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坐在沙發上短暫休息的白計安拿開擋在雙眼上的手臂,他轉頭望著落地窗外的火紅日出,默默放空。


    呆坐了片刻,他撐起有些酸乏的身體,沐浴,換衣。


    下到一樓,譚傑紮著圍裙從廚房跳出來向他問早。


    也不知是年輕,還是單純沒煩惱。


    幾乎每天早上,他看到譚傑的第一眼,他總是這樣朝氣蓬勃。


    白計安抿了口醒神的意式濃縮,望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裏有些羨慕。


    從聶開宇被綁架開始,連續折騰了這麽久,雖然沒有揭開方塊主的真麵目,但四大組中的三組,「黑桃」、「梅花」、「方塊」算是斷了其中一支。


    方塊a再怎麽隱身,沒了部下,也隻不過是個什麽都做不了的空殼子。


    餘下,他隻要拿到申煜手上的梅花成員名單,隱晦散布消息,梅花主自然會主動找上他。


    至於黑桃就放在最後,他還有一張沒用掉的牌。


    很快。


    白計安凝視廚房中暖融融的煙火氣。


    很快的。


    他也可以每天早上像譚傑一樣開心、沒有煩惱。


    可以每天睜開眼就看到心愛的人睡在身邊;


    可以在無聊時經營事務所,接感興趣的案子打發時間;


    可以不用再擔心未知的危險隨時盯上賀威,傷害他。


    “……白先生?”


    白計安回過神,隻見譚傑端著兩盤剛出鍋的早餐,怔怔地看著他,臉色煞白。


    白計安拉開椅子坐下,若無其事地接過自己的餐盤,沒再說話。


    譚傑悄悄地打量著他,半晌,還是擔心,小心道:“白先生,你還好吧?”


    白計安抬起頭,用鋼叉紮上一塊蛋白放進嘴巴:“我沒事。”


    “是嗎?”譚傑點了點頭,幹笑道:“那就好,沒事就好。”


    說完,他又偷瞄了兩眼白計安,一切如常。


    從廚房出來時他絕對沒有看錯。


    白計安在發呆,隻是表情和給人的感覺與平時完全不同。既陌生又冰冷,中間仿佛還有股被理智強行壓製的殺氣,在暗角中波濤湧動。


    接到聶開宇的定位,白計安忍不住發愁。


    每隔幾天進一次醫院,幹脆給他們倆辦個會員算了,逢年過節還能用積分換點米麵油回來吃。


    “再做兩份上次的營養餐,裝保溫飯盒。”


    收拾桌子的譚傑一愣,想起上次的事,說道:“他們倆又住院了?”


    連一件事都沒參與的小白都知道了。


    白計安點了點頭,心裏想著要不要下一次把他們四人的組合打亂。


    可無論聶開宇還是栗山涼,誰能跟得了賀威?


    算了。


    總這樣受傷也不是辦法,等栗山出院,他也該想想其他辦法了。


    按定位,白計安拉開病房大門,進門就看到聶開宇一臉愁苦地坐在沙發上,眼圈泛黑。


    白計安放下飯盒,張望四周沒見栗山涼,忽然,身後的浴室傳出放水的聲音。


    他快步走到門口,輕敲房門,囑咐:“傷口不能碰水。”


    “……計安哥?”


    栗山涼推開門,嘴邊沾著白花花的牙膏沫。


    看到白計安,他開心一笑,舉了舉一次性牙刷,解釋道:“我就刷牙、洗臉,不幹別的。”


    白計安點點頭,幫他關門後,來到問題似乎更大的聶開宇麵前。


    “你怎麽了?”他環視病房四周,“屋子鬧鬼?”


    聶開宇白他一眼:“你從哪看出來的?”


    “從你臉上。”


    白計安從抽屜拿出手持鏡往聶開宇麵前一推。


    “自己看。你現在的樣子直接送熊貓園展覽完全沒問題。”


    知道受傷的人是栗山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聶開宇被妖怪吸走人氣了呢。


    “我沒事。”聶開宇厭惡地推開反光的鏡子。


    他的臉,早上醒來習慣性整理形象的他已經見過了。


    除了慘不忍睹,他腦子裏也擠不出其他詞了。


    “沒事搞成這樣?”


    “就是一晚上沒睡,失眠了。”


    白計安別有深意地點點頭,快道:“擔心他?”


    “廢話,我當然擔心,擔心得都要……”


    意識到被詐的聶開宇嘴角一僵,轉頭無語地看著正在朝他壞笑的損友,憋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反駁,隻得賜他一個今日的第二個白眼。


    浴室門推開。


    白計安揚了揚下巴,示意栗山把桌上的飯盒拿過來。


    栗山涼踏出兩步,身邊突然一黑,聶開宇率先一步奪過飯盒,直視他說:“過去坐好。”


    一副不容他拒絕的樣子,一看就是倔驢轉世。


    爭不過,他也懶得和聶開宇爭。


    坐到沙發上,麵對依次打開的飯盒,噴香的飯菜讓人食欲大增。


    栗山涼拿起筷子,看到一動不動的白計安,問道:“哥不吃嗎?”


    “已經吃過了。”


    “那你吃水果嗎?我給你洗。”


    啪地一下!


    聶開宇放下筷子,瞪著栗山涼,怒道:“這就你一個病號,你洗個屁!”


    “你有毛病啊?”


    栗山涼沒懂聶開宇生氣的點。


    他原本就是白計安的助手,在國外更是負責打理他衣食住行的管家。


    白計安向來沒有自己動手幹活的習慣,這隻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就跟如今在事務所給白計安做飯的譚傑一樣。


    “停。”白計安抬手擋在他們中間,起身道:“我想吃什麽自己洗,你們倆吃飯,不許再吵了。”


    待白計安拎著水果離開,聶開宇抄起身後軟綿綿的抱枕扔到栗山涼的懷裏,氣道:“你就花心吧!”


    都跟他親到翻床了,還惦記白計安!


    栗山涼不服,抄起抱枕扔回去:“我沒花心。”


    “沒有個屁!一邊吃著我,一邊想著白計安,腳踩兩條船的渣男!”


    抱枕迎麵撲來,栗山涼抬手一抓,反擊聶開宇麵門。


    “誰吃你了?不要臉!”


    聶開宇接住抱枕,撩起額前的碎發,身手逐漸矯健。


    “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抱著我啃!”


    “誰抱著你啃了!是你先動的手!”


    聶開宇用抱枕指著栗山涼:“那你伸沒伸舌頭!抱沒抱!閉沒閉眼睛!提上褲子不認人了是不是!”


    “我沒脫你褲子!”


    “我說你的!”


    “我的也沒脫!少血口噴人!”


    “我是那意思嗎?!”又又又接過抱枕的聶開宇向栗山涼n次扔過抱枕,教育道:“中文重修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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