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不知道。”陳婉芬忽然流下了眼淚。


    “好好的,哭啥呢?他又不是咱家的親人,死就死唄。”孫昌勝的心更痛了。


    “不是……是,你說得也是。管他呢!不說他了,怪讓人心裏不得勁兒的。”


    “這就對了。”孫昌勝心裏一陣暢快,“幸虧這王八蛋死了,要不,我們這個家還真要完了呢……不過,好像我老婆和他也沒真心。”孫昌勝想到這兒,不覺得高興了起來。可他想起老婆和馬清水曾經就在賓館的一個房間裏。“那會是幹啥?”他稍一回顧那天晚上,就心痛得閉上了眼睛。


    六 夢和現實


    說來也怪,胡亮是從不做夢的。據說,身體好的人不做夢,不,不是不做夢,是做了夢就忘記了。身體虛弱的人往往能記住夢境。胡亮醒來時,也沒搞清是做夢還是真實。他沉靜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夢是調查過去的一個案子時,調查那些人的情景。“真邪門兒!就像當時一樣,夢還能複製現實嗎?”胡亮感到很納悶。


    那是一個男人,個子矮小,叫侏儒有些過分,但確實很小。他是公司的總經理,叫何大偉,一副傲慢的嘴臉,有些像馬清水,但在禮貌方麵似乎比馬清水還差,從好的方麵想,或許這正說明了他的清白。但本來警方也沒懷疑到他呀!“一個冷酷無情的人!沒有人想在這種人手下幹活兒。”胡亮當時想,現在也這樣想。但後來他卻很喪氣,因為他覺得自己到現在為止還不是個傑出的觀察家。“如果是古洛呢?”他不由得想起古洛,這種強迫症似的聯想,讓他很痛苦。“老頭子根本就不會做這種猜測。他才不去觀察這個總經理呢,也不會討厭他!”他想。


    “你去問問別人。我不知道。我是抓大事的,哪有閑工夫管個中層幹部的私事。”他怒氣衝衝地說,好像警察調查傷了他的自尊一樣。


    “就你所知道的,說!”胡亮是有名的愣頭青,根本不管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大型國企總經理。


    何大偉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咧嘴笑了一下,嘴真大,活像個小妖怪。“年輕人,氣衝呀!我可和你們的領導都是好朋友啊。你像……”


    “我沒問你這個。就是他們都在這兒,你也得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他這人沒有仇人,挺會為人處世的,家裏也很和睦,老婆那麽漂亮。我知道的就這些,你再問也沒用。真的,我作為這麽大的領導,能不懂國家法律和你們的工作嗎?剛才是因為我工作上的一些麻煩,心情不好。”他並沒有道歉,而是在解釋。


    “真怪!怎麽夢見這麽個東西。”胡亮心情頓時懊喪起來。可他並沒有擺脫夢境,而是接著回憶了起來。


    後來見的是那個副總經理,女性,四十歲左右,相貌平平,但卻有一種能打動人的氣質,也許並不能引起性方麵的騷動,但確實讓人難忘。她中等身材,穿著西服套裝,胡亮敢打賭,她不會穿別的衣服,她的體型就是為套裝長出來的。她燙著發,眼睛不大不小,鼻子尖峭,薄嘴唇,黃白色的皮膚。她的坐姿是很標準的,像是一座雕像,動也不動。她的名字叫石馨薇,姓更符合她的舉止做派。她說什麽來著?胡亮回憶著。


    “他是個好人,好幹部,好同誌!他被害是我們想不到的。”


    “他沒有仇人嗎?”


    “仇人?這麽說吧。你說我們總經理殺人,我相信,你說他有仇人,我不相信。”“真是奇怪的比喻!”胡亮想。女人忽然笑了,說:“你看我們總經理能殺人嗎?”


    “這倒是。”胡亮想起總經理那矮小得像侏儒般的身材,也笑了起來。


    回憶到這裏,胡亮心情好了一些。那個美麗的女人就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了。


    被害人的妻子,當時站在客廳中央,筆直地站著,一動不動。她高個子,身體苗條勻稱,明亮的眼睛帶著幾分性感。


    “他死了?我現在信了。他身體可好了,能吃能睡的。我當時跟他好,有一半兒是看上他的身體了。一般人能殺了他?我都不信。可不信也不行呀!他不是死了嗎?我說的對吧?”她眼睛是紅腫的,眼下有黑色的陰影。


    “他有仇人嗎?或者其他的……嗯,能幹出這種事的……”


    “仇人?”女人皺著眉頭,看樣子在拚命思索著,“沒有。還真沒有!你這一說,倒提醒我了,他還真沒有仇人。怪人!唉,我才發現他是個怪人。怎麽會沒人恨他呢?還是個中層幹部,能不得罪人嗎?可我想來想去,他就是沒有。我和他這麽長時間,還不了解他呀!沒仇人,就是對他有意見的人好像都沒有,連我還有呢。”她忽然沉默下來,眼睛失去了焦距。


    “他沒說過單位的事?”


    “沒有。他從不說單位的事情。還告訴我,單位和家千萬要分清。單位的同事再好也是同事,不是家人,也不能成為朋友。你看說得多好!他可真聰明!”她歎了口氣,眼淚又湧了上來。


    “她不是個一流演員,就是個一流傻瓜!”胡亮當時這麽判斷道。


    “你出什麽神兒呀?把那個年薪三十萬的小子叫來!”古洛一進門就喊道。


    他的聲音通過讓人難以理解的聲電轉換魔術,又通過同樣讓人難以理解的喝汽油的怪物,在終點就是一頓極其劇烈的敲門聲。


    “找我啥事兒?我很忙。知道嗎?我年薪三十萬,不是你們能賠得起的。”說話的人身材不高,很結實,即使在北京上了名牌大學,又工作了幾年,但身上的土氣還是有一些的,當然這需要古洛這樣的火眼金睛才能看得出來。“學得挺快。”古洛想。


    “你是劉彼得嗎?”爹媽起的名是劉滿庫,他嫌土,一步到位,索性叫了個外國名。


    “yes。”


    胡亮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聲色俱厲地說:“什麽三十萬、四十萬?!就是三百萬,你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你有義務回答有關公共安全的問題,如果說謊,就是偽證,後果嚴重。你知道嗎?”


    “我?你有沒有搞錯。我有說謊嗎?”東北的土腔、港台的表達方式,很有些意思,連胡亮都想笑了。


    “七月十三號,你明明在家,為什麽說沒有?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案,你作偽證,我可以把你拘起來。”胡亮嚇唬著他。


    劉彼得的臉變白了,他看了看古洛,又看了看房門,說:“我……沒說瞎話呀!那天我是不擱那兒。”人一害怕,就想家,他的口音也一樣,回歸故裏了。


    “沒有?看看照片!”胡亮已經讓技術人員將錄像帶轉成了照片,他指著照片上的樓說:“是你的房子吧?”


    劉彼得仔細看了一會兒,他不愧是名牌大學畢業,認了出來:“嗯哪。”


    “看看日子!是不是七月十三號?”


    “是。”劉彼得點點頭。古洛看見他的眼睛開始轉了起來,就趕快說:“那天的事,回憶一下。”


    “其實吧。我……上回也不算騙你們,情況是這樣的……”


    “好了。不說上回的事了。你那天回來後,大約在十點多鍾,聽到樓上有什麽動靜沒有?”


    “這……”劉彼得的眼睛把屋子各個角落都掃了幾遍,還想跳到窗外去。


    “快說!說實話是你的義務,也是做人最起碼的道德。說謊是最下流的作風,可……”胡亮說。他最近最愛說做人和做人的道德話題,在這裏他又找到可以發揮的地方了,不過,他突然想起現在這樣做不合適,就打住了話頭。


    “你肯定聽到了什麽。你們的樓上下層隔音並不好,何況是你的樓上。”古洛緊盯著問。


    “聽到點兒。可我不知道是……那個……殺人呀!”劉彼得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眼睛停止了轉動。


    “是什麽樣的聲音?”


    “好像是有人闖進去了。不,我也不敢肯定,後來就聽到上麵的動靜挺大,像是幾個人在跺腳一樣。我還尋思上去問問,告訴他們什麽叫公德。可就那麽一會兒工夫,就沒動靜了。”


    “大約是幾點鍾?”古洛說。


    “不是大約,我這人做事就講究個認真。我看了掛鍾,是十點五十多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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