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州總督府,德州。


    大夏軍團第十五營臨時駐地。


    監軍使薑慶坐在自己的公事房內,正坐在書桌前,提筆認真地批閱著文書。


    薑慶這位曾經大字不識一個,拎著刀子在戰場上怒吼廝殺的粗魯軍漢。


    現如今他很少親自在一線領兵衝殺了。


    他渾身少了幾分殺伐氣息。


    這舉手投足間,更像是一個學識淵博的讀書人。


    薑慶自己的內心裏很清楚。


    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出身。


    除了有幾分力氣。


    僥幸獲得了一些軍功。


    得到了大帥賞識。


    這才爬到如今這個位置。


    他自己實際上是很普通的一個人。


    現在大夏軍團不缺衝鋒陷陣的悍將,也不缺出謀劃策的參軍。


    他薑慶想要在大帥府擁有一席之地,固步自封那是不行的。


    他和林賢這些老資格一樣,也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感。


    大帥現在任用他們,那是他們能幫得上忙。


    可隨著大帥的地盤越來越大,手底下的能臣猛將越來越多。


    那他們能發揮的作用也將越來越小。


    如何確保自己不被淘汰,一直得到大帥的重用,這成為了當務之急。


    為了避免被淘汰。


    薑慶一直在暗暗地努力,幾乎到了手不釋卷的地步。


    無論是行軍打仗,亦或者歇息,他有時間就讀書,向別人請教不懂的問題。


    這幾年薑慶這個曾經粗魯的軍漢,進步也很快。


    從最初的大字不識一個。


    倒不說博覽群書,可讀過的兵書戰策早就堆積如山了。


    這書讀的越多,薑慶就越覺得自己的知識的匱乏,變得更加努力。


    “踏踏!”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一名參軍拿著一份文書走進了公事房內。


    “監軍使大人。”


    參軍躬身對薑慶道:“這是方將軍讓我送過來的文書,請您審閱署名。”


    薑慶抬起頭,微笑地問:“什麽文書?”


    參軍恭恭敬敬地說:“此文書是關於從我第十五營選派五十名軍官去地方任職的名單。”


    “哦?”


    薑慶當即道:“拿過來,我看看。”


    “是!”


    參軍上前幾步,將文書遞到了薑慶的手中。


    薑慶是第十五營監軍使,地位僅次於後軍將軍方宏。


    他算是第十五營的二號人物。


    這領兵作戰的事兒歸方宏這位後軍將軍管,薑慶無權插手。


    可核定戰功、人事任命、軍紀監督等大小事務都繞不過薑慶。


    比如舉薦誰擔任什麽職務,他要是不署名,那就無效。


    軍法官要處斬誰,他要是不點頭,那就不能殺。


    當他的意見和後軍將軍相左的時候,那就需要呈報上一級核定。


    薑慶這個監軍使看似沒有掌握兵權,可沒有人敢小覷他。


    他就是張雲川這位大帥派到第十五營的眼睛和耳朵。


    薑慶細細地翻看了名單後,眉頭微微皺起。


    薑慶抬起頭問:“方將軍看了嗎?”


    參軍回答:“將軍已經看了。”


    “現在就等您審閱簽名後,呈報給王總參軍那邊。”


    薑慶沉吟後,對參軍擺了擺手。


    “行,這事兒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這一份名單我和方將軍再商議一番。”


    參軍微微一怔。


    他沒有想到監軍使大人竟然沒有馬上簽署這一份名單。


    可監軍使大人可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


    “是。”


    他不敢多言,告辭離開。


    參軍離開後,薑慶又細細地翻看了這一份名單。


    他起身找出了軍功簿,與這準備調任地方任職的軍官一一核對了一番。


    看完後,薑慶歎了一口氣。


    下午的時候。


    薑慶主動找到了節製第十五營的後軍將軍方宏。


    見到薑慶拜見,方宏熱情地將他迎進了屋內。


    他們第十五營是光州兵出身,不算大夏軍團的嫡係。


    張大帥對他委以重任,授予了後軍將軍一職。


    這一次立功受獎,他又得到了一枚一等功牌和一些獎賞。


    張大帥並沒有因為他出身光州不是嫡係就厚此薄彼。


    這讓方宏如今對大夏軍團很有歸屬感。


    對於薑慶這個監軍使也沒了最初的警惕心態,反而兩人相處的不錯。


    邀請薑慶落座後,方宏又讓人給薑慶奉上了熱茶。


    “薑監軍使,有什麽事兒嗎?”


    薑慶笑吟吟地道:“方將軍,我的確是有要事和您相商。”


    薑慶說著,將上午送到自己這裏的名單拿了出來。


    “方將軍,這是我們第十五營準備選派到遼州總督府任職的軍官名單。”


    方宏掃了一眼這些名單,好奇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薑慶微笑著解釋說:“方將軍,這些選送出去的軍官我履曆我都細細地翻閱了。”


    “比起其他人而言,他們無論是資曆還是戰功都遠遠不如其他人。”


    聽到這話後,方宏尷尬一笑。


    “薑監軍使果然是目光如炬!”


    “這什麽事兒都瞞不過你。”


    方宏喝了一口茶水,這才慢慢解釋。


    “薑監軍使,我們第十五營這一次戰事中損失不小。”


    “現在又要我們選派五十名各級軍官去地方任職,這不是瞎胡鬧嘛!”


    “所以我就隨便選了一些人去湊數。”


    “那些資曆老,戰功多的骨幹我都留下了。”


    “畢竟我們第十五營現在也缺人,離不開這些能打仗軍官。”


    “這要是能打仗的都送出去了,那我們第十五營就垮了。”


    “你是咱們第十五營監軍使,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咱們第十五營要是戰力弱了,以後吃了敗仗,咱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我希望薑監軍使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方宏做這事的時候,實際上是存了私心的。


    這骨幹都留在第十五營,才能確保他們以後繼續打勝仗。


    這要是能打仗的都送出去了,那對他們的戰鬥力是會有很大影響的。


    薑慶自然是明白方宏的想法。


    站在第十五營的角度而言,他並沒有錯。


    他也希望第十五營保持戰鬥力,留下最優秀的人才。


    可薑慶不一樣。


    他是從外邊調過來的,曾經在多個重要崗位擔任要職。


    他的目光不僅僅局限於第十五營的利益,更有大局觀。


    在他看來,他們大夏軍團才是一個整體。


    隻有大夏軍團強了,那他們第十五營縱使不強,誰也不敢欺負他們。


    可大夏軍團要是不行,縱使他們第十五營再強,也獨木難支。


    “方將軍,我很理解你。”


    薑慶抿一口茶水潤了潤喉嚨,這才緩緩開口勸說。


    “你這麽做,也是為了咱們第十五營好嘛。”


    “這能帶兵打仗的骨幹軍官都留下了,咱們就能一直保持強大的戰力。”


    方宏高興地說:“薑監軍使,還是你理解我啊!”


    薑慶卻笑著搖了搖頭。


    他繼續道:“方將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方宏哈哈一笑:“有什麽問題,盡管問便是。”


    “這一次王總參軍從各營選派軍官去地方擔任要職。”


    “要是別的營也都如同咱們一樣,為了湊數,隨意選一些人送去。”


    “這些人到了遼州各地擔任官職,你覺得他們能鎮得住地方上的那些牛鬼蛇神嗎?”


    “他們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父母官嗎?”


    方宏聞言,沒有吭聲。


    這些人都是在軍中他不待見的一些人。


    要麽年齡大了,要麽受過傷,要麽能力平平。


    他本想趁此機會,將這些包袱剔除出去,騰位置出來。


    這些老弱病殘去遼州地方擔任官職,以他們的能力,還真不一定能穩住局勢。


    薑慶繼續道:“他們要是鎮不住場子,不能號令一方。”


    “那遼州餘孽就會死灰複燃,那咱們這仗豈不是白打了?”


    “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了遼州,那肯定要占住了!”


    “要想站穩腳跟,那就需要一些能力強的人去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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