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說得沒錯。”陸然笑著向著藤椅靠了靠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在腹中打了下草稿然後說道,“那個綁架你的人,是我母親找來以防萬一的棋子,八年前……”


    陸然說到這裏的時候不由自主地頓了頓,原本放在身側的雙手交疊在了一起:“八年前的事情你大致也該知道的,我老爸一向沒有什麽經商的天賦,老爺子年紀也大了,陸家差不多就是在那個時候落到了陸靜的手中,陸氏在很早以前就跟黑道有著交往,陸氏到了陸靜手裏之後,她就不太滿足於當時謝商陸三足鼎立的狀況,她的野心很大,你就成了她野心的犧牲品。”


    “不得不說,雖然是一母同胞你跟謝子俞之間有著很大的差別,謝子俞的性格跟契合陸靜的想法,然後她就誘使謝子俞幹出了八年前的那件事,她想利用謝子俞這顆棋子來擊潰謝家,然後像控製傀儡一樣將謝家和商家都變成她的。”


    “……這次的事情也是一樣,她找上了走投無路的陳廣發,其中做了些什麽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最後的結果也已經擺在了這裏。”


    “那麽你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的?”盛夏心裏含著怒氣,極力克製著才沒將握緊的拳頭掄上了陸然的臉。


    陸然沉默了一會兒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一時之間整個病房中都安靜到了詭異,過了好久才聽到陸然繼續說道:“八年前的事情我是事後才知道的,但有一點必須承認,就連我那天晚上遇見逃跑的你都是陸靜安排好了的,她……應該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我……所以應該是想要用那件事來刺激我,順便警告我……”


    陸然一段話說得斷斷續續,可盛夏卻奇跡般地聽懂了他想要說的,八年前的她遲鈍異常,既看不到謝子俞對商左的想法亦不知道陸然對自己的心思,直到多年後才恍然大悟。


    當年的謝子卿跟商左是從小就定下的親事,即便陸靜有意想要成全陸然的想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更何況謝子卿的存在是她通往野心製高點的第一顆絆腳石,除掉她遠比起收納她來得要容易許多。


    也許在很久以前陸靜就開始觀望,在發現陸然確實沒辦法得到謝子卿之後就做出了棄子的行動,就像是現在對陳廣發做的一樣。


    盛夏緩和了很久才將心中鬱結著的心緒收攏起來,看著目光逐漸變得深邃起來的陸然問道:“所以……這一次你是知情的咯?”


    陸然點了點頭,抬起頭看著盛夏,似笑非笑的眼神忽地變得認真起來,看著這樣的眼神盛夏竟然沒辦法生氣:“這次我確實是從一開始就知情,但是我可以明確的知道你不會有事……而我需要利用這件事。”


    陸然沒說他要用這件事做什麽,也沒說他到底為什麽這麽肯定她一定不會有事,他不說盛夏也不想多問,隻是內心突如其來的無力感讓她覺得有些困頓,即便是被陳廣發關在小黑屋中與他僵持周旋的時候也沒生出這種無力的感覺。


    將被子往頭上一蓋然後躺下,背對著陸然甕聲下起了逐客令:“話都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陸然看著盛夏的背影,聽著對方冷淡的話語,卻是在背後笑了起來,隻是沒有發出什麽聲音因而盛夏無法看到陸然笑時眼中含著的罕見的溫和與暖意,隔著被子輕撫著盛夏的頭,像是在安撫著一個鬧別扭的孩子。


    “你睡吧,讓我再看著你一會兒就好。”


    向著地獄的深淵越走越近就是意味著離你越來越遠,現在他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你,對著你笑,將心底裏深藏著的話一句句地說出來,不管你是信還是不信。


    可是卻不知會在什麽時候就永遠地再也無法出聲,隻是他的決斷,他可以預感到這些在一步步的走向終點。


    ****


    偌大的宅院中空蕩的隻剩下風穿過走廊帶起的呼嘯,陸靜坐在書房的皮質沙發上,端著一杯開水吞下了一片維生素c,這次的事情並沒有如她所願的那般順利結束,商左和盛夏雙雙昏迷住院成了她預料之外的事情。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沒關係,她手中的棋子又不止這一顆,要想除去一個人且不留痕跡亦不會是什麽難的事情,她這樣想著,笑著站起身。


    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差點就讓她栽倒在了地上,勉強扶住茶幾才沒讓自己狼狽的倒下。


    近來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總會覺得全身乏力,有時雙手會莫名其妙的無法遏製的顫抖起來,她想著可能是沒好好休息引起的低血壓,可眼前的暈眩感卻絲毫沒有退去,相反還有隱隱的頭疼襲了上來。


    衝著門外喊叫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帶上了驚恐的聲線,心中有悸動讓她無法遏製地顫抖了起來:“文森特,文森特!”


    門外有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響起,卻不太像是文森特的腳步聲,慌亂中抬頭對正好看到了停在門外的陸然。


    “小然……”


    “母親。”陸然笑著走了過來,將癱倒在地上的陸靜扶到了沙發上,握著陸靜劇烈顫抖著的雙手認真地說道,“您控製了陸家那麽久是時候該放手了……”


    “小然你!”瞬間明白了過來,陸靜因為無法克製自己的怒氣而更加地顫抖著,半是憤怒半是驚悚地道,“陸氏遲早是你的,你為什麽……為什麽……”


    因為口中流出的涎水而導致說話都無法利索,陸靜悲哀地發現自己除了思維是清晰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安好的,耳邊是陸然冷淡的聲音:“可是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母親。”


    “您應該早就有這個覺悟才對,在您對卿卿出手的時候……明天我會以療養的名義將你送到父親身邊,這就算是我對您最後的仁慈了吧。”陸然無不悲哀地說道。


    ☆、第四十一章


    陸氏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陸氏實際上的掌權者陸靜突發疾病,經過醫生診斷為由軀體疾病辦法的精神障礙,因為發病較急在第一時間就被安排著送出國療養。


    陸氏的董事長早在半年前就因為腦淤血的原因而將大權全部移交給了陸靜,現在陸靜又突發疾病陸氏就順理成章地成了陸然的囊中之物。


    以往在外界眾人的眼中陸然就是一個十足的紈絝子弟,對於陸然接管陸氏一事有不少人都抱著幸災樂禍看戲的心態,b市的三大企業,謝氏因為財務問題神仙泥沼,商氏最近的總經理就遭受了歹徒的襲擊,現在連陸氏都一副風雨飄搖的樣子,暗地裏不知有多少人一麵投誠一麵暗自積蓄力量妄圖蜂擁而上。


    陸然剛接任總經理一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幅度的職員變動,有不少原屬於陸靜的心腹都被陸然調往了分部,名為升職實為降職,唯一沒有職位變動的就是文森特一人。


    陸然靠坐在總經理辦公室的皮質轉椅上,看著站在自己對麵低著頭一派忠犬模樣的文森特,笑得有些詭異,恐怕陸靜到最後一刻都沒能想明白他到底是在什麽時候收買了她身邊的人,然後將她一直吃的維生素c換成了一種慢性毒藥。


    想到陸靜發病時看他的那種驚恐的眼神他就不免覺得發笑,陸靜知道用權力和金錢去收買別人,知道每個人都存有自己弱點,隻要有弱點就可以利用,可他陸然卻學得比她更好,陸靜利用別人的弱點成為她手中的刀刃用完就拋棄,而他卻用那些弱點成為他手中不斷的利刃,因為他知道隻有用得最久的才會是最趁手的。


    八年裏,所有人都以為他頹廢墮落卻不知其實是在暗處蟄伏,在每個陸靜不設防的角落布下暗線,最後促成了如今的局麵,他有他必須要達成的事情,為此他不惜任何代價。


    輕敲桌麵低著頭注視著桌子的一角,嘴角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文森特,謝子俞有消息過來嗎?”


    “暫時還沒有。”


    “是嗎……”陸然輕歎出一口氣,可眼底的神情卻好像跟歎氣的神情不符,“真是拿那個惺惺作態的女人沒辦法,算了,反正這兩天就該有消息了。”


    大抵是因為陸氏大換血的原因,近來股市不太穩當,考慮到商老年事已高商左在征得醫生的同意後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院,結果剛回到商氏走進辦公室就被商老吹胡子瞪眼的趕了出來,被自家老頭一點麵子也沒有的從辦公室裏踹了出來,商左灰溜溜的捂著自個沒了尊嚴的屁股又跑回了醫院。


    右手因為爆炸時被倒下的磚頭砸倒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骨裂,暫時無法開車,所以出行都是靠陳林接送,車開到醫院樓下商左才忽然想起今天似乎是盛夏出院的日子,又急匆匆地跑到了盛夏所在的病房。


    所幸時間剛好,商左走到門口看到盛夏對著一堆打包好的東西犯愁心裏長籲出一口氣,先前因為被商老踹了屁股的傷痛也暫時放到了一邊,在門口理了理衣服然後故作瀟灑地敲了敲門輕咳了一聲。


    盛夏循聲轉頭去看就看到了一手敲門一手捂著屁股的商左站在門口含著笑看著她,回以同樣的笑意,盛夏偏了偏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多日未見的商左,然後含著更加深的笑意問候道:“怎麽又被老爺子打了?”


    “……!!”


    眼睛要不要這麽尖啊!商左一張俊俏的臉瞬間變成了夏日缺乏雨水滋潤而被曬焉了的青菜葉子,綠裏透黃,好半天才長籲出一口悶氣算是默認了。


    盛夏走過來憐惜地拍了拍商左籠罩著黑雲腦袋,也不知到底是在安慰他還是在火上澆油:“誒,反正從小到大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你被揍了,乖啦乖啦,振作起來啦~”


    商左沒出聲,隻是用哀怨地眼神幽幽地瞥了盛夏一眼,隨即扭身便打算往外走。


    沒打算再去刺激某人的玻璃心,盛夏淺笑著拉住商左的胳膊,某人往外走的行動因為盛夏的動作而停了下來,盛夏手的指著桌上大大小小的袋子道:“商少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女子一般見識,還是趕緊幫著小女子提溜著東西出院吧,在醫院裏呆了幾天全身都跟泡過福爾馬林似得……”


    看著眼前笑容明媚的女子,商左沒了生氣的源頭,認命的走到床邊一手兩個袋子地提了起來,手上的東西都不算太重卻還是讓商左起了疑心,一麵提著往外走一麵問道:“我記得你住院的時候也沒什麽東西啊,怎麽出院折騰出了這麽多東西來?”


    “啊,都是醫生護士病友們送的,各種紀念品啊之類的。”


    盛夏回答的一臉淡然,好像這是極其尋常的事情,商左心裏咯噔了一聲,偏轉目光打量了一下走在身側的女子,沒了重逢時的陰鬱,像是被重新洗禮過了一般,溫柔明媚的甚至柔和了眼角眉梢。


    看著對方一路走來時不時的會遇上形形□的人告別,那種樣子就好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像是身邊再次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磁場,沒來由得吸引著含著友善目光的人靠近。


    將東西都放入了行李箱,商左因為不能開車跟盛夏一起坐在了後座,而陳林則坐在駕駛座上目不斜視地開車。


    車子啟動後是一陣沉默,但卻絲毫不顯得氣氛壓抑,兩人都側著臉麵向著窗外不說話,可周圍的氣氛卻隨著逐漸小心翼翼靠近牽住的手而緩慢擴散出粉紅色的細小氣泡。


    陳林握著方向盤的手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不禁暗自欽佩自己的定力。


    車子開了大約十多分鍾,盛夏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轉過頭來看著商左的側臉詢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她現在跟顧城算是鬧掰了斷不可能再住回顧家,至於商家她現在尚且還無從知曉商老對於她的態度,即便是商左願意她繼續住在商家她自己也是不願意的,她現在的這個身份不管是對於誰都顯得太過尷尬了些,仔細了想了想大約也就隻能暫住酒店再從長計議了。


    盛夏是這麽想著的,可商左卻並沒有這個打算,麵對盛夏的問話卻隻是勾了勾嘴角,將手中拽著的手緊了緊轉過頭來答非所問的說道:“我以前特別喜歡一個故事,雖然故事主人公之間的結局不盡人意可我卻是沒來由的喜歡,那個故事算得上是一個典故……”


    “漢武帝劉徹跟他的表姐青梅竹馬,劉徹幼年時有被他的母親抱坐在腿上同他的姑母館陶長公主閑聊,被長公主問起如果為帝願不願意娶阿嬌為妻,劉徹答曰‘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


    “金屋藏嬌的故事。”盛夏點了點腦袋對於商左想要說什麽有了幾分了然,卻不知為何有些悶氣,說話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悅的情緒,“你是要將我當作是情人藏起來麽?”


    商左明白盛夏內心的顧慮,也不道明,有些心疼地攬過對方的肩膀:“我做不來漢武帝劉徹那樣,你也不是陳阿嬌,我不會愛上衛子夫拋棄了貧賤妻,你也不會唱著長門賦孤獨到死,我唯一想要學的就是給你一個承諾。”


    心裏剛才因為那段典故而升起的怨氣在商左的安撫下沒了蹤影,盛夏這才發現就說著話的功夫陳林已經將車子開進了一個別墅區,應該是最近新建的樣子,開了一段路程後停在了一棟明顯是獨立的別墅前。


    因為一開始被大片大片還未開放的薔薇科植物阻擋了視線還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這裏,一直到車子開到前麵停了下來盛夏才從那熟悉的建築風格上看出了端倪,眼中是無法掩飾的欣喜,好像是星光落入了瞳孔一般的絢爛。


    被商左牽著手下了車,盛夏呆愣地站在別墅前似乎是還沒回過神來,從她筆下變為現實的建築並不在少數,可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子的心情,感動中帶著喜悅,喜悅中夾雜了心酸,心酸中又帶上了對於商左的內疚。


    牽著對方的手又緊了緊,鼻尖有發酸的跡象,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盛夏揉了揉鼻子調侃著開口問道:“那麽這裏是你為我準備的金屋嗎?”


    商左牽著盛夏的手推開了院子的鐵門往裏麵走,明明不是薔薇花開的季節卻仿佛在恍惚之中聞到了馥鬱的花香,一直走到大門前才停了下來,商左牽著盛夏的手麵對麵地站立著,將口袋中掏出的一把鑰匙放在了盛夏的手心裏。


    鑰匙冰冷的觸感被環境的溫度感染而上升,連帶著盛夏麵頰上的溫度也不斷的上升,耳邊是商左認真而又真誠的許諾:“金屋太冷,我想給你的是一個家。”


    ☆、第四十二章


    兩極的定義是什麽?


    大約就是彼方的溫馨下是另一方的顫悚惶恐還有顯而易見的支離破碎,就像此刻夜深人靜後的夜裏,死裏逃生過後的人相互依偎著入眠,而垂死掙紮著的人卻悄然立於黑暗之中,摸索前行。


    謝子俞幾乎無法用言語去形容此刻內心的情緒,驚慌、悔恨、不知所措,錯綜複雜地盤踞在心底,齒輪狀的葉片割裂的心髒,從財務部的電腦上拷貝下的東西潛藏在手心滾燙的u盤中,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隻是覺得沒往外走一步,那滾燙的觸感就像是一團烈火一寸寸地燃燒著心髒。


    外麵的夜空靜得連星星都沒有,隻能看見大片大片遮擋視線的黑色帷幕,就像是那塊覆壓在自己心上的黑色片狀物體一樣,壓抑得讓她隻覺得身體發寒渾身顫抖。


    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麽,又是要做什麽?是非曲直、倫理道德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被汙染得無法看清,也許在厚重的帷幕下也隻是早已扭曲燃燒殆盡的殘渣。


    可盡管如此卻還是無法不知緣由的,在內心深處有什麽東西在混亂的腦海中阻止著自己向著地獄深處走去的腳步,兩股力量相互抗著導致她隻能在冷風中受著,不知該往何處。


    她手中握著的是謝氏的賬務明細,是陸然當日找到她時要求的東西,握著u盤的手不由得又緊了緊,心裏有個聲音讓她不要一錯再錯,可卻已經忌憚著陸然當日的威脅。


    是毀掉謝家還是毀掉她。


    顧城因為要開導一個因為升學壓力而患上焦躁症的中學生而導致回去的晚了些,忙完手頭上的事情抬頭看診所牆上掛著的鍾表,時針指向數字八,等到從診所開車到達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十點了。


    小區內的燈忽明忽暗的,顧城站在樓下泊好車抬頭向樓上看去,自己的住所是一片的漆黑,突如其來的失落襲擊了心底,等到意識到自己對於盛夏離開生出的惆悵後才忽覺得有些可笑。


    對於背棄了她的他,還有什麽資格去惆悵。


    懷揣著不知道該如何陳述的心情向著樓上走去,沒選擇坐電梯而是選擇了走樓梯,隨著他腳步聲的響起,樓道內聲控的燈也隨之亮起,橘黃色的燈盞照亮了道路,可是等到人聲離去後又會迅速墮入黑暗,就像是顧城如今的心情,即便是亮起也不過是幾秒而已。


    這樣的情緒並沒有讓它持續很久,在家門口撿到蹲坐在地上的謝子俞後就停了下來,異樣的情緒在心裏像是落入水中的墨汁一點點地暈染開來,直到將整個白淨的水麵染成了它的固有色才停止。


    而在看到坐在門口的謝子俞時,那種糾結、心疼又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就席卷了整個湖麵。


    “哥哥。”低沉了帶著微弱哭腔的聲音傳入耳中,歎息著伸手將蹲坐在地上的人拉入懷中,對方身體冰冷的溫度讓顧城在乍一觸碰到的時候有些心驚,可是很快就選擇用更加多的熱量去溫暖懷中失神的人。


    用鑰匙打開了房門,摸索到玄關邊的開關然後打開,亮白色的燈光一點點的滲透進屋內的黑暗中。


    “哥哥。”感覺到有些刺眼的亮光,謝子俞終於有了些許別的反應,輕微了眨了幾下眼睛,表情顯得遲鈍異常,一直到被顧城推著走近了洗手間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先洗個熱水澡暖和一下吧。”顧城邊說著邊將一套女士睡衣放在了洗手間的水池邊緣,然後就關門走了出去。


    謝子俞眨了幾下眼睛,動作遲緩的拿起水池邊放著的條紋長袖睡衣,因為是純棉的質地手感摸上去軟綿綿的,放到鼻尖還可以聞到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是女式睡衣,攤開在身上比了比大小也正好,拿著衣服的手有了細微的顫抖。


    恰好的身材大小、女式每個信息都在告訴她,它的主人到底是誰。


    早先就已經查過了盛夏的信息,也知道顧城跟盛夏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在當初采用那樣的方式拖住了顧城並且擊垮了盛夏的心防,每一步她都是跟著自己內心的欲望在行走,即便有過悔恨矛盾也會在出現的第一時間被她壓製,可是現在卻忽然有一種恨不能殺了自己的衝動。


    放下了手中拿著的睡衣,機械性地將身上的衣物一件件除去,直到赤身裸體麵朝鏡子,鏡中的人麵色慘白,黑發幹燥披散,狼狽的連自己都要看不下去,盯著鏡中□著的身體看了許久,目光一直專注於左邊某處位置,然後手就不受控製的撫了上去。


    可以感覺到微弱的心髒跳動,像是垂死的病人,無力蒼老,內心卻忍不住在想,如今要是親手將這顆心挖出可能看到它的顏色?


    她想如果能看到,那這顆心的顏色一定比外麵的天幕還要黑上三分,冷上七分。


    顧城坐在外麵的沙發上泡著一杯茶端在手中卻始終沒有喝下一口,隻是目光出神地盯著杯中的清水發呆,一直到茶水涼透洗手間的門被打開為止。


    大約是被熱氣蒸過的原因,原先看起來慘敗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絲血色,發梢還有水珠滴落,沾濕了衣襟,這種情景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讓顧城心口免不了又是一陣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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