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惠橙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男人顯然是來了興趣,使勁地掐住她,“疼麽?嗯?”


    這個男人是個瘋子!


    房間裏的圍觀者沒有一個上來阻止他的行為。


    許惠橙覺得自己可能就這麽一命嗚呼了。


    作者有話要說:


    ☆、02


    許惠橙即將窒息的那一刻,男人鬆了手。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伴隨著聲聲咳嗽。


    他半蹲下,看著她鼻青臉腫的模樣,哈哈大笑,“好玩麽?”


    許惠橙說不上現在是什麽感覺,咳嗽扯著臉頰的痛,喉嚨也燒得難受,她渾身都在痛。她攣-縮著身子,側躺在地上瑟瑟地抖。


    男人站起來,轉頭往那陰影的角落笑問,“鍾定,這妞兒堅持了多久?”


    “一分半鍾。”那聲音帶著譏笑。


    男人吹了聲口哨,“比剛剛那個出息那麽一點點。”


    “是你力小了吧。”鍾定細細地看著地上那人的曲線。這背影,倒有點像陳舒芹。


    “瞎扯你。”男人撇下嘴角,反駁道,“我可是下了狠勁的。願賭服輸啊,兄弟。”


    鍾定收回視線,懶洋洋的。“平局,何來輸贏。”


    男人挑了眉,“要不我再掐她一會兒?”


    “隨便,別真的搞出人命就行。”鍾定不再關注那背對他躺著的可憐身影,他執起酒杯,往旁邊的女人嘴裏灌。


    許惠橙聽到了他倆的對話,不吭聲。她即便求饒,他們也不會改變主意。她的尊嚴、她的生命,在他們的麵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她早就麻木了。


    地上雖然鋪了地毯,但還是冷冰冰,又加上她的痛楚難擋,她心裏祈求著這些公子哥們雅興不要太高。


    男人翻過她的身體,手掌覆上她的脖子,噙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小妞,你這次可得爭氣,給我撐過一分鍾了,大大有賞。”


    許惠橙覺得自己撐不過了,她的意識在慢慢模糊。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條賤命為什麽要活到現在。


    是了。


    她想積德,她想上天堂……


    ----


    這個世界上,越是低賤的命就越硬。這是許惠橙清醒過來的第一個想法。


    她也進了醫務室,臉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脖子上敷著藥膏。


    隔壁床的康昕直直地躺著,望向天花板。聽到許惠橙輕輕的咳嗽聲,康昕眼睛眨了下,“山茶,你為什麽入這行?”她的聲音本來就比較低沉,此時因為掐傷,而更加沙啞。


    許惠橙也直視天花板,啟了啟口,“我小時……”說沒三個字,她又開始咳。


    康昕仿佛感同身受著那痛苦,便道,“算了,以後再說吧。”


    “嗯。”許惠橙把被子拉上些,她喉嚨火滾滾地疼,確實不宜說話。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媽咪進來了。


    她先是詢問康昕的情況,再走到許惠橙的床邊,“這陣子你好好休息。也不用擔心這個月的酒水費了,那些少爺們的賬單給你們幾個分攤提成。”


    許惠橙如釋重負。


    媽咪歎了一聲氣,繼續道,“武哥那邊,我幫你瞞著。”


    許惠橙更加感激,至少這個月可以熬過去了。


    她在醫務室休息了一天,就回去自己的小複式。養傷期間,她幾乎足不出戶。


    等大姨媽親戚走了之後,許惠橙去了趟醫院做體檢。


    幹她這行的,在婦科方麵尤其謹慎。她每個月都會來檢查。剛開始覺得丟臉,於是隔一個月換一家醫院。後來懶得奔波了,幹脆就固定一家了。


    許惠橙的心態很矛盾。她很多時候覺得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她又很珍愛自己的生命。說白了,她很怕死。


    許惠橙的傷好得差不多時,媽咪來電催她回去上班。


    她望了眼日曆,新的一個月開始了。那就代表,她又要為酒水費而憂心。


    ----


    許惠橙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不敢走正門進,隻能溜去後門,等換好職業裝後,才出來吧台。


    如果她能在月初就把任務完成,那麽接下來的日子會好過得多。


    所以,她得賣力一回。


    許惠橙找到了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她和他應酬了半個小時,計算著他所消費的賬目。她看他不像太有錢的模樣,也不好坑他太多。


    這男人結賬時,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她隻能裝作看不見。


    兩人並行著往會所門口走,他還在怨念自己喝的酒太貴,於是和許惠橙殺價。


    許惠橙搖頭。她的價格是比外麵的流-鶯貴,可是她要分成給媽咪,真算下來,自己實賺的非常少。


    男人火大地推了她一把,“賤-人,那酒錢不是錢啊。你這種貨色的,也敢要四位數的價。”


    她往後疾退了幾步,撞到了一具胸膛中。很溫暖。


    她幾乎是瞬間回頭。她記得這雙眼,上個月驟暖驟冷在她麵前晃過。


    他友好地朝她微笑。


    她卻尷尬了。剛剛那男人罵的話,這溫暖男肯定聽到了。


    男人在憤憤然過後,嫖-妓的情緒也沒了,“我回家陪老婆了,誰稀罕你這種妓-女。”


    周圍的群眾聽見這話,都瞄向許惠橙,那眼神有鄙夷、有探究、有幸災樂禍。


    許惠橙裹緊外套,轉身往吧台那邊走。她本來就是幹這行當的,臉也早就丟盡了。


    調酒師見她又回來了,好奇詢問。


    她笑了笑,“價格沒談妥。”


    調酒師聳聳肩。


    許惠橙在這聲色流轉的大廳掃視了一圈,然後定在溫暖男那裏。


    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瓶酒、一個杯子。


    有幾個衣著暴露的女人在他眼前晃過,他視若無睹。有一個順便坐在他旁邊,貼近他的身體說著什麽,臉上是嬌美的笑。


    他回了一句話,那個女人臉色乍變,然後離開了。


    也許他瞧不起她們這種職業的呢,許惠橙心裏這麽認為。她盯著他桌上的那瓶酒一會兒,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是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走到他那台的。


    溫暖男大概是認出了她,輕輕和她點頭示意。


    許惠橙在最邊緣的沙發坐下,欲言又止的。


    他也不問她為什麽坐在這,依舊品著自己的酒。


    她指指他的酒瓶,客氣地問道,“您還要再點酒嗎?”


    音樂很嘈雜,他卻聽清了她的話,於是點點頭。


    許惠橙抿唇,斟酌了一下,又問,“您再點酒的話,能報下我的號碼給服務員嗎?”她知道這是作弊行為,隻是他本來就要喝那昂貴的酒,如果能順手推舟,那可真是一樁好事。


    他側頭回視她,直勾勾的。


    她被看得心虛。“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說完她就站起來,打算走人。


    他卻一句話攔住了她,“你號碼是多少?”


    她又坐下了,感激地望著他。“47。”


    “死棋,這號碼好記。”


    “確實好記。”許惠橙澀澀一笑,她的人生不就是一路死棋麽。


    她看溫暖男雖然衣著普通,但是五官俊俏,氣質清雅,料著應該不是泛泛之輩。她不敢輕易去搭訕,隻好默默地坐在一旁。


    過來一會兒,她往他那邊挨近些,和他隔著一個位置,見他回頭看她,她慌忙解釋,“我坐太遠,她們會懷疑我的。”


    他不甚在意,眼睛重新落在舞台上,焦距卻似乎在不知名的遠方。


    溫暖男又加了兩瓶酒。服務員過來時,見到許惠橙很意外,不敢相信她能釣到這種上等姿色的客人。


    許惠橙換上最好的偽裝,她望向溫暖男的眼神柔得都要滴下水。


    這眼神,倒讓溫暖男回來了現實。服務員一走,他就問道,“姑娘可是特殊職業?”


    她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後又笑,“是的。”


    他略略打量了下她,“過-夜什麽價?”


    許惠橙驚訝地看他。


    “其實,我今天失戀了。”他的臉挨了過來,“什麽價?”


    她微微後仰,輕聲回道,“一千。”


    “成交。”他眼睛都彎了起來。


    許惠橙不算是國色天香,會所裏比她美麗的比比皆是,她平時也沒有接待過這樣帥氣的類型,所以她很拘謹。她跟在他後麵,出了會所。


    走出一段路後,他停住腳步,轉頭問她,“我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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