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含,怎麽不進去?”許德懷緩步走來,身旁的護工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許格一驚,手裏捧著的那堆艾倫友情贈送的休養法則飲食法則複健法則險先落地,許格慌忙彎身攬住,屋子裏的人卻突然推門出來。


    “茉茉?”江司潛連忙伸手去扶,心下一凜,他不知道許格在門外究竟站了多久。


    “老爸!”許格笑眯眯地抬頭望向許德懷,接著十分得意地衝他揚揚手中的資料,開心不已地說道,“這可是你閨女出賣色相換來的,有了它們就能保你壽比南山啦!”而後又是往日那副笑嘻嘻的模樣跟江淮招呼起來,“江總好!江總好帥!江總好久不見!”


    江淮仍是一派的儒雅斯文,朝著許格溫和笑笑,許格使勁兒眨眨眼,笑得春風蕩漾,天真爛漫。她是單純,但不傻,哪雙鞋害她崴傷了腳,便不會再穿。


    “江哥,”許格仰著頭,相當傲嬌地道,“艾倫說了,我這種在德國那就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江司潛十分好笑地揉揉她的腦袋,稍稍放下心來,“不用德國,你在這裏也是搶手貨。”


    許格垂下眼瞼,唇畔雖還掛著笑意,卻不再做聲。


    ——————————————————————————————


    許德懷離院一周之後,召開了一次簡短的記者會。會上坦言自己因為身體原因退居二線,德懷大小事宜暫由許墨凡總經理代決。


    會上有記者問起私生子傳聞,許德懷斬釘截鐵言簡意賅地給出四字回答,無稽之談。


    許格站在電視機前,望著屏幕中慈愛有加麵容和善的父親,沒有一個詞語能形容她此時的心情。其實還好,這不就是自己預想中的答案,這不就是一早便猜到的結局。


    秦羽說,齊紹維是這世界上最可憐的人。而她許格,卻是最可悲的那一個。


    淚流滿麵關掉電視,許格覺得,秦羽說得很對。


    世上根本沒有可以不透風的牆,當你竭盡全力想要知道牆那頭正在發生些什麽的時候。


    即便是在象牙塔中生活許久的許格。


    那日偶然聽來的遺囑,不久之後,許格便尋到了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太泥煤感動了嗷嗷嗷!乃們居然還在!居然還在這裏陪著我!~~o(>_<)o ~~神馬也不說了,咱們紅包兒上見!~╭(╯3╰)╮╭(╯3╰)╮╭(╯3╰)╮


    第76章 chapter76


    這世界本就真真假假,又何必過分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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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格終於弄清了原因,關於爸爸將那塊地過到自己名下的原因。並不覺得氣惱,隻是灰心。原本以為,她與江司潛之間這一場荒誕的婚姻,隻是兩個人各取需而已,其實歸結起來也並沒有講錯,的確是各取所需,隻是同許格認知中的那一種各取所需,天壤雲泥。


    許家的風波漸漸平息,而許格周圍,也再沒有那些神出鬼沒的記者出來擾人,近日來,媒體關注的焦點全都集中到了殿堂級華裔設計師謝筱依身上,她剛剛又抱了時裝周的大獎,國內的新聞發布會便也迅速應運而生。


    謝筱依一襲淡紫色雪紡流蘇裙,青絲如瀑,柔順地垂過微露的肩頸,笑容清淺,優雅從容地回答著記者們一輪又一輪的提問。


    “過去您的作品大都輕暖,這次的淚海係列整體用色沉鬱,能分享一下您的創作靈感嗎?”


    謝筱依微微頷首,“這次的設計靈感源於一條…摯愛的項鏈。”


    ……


    城市各大led隨處可見謝筱依那抹纖秀身影,許格輕撫頸間,轉身快步湮沒於人潮之中,將謝筱依接下來的陳述遠遠甩再身後,聽不見,也不想聽見。


    江司潛打來電話,低聲問她在哪裏。


    許格握著手機,隻覺四麵八方的喧囂仿若熱浪滔天的洪流,一下子將自己吞噬殆盡。許格有些木訥,直到江司潛疑惑地再度開口詢問,“茉茉,在哪兒?”


    許格的左手用力地按捺著胸口,這裏太悶,悶得她幾近窒息,可是那樣足量的氣力也沒有辦法將這種悶痛的感受壓製下去,人海茫茫,許格就這樣抱著電話在人群中麵色蒼白地彎身幹嘔起來。


    江司潛在電話那頭急切追問幾聲,有過路的行人好心停駐詢問,許格什麽都沒有嘔吐出來,隻是覺得惡心,滲入骨髓之後,再也無能為力的惡心。


    掛斷電話。


    關掉手機。


    恍然記得,上一次自己狼狽不堪的時候,還是他載了鄭茵茵過來接的自己。隻是那時候的許格,斷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這樣的自己。


    日光凜冽,許格頹然走在人潮之中,隻覺這腳下的路,越走便越是蒼涼。她還以為,當齊紹維堅定拒絕自己的時候,已是極致,而今回首再看,江司潛賜予她的,才是不堪比擬的末日。


    這樣一路走著,亦不知是要去往何方,時代廣場上,那棵曾經為她掩藏悲傷的樹還在那裏,可遠遠望去,卻隻覺悲傷更盛。她是怎麽了,時至今日,她還不曾損失一兵一卒,歸結起來,倒是她欠了他的。


    許格微微仰頭,她是真的很想以牙還牙沒錯,可是沒有辦法,因為真的愛過。


    ————————————————————————


    秘書將快件送進江司潛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忙在跟高管們開會。謝筱依一襲寶藍色長裙,溫婉地坐在江司潛對麵的沙發裏,手邊的幾本剪報,都是過去許格翻閱過的,側臉,正麵,蹙眉,微笑,那麽漫長那麽漫長的歲月,久的或許連謝筱依自己都忘記了。


    江淮似乎心情不錯,他在江城這些年,鮮少見他嘴角的弧度如此深刻過。


    倒是江司潛,麵無表情的,直到秘書將快件放置在他麵前,直到秘書跟他嚴謹報備這是許小姐寄來的。


    其實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過許格了。那日打電話給她,電話裏嘈雜一片,聽不到她的聲音,再打過去,便關了機。那時他也並沒有多想,何況後來許格還給他回過電話,說自己手機斷了電。


    江司潛以為,一切一切的風浪終於即將過去,他對許格說,茉茉,這一周太忙,不能回家,你好好的,忙完工程,我們就去瑞士,去滑雪,去蜜月。


    他還記得,她在電話裏似乎笑了,不見什麽異樣情緒,隻跟他說好。相識以來,他們之間並沒有說過任何耳鬢廝磨的浪漫情話,而許格,更是一句話便能殺掉所有風景的跳脫性格,可那日,她握著電話,卻說了這樣一句話。


    江哥,江哥我要是能早點認識你該有多好。


    他那時將這一句解讀成了情話,而今看來,他江司潛也並不是能夠掌控所有的。不然,她何以寄來一份已經簽好名字的離婚協議,連帶著他曾經親眼看著許德懷,交給她的那一份土地產權書,各項資料完備齊全,他緊盯著那些曾經想要不擇手段得到的戰利品,卻沒有嚐到一絲一毫喜悅的滋味,隻覺得,這一整顆心,一瞬便跌至穀底,被無數來自深淵地獄的魔鬼啃噬撕扯,疼痛囂張猛烈,甚至不曾給他機會喘息。


    有一張另附的簡短字條,許格說,謝謝你救回我此生兩個最重要的人,想要的,你已得到,從此兩兩不再虧欠。珍重。


    顫抖得幾乎拿不穩鑰匙,江司潛起身準備向外走的時候,江淮猛然上前將他按回了座椅。


    江司潛的情緒有些失控,跟江淮拉扯的力道更是沒有控製,江淮被他推搡了一個踉蹌,而後,便看到了那一張許格已經簽好名字的離婚協議書。


    “你該知道今天有多重要。”江淮的麵色沉靜下來,他們放棄了那麽多,等待了這麽久,斷然不能在最後關頭出現任何的紕漏。


    謝筱依沒有開口,其實很早就察覺到的,這一切事態的發展,跟當初的預想大相徑庭。


    就比如,連他們也以為她謝筱依真的站在了鄭家的立場。


    就比如,連謝筱依自己也覺得她跟江司潛的過去,始終都沒有過去。


    江司潛站在那裏,一屋子的心腹都目不斜視地緊盯著他,這場景,跟四年前如出一轍,隻是那時的他,從未有過遲疑,猶豫。


    江淮曾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如果許茉含成了你的弱點,那一切就都前功盡棄。那時他很淡然,篤定地認為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由他操控規則的遊戲。許茉含,甚至不配做他的對手,眼下德懷的處境,更是沒有招架的餘力,而他們江城,卻能夠不費一兵一卒,登堂入室,美其名曰的珠聯璧合,實則卻是一步步蠶食鯨吞的周詳設計。


    他們贏得相當漂亮。


    借助許家,解決了鄭家。


    借助許茉含,得到了潛在價值無可估量的土地。


    最後,連最初預期的德懷集團也成了囊中之物,甚至還不可預見的贏得社會陣陣高度讚賞,說德懷集團千金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能嫁得如此有情有義完美無缺的男人,即便是在德懷最危難的關頭,都始終如一,不離不棄。


    江司潛一直都知道自己演得很好。


    終於贏得了想要的所有結局。


    江司潛也很清楚,今天的發布會召開完畢之後,他跟許格之間,便再沒有走下去的可能。她的反應總是太過遲鈍,但是他知道,那隻是對她信任的人才會出現的不設防情緒。他也知道,此刻應該果斷,不能猶豫,可想著那樣的畫麵,想著從此形同陌路,他便疼得沒有力氣。


    也終於領悟了她的那句話。


    我要是能早點認識你該有多好。


    不是情話,是恨自己沒能早些看透他的絕望。


    忽然想起那一次,她擤著鼻涕不斷啜泣卻又豪聲豪氣地給他打來電話,因為知道跟齊紹維徹底沒有可能,因為要給自己一個理由死心。跟謝筱依相比,她簡直沒有一丁點戰鬥力,總是看上去很刁蠻很能耐,其實隻敢躲進黑夜哭泣。


    江司潛並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察到這些事情的,具體清楚到什麽程度,亦是沒有頭緒,可僅憑著那一張薄薄的協議,便也知道,齊紹維尚且不曾傷她至此,而他江司潛,全都徹徹底底地做到了。


    “誰做的。”


    他還是站在那兒,看不出什麽悲喜,隻是開口的聲音陰沉冷凝。一屋子的人全然靜默不語,江淮抄起桌子上那一份完完整整的材料,其實他並不討厭許格,隻可惜。


    “誰做的。”


    江司潛又問了一遍,音量更大了些,聲色更陰冷了些,桌子上那個用了許久的骨瓷杯子被大力砸了出去,砸到了書櫃上,那一排晶瑩剔透的獎杯宛若被依次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個推搡著另一個,稀裏嘩啦碎了一地,觸目驚心。


    那閃著星輝般光芒的水晶獎杯,一個一個,都是謝筱依曾經的榮耀與輝煌。


    謝筱依有些難以置信地扭頭去看,滿目瘡痍,那種力度,那種角度,不是刻意還會是什麽。


    “我隻是提醒她要好自為之。”她垂頭笑笑,滿眼自嘲的神色。


    江司潛沒有抬頭,一雙拳頭緊了又緊,屋子裏一片靜謐,連呼吸聲也清晰可聞。疼痛鋪天蓋地噴薄而來,腐蝕著他的四肢百骸,那一個原本小小的,輕微的傷痛被瞬間無限放大,遠遠超出了江司潛原本預期的承受範圍,可是謝筱依的話卻還沒有停。


    “猜猜看,她都知道些什麽?”她咬著下唇,聲音顫動地強忍眼淚苦笑道,“你太貪心。”


    第77章 chapter77


    江司潛頹然狼狽找到許德懷時,許多人,許多事早已時過境遷,隻是他看透得太晚太晚。


    許德懷在海南島上安心靜養,當江司潛終於艱難開口問起許茉含的時候,許德懷說了這樣一番話。


    我錯了大半輩子,也就是這一次真到了死亡麵前才終於了悟。總想給女兒最好的生活,也一直堅信所做所為皆是正確的,其實在我身邊,茉含從來沒有真正舒坦過。那時候一心想將德懷做大做強將來留給女兒做後盾,就連臨死前都在拚命為她安置穩妥的好歸宿,可卻從來都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過這樣一種生活。


    江司潛不敢開口應聲,他一向聰明,怎麽可能聽不懂許德懷這番話中的真實內容。


    許德懷並沒有告訴他許茉含在哪裏,甚至連一個暗示也不曾給過,隻是睿智委婉地讓江司潛明白了一件事,許德懷支持許茉含離開他,走出這段由目的由謊言由利益開始的婚姻。許德懷不再承認他是許家的女婿,也不再願意賭江司潛會有愛上許茉含的一天。


    他想起同許德懷達成一致那日,自己雖然對許德懷敬重有加,可那時的自己卻並沒有真的將他看作嶽父。他那時便已得知許德懷的身體狀況很糟糕,隻是若他倒下,德懷此刻並沒有能夠獨撐大局的人。那時的江司潛雖不至良心泯滅地暗自慶幸,卻也真的隻是一副事不關己,各取所需的心態。可那時候的許德懷,卻是真的將他看成了半子,看成了能與許茉含相伴一生的人。


    第一次在江城雪場見到許茉含,他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後來酒吧裏偶然得知她便是唯一能跟江城實力對峙的德懷千金,從那時開始,他心裏便隱約有了打算。隻是若不是後來秦征追她追得太緊,他也斷不可能這樣沒有耐心。江司潛不知道秦征跟她百般示好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出於這樣的目的,拉攏許家,壯大自己,必要的時候合二為一,他隻清楚一點,不能讓鄭家跟許家聯合在一起。


    江司潛還不曾有過任何後悔的決定,可自從再也尋不到許格的蹤跡之後,他總是在想,若時光能夠倒退,不用太多,隻一個月便好,若退回到一個月以前,他就會跟她坦白,坦白他之前並不純粹,之後卻真真淪陷的那顆心。他要跟她坦白,他的的確確很會演戲,可鉛華褪盡,萬家燈火輝煌的那些時刻,他真的都在止不住地動心。


    如今這些話,說與誰聽,說與誰信。


    這座海島城市風光無限,仿佛連帶著也軟化了人心。許德懷恢複得迅速,精神也愈發神清氣爽,不知要比工作的時候矍鑠多少倍。都說五十而知天命,有些先輩留下的道理,也真的是隻有親身走進那段時光的時候才能深刻領悟。


    江司潛太過狼狽,看慣了他萬人敬仰昂首人前的模樣,這樣挫敗頹唐的對比愈發顯得震撼強烈。他以為,許德懷不肯透露許茉含的去向已然是最大的打擊,可接下來的真相卻足以致命。


    許德懷說,紹維那孩子,跟茉含並沒有血緣關係。


    當年顧眉曾瘋狂追求過他,但那時候許德懷已經心有所屬。他與韓琳婚禮前夕,顧眉傷心欲絕,求他陪自己一日。年少輕狂,許德懷卻不曾想到她會在酒水中下藥,更不曾想到那個錯誤的夜晚之後,他跟顧眉曾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那時候他備受煎熬,一方麵無法麵對韓琳,另一方麵也不能對顧眉不聞不問。他很清楚自己愛的始終都是韓琳,所以給了顧眉一筆資款,足以保她餘生無憂。他以為這場風波已經過去,終於能夠跟相愛的人廝守終老,卻沒想到,女兒才剛剛出生,韓琳就突然香消玉殞。


    許德懷說,這都是因他作孽太多,雖然韓琳並不知道他跟顧眉的這一段,但老天卻清楚。韓琳走後,許德懷一直沒有再娶,這一生,他都無法彌補曾對她不忠的虧欠,所以便將所有的愛都寄予女兒。


    後來顧眉突然再度出現找到他,領著一個男孩兒,眉目清朗,很安靜。她說這是他們的孩子,她說她知道韓琳已經永遠離去,她說我知道你一直都沒有再娶,她說我們能不能重建一個家庭。許德懷很果決地拒絕了她,這一生他的心裏便隻有韓琳跟女兒,他很怕,很怕百年之後與韓琳再相聚的時候,她不會原諒自己。


    顧眉糾纏了幾年,許德懷的堅決令她崩潰。韓琳活著的時候,她便得不到這個男人,可死後卻仍占據著這個男人的一整顆心。所有不甘不忿不罷休的情緒一齊爆發,顧眉衝動之下綁走了還在讀初中一年級的許茉含,將對韓琳所有的憤恨和對許德懷所有的不滿全都發泄到了她身上。


    那時候,許德懷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救下許茉含的時候,她連哭都不會,隻瞪著大大的眼睛,目光呆滯,鼻子上嘴巴上是一層一層浸濕的麵紙。他心如刀絞,恨不得親手將顧眉碎屍萬段,而此時,情緒失控許久的顧眉也終於自得惡報,在監獄裏得了失心瘋。


    後來許德懷調查過顧眉這些年的生活,當年拿錢離開後便去做了流*產,而後迅速嫁做人婦,丈夫姓齊,是個長途貨車司機,在那場聲勢浩大舉國哀悼的地震災難中,永遠長眠地下。


    顧眉說了謊,齊紹維,並不是他的孩子。


    因為緊張女兒,甚至給她改了名字,那些年許德懷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將她完全徹底地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許久不曾讓她出去外麵的世界。即便是後來同意她一個人去體驗四年大學的時光,其實暗地裏許德懷也並沒有讓她離開過自己的視線一秒鍾。


    許格讀大學的那四年,許德懷對她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當他調查到跟許格走得很近的那個男孩兒是齊紹維的時候,這些年來的不安情緒便悉數噴湧而出。他看著許格對齊紹維的感情日益深刻,看著他們形影不離,那時候許德懷也曾想過,隻要女兒真心喜歡,再普通的男孩兒他也能夠接受,可如今的對象,卻是齊紹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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