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聽聽在你的故事版本裏,我又和這兩個幾乎不認識的小孩子有什麽瓜葛。”駱聞笑了下。


    嚴良道:“9 月8 日晚上,朱慧如和郭羽在某種情況下殺死了徐添丁,我想他們本意並不是殺了他,而是意外,因為他們倆都不像敢殺人的人。徐添丁頭部被石頭砸了,以及前身的三刀,是他的原始傷。兩人意外殺死徐添丁後,你第一時間出現在了現場,不知你們間進行了何種對話,總之,最後你幫助他們掩蓋了罪行。首先,由於不是你本人親自犯罪,犯罪現場簡直一塌糊塗,到處都是線索證據,你無法把現場徹底清理幹淨。於是你想出了把屍體抬到旁邊樹叢裏藏起來,而在第二天淩晨,弄了幾百張折成心形的百元大鈔,放在現場周圍,引路人進來找尋,從而顛覆性地破壞了現場。其次,朱慧如去送過外賣,這點想必很快就會調查出來,無法隱藏,那樣一來,警方也會將她列為重點嫌疑人。於是你馬上想到了要為他們倆製造不在場證明。怎麽製造呢?你讓他們先回去,故意走到監控下麵,讓監控記錄他們回家的時間。隨後,在徐添丁手機裏找出微信他說的話,錄到你手機裏,撥打了他通話記錄裏最常聯係的朋友電話,打通後,播放這句話掛斷,偽造成徐添丁是在10 點5 0 分遇害的假象。這還不夠,你為了讓朱慧如和郭羽的不在場證明顯得無懈可擊,你還讓郭羽回去後,特地跑到便利店買藥,有了人證的證明。同一時間,你在現場細心地割劃著徐添丁的身體,留下血條,顯示凶手殺人後停留現場很長一段時間割血條。如此雙重保險足夠給他們製造不在場證明了。其三,徐添丁心髒處的一刀,拔刀時必然濺出了大量鮮血,我想朱慧如衣服上一定有不少血。於是你要郭羽把朱慧如背回去,免得被路過的人發覺。但背她回去需要理由,所以,我相信朱慧如腿上受傷,也是你想出來的。你真的很細致,她受傷後,你故意讓她先穿牛仔褲,符合女性愛美的心理習慣。同時,警察看不到她的傷,會懷疑她撒謊。可是當她再穿短裙露出傷口後,警察對她的懷疑心理當然就煙消雲散了。其四,一定是你在案發後買了把新的同款水果刀,交給了朱慧如,讓她在必要時候拿出來,展示給警方一把新刀,更打消她的嫌疑。可惜,這一條朱福來並不知情,我想朱福來可能是想替妹妹掩飾罪行,於是兩個人的話說反了,差點露出馬腳。其五,麵對警方的問答技巧,也一定是你當晚的晚些時候找到他們倆,告訴他們的。其六,你做了雙重保險,你留下了李豐田的指紋。一來警方肯定會對可疑對象比對指紋,發現朱慧如和郭羽都不符合,自然就會排除。二來,一旦警方發現這指紋是連環命案的,那麽更會徹底排除朱慧如和郭羽的嫌疑,因為他們不可能是連環命案的凶手。並且你格外細心地故意把留有指紋的易拉罐放在樹後,造成凶手沒看到這個易拉罐,忘記擦除指紋的假象。”


    “我承認,你在協助朱慧如和郭羽的這一次犯罪中,幾乎把所有人都騙了,幾乎差一點我也排除了朱慧如和郭羽的嫌疑。唯一讓我能保持清醒頭腦的一點是,當我認定你是凶手後,將你代入案件中,我相信你殺徐添丁的現場根本不會弄得這麽狼狽,而且除了指紋外,也不像前幾次丟棄凶器,留下其他幾條線索,那麽唯一的解釋隻有,徐添丁不是你殺的。”


    駱聞撇撇嘴:“是嗎?我跟你說的這兩個人很熟嗎?我為什麽要幫他們掩蓋殺人罪行?”


    嚴良道:“原本我也不理解,你為何要為了兩個萍水相逢的人冒這麽大風險。本來我以為你暗戀朱慧如—”


    駱聞聽後不禁一聲冷笑。


    嚴良接著道:“後來我覺得不可能,你不是那種性格。我實地去了河邊好幾趟,朱慧如和郭羽殺死徐添丁的位置,走在人行道上是看不見的,必須走到下方的草地裏麵才行。否則你們停留在那裏好幾分鍾,路過的人早發現了。可我按照時間推算,你一定是在他們殺人後的第一時間就在現場了,怎麽可能這麽巧合呢?於是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當天晚上,原本是你準備殺死徐添丁的。還有一條理由支持這個判斷,當晚你在現場留下了李豐田的指紋。你一定專門製造了李豐田的指紋模型。我認為,對於這種犯罪證據,平時你不會帶在身旁的,而當晚你身上就帶著,說明你那個時候出現,分明本就是想殺他。”


    駱聞沒有說話。


    嚴良繼續道:“你殺徐添丁的理由很簡單,一是徐添丁足夠令人討厭;二是在前四次你每次殺一個人,警方隨後比對周邊指紋的節奏,你認為太慢了,你要製造大案,逼迫警方投入最大的警力,進行最大麵積的指紋比對工作,找出李豐田。孫紅運剛死沒幾天,如果徐添丁又被殺了,那麽連續兩起命案的規模效應會對警方產生最大的震動,他們一定會全力以赴比對指紋的。並且孫紅運和徐添丁被害的地點屬於城西兩個不同區塊,那麽這次比對指紋的範圍也會涉及整個城西吧。可是巧合的是,朱慧如和郭羽意外地先你一步殺了徐添丁。你既覺得如果是你殺了徐添丁,這兩個小孩子的人生也不會遭遇這麽大悲劇,你又覺得挽救他們的人生同時,還能繼續進行計劃,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你決定替他們偽造現場。但由於現場太糟糕,你無法做成前幾次相同的案子,於是你放棄了留下另外幾條線索,隻留下指紋而已。”


    駱聞平淡地抿抿嘴:“故事很生動,可我還是一句話,所有這些都跟我無關。”


    嚴良瞪著眼,隱隱含著怒氣:“你以前總說,任何理由的犯罪都是可恥的,這也是你的從業精神。可我萬萬想不到,說出這句話的人,竟然殺死這麽多人,卻絲毫沒有羞愧之心。你的自私徹底掩蓋了你的良知!”


    駱聞道:“確實和我無關。法律是講究證據的。不是你能把整個故事說得通,就能判斷一個人有罪。否則,這套劇本,我可以改裝在任何一個人頭上,相信也有辦法說得通他的犯罪動機。”


    嚴良怒氣衝衝地問:“你9 月8 號為何半夜才回家?”


    “我經常很晚回家,這一點,我相信如果你們調查了小區的監控,能夠證實。”


    嚴良冷哼一聲:“我很清楚,你經常晚回家是為了掩蓋你需要犯罪的那幾天的晚歸,使你犯罪那幾天的晚歸顯得不突兀。你9 月8 號晚上去哪了,有誰能證明?”


    駱聞做出思考狀:“我想想……嗯,一般我經常晚上在附近閑逛,都是一個人的,恐怕沒人能證明。因為我常去的地方是河邊、公園、旁邊山上,我喜歡半夜在外麵呼吸新鮮空氣。我一個人居住,百無聊賴,放鬆一下身心。”


    “那你為何9 月9 號淩晨2 點出去又回來?”


    “我想想……哦,我記起來了,當時我肚子餓,家裏沒東西吃,想開車去外麵看看有沒有吃的,到路上發現店麵全關,我跑了一圈就回來了。”


    “那為什麽你3 點多又出去了?”


    “我實在餓得難受,想看看3 點多有沒有小吃店開門了。”


    “不是因為去案發現場扔幾萬塊錢嗎?”


    駱聞平和地笑了笑:“當然不可能了,我說了我跟案子無關。再者說,如果是幾萬塊錢,我該去銀行取現吧,警方可以調查一下我的取現記錄。”


    嚴良冷聲道:“上次搜查你家就發現了,你抽屜裏就有幾萬塊現金,說明你平時家裏有放較多現金的習慣,所以你不需要臨時去取錢。”


    駱聞歎息一聲,苦笑:“那我又該怎麽自證清白呢?”


    嚴良哼了聲,道:“你在哪吃的早飯?”


    “我記得當時我出來時沒找到開門的早餐館,於是我隻好去爬山,打發時間。後來我開車到了最近的一家肯德基吃的,如果那家店還有當時監控的話,能夠證明我說的話。”


    “可是爬山這個時間段,就沒人能證明你確實在爬山了?”


    駱聞道:“爬山時還遇到過其他人,不過我不認識他們,他們是否還記得我,我不清楚。”


    “你這麽說,我們根本無法查實。”[。wΓshu]


    “可你這麽說,我也無法自證清白。”


    嚴良道:“你為什麽去找李豐田。”


    駱聞道:“前麵關於八年前的卷子,你說得很對,我這麽多年來也確實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可我沒辦法調查。前幾天你來我家時,落下的那個信封,我無意看到了裏麵的內容。裏麵寫著你們通過指紋比對,找到了你們案子裏的那個嫌疑人,隨後又因證據不足,把人放了。我無意地看了眼上麵印著的那枚指紋,我對八年前卷子裏印著的指紋印象極其深,我隻看一眼,就發現兩個指紋是一樣的,李豐田就是我需要找的人。”


    嚴良道:“當時你為什麽沒告訴我,而是你自己跑到他家去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抱歉,我對這個答案的追求,實在太迫切了,我等不及了,我必須馬上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人。而你的卷子裏寫著,警方雖比對指紋,發現了他和你們案子裏凶手留的指紋一致,可是他有很多不在場證明,證明他不是你們要找的凶手。你們抓了他後,又把他放了。於是我就按照你卷子裏登記的地址,直接找到了他家裏。”


    “那麽前天白天,你走在街上,為何往垃圾桶裏扔了一塊雞胸肉,後來又撿了回去?”


    “當時我感覺有人在跟蹤我,我想試驗一下,這隻是反跟蹤的小技巧,我已經跟你之前審問的那位警察介紹過了。當時我並不知道原來你們懷疑我是凶手,所以跟蹤我。”


    嚴良歎息一聲,道:“你的所有話倒是滴水不漏!”


    “不,我隻是說實話。”


    嚴良低下了頭,隨後長長歎了口氣,問:“這麽多年,你尋找你妻女失蹤的真相,你找到了嗎?”


    67


    頓時,駱聞眼中閃現出了光亮,整個人挺直了,嚴肅地望著嚴良,慢慢地吐出幾個字:“請你告訴我。”


    嚴良沒有看著他,隻是望著麵前的空地,緩緩道:“李豐田是這裏的農民,前麵些年,他都在江蘇,在一家建材市場租了間店鋪,做點建材生意,他老婆也是江蘇人。這幾年杭市拆遷很多,他家的農田被征用後,分了六套房,所以他去年回到了杭市,也接著做建材生意。你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多年不回來嗎?”


    駱聞麵無表情地看著嚴良。


    嚴良依舊沒看他,還是望著地麵,淡淡道:“八年前,李豐田賭博,輸了很多錢,被人追債,於是逃到了寧市。他一向遊手好閑,不務正業。逃到寧市後,他什麽也不會,本想表麵裝成收廢品,實際想入室盜竊賺快錢。但他到了寧市的第三天晚上,他逛到了寧市海曙區平康路1 8 6 號的天成公寓。”嚴良停頓了一下,還是說了下去:“他看到2 幢1 單元2 0 1 室陽台的窗戶開著一小半。剛好入冬了,晚上人很少。他一直等到半夜,直到周圍人家的燈都關了,他沿著水管爬到了二樓,拉開那戶人家的窗戶,跳了進去。”


    駱聞的嘴角抽動著,雖然他早有預期,但當八年前妻女失蹤的真相開始緩緩向他打開時,他害怕了,他不敢接受了,他不想聽下去了……


    “陽台直接通到的是主臥。他以為主人已經睡了,誰知,當晚那個時候,女兒半夜尿床,女主人去收拾了一通,正走回臥室,剛好與李豐田四目相對。李豐田此前並沒有盜竊經曆,這是他第一次入室盜竊,他很緊張,一時間並不是選擇往外逃,而選擇跟女主人扭打了起來,試圖去控製住女主人。”


    駱聞瞬時感覺頭腦發白,仿佛整個世界都是空的,隻看得到嚴良抽動著的嘴唇,以及仿佛遙遠世界傳來的聲音。


    “他當場失手把女主人掐死了。”


    當!駱聞整個大腦仿佛遭受了重擊,整個嗡嗡作響。盡管他八年來,已經無數次假設過妻子已經不在人世了,但每一次,他都勸慰自己,也許不是這樣的,也許是其他的可能。每一次都是將大腦中的這種想法匆匆打散。


    唯獨這一次,他再也打散不了了。


    “他當場失手把女主人掐死了。”這句話就像發條上了永不停歇的弦,一刻不停地在他腦中震動著。


    他麵無表情,茫然地看著審訊室裏兩張陌生的麵孔,他感覺麵前這兩個人從來沒有見過,他根本不認識。


    嚴良停頓了好久,還是接著道:“家裏還有一條狗,當他掐住女主人時,狗一直在旁邊大叫著,吵醒了女兒,女兒走到了臥室門口,看到了駭人的一幕,嚇得沒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站著。李豐田掐死女主人後,發現人已經死了,知道自己闖下大禍,所以當即狠下心,抓過還不到半歲的狗,也扭死了。那個小女孩……同樣被他掐死了。”


    瞬時,駱聞整個人從椅子裏滑了下去,重重栽在了地上。


    記錄員連忙跑了過去,扶起他。


    駱聞幹張著嘴,使勁抽動著,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嚴良痛苦地蓋上了額頭,道:“後麵的事想必你都已經知道了。凶手自知闖下大禍,所以用袋子把一大一小兩個人以及那條狗的屍體都包走了。他不敢拿走任何東西,為了不想留下罪證,他把所有經過的地方,都擦了一遍。隻留下他因緊張在廁所抽煙時無意掉下的一點煙灰,和唯一不經意留下的一枚指紋。八年前,路上很少有監控,所以事後沒有抓到李豐田。他犯事後,逃到了江蘇,直到去年以為風平浪靜,才回來。”


    駱聞整個人像根木頭,直挺挺地坐在地上,沒發出任何聲音。足足過了五六分鍾,駱聞突然麵無表情地開口:“我妻女的屍體被他弄哪去了?”語言間仿佛充滿了冷漠,似乎問的是個普普通通的案子,而不是他的妻女。


    嚴良咽了下唾沫,道:“據李豐田交代,他半夜把屍體裝進袋子,拿到了三輪車上,後來騎到離你家幾百米外的一個湖,把石頭一起裝進袋子裏,把屍體沉到湖底了。”


    突然間,駱聞“啊”“啊”地發出兩聲怪叫,然後張大了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緊接著,眼淚如斷了線般從他眼睛裏衝了出來。


    審訊室裏一片寂靜,誰都沒說話,安靜地看著駱聞無聲痛哭。


    直到眼淚仿佛流幹了,駱聞突然顫聲道:“那個湖……那個湖已經被填平造上大樓了!這輩子……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了!”


    所有支撐他的全部信仰和希望在這一瞬間,崩塌殆盡。


    屍骨無存。


    這輩子,他連妻女的遺骸都見不到了。


    嚴良雙手掩麵,不忍看到駱聞的狀態。


    直到半個小時後,駱聞木然地坐在地上,眼中已經沒了淚水,不過,他的表情像極了一座雕塑。


    嚴良輕聲歎息,隨後試探地問道:“你已經知道真相了,現在,你可以說出我要的答案了吧?”


    駱聞緩緩把頭轉過來,道:“李豐田會怎麽判?”


    “你心裏已經很清楚了,他這樣的犯罪性質,一定是死刑。”


    “好,很好。”駱聞慢慢地點了點頭。


    嚴良道:“那麽你呢?”


    駱聞深吸了一口氣,回望他:“我跟案子無關。”


    “你!”嚴良咬住了牙齒,指著他,“你還不肯承認!”


    “如果有任何證據,馬上可以逮捕我。”駱聞似乎瞬間從情緒中走了出來,很堅決地道。


    嚴良手指緊緊握成拳,顫抖地道:“我實在沒有想到,你根本是一個毫無底線的人!”


    “我累了,我想回家睡覺。”駱聞突然出人意料般平靜,說出這句話。


    嚴良一把站了起來,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68


    “什麽,你想放駱聞回家?”趙鐵民一把站起身,果斷搖頭,“不行,絕對不行。”


    嚴良道:“他不承認,你關著他,他依舊不承認。”


    “可是放他回家他就會承認了嗎?”


    嚴良不置可否,道:“也許……等他情緒調整好,他會認罪的,嗯……我始終不相信我認識的駱聞,會是一個毫無底線的人。”


    趙鐵民依舊搖頭:“不行,他不能走。現在朱慧如和郭羽這兩個小畜生也不肯承認,絕對不能放。”


    嚴良意外道:“他們倆也不認罪?”


    “對,兩個是分開審的,也給他們看到駱聞已經被我們抓了,也給他們倆施加了很大心理壓力,可這兩個嘴巴硬得很,就是不肯承認,來來回回說的還是那番話,怎麽套都沒用。我總不能天天把他們三個放出去,再出示一張傳喚單,帶回來吧?”


    嚴良想了想,道:“駱聞一定很詳細教了他們倆如何應對的套路。短時間內要讓他們露出破綻不容易,但審的時間一長,我相信這兩個年輕人心理素質畢竟有限,肯定會交代的。不過駱聞,他的心理素質你我都見識過了,他不承認,關他十年都不肯承認,而且說話裏根本沒漏洞可言。傳喚的時限早就到了,不如先把他放了,讓他回去休息一下。”


    趙鐵民表情複雜地看著他:“因為你還當他是朋友,所以才開口為他求情,想讓他回去休息吧?”


    嚴良坦白道:“這是半個原因,另外,剛剛我告訴了他真相,再關著他,他很難承受了。”


    趙鐵民眯著眼,斟酌了半晌,又打量了半天嚴良,隨後有些不情願地點點頭:“按規定,是該放他走了。嗯……如果到明天朱慧如和郭羽那兒還沒交代,我再把駱聞傳喚回來接著審。不過放他走後,我還是要派人跟著他。”


    “謝謝你!”


    趙鐵民白了他一眼,轉頭不去看他,挺直身體道:“我不是賣你人情,也不是放凶手一馬,我是公事公辦。”


    十分鍾後,嚴良親自將駱聞送出了支隊門口。


    駱聞朝他點了下頭,說了句:“謝謝。”


    嚴良抿抿嘴,道:“你為了找一個人,而殺了這麽多人。對於這點,我理解,也同樣無法理解。”


    駱聞眼睛看著地麵,默默不語,緩緩轉過身,準備離開,剛走出幾步,突然回頭,對嚴良道:“其實你說對了所有事實,唯獨一點。”


    嚴良皺眉望著他:“是什麽?”


    駱聞平靜地道:“我不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等李豐田審判執行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決不食言。”


    嚴良凝視著他,過了好久,嘴角浮現一抹笑容,朝他點點頭。他明白了駱聞的想法,駱聞並不是怕認罪,怕自己被判死刑,而是,他想看到李豐田被判死刑後,再來認罪。他大概是想給另外一個世界的妻女一個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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