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視頻中所顯示的時間是中午,因為是午飯時間所以盛夏的辦公室內無人,可以看到林瓏偷偷摸摸地溜了進去,然後從盛夏的抽屜中拿走了那封邀請函。


    兩段視頻相互呼應,找不出任何的錯處,商左在發布會最後聲明這件事情警方已經介入,將對林瓏以盜竊的罪名進行調查,而商氏也已經開除了林瓏的職務,由莫小潔頂替設計師助理一職。


    抄襲事件處理的很完美,輿論也開始倒向了商氏一邊,之前因此而下跌的股票也回升了上來,也算得上是功德圓滿了。隻是在這次抄襲事件中,林瓏跟謝氏的關係也被挖了出來,有不少人開始在這上麵做文章,輿論的風波將一直置身事外的謝氏卷了進來,這似乎是在提醒著盛夏時間差不多到了。


    她不清楚謝子俞在這兩起事件中到底充當著什麽樣的角色,隻是能夠肯定這一切跟她脫不了關係,她本來存著一絲可算得上是僥幸的心理,如今卻差不多被謝子俞的作為消磨殆盡,如果前期算得上是試探的話,從現在開始差不多該實踐她之前說的話了。


    關了電視機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一點點地向著樓上自己的房間挪過去,傷口已經結痂隻是在大幅度的行動後會有些輕微的疼痛,挪到自己的房間後就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


    連上網絡登錄了郵箱,可以看到郵箱內有好幾封未讀的郵件,盛夏點開了最早的那封標題為亂碼的郵件,郵件內是一個壓縮包,盛夏點擊下載後打開看到的是一些明顯為偷拍的照片以及一份文件。


    照片上的人影雖然有些模糊但並不妨礙辨識,盛夏勾著嘴角將所有的照片瀏覽了一遍後便將所有的照片從電腦中刪除,又順便清理了下網頁的瀏覽記錄和下載記錄,隨後拿出手機將一個地址發到了一個未儲存的電話號碼上。


    如果順利的話,這兩天謝氏就該出問題了,那麽謝子俞還有謝家的人們,你們要怎麽接招呢?


    ****


    陸然的私人別墅內,本該是陸靜心腹的文森特卻是一臉畢恭畢敬地站在落地窗前,弓著身子向那個端著紅酒杯麵朝落地窗的男子報告。


    “哦,已經寄出去了嗎?終於打算要動手了呢,卿卿。”陸然笑著搖晃著杯中的紅酒,看著暗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搖晃出漩渦似的弧度。


    “不出意外的話,現在那些照片已經寄到陳董事夫人的手裏了。”


    “啊,那個女人啊,自己生不出孩子來又善妒,要是讓她看到了這些照片,這場戲可就好看了。”陸然噙著笑飲下一口紅酒,略微思索了下自言自語地說道,“卿卿還是心太軟了,就這點打擊哪夠謝氏享用呀,應該還有再強烈再刺激些,才能讓謝氏付出真正的代價。”


    陸然的眸色變得愈發深沉,濃重得像是裝在高腳玻璃杯中渾濁的暗紅色液體,文森特應了一聲是,隨後遲疑了片刻詢問著開口道:“少爺,林瓏小姐的事情要怎麽處理?”


    聞言陸然輕笑了一聲,諷刺意味十足,眼中含著意味不明的光澤:“差點把她給忘了,不管怎麽說,這次的事情她做的不錯,回頭給她找個好點的律師吧,就當作是跟她合作的報酬了。”


    語氣頓了頓,腳步向著左側陰影中邁出,遠遠地望去像是看到了一尊魅惑又噬人的惡魔,惡魔笑著對著不知道是誰猙獰的心下偽善地麵目,語帶憐惜地道:“女人的嫉妒心啊,果然是最佳的利用物呢。”


    ☆、第二十五章


    恐嚇案的案情始終沒有進展,警方排查了盛夏的社會關係後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員,轉而懷疑到了可能是針對商氏和威爾福的合作案而引出的事件,因為線索較少所以在查找上困難極大,案件也在一時之間陷入了僵局。


    抄襲事件結束後盛夏還是被商左安排在了商家,一方麵是因為盛夏的腳傷不便行走,雖然盛夏極力抗爭現在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但商左還是選擇了忽視盛夏的抗議,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恐嚇案沒有進展,雖然上次寄來的炸彈是假的,但難保下次不會寄個真的過來,盛夏本想再爭論些什麽但是看到商左凝重的表情後便選擇了緘口不語。


    因為策劃案的設計圖已經基本完工,隻剩下最後幾道工序,所以便選擇讓身為設計師助理的莫小潔完成,等到完成後再交由盛夏敲定。盛夏對此並無異議,設計圖的基本結構她已經完成,剩下的一些交給身為助理的莫小潔也不是什麽大事,又加上先前抄襲事件的影響,這樣的處理不管是對於她來說還是對於莫小潔、商氏來說都是完全有利的。


    繁忙的生活告了一個段落,商左終於有了空閑的時間呆在家裏,並沒有出現如先前盛夏所預想中的那種尷尬的局麵,相反卻是一種異乎尋常的和諧氛圍。


    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兩人並沒有過多的交集,盛夏做著她之前一貫做的事情,吃飯、睡覺、看新聞,而商左做得最多的事情也變成了在盛夏窩在沙發上看新聞的時候穿著家居服坐在一旁,也不說話也不怎麽,目光不偏不倚地盯著液晶屏幕,神態看起來亦是平靜非常。


    起先會有那麽一點點的不自在,可久而久之便也就習慣了下來,也不過就是身邊多了一個人,新鮮壓榨的果汁從一杯變成了兩杯這樣的差別,隻是浮蕩在周圍空氣中溫煦粒子稍稍得讓盛夏覺得有些留戀罷了。


    顧城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很少會有這樣的日子,關係看起來是親密無間的樣子,可在實際上卻總覺得存了很遠的距離,即便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時候也都是顧城在書房裏看書而她坐在外間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按著手中的遙控器。


    想起一些事情來總是難免覺得有些傷神,等到回神的時候眼前的新聞已經播送完畢開始播放廣告,看也沒看就伸手去摸放在一側的遙控器,結果剛觸到冰冷的遙控器手背上就被覆上了一團溫熱的物什。


    有些詫異地偏轉頭去看,結果卻看到坐在身邊的商左正含著笑意望著她,眼中閃著亮晶晶的東西讓人一下子挪不開眼。


    抓著電視遙控器的手想要抽出結果卻被對方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抓緊,無法動彈,麵上又開始泛起異常的溫度,有些心急地往外抽了兩下無果,隻能略帶氣惱地去看對方笑盈盈的麵孔。


    “還要繼續看新聞嗎?”商左含著笑意問她,可手卻是沒有絲毫鬆懈的跡象。


    “嗯?”挑眉看著對方,妄圖從那樣充盈了溫暖的麵孔上尋到一些跡象,可卻看到對方的笑意愈深,抓著自己手的動作又是緊了緊。


    “誒呀,可我不想看新聞了啊,換些別的來看吧。”商左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狡黠,這樣的神情透出了一絲回憶的味道,盛夏不過是稍稍失了神,抓著自己手的手便已經抽離,順帶著順走了手下抓著的遙控器。


    等到盛夏回過神來的時候電視已經換到了某電台的熱播家庭苦情劇上,耳中充斥著的內容也從剛才平板單一的新聞敘述變成了各種鬼哭狼嚎的啼哭聲,而商左則抓著遙控器看得一臉享受。


    幾不可見地抬了抬手,差點就忍不住撲上去去搶商左手中晃蕩著的遙控器,眼中有什麽東西在一瞬間滑過,情緒轉變得快得讓盛夏自己都差點沒有察覺。


    商左的雙眼依舊緊緊地盯著屏幕,一眨也不眨的,可手中拿著的遙控器卻忽然出現在盛夏的眼前,有些反應不及,隻聽到有些沉悶的聲音從商左所處的位置傳了過來:“怎麽不來搶了呢?”


    鼻尖有些發酸,盛夏將眼前搖晃著的遙控往外邊推了推,站起身回了房間。因為轉身太過急促,所以沒有看到對方眼睛從苦情劇上收回時那稍縱即逝的的落寞。


    有些弄巧成拙了呢。


    商左看著盛夏離開的背影,摸著鼻子苦笑出聲,電視中播放著的苦情劇中的女主角因為無法忍受婆家人的刁難而躲在房間中壓抑著哭泣,雖然場景不同但卻有著出乎意料的相同點。


    在許多年前的無數個午後閑暇的時光中,少年少女窩在沙發上因為意見不合而產生了分歧,最後演變成了互相武力搶奪遙控器的場景。


    “呀,你個大男生為什麽會喜歡看這種哭哭啼啼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電視劇啊!”


    “呀,你個年輕小姑娘為什麽要看新聞聯播這種爺爺輩看的東西啊!”


    “這叫天下大事匹夫有責你懂不懂啊!”


    “什麽嘛,說得那麽好聽,那我這就該叫體驗生活了好嗎?!”


    ……


    爭吵不休的幾個回合後,終於因為體力殆盡而雙雙戰敗癱倒在了沙發上,午後的暖陽順著窗台攀爬進來,女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得開口狐疑地問道:“明明家裏不止一台電視機的,為毛商左你一定要跟我搶啊?”


    明明就可以是雙贏的局麵卻最終因為某個人無聊的惡作劇而使得“硝煙彌漫”了整個午後時光,可如果女生能夠再細心一點點,大概就會發現對麵坐著的男生在聽到這個問句後,無言的外表上潛伏著的笑意。


    並不是有多麽喜歡看這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劇情,隻是因為知道女生反感所以才會有那種惡作劇一般的想法,與其說是他想要看,不如說是因為想看女生鮮活的表情罷了。


    而這次亦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到底還是自己太心急,將她逼得太緊了一些,明明早在很早以前顧城就告誡過自己,不管再怎麽懷念曾經的那個謝子卿也不要逼迫著盛夏變回記憶中的模樣。


    眼神忍不住又黯淡了幾分,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握著的遙控器,身體向後仰倒在了柔軟卻冰冷的沙發上,想著要閉上眼睛好好的想一想,結果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盛夏在房間裏窩了許久也沒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心情稍稍平複了一些,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忽然就覺得有些抱歉,總覺得自己像是在無意中耍了小性子,心裏有些抱歉,遲疑了許久才開門出了房間打算去樓下瞧瞧商左。


    可等到盛夏走到樓下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沒了商左的人影,繞著樓下的房間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隻在玄關門口看到了被甩得東一隻西一隻的拖鞋,歎息著彎下腰將拖鞋擺正放好然後往回走。


    客廳中的電視機都來不及關掉,也沒上樓換掉家居服,不知道是出了什麽急事,盛夏重新坐回到沙發上,拿起遙控器將台換回了新聞頻道,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向著陽台外麵看去,心中有了些猜想,心情卻是意外地忐忑了起來。


    ****


    商左接到的是謝母打來的電話,說是謝老突發疾病讓他趕緊到謝家來。一著急連身上的衣服都來不及換掉便出了門,等到趕到謝家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穿得有多不和諧。


    上身穿得是米色的休閑服搭配著下身的米白色休閑褲,可是腳上卻穿著的是一雙黑色的皮鞋,等到冷靜下來看到自己的穿著連商左自己都忍不住無語地撫了撫額頭。


    謝母貼心地讓人給商左換了雙拖鞋,樓上謝老的房間裏正有醫生幫著診斷,屋子裏看不到謝子俞的身影,聽謝母說是回謝氏去處理事情去了。


    坐在樓下的沙發上聽著謝母將整件事情敘述了一遍,商左邊聽邊皺起了眉毛。


    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情,至多也就算是件醜聞,也不至於讓謝老氣得血壓飆升暈了過去。謝氏的陳董事是業內出了名的妻管嚴,因為陳夫人的娘家是從政的勢力較大,而陳董事發家致富也是因著陳夫人娘家的幫助提攜,所以陳董事對於陳夫人幾乎都是唯命是從,這本也沒什麽,但是因為陳夫人早年出了意外而導致無法生育,又加上年老色衰,陳董事便忍不住在外麵偷了腥。


    這樣也就算了,陳夫人最近也不知道是哪裏得來的消息,知道陳董事在外麵養了情人,便一路殺到了情人的家裏,對著對方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結果導致那名女子小產。


    大約是因為沒了孩子,而陳董事又礙於陳夫人娘家的勢力沒什麽動作,那個女人終於心灰意冷人還在醫院躺著就寫了一封實名的檢舉信寄到了檢察院,舉報陳董事和土管局局長貪汙受賄。


    謝老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命令手下的人壓住了新聞媒體的報道,然後又派人差了公司的帳,結果又發現陳董事有挪用公款的跡象。


    幾重打擊下來,老人一下子便被氣昏了頭腦,血壓飆升暈倒在了書房裏。


    謝母講完麵上擔憂的神色未減,商左看著謝母近來又多了許多的白發,心裏不免覺得有些內疚,終究是從小被自己當作母親愛戴著的人,可他卻因為自己內心不發遏製的私欲而忽視了感受。


    曾經是有過怨恨了,在知道他們將病重的謝子卿送走的時候,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年少的衝動化成了如今的睿智,想得多了,做得多了,心中不是沒了當初的怨恨,隻是覺得有些迫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總是有它的理由的。


    伸手握住了謝母冰冷的手,寬慰著道:“您放心吧,會好起來的。”


    ☆、第二十六章


    商左同謝母在樓下等了許久才看到謝老的房門被打開,穿著白大褂的老醫生提著箱子從樓上下來,邊走邊衝著樓梯下站著的商左和謝母說道:“暫時是沒什麽大事了,不過謝老年紀也大了,你們這些做家裏的多擔待著點,要是再這麽來一次我可不敢保證人還能醒過來。”


    醫生的後半句話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但終究是讓聽到的人鬆下了一口氣,謝母僵持了許久的表情也終於鬆弛了下來,微笑著送醫生出了門。


    謝母送醫生出了門後商左就上了樓,,小心翼翼地推開了謝老的臥室,從門口向裏麵看可以看到老人安詳閉著的雙眼,正遲疑著要不要走進去的時候卻忽然聽到本該是睡著的老人的聲音。


    “進來吧。”


    因為昏迷了一段時間的原因,老人的聲音聽上去帶著極其濃重的疲憊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讓人覺得眼前的這個老人是一個需要家人關懷著的老人,而不是哧詫商場的謝氏董事長。


    商左依照謝老的吩咐走了進去,明知道謝老現在是醒著的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躺在床上的謝老依舊是閉著眼睛,麵上是無法掩蓋的蒼老和憔悴,這幾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一件件一樁樁都像是一劑劑腐蝕人體的毒藥,將這個本該身強體健的老人腐蝕出行將就木的姿態。


    喉中難免有些哽咽,將情緒稍稍舒緩了下輕聲開口:“謝爺爺。”


    聽到商左的聲音,床上躺著的老人終於睜開了眼睛,記憶中像老鷹般犀利的眼神褪去呈現出腐枝枯葉的混沌感,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傳入商左的耳中:“商左啊,你是不是覺得我老了?”


    很少會從謝老的口中聽到“老了”這樣的論斷,商左先是有點詫異,可是在看到老人望向自己略帶疲憊的眼神後卻有覺得有些心酸,可麵上還要強裝出笑顏,用調侃地語氣回道:“謝爺爺,您這話要是給我爺爺聽了去,怕是要被笑話了。”


    老人疲憊的麵孔上終於呈現出了一絲笑意,語帶不屑道:“商沐華那個老小子啊……誒……”話說到一半又轉而換成了歎息的口吻,也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商老,“是不服老不行了啊。”


    “你們孫輩在逐漸長大,我們這些糟老頭也在逐漸老去,我這一輩子仔細想來都沒好好享受過,現在想要好好輕鬆下肩上的擔子又卸不下來……我想著要守著謝家守著謝氏,結果現在好像是有些力不從心了呢……”


    謝老邊說著邊閉上了眼睛,聲音越來越小像是不願再說,商左靜靜地站在床邊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回答,沉默了許久才聽到老人用陳述句的方式歎息著開口道:“所以我真的是老了呢,扛不住了,再要看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商左在謝老的房間裏呆了很久才從樓上走下來,謝母一直呆在樓下沒有上去打擾他們,而謝子俞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的謝家,在看到商左開門出來後就一直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他。


    腳步有些沉重地下了樓梯,大約是被謝老傳染了疲憊,現在腦中亂糟糟的隻想找個地方閉上眼睛好好地躺上一會兒。視線在看到謝子俞的時候有了短暫的停頓,但也隻有一瞬間便就挪開看向了窗外,窗外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下起了雨,配著那灰蒙蒙的天空便愈發顯得氣氛陰沉寂靜。


    牆上掛著的老舊時鍾上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已經過了晚飯的點,卻奇跡地沒有覺出什麽饑餓感,倒是謝母看到商左疲憊的麵容想起商左來時沒吃晚飯的事情便跑去廚房張羅起夜宵來。


    一直聽到不遠處廚房裏傳來的鍋碗瓢盆出動的聲響,商左才終於在這陰沉的秋夜裏找到了一絲真實感。


    不知是在何時謝子俞走到了自己的身側,安靜地像是一尊不會出聲的人偶,明明沒有任何聲響卻讓商左在察覺到她的存在後覺出了一絲不耐煩的感覺。


    記憶中第一次見到謝子俞是在謝子卿十五歲生日前半個月,那會兒還是學校暑假假期,他先斬後奏地跑去雲南玩了一遭回來,一下火車沒來得及回去給他爺爺請罪就背著個大包一路跑來了謝家。


    他還記得那天天氣熱得不像話,他一腳踹開大門便嚷嚷著要喝水,然後迎接他的就是謝子卿的一個大白眼和一杯想了很久的冰水。等到他將那杯水喝完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個跟謝子卿長得相似的人,怯生生、小心翼翼地站在幾步開外微紅著臉看著他。


    然後呢?


    仔細地想了想卻想不去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記得當時的腦中滿滿都是要將在雲南的所見所聞告訴那個衝著他翻白眼的少女。


    事到如今卻怎麽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會讓謝子俞對他……一往情深。


    心中的感覺微妙中帶著苦澀,身旁站著的女子沉默了許久,忽然突兀地從側麵抱住了商左的身體,腦袋倚靠在商左的肩膀上,這樣突兀的動作讓他情不自禁僵直了身體,女子慣有的溫和語氣順著肩膀攀爬入耳:“商左,謝謝你在這裏。”


    ****


    是秋日裏不該存在的雷聲突兀地出現在了夢中,將已經被噩夢驚擾地滿頭大汗的盛夏終於解救了出來,猛地睜眼,眼前是一整片的黑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過了許久才從夢裏的濃稠血腥味中緩過勁來,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即便是這麽躺著埋在被子中的雙手也依舊無法遏製地抖動著。


    再等等,再等等。


    輕輕閉了閉眼,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發過病了,可今晚卻不知為何突發病症。再度睜開雙眼,將視線掠向特意沒有關緊的房門,可以順著縫隙看到外麵黑洞洞的景象。


    怎麽還沒有回來?


    夢中的血腥味再一次變得濃重了起來,雙手的抖動還是無法遏製。當初在給自己診治的時候顧城說過,雙手無法遏製抖動的情況是因為心裏壓力過大而造成了,藥物隻能夠起到緩解的作用,最終還要依靠自己。


    下午的時候商左離開沒多久她就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是之前她找的私家偵探打來的,電話中那個男人告訴她,前兩天她讓寄給陳夫人的照片還有那張孕檢報告都已經匿名寄到了陳夫人手中,陳夫人也確實像她之前所預料到的那樣上門去找了那個女人,陳董事和謝氏都因為這件事連帶出了一堆禍事,這是在她預算之內的,隻是意外地快了好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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