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縣,鴻運酒樓,熱鬧非凡。


    張雲川這位代理參將坐在主位,陪坐的都是一些泗水縣的頭麵人物。


    他們中既有泗水縣坐擁良田上千畝的大地主,也有在泗水縣開設布莊店鋪的商人。


    原巡防軍都督顧一舟在臨川城改旗易幟,消息已經傳了過來。


    現在泗水縣的一眾大佬們也嚇得夠嗆。


    從臨川城那邊逃過出來的百姓說,現在臨川城那邊已經亂成了一團糟,情況很不樂觀。


    “參將大人,這顧一舟犯上作亂,當真是罪該萬死!”


    有商人痛心疾首的說:“逃回來的管事說,我家裏在臨川城那邊的幾個店鋪都被亂兵給搶掠一空了。”


    “現在亂兵有進犯泗水縣的架勢,這泗水縣能不能守得住,還請參將大人給我們透個底呀。”


    眾人都是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張雲川,期待他的回答。


    他們都是當地的大財主,大富翁。


    他們的家業可都在泗水縣呢。


    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不愁吃喝不愁女人,可最怕的就是山賊和亂兵。


    倘若是世道太平的話,他們那日子肯定過得滋潤。


    可現在山賊剛走,亂兵又來。


    他們現在除了咒罵世道外,隻能指望張雲川這位巡防軍的代理參將了。


    要是泗水縣能守得住,那他們就心裏安穩一些。


    倘若是守不住的話,那他們得早做打算。


    張雲川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眾人,何曾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的想法。


    “諸位且放寬心。”


    張雲川一副信心滿滿的姿態,向眾人開口道:“我鎮山營現在有足足的八千勁卒!”


    “八千勁卒要是連泗水縣都守不住的話,那我張大郎幹脆找一塊豆腐撞死得了!”


    “再說了,泗陽縣還有飛豹營的數千兵馬。”


    “倘若是亂兵來攻,我們兩營兵馬互為呼應,必定能夠保得兩縣萬全的。”


    張雲川雖然擔任鎮山營校尉不久,可他一刻都沒停止招兵買馬。


    他的心裏很清楚,這手裏有兵,說話才硬氣。


    鎮山營在接收了各方麵的人馬後,現在又從地方上的黑旗會中招募了一批青壯補充。


    鎮山營如今有八千兵馬,其中不少都是和山賊廝殺過的,有一定的戰鬥力。


    碰上別的軍隊他估計還得掂量掂量。


    可是和別的巡防軍作戰,他心裏還是有幾分底氣的。


    畢竟巡防軍各營組建的時間尚短,底蘊不足,而且大多數都是強行征募的流民。


    打順風仗他們行,打硬仗惡仗還欠缺。


    現在他據守泗水縣,就算是顧一舟派出幾個營的兵馬,那也短時間內奈何不得他。


    一眾大佬聽了張雲川的話後,緊繃著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他們最怕的就是張大郎這位參將直接帶人跑了,那他們到時候哭都沒地兒哭去。


    聽說顧一舟在臨川府可是對他們這等有錢有勢的家族一個都沒放過,將錢糧都給榨幹了。


    倘若是誰不給的話,那就刀子伺候。


    “張兄弟都這麽說了,你們就放寬心。”


    縣令周堯開口道:“我相信有張兄弟的鎮山營守衛咱們泗水縣,那必定是固若金湯,亂兵不敢來擾!”


    張雲川看縣令周堯替自己說話,他微微錯愕。


    自從上一次縣令周堯故意找茬,額外的多要兩成的利後,兩人的關係就疏遠了不少。


    這一次縣令周堯組局,他原本是不想來的。


    可是想著為鎮山營搞一點物資,他最終還是來赴宴了。


    “參將大人驍勇善戰,我們自然是知曉的。”


    “現在參將大人坐鎮泗水縣,諒那些亂兵也不敢來犯。”


    “......”


    眾人對著張雲川這位代理參將就是一通馬屁,拍得張雲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張兄弟,我聽說你們鎮山營中缺少肉食蔬菜,不知是真是假?”


    在眾人恭維後,縣令周堯則是目光投向了張雲川。


    張雲川看了一眼周堯,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我們鎮山營中現在不僅僅缺少肉食蔬菜,而且缺少藥材布帛......”張雲川順著縣令周堯的話提了一嘴。


    能夠參加宴席的那都是泗水縣的頭麵人物,一個個精得宛如猴兒一樣。


    看縣令周堯和張雲川這麽說,自然明白其意。


    “哎呀,參加大人,軍中將士缺少這些東西,早說嘛。”


    一名商人當即率先開口:“我陳某不才,願意拿出布帛二十匹,治傷的藥材二百副,以資軍用。”


    “這怎麽好意思呢。”


    張雲川嘴上說不好意思,可心裏卻很高興。


    這經商的還真沒傻子,察言觀色的能力就是比那些土財主要強不少。


    這邊剛提一嘴,他馬上就捐獻了。


    “參將大人,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這商人大聲道:“正是有參將大人和鎮山營將士,我們才能安穩的坐在這裏吃飯談笑。”


    “將士們守禦辛苦,我略盡綿薄之力,那是應該的,應該的。”


    張雲川當即站起身拱手說:“我代我鎮山營八千將士,感謝.......”


    這商人忙站起身側開,不敢受張雲川的大禮。


    “參將大人客氣了。”


    有了這商人帶頭,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當即紛紛跟隨。


    “參將大人,我願意捐獻臘肉三百斤。”


    “參將大人,我願意捐獻糧食五十擔。”


    “我願意捐獻白銀三百兩!”


    “......”


    他們還指望著張雲川率領鎮山營保護他們的家業呢。


    這一次縱使是最吝嗇的財主,都是拿出了一些東西,算是他們這些縉紳對鎮山營的犒勞。


    麵對眾人無私的捐獻,張雲川這位代理參將對他們一一謝過。


    他這一次來參加這個宴席,為的就是想從他們的身上弄點好處的。


    看他們如此的識時務,他倒也沒提更過分的要求。


    反正這仗一時半會肯定打不完。


    這留著下蛋的母雞,總比殺雞取卵,鬧得人心惶惶的好。


    這一場酒宴可以說是其樂融融,主賓盡歡。


    酒席散去後,張雲川正準備離開,縣令周堯從後邊追了上來。


    “張兄弟。”


    周堯喝了不少酒,渾身散發著不少的酒氣。


    “周縣令,有事兒?”


    張雲川停下了腳步。


    在酒席上張雲川說話滴水不漏,對周堯這位縣令客客氣氣的,可卻沒了往日那般親近。


    周堯自然是知曉原因的。


    “張兄弟,先前的事兒是我聽了下人的攛掇,起了貪念,所以才做下了那等上不得台麵的事兒。”


    周堯滿臉真誠的對張雲川道:“我這心裏一直後悔不迭,隻是沒有尋到機會給張兄弟說一說這事兒。”


    “張兄弟,這私鹽的生意,以後我一成都不要了。”


    “隻要在泗水縣的地界,我保證沒有人再敢找你們的麻煩。”


    周堯從懷裏掏出了厚厚的一疊銀票遞給張雲川說:“這是先前的,你拿著,我退還給你。”


    張雲川沒有去接。


    “什麽意思啊?”


    張雲川也是被周堯突然的這一手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吃到嘴裏的東西,還能吐出來?


    “張兄弟,實不相瞞,我爹和一家人都落在了顧一舟的手裏。”


    周堯看著張雲川說:“我現在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他們要是死了,我就成孤家寡人了。”


    “看在我們相識的份兒上,我求您一件事兒。”


    周堯對張雲川說:“要是打仗的時候抓住有分量的俘虜的話,能不能不要殺了,我想用他們將我爹娘給換回來。”


    “啊,這事兒啊。”


    “行,我知道了。”


    張雲川點了點頭。


    “張兄弟,我給您磕頭了......”周堯說著就要下跪。


    “你這是幹什麽,起來,起來。”


    張雲川攙扶住了周堯。


    “你的事兒我記住了。”張雲川拍了拍周堯的肩膀說:“要是有機會的話,我會救令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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