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沒抽完,小徐就叫他了。


    那個郵局的女人手裏拿著幾張紙,古洛接過來,看了看,是他要的東西。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都沒人寄煙絲。五月有一份寄給龍鄉縣的,還有就是六月。”


    “知道了。謝謝你們。”古洛抽了一口煙,拿過郵寄單據仔細看著,心裏很高興。


    胡亮是個厚道的年輕人,待人不僅質樸,而且很有同情心,也就是說,他是個好心眼兒的人,對任何人都一樣,當然對古洛、他的老師就更好了。他知道古洛最近身體不太好,又是胃病,又得了高血壓,神經官能症也很嚴重,所以,當他接到古洛從方城縣來的電話,頓時愧疚得無地自容,幸好旁邊沒有人,要不就要將他當做高血壓病人送醫院了。


    “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呢?”胡亮真的在埋怨古洛了。當然,他知道古洛會支吾過去的。


    “噢!知道了。大地路三十號的趙順家,還有龍鄉縣。好,我會把指紋和畫像給他們發過去的。你趕緊回來吧。要不,師母找我要人,可怎麽辦?”胡亮不由得可憐起古洛的愛人了。


    “什麽?你居然忘告訴她了?那我去說說。”胡亮放下電話,還來得及苦笑一下,然後,叫來了一個刑警,把他記錄的紙給了他,讓他趕快處理。他自己則去了古洛的家。


    古洛沒有回家,他到了市局。胡亮昨晚把好消息告訴了他。大地路的那個趙家沒有問題,那個趙順在方城縣待過,知道那兒的煙好,每年都讓那兒的親戚給他寄煙絲。畫像也立刻就在龍鄉地方電視台播了出去,但畫像畢竟是畫像,一來和本人並不像照片一樣符合、好認;二來也需要時間,因為龍鄉縣也是個不小的縣。可指紋對比卻立刻就見了效。“人長這張臉有什麽用?隻要有手指頭就行了。”龍鄉縣刑警隊長教訓下屬說。


    指紋的主人叫呂和義,外號小義,是縣城城關鎮的人,從小就不學好,打架鬥毆,後來就是調戲婦女、入室搶劫,無惡不作。十八歲時就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在獄中,失去了雙親,他是獨生子,出獄後,這裏沒有了親人,對他而言,就是沒有了牽掛。他沒有回來,據說在省城混呢。煙絲是寄給他遠房親戚的,他親戚再寄給他。為什麽要這麽麻煩呢?警察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而解釋很簡單,這是親戚家在給他送禮,因為這裏有個年輕人想去省城打工,托他介紹工作。可後來卻沒去。“白瞎了那些錢了。”這個親戚很小氣,因為他的家很窮。


    “他住在省城哪兒?”


    “哎呀!我還真留著地址呢,那時候我說要給他寄煙絲,他就把地址給我發到手機上了。讓我看看!”這個年屆老年的男人居然很會用手機,他找出了地址。


    如此有成效的結果當然讓所有的人都喜出望外。李國雄忙說:“讓他回來!”


    就這樣,古洛一下車就趕到了胡亮的辦公室,不是他沒風度,而是胡亮讓他一起去那個呂和義住的地方調查。


    這是過去的房子,大概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蓋的,紅磚樓房,六層。呂和義住在一層,他當然是不會在家了,古洛和胡亮通過居委會找到房東。


    “他搬走了。”房東一臉橫肉,有五十多歲了。


    “什麽時候?”胡亮問道。他和古洛都感到好運似乎到頭了。


    “五月十號。他交完房錢就走了。”


    “去哪兒了?”


    “不知道。”


    “誰知道?”


    “嗯……對了,這小子還有個對象,好像是在哪個……我想想……在長白酒樓當服務員呢。”房東雖然長了一副殺人犯的模樣,但卻很配合公安工作。


    “知道叫啥嗎?那個女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


    “你再看一眼,是他嗎?”胡亮把畫像再次拿給他。


    “不用看,就是他。其實,電視上的畫像我也看到了,就是沒認出他來。你瞧瞧,我這眼神兒。”他笑了笑,嘴角向下耷拉,更凶狠了。


    運氣似乎又回來了。胡亮先找到酒樓的值班經理,這是個漂亮的女人,穿著一身深色的、板正的製服,可以看出這個飯館還是比較講究的。


    “這……我們這裏好多服務員呢,不知道名字……再說,還有沒上班的,難找。”她一副為難的樣子。


    “沒事兒。拿這個畫像給這些服務員們看看。就是她今天不上班,她的小姐妹也許認識呢。”古洛在一邊插嘴道。


    值班經理看了古洛一眼,就走進了餐廳後麵,那裏好像是辦公室。古洛和胡亮沒有跟著去,隻是看著那些服務員一個一個地走到後麵。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說:“二位吃點兒啥?我們經理說了,不要你們的錢。”


    “這不是腐敗嗎?”胡亮笑著說。


    “你要給錢也行。”服務員很機靈,說得胡亮和古洛都笑了。


    “給我們開兩瓶啤酒。錢先給你。”胡亮給了服務員錢,向古洛示意了一下,就順勢坐在身旁的空桌子邊上,古洛也坐了下來。


    啤酒是冰鎮的,清爽殺口,古洛一氣喝了一杯,才解過渴來。今天雖然是個陰天,但氣溫一點兒也沒降,加上有要下雨的濕度,讓人很是難受。古洛覺得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沒有這杯啤酒,他可能坐在那裏站都站不起來了。“這叫什麽身體呀!”他悲傷地想。


    女經理出來了,後麵跟著兩個姑娘,自然是服務員,經理很嚴肅的樣子,但並不凶橫,而那兩個姑娘則是笑嘻嘻的。一個說:“是他。你們要是不提醒,我們是認不出來的。”另一個隻是笑著點頭。


    經理看這兩個姑娘實在不懂事,就說:“這個男的是我們這裏的一個服務員焦竹花的男朋友。她們認出來了。”


    “要不是,你們問這人和我們這裏的人有沒有啥關係,我們還認不出來呢。這畫像是像,就是得有人提醒。”兩個姑娘都笑了起來,古洛和胡亮也禁不住笑了。


    “這個焦竹花沒認出來?”古洛問道。


    “她呀,八成是沒看電視唄。”


    “報紙呢?”胡亮問道。


    “報紙?”兩個姑娘互相看了一眼,又笑了起來,“我們從來不看報紙。字兒認得不多,咱也不裝。”一個姑娘一本正經地說,兩人大笑起來,連經理也笑了。


    “她現在在家嗎?她家在哪兒?”


    “在。她住在……我給你們寫一下。”剛開完玩笑的姑娘說。


    這條路就像字條上的字和行間一樣,歪歪扭扭的,但也和能認出寫的什麽一樣,古洛和胡亮準確地找到了焦竹花住的房子。


    這是城市裏的村莊,比農村,不,比農村的草房大概都要糟。一溜簡易的、板夾鋸末的平房,一連串的門,沒一個是正的,門扇像是要掉下來一樣,讓人覺得那上麵巨大的鐵鎖沒有什麽用。


    “我可開眼了。”胡亮說。


    “怎麽?沒來過這裏?”


    “還真沒有。說也怪,那麽多案子,可就是這裏沒有。”


    “說得好!窮人犯大案的其實並不多,所以你在這裏沒有用武之地呀。”古洛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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