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涼垂頭沉思,片刻,他抬起頭,看著白計安,要求:“哥,你能再放一次嗎?”


    意識到他察覺出什麽的白計安立刻動手拉回視頻,再次播放。


    又聽了一次「晶姐」和「大老板」的對話,栗山涼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是有發現嗎?”


    “說不好,我隻是感覺,電話對麵的大老板的聲音,我好像聽過。”


    “什麽!”


    瞬間,餘下的三人都驚了。


    白計安追問:“你確定嗎?”


    栗山頓了頓,而後,看著白計安,點點頭:“是,我確定。隻是我一時間想不起是從哪裏聽過。”


    賀威問:“那你能分清,曾經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是像今天一樣隔著電話,還是真真實實,就在耳邊聽到的?”


    栗山抬手,告訴他們自己需要時間後,整個房間都變得異常安靜,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斷他。


    半晌,栗山涼睜開眼,“我不是非常確定,但我更傾向在現實中聽到。”


    賀威道:“那就是說,這個人曾經可能出現在你身邊,隻是當時他沒什麽特別之處,沒有引起你的注意。”


    白計安疑道:“可是栗山是在我受傷住院那段時間回國,之後不是陪我待在醫院,就是在事務所和開宇家住,沒接觸過誰。”


    忽然,聶開宇眯了眯眼,緊張道:“難道是我家?”


    聞言,栗山涼頓時睜大眼。


    “過年的時候,我帶你回家,除夕和初一家裏來了許多人做客,聲音是不是那個時候聽到的?”


    “很有可能。”


    “那好。”


    聶開宇左右尋找手機,直到栗山涼提醒在抽屜裏,他才強撐鎮定地跟自己的母親通電話。


    隻是電話響了半天,就是沒有人接聽。


    “怎麽回事?”


    聶開宇心髒一沉,又給自己的老爸打去電話,通了。


    按開免提,聶父坐在老板桌前,回憶客人名單。


    聽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白計安的心裏也開始跟著不安。


    白家和聶家不止是鄰居,在商業上,白父和聶父也是很好的商業夥伴。


    商場上,在樾安市,同一層次的人總共加起來也就那麽多,兜兜轉轉,幾乎都見過,吃過飯、喝過酒、送過禮物。


    掛掉電話前,聶父叫住了聶開宇,詢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為什麽會突然一反常態,關心起他們的事。


    一時間沒找到理由的聶開宇隻得把白計安推出去,告訴他父親,白計安準備接手白父的生意,想要提前熟絡人脈。


    結果可想而知,隔著電話,聶父對著自己任性去做醫生的兒子又是一通不給情麵的數落。


    終於,得到機會掛電話的聶開宇仰頭癱在床頭,凝望乳白色的歐式天花板,歎道:“我可真不容易。”


    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下死手折磨他。


    本以為能得到朋友們的安慰,結果半晌,就是沒動靜。


    他垂眼一看,賀威正湊到白計安身邊,聽他介紹這些人在商場上的身份地位,唯有栗山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還算有良心。


    “還是你對我……”


    話說一半,栗山涼不悅地揚了揚眉尾,無聲地警告他,「就現在,閉上嘴」。


    後夜,在醫院無法全力調查的白計安揣上賀威一起回家了,留下他們兩個人在病房大眼瞪小眼。


    到最後,栗山涼實在瞪不了了,掀開被子一角,鑽進去,背朝聶開宇的方向睡下。


    什麽啊。


    聶開宇撇了撇嘴,他本來還想著趁賀白回去後,能好好地和栗山涼道謝來著。


    平躺在床,他閉上眼,漸漸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聶開宇再睜開眼,竟然又坐到綁架他的計程車上,駕駛位上開車的人依舊是那個中年司機。


    這次,車子沒有墜湖,而是帶著他來到了禦靈山頂,一間破破爛爛的木房子裏。


    他被黑布蒙著眼,扔在地上,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說不清楚的味道,很難聞。


    第二天一早,迷糊中,他聽到耳邊,腳步聲漸近。


    突然,眼前的黑布被暴力拽下,他看著中年司機高舉閃著銀光的匕首,表情麻木地向他的身體刺來!


    “啊!”


    聶開宇驚恐地睜開眼,看著熟悉的歐式天花板,呼吸逐漸平緩。


    原來是夢。


    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他居然做了噩夢。


    他撐著身子坐起,抬手一碰,額間盡是細小的汗珠。


    還真是沒出息。


    他晃了晃頭,準備去床櫃上抽紙。


    結果,一轉身,隻見旁邊床位上的栗山蜷縮著身子,雙手抱著自己,不停地發抖。


    他又做噩夢了,


    和他一樣。


    聶開宇掀開被子下床,走到他身邊,拉過一旁的空椅子坐下,握住了栗山涼的手。


    根據除夕夜的經驗,他知道這樣做對會經常做噩夢的栗山很有效,隻不過沒想到,居然會如此好用。


    剛被他握在手心,栗山緊繃的身體頓時放鬆了許多。


    就連起伏的眉頭也逐漸變得平坦。


    “真不容易。”聶開宇支著下巴,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和纖長卷翹的睫毛,輕歎:“這樣恐怖的噩夢,難道從小到大,你每天都會做嗎?”


    真是不敢想象。


    明明睡覺是一天中最安逸放鬆的時刻,卻還過得比一次次出任務還要痛苦緊張。


    “……好涼。”


    “什麽?”


    聶開宇沒聽清,他附耳過去,半天沒有再聽到栗山涼說話。


    “夢話嗎?”


    “你才說夢話。”


    聶開宇一愣,猛地直起身,隻見栗山涼不知道什麽時候睜著海藍色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你,你醒了?”


    栗山涼訕訕道:“是你太吵了。”


    坐在一個睡著的人身邊嘀嘀咕咕的說話。


    他是睡了,又不是死了。


    “那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


    栗山涼瞄著已經被自己鬆開的手:“我說你的手好涼。”


    一個大病號,下床也不知道披一件衣服。


    現在是初春,早晚溫差大,半夜很冷。


    他倒好,穿著一身單薄的病號服就下來了,也不知道在他身邊坐了多久。


    “回你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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