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府,巡防軍飛虎營內,一名衣衫破爛的士兵正被綁在旗杆上。


    周圍站著幾十名同樣衣衫襤褸的巡防軍飛虎營士兵。


    “啪!”


    “啊!”


    一名飛虎營的士兵正揮舞著鞭子,在抽打著這捆綁起來的士兵。


    “打!”


    “給我狠狠地打!”


    “他娘的,竟然敢當逃兵,反了天了!”


    旁邊的椅子上,隊官杜衡手裏捧著一杯熱茶,嘴裏罵罵咧咧的,顯得很是暴躁。


    在隊官杜衡的監督下,手持長鞭的飛虎營士兵打得更狠了。


    “隊官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啊!”


    “您就高抬貴手,饒了我一次吧。”


    “......”


    捆綁在旗杆上的飛虎營士兵身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他看起來很是虛弱,哭著在求饒。


    “現在知道求饒了?”


    “早他娘的幹什麽去了!”


    隊官杜衡罵罵咧咧地道:“都他娘的當了逃兵,那誰他娘的去剿賊打仗!”


    “今天老子就是收拾收拾你,讓你們這幫狗日的知道,當逃兵的下場!”


    杜衡的心情很差。


    他手底下的兵竟然擅自的出逃,這讓他很沒麵子。


    他決定拿這個逃兵殺雞儆猴,震懾手底下的其他流民新兵。


    按照東南節度府的命令,各州府的原巡捕營都改編成了巡防軍部隊,歸屬巡防軍都督顧一舟節製。


    臨川府的原巡捕營一部分士兵和抓來的流民,也編為了一營,為飛虎營。


    當隊官杜衡正在執行軍法的時候,張雲川雙手插在袖子裏,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哎呦。”


    “老杜。”


    “這是誰招惹你了,大早上的這麽大火氣?”


    張雲川掃了一眼綁在旗杆上的士兵,笑著開口詢問。


    “娘的,老子的隊裏出了一個逃兵!”


    “氣死老子了!”


    隊官杜衡看張雲川走了過來,也是放下了茶杯,站了起來。


    張雲川和杜衡都在同一個哨官的手底下,這幾日兩人也算是混熟了。


    “張兄弟,讓你見笑了。”杜衡氣呼呼的說:“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他不可!”


    “老杜,你和一個逃兵置什麽氣?”


    張雲川笑著調侃說:“可別氣壞了身子,到時候去了青樓,遭窯姐兒嫌棄呀。”


    “哈哈哈。”


    “你他娘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杜衡用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胸膛道:“就老子這魁梧的身子,窯姐兒見了還不得往上撲啊?”


    “哈哈哈,那倒也是。”


    “張兄弟,你找我有事兒?”杜衡心情好了許多,望著張雲川問。


    “我找你還真有事兒。”


    張雲川笑了笑道:“這天兒太冷了,我讓弟兄從外邊買了一壇好酒回來,又弄了兩隻肥雞,準備吃點酒菜暖暖身子。”


    “一起過去喝點兒?”


    “張兄弟,真的假的!”杜衡眼睛一亮道:“你從哪兒弄的銀子買這些好東西?”


    他們飛虎營的大部分都是窮得叮當響的流民出身,兜裏比臉都幹淨。


    現在剛加入飛虎營,也沒發軍餉,自然沒有多餘的銀錢置辦酒菜。


    張雲川解釋說:“實不相瞞,我手底下有兩個弟兄以前是盜賊,以前專幹那翻牆入戶偷盜的事兒。”


    “他們這不想尋我照顧照顧,所以將積攢的家底幾兩銀子,全部孝敬給我了。”


    “哈哈哈,你這運氣忒好了!”杜衡羨慕的說:“老子手底下咋就沒這麽有能力的弟兄呢。”


    張雲川也不接話,繼續道:“我尋思著你是我最好的兄弟,這有好酒好菜我不能吃獨食呀,所以過來喊你一起過去。”


    “張兄弟,你夠義氣!”


    杜衡看張雲川吃好東西沒忘了自己,心裏很高興。


    “行,咱們就一起喝兩盅,暖暖身子。”杜衡當場答應了下來。


    “老杜,我還有一個事兒。”


    張雲川將杜衡拉到一旁。


    “啥事兒?”


    “咋還吞吞吐吐的呢。”


    杜衡現在迫不及待地想去喝好酒和吃肥雞呢,


    “這個事兒可能讓你有些為難。”張雲川沉吟說:“唉,還是算了吧。”


    杜衡不樂意了,他望著張雲川道:“張兄弟,咱們兩人啥關係?”


    “你有事說就是了,我能幫的肯定幫!”


    “那我可說了昂?”


    “說吧,別磨磨唧唧的。”


    張雲川對著綁在旗杆上的那“逃兵”努了努嘴:“那逃兵和我手底下一個弟兄是同村的。”


    “你看你打也打了,氣也出了。”


    “能不能放他一馬?”


    “這人你認識?”杜衡抬起頭,麵露驚訝色。


    張雲川點了點頭:“嗯,他與我隊裏弟兄的同村的。”


    張雲川略顯為難的說:“我本來也不想管這事兒的,畢竟這是你隊裏的事情。”


    “我這開口讓你放人,這顯得我姓張的不懂規矩,手伸得太長了。”


    張雲川歎氣說:“可我手底下的弟兄都給我磕頭了,我這個當隊官的不走一趟,手底下的弟兄肯定對我有意見。”


    張雲川看了一眼杜衡,繼續道:“而且我聽說他也不是想逃跑,可能誤會了。”


    “聽我隊裏的弟兄說,他好像是省了幹糧,準備拿出去給他婆娘和孩子吃……”


    杜衡聽了張雲川的話後,也在有些懊惱的一拍大腿。


    “他娘的,這小子也不早說,老子還以為他是想當逃兵呢!”


    “你看這事兒給鬧得!”


    “嗬嗬。”


    “當然了,老杜,放不放人你決定,我也就提這麽一嘴。”


    張雲川笑吟吟地說:“你要是不願意的話,那你就當沒這回事兒,咱們先去喝酒吃菜,別掃了興。”


    杜衡笑罵道:“既然是一個誤會,我哪有不放人的道理?”


    杜衡指了指張雲川道:“再說了,就算不是誤會,你張兄弟的麵子我還是要給的嘛!”


    杜衡也沒遲疑,旋即轉頭就下令放人。


    “來人呐,將那狗日的放了!”


    杜衡大聲道:“他娘的,出去送吃的早說嘛,搞得老子以為狗日的想當逃兵呢!”


    “你們都給老子記住了,下一次想出去幹啥事兒,提前給老子打個招呼!”


    “別他娘的偷偷摸摸的,不然鬧出了誤會,這一頓打白挨了!”


    “是!”


    周圍的士兵們開口應了下來。


    “老杜,你這份情我記下了。”張雲川攬住杜衡的肩膀道:“走,咱們喝酒去!”


    “今天不醉不歸!”杜衡也是哈哈大笑。


    張雲川雖然加入飛虎營的時間不久,可他會做人,在隊伍中的人緣不錯。


    可他同樣知曉,這光會做人可不行,得有足夠的實力才能讓人信服。


    這要想往上爬,還得實實在在的軍功。


    可他想要獲得軍功,自己單打獨鬥可不行。


    得靠手底下的弟兄去拚命。


    為此他對手底下的弟兄操練得比較嚴苛,同時也盡可能的與手底下的弟兄搞好關係,籠絡人心。


    別的軍官對手底下的士兵那都是頤指氣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靠著自己的權勢壓人。


    可他卻沒有這麽做,反而是處處為手底下的弟兄著想,短時間內就贏得了他們的支持和擁護。


    這一次他從手底下的弟兄求到了他這裏來,了解到這名與他們同村的弟兄並不是想當逃兵。


    他將自己的幹糧省了下來,想拿出兵營,去給自己兵營外邊的妻兒吃。


    誰知道卻被誤以為是逃兵,直接被抓起來毆打。


    要是張雲川不出手的話,這士兵很有可能被活活的打死。


    麵對手底下弟兄的懇求,張雲川覺得這是一個收攏人心的好機會,所以走了一趟,將這“逃兵”給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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