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無比沉靜。


    藤原紗理奈盯著「黑桃主」手上的照片,察覺到他冷臉背後更深層的意味。


    她輕輕勾起紅唇,淡道:“我以為你知道。”


    「黑桃主」不爽地眯上眼,似乎沒了繼續玩笑的興致。


    針尖對麥芒。


    驟然緊縮的空氣讓中川佑樹的身體變得逐漸僵硬。


    他不由屏住呼吸,生怕兩方勢力一觸即發,災禍纏身。


    藤原紗理奈握上茶杯置於鼻下聞了聞,用狹長的鳳眼斜睨幾乎要垮掉的中川佑樹。


    “相比問我,他們之間的事,中川會長應該更清楚。”


    點到名字,中川佑樹一愣,他抬起頭,隻見藤原紗理奈盯著他,又說。


    “據我所知,中川會長還在中國的時候就曾和他們打過交道。不如,就由你來「黑桃主」講講,如何?”


    話落,中川佑樹隻覺頭頂投來一束鋒利的光。


    他喉嚨一緊,強裝鎮定地扭頭看去,「黑桃主」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中川佑樹倒吸一口冷氣。


    光是與他們身處同一個房間保持不抖,他便拚盡全部冷靜,如今,「梅花主」竟然點名要自己解釋白計安和賀威的關係。


    且不說他不知道他們為何會十指相扣,就算知道,他要怎麽保證在敘述時隱瞞內心的膽怯。


    中川佑樹斜眼望去,藤原紗理奈微微上翹的紅唇搭上瓷杯,看起來心情不錯。


    賤人!


    中川佑樹皺起眉頭。


    她早就知道「黑桃主」執著抓到白計安。


    因為不明他對那個人到底揣著什麽心思,所以接到委托的藤原紗理奈在一摞偷拍照片中,把最容易激發「黑桃主」好奇心的照片摻入其中。


    等「黑桃主」質問時,她故意東拉西扯,消耗他的耐心,隻為把問題轉移到早已與白計安見過的他身上。


    禍水東引。


    「梅花主」真是好計謀啊!


    他要怎麽說?


    任誰都能看出來兩個成年人十指相扣意味著什麽,「黑桃主」怎麽可能不明白!


    他隻是想知道,他,中川佑樹,到底有沒有臣服,有沒有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中川佑樹沉了沉氣息,說道:“至少曾經我在中國的時候,他們還不是情侶關係。”


    “哦?”藤原紗理奈上挑尾音,“那麽上一次,你回國呢?”


    中川佑樹慢慢咬緊後槽牙:“不知道。”


    上次回到樾安的是他的克隆體,又不是本體,他不是「黑桃主」,沒辦法同步克隆人的所見所感!


    “夠了。”


    似非常疲憊,「黑桃主」泄力耷拉著雙肩,對門外待命的手下勾了勾手。


    男人進門,「黑桃主」抬手將夾在指間的照片遞給他。


    “正麵朝外,雙手舉著。”


    男人恭恭敬敬地接過照片,按照「黑桃主」的意思,雙手持著照片,背靠障子門立正。


    下一秒,唰地一聲。


    藤原紗理奈猛然垂首,手下的武士刀早已出鞘。再抬頭,長刀從照片頂端刺入,連同持著照片的人、障子門……和站在障子門背後,藤原組的守門人!


    “媽的。”


    「黑桃主」仰頭瞪著天花板,頸側青筋暴起。


    他長籲一口氣,低頭握住刀柄毫不猶豫地用力抽刀。


    溫熱的人血順著白刃在空中劃成一道暗紅色的半弧,濺落在米黃色的榻榻米上。


    照片一分為二,在空中如同兩隻飛舞的白蝶。


    「黑桃主」左手持刀,右手伸入半空,將其中一半照片收進掌中。


    砰砰。


    兩聲悶響,障子門內外,早已沒了氣息的兩人跌坐在地。


    他垂眸看著落在地上的半張照片,那張與賀顏相似卻又不完全一樣的臉變得極為可惡。


    他要想個辦法,把他們分開。


    白計安不應該和任何人產生這麽親密的關係。


    他要把他抓回來,放進展覽用的防彈玻璃箱裏日日夜夜看著,助他催生源源不斷的實驗靈感。


    藤原紗理奈震驚地看著被鮮血染紅的障子門,門外倒下的影子是她藤原家的人!


    在她的地盤殺了她的人,與直言從未把她放在眼裏有何區別?


    她緊緊握住空蕩的刀鞘,抬頭看去。


    幽暗的房間內,「黑桃主」提著染血的長刀,高大健碩的身軀外籠罩一層陰翳的殺氣,在月光下射出長長的斜影。


    駭人的氣勢,連身經百戰的藤原紗理奈也生出與之對抗的猶豫。


    她從來不怕死,但眾所周知,「黑桃主」不會讓你輕易地死。即便好運,真的一擊斃命,屍體上的一切,他都會物盡其用。


    感到身側逐漸消退的戰意,「黑桃主」將手上的一半照片放進內兜。


    他抬眼向門外另一名手下招了招手,指著倒在門內的屍體,說:“帶回去,放進58號冰棺,備用。”


    “是!”


    藤原紗理奈聞聲看去,男人竟然麵無表情地走進來,抓住死去同伴的雙肩,像拖拽死去的動物般習以為常。


    “怕你舍不得,外麵的人我就不帶走了。”


    「黑桃主」伸手拿過拭油布半裹刀刃,將沾染的血跡擦幹。


    他麵衝黑臉的藤原紗理奈蹲下身,反握長刀橫至她身前半米。


    “不愧世界冷兵器第十,切人骨如破宣紙,好一把名刀。”


    兩人無言對視片刻,藤原紗理奈終究憤憤恨他一眼,抓起雪白刀鞘。


    唰!


    利刃收回。


    幾乎窒息的中川佑樹終於暗自鬆上一口氣。


    他斜眼看著近在褲腳咫尺的鮮血,也不知是怎麽了。


    他殺過人,還不止一個,但為什麽,在他看到「黑桃主」一刀刺穿兩人的時候,會不由心驚膽戰。


    難道是因為,他殺人的時候知道對麵被剝去生命的是活生生的人,而「黑桃主」已經完全不再把他們當做同類,隻當做泄憤、實驗的物品嗎?


    那他呢?


    是不是會在徹底失去中川物產掌控權的時候,被「黑桃主」視作再無用處的螻蟻,一刀斃命。


    中川佑樹不敢再深思未來的事。


    當初。


    他為了成為中川物產唯一的繼承人殺害中川廣樹;


    為了等一紙親子鑒定說服中川英士,編造一個巨大的謊言,以假消息拖延偵探和警方發現真相;


    為了能穩住會長之位離間日下隆夫、策劃殺害藤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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