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縣城外,大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充斥著潮濕的味道。


    一名樵夫挑著兩捆柴,踩著泥水往不遠處的村子裏趕。


    突然,他瞥到了在路口大樹下站著的三個人。


    這三個人身穿著黑旗會的黑色勁裝,似乎在等人。


    這樵夫遲疑了幾秒,繼續往前走。


    當他走到了跟前,認出了其中一人就是本村的黑旗會成員馮老六。


    “老六,你來這裏做什麽?”


    樵夫腳步放緩,開口詢問。


    “專門在這裏等你。”


    馮老六盯著樵夫,笑吟吟的開口。


    “等我?”


    樵夫一怔。


    “有事兒?”


    樵夫疑惑的問。


    “你昨晚上就出門了,做什麽去了?”


    馮老六沒有接話茬,直接開口質問。


    樵夫心裏微驚,旋即麵色如常的回答:“我這不家裏沒柴火了,我去弄些柴火。”


    “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大半宿出門弄柴火的。”


    馮老六冷笑了一聲:“你是去給山賊通風報信去了吧?”


    “老六,你開什麽玩笑。”


    “我不認識什麽山賊。”


    樵夫說話的同時,將兩捆柴火放下了。


    “你既然加入了我黑旗會,還給山賊通風報信,你壞了規矩。”馮老六盯著樵夫道。


    馮老六說話的同時,對著身邊的兩名黑旗會的弟兄使了一個眼色。


    這兩名黑旗會的弟兄當即大步朝著樵夫走了過去。


    樵夫看自己是山賊眼線的事情暴露了,也不遲疑,轉身拔腿就跑。


    他以前是一名幫派的弟子,後來幫派被黑旗會吞了,他也成了黑旗會的人。


    平日裏幫黑旗會做事,每月有一兩銀子可拿。


    可實際上,他還是臥牛山中一股山賊的眼線。


    山賊每月還給他五兩銀子的酬勞。


    這一次得知巡防軍的布置後,他連夜趕去給山賊通風報信。


    誰知道回來的時候,黑旗會已經在等著他了。


    他暗罵晦氣的同時,不顧道路的泥濘,跑得更快了。


    “咻!”


    當他轉頭看到被遠遠甩在後邊的黑旗會弟兄的時候,突然響起了刺耳的破空聲。


    樵夫的心裏一驚。


    “噗!”


    還沒等他來得及躲閃,一支羽箭已經從旁邊攢射出來,紮進了他的大腿。


    他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了泥濘裏。


    他轉頭望去,隻見一名陌生的黑旗會弟子正張弓搭箭。


    “該死!”


    樵夫不顧大腿上的疼痛,奮力地拔出了紮進大腿的羽箭,一瘸一拐地朝著遠處跑。


    “噗!”


    又一支羽箭攢射而來,紮進了他的背部。


    他隻是感覺後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然後身軀不受控製的向前栽倒在了泥水中。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腳步聲響起,馮老六帶著兩名黑旗會的弟兄從後邊喘著粗氣追了上來。


    “殺了!”


    看到掙紮欲逃走的樵夫,馮老六麵色冰冷。


    黑旗會已經不再是合並了許多幫派的大雜燴了。


    如今總堂主李陽已經在內部進行了好幾輪的清洗。


    這家夥和山賊有勾結,給山賊通風報信,自然是留不得的。


    兩名黑旗會的弟兄上前,將受傷的樵夫摁在了地上。


    “六爺,六爺!”


    “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黑旗會的弟兄掏出了短刀,抵住了掙紮求饒的樵夫。


    “噗哧!”


    短刀切進了他的喉嚨,樵夫的求饒聲戛然而止,他的腦袋無力地低垂到了泥水裏。


    “屍體處理幹淨。”


    馮老六擺擺手,兩名黑旗會的弟兄就拖著樵夫的屍體,走向了路旁的林子裏。


    這一次不少山賊安插的眼線都動了起來。


    黑旗會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清理門戶的機會。


    許多山賊的眼線剛將消息送出去,他們就遭遇到了秘密的處理。


    他們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掉了,仿佛從沒有存在過一般。


    ......


    夜裏,巡防軍的前線統帥部。


    屋內的燭光晃動,都督顧一舟坐在椅子上,麵色鐵青。


    校尉嶽定山,趙坤,徐建等幾名心腹將陸續的推門進了屋子。


    待眾人坐定後,顧一舟這才對親衛開口。


    “你們都退到院子外邊去,沒有本督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院子。”


    “是!”


    親衛應了一聲後,轉身出去了。


    守衛在院子內的親衛們悉數的退了出去。


    “都督大人,深夜召集我們,不知發生了何事?”


    校尉嶽定山看都督顧一舟如此的小心謹慎,率先地開口詢問。


    另外幾名校尉都將目光投向了顧一舟,同樣是滿頭霧水。


    顧一舟看了他們幾人一眼後,直接開口道:“鄧傑被黎子君殺了。”


    “什麽??”


    聽聞這話後,眾人大吃一驚。


    鄧傑可是飛豹營校尉,黎子君殺他做什麽?


    “都督大人,黎大人為何要殺老鄧?”趙坤疑惑不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顧一舟氣憤地道:“鄧傑跟著我打了不少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他黎子君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將其斬殺了,簡直是欺人太甚!”


    鄧傑是他顧一舟提拔起來的,執掌實力不弱的飛豹營。


    可現在鄧傑不分青紅皂白的被殺掉,這讓他很是生氣。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吧。


    鄧傑是自己的人,殺鄧傑,那分明就是給自己看的!


    黎子君先後任命了周豪,葉昊為參將,以鉗製自己。


    而後又偏袒葉昊,斬殺了自己麾下輜重營的一名都尉。


    如今更是殺了跟隨自己的校尉鄧傑,這步步緊逼的姿態,讓他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感。


    “黎大人怎麽能這樣呢!”


    嶽定山他們對於黎子君殺鄧傑,很是不理解。


    “對啊,老鄧的飛豹營雖然軍紀差一些,可訓斥幾句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殺人呐?”


    “......”


    嶽定山,趙坤他們和鄧傑的關係都不錯。


    如今校尉鄧傑被殺,這讓他們都為其打抱不平。


    “黎子君是剿賊使,手握大權,他想殺誰就殺誰,誰讓他的官兒大呢。”顧一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可憐我們這些人在戰場上和山賊浴血廝殺,非但不會獲得升賞,反而落得殺身之禍。”


    顧一舟抱怨道:“你們在寧陽府剿賊立下功勳,我本想讓你們升任參將的,可黎子君說你們是草莽出身,大字不識一個,他不允。”


    “他後麵調來了沒有戰功的周豪,葉昊擔任參將,對他們卻頗為器重和信任。”


    “他對我們不公也就罷了,還動輒打殺。”


    “先是都尉李英,現在是校尉鄧傑,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這個都督要是惹怒了他,也會被他一刀給斬了。”


    校尉嶽定山他們聽了都督顧一舟的抱怨後,也心裏格外的不痛快。


    想到黎子君所做的種種事情,他們的心裏也怨氣衝天。


    “都督大人,黎大人如此做事,讓弟兄們寒心呐。”校尉嶽定山不滿的開口。


    “不如我們向節度府奏報,請節度使大人替我們做主!”校尉趙坤建議。


    “對,黎大人濫殺無辜,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今日他能殺鄧傑,明日就能殺我們!”校尉徐建也跟著附和。


    顧一舟看了一眼心腹將領們,無奈地搖了搖頭。


    “黎家可是節度使的人最信任的家族,我們就算是去喊冤,節度使大人也會偏袒黎家的。”


    “那怎麽辦?”


    “難道我們弟兄就這麽任由黎大人胡來嗎?”


    “萬一那天刀子落在我們的身上,那又當如何?”


    看到校尉們都有了危機感,顧一舟知道情緒醞釀的差不多了。


    “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也是我扶到校尉位子上的。”


    顧一舟看著他們道:“黎子君現在又是任命參將進來分我的權,又是殺鄧傑斷我臂膀,我看他是衝我來的。”


    “我這個都督要是被搞下去了,估計你們也難以幸免。”


    嶽定山他們何曾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們心裏都很焦急。


    顧一舟是他們的靠山,顧一舟沒了,那他們的榮華富貴自然也沒了。


    “都督大人,你說怎麽辦,我都聽你的!”


    嶽定山殺氣騰騰的道:“大不了我們反他娘的!”


    “住嘴!”


    顧一舟急忙製止了嶽定山的胡言亂語。


    “此話以後不要亂說。”顧一舟提醒說:“我們是大周朝廷的兵將,豈能淪為人人唾棄的亂臣賊子!”


    “那都督大人,您的意思是?”校尉趙坤他們一時間搞不清楚顧一舟想做什麽。


    “你們且附耳過來。”


    顧一舟看了一眼他們,對他們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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