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珩已經回來,看到她有些蔫蔫的臉手臂便伸了過去,將她攬入懷中,側低下頭望她:“怎麽了?”


    陸心搖搖頭,人有些撒嬌似的將頭靠在他懷裏不說話。


    陸景珩幹脆微彎下腰,打橫將她抱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任由她縮靠在懷中,低頭端詳著她的臉:“是不是在寧家受氣了?”


    “也不是。”陸心搖搖頭,把下午吃飯時的事大致說了一下,尤其是寧宗澤找她時,意味不明的那段話,以及吳文雅欲蓋彌彰的否認,別到時再狗血地發現她連寧家人也不是。


    “別想太多。”陸景珩柔聲安撫她,“也說不定是寧宗澤誤會什麽了。”


    陸心點點頭,仰頭望他:“我這段時間和我爸媽聊過不少,他們對當年的事基本不提,如今搬來了這邊要找證據也不容易。現在隻能看看還能不能再找到當年的張婧,她估計是當年唯一一個……”


    話說到一半就斷了,陸心扯住他的手腕:“對了,你能不能幫忙找到當年的張婧和肖永的照片?”


    陸景珩垂眸望她,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我幫忙找找。”


    起身打電話,第二天便讓人送了肖永和張婧的照片過來。


    “你自己小心點。”陸景珩叮囑,“尤其是要小心江亦成,他最近似乎在進行財產轉移。”


    陸心皺眉,陸景珩也不好和她多解釋,自從她當初中彈受傷,帝新的案子幾乎已全部交由陸景珩接手,他的能力她信得過,因此也就再多加過問。


    陸景珩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打轉,擁著她往餐桌走:“先去吃飯,一早上就看到你在為這事忙活。”


    早餐是陸景珩親手熬的海鮮粥配煎蛋,陸心一向喜歡喝,卻沒想到剛喝了兩口便被那味道膩得一陣反胃。


    陸心手捂著胸口無奈地瞪著眼前飄著香氣的海鮮粥,臉色因為剛才的反胃有些蒼白。


    陸景珩注意到她的異樣,抬眸望她:“怎麽了?”


    看到她臉色有些蒼白,手掌就伸了過來,貼上她的額頭試了試額溫。


    “好像有點吃不下。”陸心撅著嘴,手卷成拳輕捶著胸口,“最近胃口好像不太好。”


    “誰讓你整天沒好好吃東西。一頓沒看著就隨便糊弄過去。”陸景珩嘮叨著站起身,去給她拿了些健胃消食的藥,陸心沒吃。


    “我又不是消化不良,隻是最近吃的東西太油膩了。”陸心說著已經站起身,看廚房裏還有些醬瓜,配了些清粥喝才解決了飽腹之欲。


    ————


    下午下班後陸心回了寧家,因為昨晚的事寧思依然臭著張臉,寧宗澤也是事不關己不冷不淡的樣子,陸心也沒去主動示好或者撩撥兩人,安靜地吃著飯,然後安靜地陪著吳文雅寧詠俊看電視。


    看了會兒電視陸景珩打電話過來,陸心翻包找手機時“不小心”帶出了肖永和張婧的照片,掉在了沙發上。


    吳文雅看到了,一邊嘮叨著一邊幫她撿起,嘮叨的話在看清照片上的人時倏地停了下來,眼眸直直盯著陸心。


    “這照片你怎麽來的?”


    陸心正接著電話,聞言湊過去看了眼,和陸景珩說了兩句便掛了電話,伸手拿了過來。


    “媽,你也認識她?” 陸心抬眸望她。


    吳文雅扯著唇角,搖搖頭:“不認識。”


    寧詠俊看吳文雅神色有異,也側頭過來看了眼,看完後臉色便沉了下來,抬眸望她:“你拿這些照片做什麽?”


    “沒什麽啊。”陸心奇怪地搖頭,“當年和你們走散後我不是被帶走了嗎,就是這兩個人帶走我的。他們是唯一能讓我找到你們的線索,所以當初讓一個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幫忙調查一下,順便要了這兩張照片,想去他們老家找找看,照片一直擱包裏忘記拿出來了。”


    “死人的照片你還保留著做什麽。”寧詠俊沉著臉道,一把拿過她手中的照片,手指拈著交叉一用力,照片便被撕成了兩半。


    陸心覷著寧詠俊的神色,遲疑著問:“爸,您怎麽知道他死了?”


    “當年不就是警方查到他身上才找到你的屍體,把我們大家都給誤導的嗎?”


    依然是沉怒的語氣,聽著似乎沒什麽不對勁。


    陸心也就沒繼續探究,狀似了然地點點頭,伸手拿起張婧的照片:“我聽我那個朋友說,這女的還活著,好像住在南方一個沿海小鎮上,聽說昏迷了將近二十年最近剛醒來,我想去找找她。”


    寧詠俊望向她:“聽誰說的?你人回來都回來了,還去找她做什麽。”


    “當年我被抓的時候有個小姐妹很照顧我,是她幫我逃出來的,我想知道她是否還活著。”陸心抬眸望向他,眼眸裏隱約有淚光閃現,“爸,如果不是她,我這輩子都沒機會站在這裏,我真的狠想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寧詠俊往她手裏捏著的照片看了眼:“她人在哪裏?你怎麽就知道不是個圈套?人都失蹤二十……”


    話沒說完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陸心也似是沒聽到,隻是低聲說了個地址,聲音有些哽咽:“哪怕是個圈套,隻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想放棄。而且,”


    陸心抬眸望他:“他們和我無冤無仇的,誰會給我設圈套?”


    “當初你不也和別人無冤無仇的,還不是差點連小命都丟了?”


    這個是事實,陸心沒反駁,低垂著頭,人卻是倔強地道:“爸,對不起,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是不去看過我真的不甘心。這是唯一能找到她的線索。”


    “唉,你這孩子……”吳文雅歎道,也不知道該勸什麽,幹脆什麽都不勸,和寧詠俊在客廳裏坐了會兒就回房了。


    陸心坐了會兒也回了房,在這邊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來,起身時寧宗遠和寧宗澤都已經去上班,寧思依然賭著氣,抱著隻抱枕坐在沙發上,沉著張俏臉不說話,看到陸心下樓也不打招呼。


    陸心也不以為意,在吳文雅的招呼下吃了早餐,陪著寧詠俊和吳文雅看了會兒電視就哈欠連連,幹脆扭頭問吳文雅:“媽,你們房間有什麽書嗎?我想去拿兩本看看。”


    江家的別墅臥房大,都是臥房書房配套的,外區辟為書房,內區辟為臥房。


    吳文雅平時不怎麽看書,也不知道臥房有什麽:“你想看什麽自己回去找吧。”


    “好。”陸心點點頭,轉身想上樓。


    寧詠俊突然也跟著站起身:“我陪你上去找吧,書櫃亂。”


    陸心踏出的腳步稍稍頓住,然後不動聲色地收回,扭頭衝寧詠俊笑:“謝謝爸。”


    等著寧詠俊走過來,和他一道上了樓。


    “想看什麽自己找吧。”回了屋,寧詠俊說完,人已回了臥房。


    陸心往臥房那邊望了眼,看寧詠俊已經在裏麵了,也不好進去,隨便挑了兩本書便回房了,下午一起吃了晚餐才回了陸景珩那兒。


    “怎麽樣?”一進屋,陸景珩便低聲問。


    “感覺有古怪。”陸心低聲說,回房開了電腦,“昨晚我假裝無意讓他們看到了肖永和張婧的照片,他們的反應有些奇怪,坐了會兒就回房了。”


    邊說著邊點開了一段視頻文件,從住進寧家開始,她暗中在寧詠俊和吳文雅房中安裝了監控,雖是不太地道,但這是目前為止能找到蛛絲馬跡的最快捷的方式。


    吳文雅和寧詠俊交談一向不多,回房後也隻是各自休息,因此陸心盯了段時間後便沒再日日回來查看監控錄像,昨晚回來後也沒看。


    陸心直接把錄像拖到了昨晚,吳文雅和寧詠俊回房開始,拖動過程中意外看到寧宗澤,進屋的寧宗澤,陸心就順道往錄製時間瞥了眼,時間剛好是前天晚上,寧宗澤在她房門口留下一段意味不明的話後的兩個小時後。


    陸心握著鼠標的手不覺一頓,拖動鼠標條的手停了下來。


    陸景珩握住了鼠標,想直接拖過這段。


    “等等。”陸心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我想看。”


    陸景珩隱約歎了口氣,手臂繞過她的肩,摟著她坐了下來,陪她一起看。


    第67章


    畫麵裏的寧宗澤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臉從進屋開始就是沉著的,一如既往地開門見山:“媽,我不懂您為什麽非得把那個女人認回家,您要認回自己的女兒也無可厚非,但請您別忘了,這裏是寧家,寧思才是這個家真正的大小姐。”


    吳文雅臉色微微一變:“你到底在胡說什麽?”


    “媽,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情。寧心是您和誰的孩子您自己心裏有數,爸都不介意了我們為人兒女的也不好多說什麽,但是我說了,我不希望這個家因為一個外人而鬧得烏煙瘴氣,更不希望思思因此而受委屈,寧心不配!”


    “你從哪兒聽來的?”吳文雅蒼白著臉問,聲音卻是壓低了的。


    “小時候你和爸的爭吵,我聽到了。”寧宗澤聲音依然沉冷,甚至帶著一絲淡諷,“您放心好了,我沒告訴過任何人,您在大哥和思思心目中依然是那個慈祥美好的母親。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去接受那樣一個妹妹,因為她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我最愛的母親曾經是怎樣和別的男人在床上廝混。如果可以,我寧願一輩子都不曾知道過這個秘密,至少我還能像那時候一樣,喜歡和寵愛著這個妹妹。”


    話音落下,寧宗澤已經轉身離去,屋裏恢複平靜,隻餘下蒼白著臉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的吳文雅,畫麵裏是死寂般的安靜。


    屋裏也是。


    陸心臉色不比畫麵裏的吳文雅好多少,手心濕黏黏的有些冷,背脊也透著涼意,有些人天生不受歡迎,無關乎她這個人怎麽樣,而是從一出生開始,她的身份就注定了是受人唾棄的。


    寧宗澤的提醒,陸心是依稀記起一些的,寧宗澤似乎是從某天才開始不喜歡她疏遠她了的,知道真相的寧氏夫妻更不可能將她捧在手心裏,隻是既然如此,吳文雅當年為什麽還要生下她來?


    “陸心?”伴著沉啞的喚聲,陸景珩手臂將她緊緊箍入了懷中,手掌貼著她的臉頰將她的頭壓入胸膛中,“從五歲你離開寧家開始,這些都已經跟你沒關係了。你隻是陸心,隻屬於我的陸心,其他的都不重要,明白嗎?”


    邊說著邊伸手要將視頻關掉,陸心微冷的手心輕輕壓住了他的手掌。


    “別關,我沒事。”


    陸景珩不放心地垂眸望向她依然蒼白的臉:“後麵這些我來就好,這個案子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就到此為止,嗯?”


    “我真的沒事啦。”陸心衝他擠出一個笑,“每次你擔心我的時候想想那七年……”


    她一提到那七年陸景珩就沒轍,七年時間還真的是把她給磨得無堅不摧了不是?


    “每次我一反對你就拿七年來堵我。”陸景珩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有些咬牙,又舍不得捏重了,“我真不該放任你七年不管,是我想岔了。”


    “我現在沒有怪你的意思啦。”陸心笑,“畢竟工作的事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而且你也和我解釋過了。我提醒你,隻是想告訴你,你真的把我培養得很好,我真的沒你以為的那麽脆弱,也不能事事都依賴你。而且現在都聽到這裏了,沒有什麽是不能知道的。我的親情觀本來就薄弱,更何況是他們,我這次回去的最主要目也隻是為了調查清楚當年的案子而已,我清楚取舍,所以你真的不用太擔心我。”


    一番話讓陸景珩心安不少,低頭在她臉頰上蹭了蹭,這才點了鼠標,繼續看監控裏的錄像。


    寧宗澤離開後的臥房恢複寧靜後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寧詠俊才進屋來,寧詠俊和吳文雅並沒有太多的交談,吳文雅也沒有將寧宗澤找她的事告訴寧詠俊。


    相安無事的一夜,陸心直接拖著鼠標拉過去了,將監控拖到了昨晚,吳文雅和寧詠俊回房開始。


    昨晚因為她無意中遺落的照片,寧詠俊和吳文雅回房時間比往常早了些,關上房門後寧詠俊的臉色就沉了下來:“那丫頭怎麽會有那對賤人的照片,姓張那女人難道真的還活著不成?”


    “看她說的有模有樣的,人就在那裏也說不定。”吳文雅麵容隱有憂色,“躲了二十年,該來的還是來了,果然是報應……”


    “你懂什麽。婦人之仁。”寧詠俊厲聲斥責,打斷她的感慨。


    “我婦人之仁?”吳文雅當下也沉了臉,雖是極力壓低聲音,聲線卻還是有一絲厲,“當初如果不是你非得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我們會需要擔驚受怕地活了二十多年?”


    “如果不是這些事你能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少奶奶生活?”


    “你以為我就樂意?如果不是為了讓宗遠宗澤他們過得好些,我就願意成天這麽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吳文雅低聲吼,“現在好了,張婧要是真的被找到就一切都完了……”


    “還不是你生的好女兒。”寧詠俊一聲急吼,“這丫頭當初我就說不能留,讓她跟她那親爹走了算了,要賣了還是怎樣隨他,我寧詠俊這輩子最憋屈的就是被那癟三戴了綠帽子還要替那他養女兒!”


    “你以為我就願意?當初是誰把我送到那姓肖的床上,寧詠俊我告訴你,這輩子我最屈辱的就是被我的男人當成討好別的男人的工具,在寧心這件事上任誰都可以指責我罵我就是你最沒有資格。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兩件事,一個就是嫁給了你,另外一個就是生下了她。你別以為這麽多年來我忍你是因為我怕了你,我隻是舍不得那幾個孩子受苦。反正現在孩子也大了,真把我惹惱了大不了我們玉石俱焚。”


    近乎歇斯底裏地吼完,吳文雅平日裏的優雅貴氣早已不複見,餘下的隻是兩行流下的眼淚。


    寧詠俊被她吼得心煩,也不好刺激她,走了過去,摟住她,軟聲安慰著:“好啦好啦,當年的事是我不好,我沒想到那姓肖的會獸性大發,我當時也醉得不省人事,這件事我不比你好受,這麽多年來我不也沒因此嫌棄你,更沒有在外麵沾花惹草過。”


    “你敢嗎?你還有臉這麽做嗎?”吳文雅並未因為寧詠俊的安慰而消氣,隻是冷冷凝著他。


    質問的眼神讓寧詠俊有些狼狽地瞥開視線,輕咳了聲轉移話題:“當年我就說了讓你把孩子拿掉,要不然現在也……”


    “我拿的掉嗎?”吳文雅情緒又開始失控,“她像塊牛皮糖似的附在我肚皮上甩也甩不掉,那個年代又不像現在這樣……每次看到她就提醒我當年你是怎麽把我當交易工具送出去,那個姓肖的又是怎樣對我,好不容易清靜了二十年,沒想到人又回來了,還得成天扮演著慈母,看著思思一天到晚鬧脾氣你以為我就願意嗎?”


    吼到後麵吼不下去,隻餘下啜泣聲。


    寧詠俊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好了好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亦成那孩子死腦筋也沒辦法,等事情解決了事情總會好的,現在關鍵是姓張那個女人……”


    兩人商量著要怎麽去那個子虛烏有的地方先他們一步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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