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了,答應他的條件。」


    翁鬱坐在候機大廳,腦中,喬英傑的聲音在不斷盤旋。


    他很痛苦,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開始。


    翁鬱很早就知道他與眾不同。隻是當時的她無法理解,為什麽他會如此在意在她看來完全沒那麽重要的事。


    她無法共情,每次都是隻是用理智告訴自己,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一定有合理的原因。


    「我是中川英士的孫子。」


    果然很合理。


    上學時,因為和喬英傑關係很好,所以在大學期間曾經幾次收到去他家裏吃飯的邀請。


    雖然每一次,喬父的態度都很寡淡,但喬英傑告訴她,他爸向來都是這樣,不用在意。


    翁鬱隻當是喬佑田還記得當初他們見得第一麵,她偷聽的事給他帶來了不好的印象。聽到喬英傑和自己解釋,也沒有在意。


    如今想想。


    喬英傑的母親在他高中的時候因病去世了,他和父親喬佑田相依為命,父親又是個老實的底層人,賺的每一分錢都是靠汗水換來的辛苦錢。


    一個並不富裕的家,一個平凡到極點的日子。


    可他們的父親、爺爺卻是在不遠的另一邊,在日本國內數一數二的集團的會長。


    他膝下有許多子女,每一個都靠著中川家的光環過著人上人的生活。


    人們總說,投胎是個技術活。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從一出生就決定了。


    可無論是喬佑田還是喬英傑,他們選對了,卻依然還要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買彩票中了大獎,卻在兌獎的那天發現彩票已經被別人換掉了。


    她相信,不論是喬英傑還是她,換做任何一個人,這個結果都無法輕易接受。


    但喬英傑本來接受了。


    他放不下自己的身世,所以他選擇了進入中川物產。


    她放不下他一個人,所以她想都沒想,跟著他,毅然決然。


    像個守護者。


    他好奇二十多年裏從未與他見麵,卻擁有血脈鏈接的親人,卻又因為解不開的心結痛苦不已。


    她喜歡喬英傑找她傾訴,可又打心底心疼這個早就破碎的男人。


    一年一年地過,她跟在他的身後,親眼看到一切。


    終於,喬英傑和中川廣樹成了好兄弟。


    在工作之外,兩人經常把酒言歡。


    似乎相見恨晚,有數不清的話題。


    那段時間的喬英傑變得開朗,讓翁鬱很是開心。


    她無法想象。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每每麵對錢權在身,受人尊敬的中川廣樹的時候,他是如何掙紮地勸自己放下的。


    如果她早一點知道,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翁鬱。”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頭上響起。


    翁鬱回過神,她看著聲音主人的臉,明亮的眼神陡然暗了幾分。


    除了他和所謂的助手,還有兩個她隻見過照片的人。


    “周祺?”


    “是我。”


    周祺和善地勾著嘴角,一看就是故意擠出來的商業微笑。


    在翁鬱眼中,這微笑假得要命,看起來就讓人多了幾分不舒服。


    “有什麽事嗎?”


    周祺聳肩,似乎想叫她放輕鬆。“我隻是覺得我們很有緣分。一天之內,居然能在兩處相隔千裏的地方再次遇到你。”


    翁鬱未動,她瞄了一眼腕表,而後,站起身,直麵周祺,“我也這麽覺得。”


    周祺嚴肅地眯起眼,“為什麽會來南京?”


    “你覺得呢?”


    “我希望翁小姐正視我的問題。”


    “我沒有這個義務。”


    “那就是不能說的秘密?”


    翁鬱同樣露出可以偽裝的,笑眯眯的表情。


    “是不能和你說的秘密。”


    說完,廣播響起,通知著已經晚點兩個小時,從南京飛往沈陽的航班,旅客準備登機。


    翁鬱拎起身後座椅上的包包,轉身要走。


    “見到他了嗎?”白計安淡道。


    他是指誰,所有人都心如明鏡。


    翁鬱的動作一僵,而後打算繼續離開。


    “箱子已經在警方手裏了,上麵的指紋和dna,包括你所留下的一切。發現它們,隻是時間問題。”


    翁鬱淡漠地轉過身,“我沒有殺人。”


    “我知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喬英傑做的。”


    這下不止白計安,所有人都眯起眼。對翁鬱反常的舉動,預示的結果,讓他們感到心驚。


    翁鬱沒那麽傻。不到證據擺在眼前的萬不得已,她沒有打算把自己主動地交代出去。


    “你說是時間問題,那我就等著。我不會逃,不會怕,我就在中川物產,等到他們找上我。”


    一切的事,到時再說。


    看著翁鬱逐漸消失的背影,感性讓他們追上去,理智又讓他們站在原地。


    “無傷,我聽到了什麽?翁鬱居然直言喬英傑就是凶手。”要不是怕疼,周祺非要使勁掐上自己一把,“我是在做夢嗎?”


    厲無傷似乎沒有那麽意外,他默默地伸出手,在周祺眼前晃了晃,“不然我掐你一下,看看你是不是在做夢。”


    周祺立馬按下他的手,笑嘻嘻地說:“睚眥必報,可不是刑偵大隊的隊長應該做的事。”


    “計安。”賀威皺著眉頭,“你注意到了吧,翁鬱在和我們說話之前特意看了眼手表。”


    “當然。”


    “她看了一眼手表,所以才會對我們直言喬英傑殺人,足以證明喬英傑現在所處的位置極其安全。”


    “安全到即便是警方從中川廣樹的遺體上發現了證據,也拿他沒辦法。”


    “發現證據還可能拿他沒辦法……”


    周祺嘀咕著,他望著四周拎著行李,來去匆匆的旅客,頭頂上,熟悉甜美的廣播聲再次響起。


    「前往法蘭克福的旅客請注意,我們抱歉的通知,您乘坐的x次航班,由於當地氣候原因不能按時起飛。起飛時間待定。在此我們深表歉意,請您在出發大廳內休息,等候廣播通知,謝謝。」


    廣播結束,周祺看著他們,說:“難道,喬英傑出國了。”


    賀威說:“出國也不是逃亡的免死金牌,隻是抓人的時候會比較麻煩。”


    厲無傷點頭:“喬英傑殺的是中川廣樹,不是普通人,隻要中川英士想,隨時都可以把他抓回來。”


    除非他逃到外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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