人想去幹架的樣子,隻能連忙拉住他。


    可誰知,還不等她解釋清楚了,李管家便神色一冷:“不是四小姐,難道是五小姐?她回來做什麽?


    那沒良心的東西,氣老爺夫人還沒氣夠是不是?”


    “哎呀,也不是五小姐,是三小姐!”


    老婦人一急,這話就有點燙嘴。


    “誰?三小姐?”


    李管家不可置信地看著老婦人:“你莫不是燒菜燒糊塗了?三小姐不是已經……”


    “不對不對,是姒君小姐!”


    老婦人打了打自己的嘴,趕緊道:“是三小姐的女兒姒君小姐回來了!被一個姓魏的大人帶來的,說是來看老爺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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