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別來了。”鄭先生麵無表情,已經掩飾不住歲月滄桑痕跡的臉,顯得比平時更是嚴肅些,“阿權不來,你過來做什麽,也不要過來了。”


    話說的真叫人不爽,把張謹謹氣的心裏直腹誹,當她歡喜來這裏?她是巴不得不要來,誰讓她婆婆還住這裏,真叫她煩惱,反正她就是做做麵子上的事,給何權圓個麵子,人家不樂意她來,就不來了唄,索性笑得滿臉笑意,剛才還是淡淡的,這會兒,可笑得跟朵太陽花一樣,“那謝謝鄭先生提醒了,我們家何權是一輩子也不想進這裏的,”她拿出個紅包,“還是想麻煩一下鄭先生,紅包給婆婆的,我走了——”


    她說走就走,一點都不留戀。


    剛走出鄭家,眼看著一個車隊進來,讓她驚異的是那車隊都是直接從外頭開進來的,從這裏遠遠地看過去,她進來時人家也最多就是放行,可那個車隊進來就不一樣的,警衛出來敬禮,還換了班人,剛開始的警衛還跟著車隊跑,換班的警衛守在門口。


    她站在屋簷下,看著車隊停在鄭家門口,還橫著停,把她的去路都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估計最短還要上兩天班,我睡覺去了,早上還得起來上班去


    ☆、第077章


    她幾乎就愣在門口,震驚地看著從最中間那車上下來的人——


    好像是在看新聞,對,就這個感覺,這最最像是一個新聞畫麵,而不是真實的事件,盡管她是何權的老婆,何權如今在軍界已經算得上叫得出名號來的人物,可——張謹謹還是免不了跟個傻瓜一樣愣在原地,連腳步都邁不開。


    就是一身普通的西裝,前後都是人,他就走在中間,舉手投足間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叫人神往,甚至還有點冷豔,那種叫人驚豔的冷,嘴角有一點點的柔和度,又稍稍地緩解他身上那種冷豔的氣質,——


    新一屆的最高領導人,任期已經過了兩三屆了,自上一次高峰夫妻倒台後,這位叫史證的男人,不到五十歲,就領導了這個國家,這個有著最偉大曆史、有著最奮發向上朝氣的國家,而他現在就走到她的麵前——


    不、不對,他就是走向她的麵前,目光冷冷地看向她,就從她身邊走過,就在他走過去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自己的呼喚瞬間就屏住了,而心從未像這一次一樣跳得這麽瘋狂,甚至有叫囂著,叫住他,叫住他……


    她的手忍不住揪住自己的衣服下擺,一手拉著包包的肩帶,硬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一下,可能是她多想了,總覺得他那一眼,足以叫她全身冰冷,像是前世仇人似的,冷得她直到手指,而隨著他們都進去後,留給她的隻是外麵的幾輛車子,還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外麵。


    今天不宜出行?


    她忍不住這麽想,回頭又看了看鄭家關上的大門,那緊閉的大門,把她隔絕在外,他們是他們的,她是她的,更讓她有種糊塗感,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不是新聞上的那種,而是真真實實的接觸,或者是說麵對麵都行。


    張謹謹沒有什麽朋友,有的也是丈夫何權上官、同級、或者下屬的妻子,她的圈子就那麽小,平時也沒有跟外麵圈子的人來往,何權平時看著溫柔,其實大男子主義挺重,她到不是抱怨這個,其實還真有點享受。


    她就這麽個沒出息的人,不指著自己有出版,有個安穩的生活就行,何權對她好,盡管她不記得自己為什麽要嫁給何權,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何權說的,他們相愛,後來她出事了,她想不起他們之間的事,那是他的錯,都像電視劇演的那樣,失憶的人記得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人——相反,自己最深愛的那個往往都給忘記了。


    她覺得人家說的也沒有什麽可懷疑的,想想她身上也沒有什麽可值得人家哄走的東西,真的,一窮二白,她甚至委托別人調查過自己,孤兒,福利院長大,感情淡漠,與何權碰到那還是在學校高中那會兒,那時他是她們的教官,——


    當她們的教官是臨時的性質,他卻是真實的到下麵來鍛煉。


    他們相遇時是最年輕的時間,何權老說他們都是老夫老妻了,她不討厭這種說法,想著,她不由得笑了,開車滑入另一邊車道,一手還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然而,她瞬間就瞪大了眼睛,紅燈亮了,手立即收回來,試圖控製住車子——


    但已經晚了,就算是她想往旁邊滑過一點點,從橫向裏衝出來的車子太猛,她根本來不及躲開,車頭已經硬生生地撞向人家的車身,她瞬間似乎要從座位裏飛出來,安全氣囊來得更快,已經牢牢地把她控製在車裏,眼前一黑,人瞬間就暈了過去。


    前麵被撞的車子,是輛路虎,僅僅被她撞得往旁邊移了距離,卻是好好地停在那裏,像是冷靜了下來,車門一打開,一身休閑的男人,淺色的衣褲,叫他看上去似乎很具親和力,完全不能與剛才那個直接從橫向裏都不放慢速度就衝過來的車主人相提。


    他走向車子,手裏還拿著手機打電話,氣定神閑地報了地址,走到車前,他還微微探身朝前車裏看了看,看著被安全氣囊包圍的車主,那處氣定神閑一下子就碎成了渣渣,甚至那冷靜的眼睛都有了點別的情緒,比如說緊張,或者是內疚——


    但瞬間的,很快就沒有了,變得冷靜,甚至是很冷靜,呼吸更平穩。


    交警來了,救護車也來了。


    還昏迷著的張謹謹直接被送入醫院,急診室的醫生聽說是車子相撞緊急搶救,卻看到事主一點事都沒有,就是暈過去了,估計就是嚇的,當然,為了怕有後遺症,還是對她的身體做了詳細檢查。


    可能有一點輕微的腦震蕩。


    眼睫毛輕輕地動了動,她終於醒來了,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天花板是純白的,白的找不到一丁點兒雜質,叫她沒由來地湧起幾分慌張感,眼前似乎閃過幾個畫麵,——她躺在一張台子上,身穿手術服,兩腿大張著,身上全是汗,她在哭叫,一直在哭叫,甚至能叫她感同身受的體驗到身下的疼,把人快要撕裂開來的疼意,像、像是在生孩子!


    她瞬間坐了起來,一手去抹額頭,還真有是冷汗,她嘴唇發白,神情驚慌,她生過孩子了嗎?試圖在腦海裏尋找這段記憶,可她發現除了剛才的畫麵,她什麽都找不出來,一切像是都停止了般,無論她怎麽努力,都想不起來。


    “你好點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如同鬼魅一樣,叫她措不及防的抬頭,目光對上那位男人,微微有種親切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於直覺,她覺得他身上有種與何權如出一轍的氣質,那種身為軍人的氣場,叫她生了幾分好感。


    但,她知道目前得小心謹慎,畢竟是她闖了紅燈,錯在她方。


    “哦,我沒事。”確實沒事,也就是衝擊了一下,她真沒有什麽事,要說也僅僅是嚇到了,她冷靜地試圖處理這件事,至少不能讓人家知道她老公是誰,以勢壓人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可幹起來真不容易,更容易把出事,露出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你還好嗎?”


    “我也沒事,至於我的修車錢恐怕得你來出,就車側邊撞凹了一點點,”男人說著話,對被撞的事,直接表明了他自己的意思,“你覺得怎麽樣?”


    這還是小事,張謹謹沒覺得這是個什麽過分的主意,至少人家說的是事實,是她的錯,那她就得承擔責任,保險公司那裏會解決這個事,她其實就怕把人家撞壞了,然後有無窮無盡的麻煩事,現在嘛,她總算是放下了心,更是不好意思了,人潛意識裏有一種會把人往壞處想的衝動,她就這樣子。


    “哦,應該的,應該的,”她趕緊應道,人忙著從病床站起來,“謝謝你沒事。”


    人太激動,說話就有點不留神了。


    把男人弄得有點狐疑,“怎麽還謝謝我?”


    她尷尬了,心裏怎麽想的,怎麽能說出來——“感謝你沒出事,我真怕自己把人撞壞了,那可大事了……”決定想了想,她還是來個坦白從寬,至少顯得她誠實,“剛才我可嚇壞了,一想自己進了醫院,不知道會把人撞成什麽樣。”


    不是她愛國,對國產車太沒有信心,實在是路虎那架式,真不是她那個小車可以撼動的,她自己的車頭到是撞得確實有點難看,車前蓋都有點翹了起來,看上去跟個破爛車差不多了,哪裏還是她剛出門時那種光鮮亮麗的——


    連他看了都不忍目睹。


    “還行,恐怕你的車子有點問題,”男人很坦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對她的反應似乎想要保持一點點的紳士風度,“保險公司的人你能聯係嗎?你的車子我已經自作主張地讓人拖去修了。”


    還貼心地問她。


    也許這個人的態度親切,讓張謹謹的那點點戒心都沒有了,她趕緊點點頭,“嗯,我能聯係的,謝謝你——”她雙腳想要落地,一看床下根本沒有她自己的鞋子,不由得去找鞋子,可看來看去都沒有她的鞋子,那表情——有點四處無著般的抬起頭,“我……”


    男人的動作更快,從病床的床頭櫃那裏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來,“可能剛才沒注意,鞋子我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了,你進了急診室過,先穿這雙吧,出去買一雙怎麽樣?”


    一次性拖鞋?


    太考驗張謹謹的認知,在她的認知度裏,這種一次性拖鞋,哪裏能穿著上街,她從來就是知道身為何權的妻子,得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體麵優雅是她必須維持的——可現在她哪樣都沒有,身上的衣物都是皺的,腳上還趿著雙一次性拖鞋。


    形象糟的不能再糟,她想今天可真不是什麽適宜出行的日子,早知道就不出門了,事情都沒有順的一次,於是糾結著搖頭,“我不能這樣出去,真的——”


    “是不是怕形象不太好?”


    男人還真了解她的顧慮,一下子就擊中要害。


    張謹謹真是難為情,還尷尬,坐在床沿,訕訕地應了個字,“嗯。”


    男人把手遞到她麵前,眼裏都是笑意,“起來吧,離這裏挺近的就能買到鞋子,就離這裏很近的,不,你別搖頭,我們從這裏下去,直接去地下停車場,這樣子就不會有人見到你這麽穿的樣子,坐我的車子過去,你直接進店裏挑個鞋子就行——”


    完全是貼心的建議,讓人一點都不想拒絕,尤其是他的眼神,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認真,在那個一瞬間,她也拒絕不了,跟魔怔了一樣,覺得他的話說的真對,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真的,“你叫什麽?”


    她問道。


    “高炎——”


    僅僅是兩個字,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讓人能沉醉在裏頭。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同學們,快為我點讚吧,本來是今天休息的,可手頭還有點事,必須得今天幹完,我終於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同學們,我今天忙了就可以放假了,哇哈哈哈哈


    ☆、第078章


    高炎?


    “兩個火?”下意識的,腦袋裏就掠過這個字,她幾乎沒有想太多的就問了,迎上他帶笑的眼睛,像是一下子中了什麽招似的,滿眼都是他的笑意,那笑意太溫柔,溫柔的讓她都有點飄飄然,“是不是這麽寫的?”


    高炎點點頭,然後奉上漂亮話,“你真聰明,完全對了。”


    “我一直很聰明。”張謹謹最會爬竿子,而且毫不吝嗇的誇自己,何權說過,她最好,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她自己也是這麽深信的,所以別人說的話一定是真心的,但是——適當的謙虛是必要的,“謝謝你的誇獎,你是個實在的人。”


    高炎反而執起她的手,在她詫異的目光下,薄唇輕輕地印在她的手背,溫熱的觸感一傳來,驚得她連那份自傲感都沒有下去,臉上瞬間通紅。


    “你喜歡我?”她很肯定的問,盡管臉頰通紅,紅的豔。


    但她是個勇敢的人,很自信,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話是那麽的突兀,尤其是對於一個才認識的男人。


    “沒有。”高火回答的很快。


    眼底的笑意一點沒退。


    那笑意讓她有了幾分確定,頓時眉兒彎彎,心情極好,出車禍的那種驚慌感都沒有了,隨之而來的都是一種滿足感,何權說的沒錯,她是最好的,值得最好的,人人都會喜歡她的,這話簡直就金玉良言,她又一次信了。


    她側過臉,舉起右手,以食指俏皮地點過自己的右臉頰,那手背還殘留著他薄唇的餘溫,見他真作勢要湊過臉來,她整個人到往後退,躲得賊快,可是——後邊就挨著病床,把她夾在人與病床之間,難得的,臉上出現一點點尷尬——


    掩藏不了的尷尬。


    就著這個機會,他還真吻了,吻上她的臉頰,不是那種淺淺的,一掃而過的,而是深吻,深深的吻下去,像是薄唇永遠要貼在她臉頰上的深吻,明明吻的是臉,可她讓有種快要呼吸不過來的錯覺——


    僅僅是錯覺,對的,也就是這樣子,她想這麽說明自己,卻覺得腳快站不住,人會往後仰,——腰間橫出手臂,把她牢牢圈住,就算是十六級超強台風也不能把她吹走,頓時臉更加紅,紅的都發燙。


    “你別、你別……”


    她的拒絕,更像是欲迎還拒。


    高炎還摟著她,不肯放開她,靈活的舌尖,有意地滑過她的臉頰,落在她的唇角,帶笑的眼睛迎上她略略吃驚的眼神,往她微張的唇瓣間滑過,她甚至想閉上唇都來不及,滑溜溜的舌尖已經與她就在唇間的舌尖碰個正著——


    她震驚地看著他,黑色眸子難掩一絲後悔,或者是懊惱都有,明明是她先開的步子,逃開的還是她,要說自傲過頭那真是她,覺得她自己是好的,自然也認為高炎會有那想法,於是就覺得這都理所當然的事,但——


    她從來沒想跟自己的身份過不去,有條底線,不能破了這條底。


    她用手隔開他的薄唇,拒絕他再親近,剛剛像個享受調/情的人,一瞬間她像個神聖不可侵犯的高貴婦人,眼神冷漠,且直接,“很抱歉,我沒事,我得走——”


    是說話也是拒絕。


    她覺得自己在降低格調,讓個陌生男人吻她。


    簡直太沒有格調。


    對於任何一個想接近她的男人,她通常不假辭色,盡管她知道自己最好,可——不是每個人中意她,她都得給個好臉,好臉這種東西,給值得給的男人才是最好的出路,比如何權,他是最值得的那個。


    她揮開他的手臂,硬是自己站穩了,不管自己腳上是不是穿著一次性拖鞋,纖細的脖子高昂,猶如最優雅的白天鵝,“謝謝你的理解,如果你出什麽事的話,盡管打我的電話,我的手機是……”


    她不管高炎的錯愕,冷淡地報出自己的手機號,那聲音就跟機器一樣平穩,沒有一點兒平仄,叫人聽得耳朵都難受。


    完全是自發自說的,根本不給一個機會,她說完了,就走出去,臨到出門口,還看到高炎在病房裏,“我的包在哪裏?”


    質問的,好像是他把她的包弄丟了。


    高炎不是反應遲鈍,而是被她前後判若兩人的態度搞混了,上一秒她還在糾結這一次性拖鞋不好弄,下一秒,還讓他吻,這一秒的,她又做了個表情,冷的不像真人,還端起個“生人勿近“的態度,叫他真是大開眼界,“你問我,我問誰去?”


    張謹謹嘴角一動,竟然是個嘲諷的笑容,“我知道你想留著我的包,想知道我叫什麽,我住哪裏,很抱歉,我包裏沒有什麽東西,身份證在家裏,卡都沒帶出門,就皮夾子裏1500塊錢,很抱歉不能如你的意……”


    聽聽,她在說什麽,敢情自以為是到人家會跟蹤到她家——自以為是到人家喜歡她,呃,不,不是的,是一見鍾情,人家對她一見鍾情,就故意讓她的車撞上了,好尋找搭訕的機會?


    她就在自己的角度想問題,想的很直白,男人都想找機會靠近她,可惜的是很抱歉,她有丈夫,有個很棒的丈夫,誰也比不過他——至少,這個突然讓她覺得在哪裏見過的人,指不定在哪裏碰見過她呢,也許不是今天路上見的,也許是以前見的,路上碰到她了,就決定讓她撞了——


    不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她懂的,盡管她懂,可那個表情,臉上的表情絕對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六月的天都照不暖她的心。


    “你說對了,我不光是喜歡你,我還愛你呢——”


    他還真敢說,當著她的麵就“表白”,而且“深情”,眼裏的笑意還留著,一邊笑一邊說的,誰看上去都覺得跟個玩似的,就哄著她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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