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道,“你過年不是和你爸媽一起嗎?”


    “和他們隨便吃個飯就行。”他撥了撥她的劉海,“吃完飯我就回來。”


    許惠橙知道自己不該把喜悅表現得這麽明顯,可她忍不住,那嘴角翹起的弧度越來越彎。


    她終於有一個可以期待的春節。


    ----


    許惠橙和康昕的聚餐,之前因為康昕那邊有著各種事纏著,所以一直拖。


    直到會所真的垮了,康昕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她主動聯絡許惠橙,約了吃頓飯。


    許惠橙掛上電話,去找了報紙,翻看著會所的新聞。


    那個埋葬了她四年青春的地方,終於敗了。朱吉武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許惠橙走在路上,再也不用擔心會被監視。她覺得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康昕已經早早在餐廳坐著。她瘦了些,容顏依然美麗。當許惠橙入座時,康昕驚歎了聲,“山茶,你變漂亮了。”


    許惠橙的五官,還是那個五官,但是眼神明顯澈亮了。而且,有了絲小女人的味道。


    “是麽……”許惠橙自己天天看著,沒有太大的感覺。倒是鍾定早上揉著她的臉,調侃她越來越胖。


    “你現在……”康昕端起咖啡,小啜一口,猶豫了下,才繼續問,“還和鍾定一起嗎?”


    許惠橙有些羞意,低眉點了頭。


    康昕瞄到許惠橙浮現的紅暈,笑了。“恭喜。”


    “謝謝。”


    康昕沒有細問鍾定的事,她認為,不外乎是金主的包.養。她轉了個心思,提醒說,“趁著現在他還寵你,你就該為自己下半輩子準備準備。”康昕擔心鍾定玩完後,許惠橙一個子兒都沒撈著。


    許惠橙聽得懵,琢磨後明白了。她搖了頭,“我欠他的已經很多了。”她和他的身份差距,她都清楚。她不奢望他會給她正式的名分。在他還需要她的時候,她會一直陪著他。直到,他厭倦為止。


    康昕歎氣,“怎麽說也是風塵裏打滾了好幾年,你怎麽還這麽死心眼。”


    “鍾先生他對我很好,很好。”許惠橙這話落地有聲。在她眼裏,鍾定是個很簡單的男人。隻要順著他,哄著他,他就會很好說話。而且,他不計較她的過往。


    康昕愣了。她覺得,鍾定肯定是玩玩就算。那樣的富貴家族,哪是許惠橙能夠踏足的。隻是,眼見許惠橙一頭栽了進去,康昕也不好說什麽。她把話題轉到了會所上。


    會所的查封,很是突然。


    明明前陣子還是風風火火,勢頭十足。那些異國風情的姑娘們,個個都是吸金桶。朱吉武還揚言要開連鎖店。


    誰料,一夜之間,風雲變色。


    康昕碰巧那天晚上出台,躲過了警察的搜查。第二天她收到風,不敢再回公寓,直接逃到了鄰市。後來她在電視上看到,有好多姐妹都被抓了。


    那一刻,康昕的心情很複雜。


    她終於離開了,可是卻再白不回來了。


    現在她向許惠橙敘述自己這段日子的生活,也是感慨萬千。她坦白道,“山茶,我以前和你說過,我進這行是自願的。”


    “嗯……”許惠橙點頭。“是為了錢嗎?”


    康昕一窒,音調沉了下去,“我也很瞧不起自己。我家祖祖輩輩都是漁民,生活很窮。後來我來這裏打工,聽說幹這個掙錢,就下海了……”


    “我剛開始幹的時候,好幾次差點被虐死了。我發誓我要當上紅牌……”康昕最後成功了,可是卻再也拚不下去。她哽住,“我現在後悔了。”


    “過去的事別想了。”因為想也沒有用。


    康昕苦笑。“是的,我不想了。”


    後來提及朱吉武的刑犯下場,康昕說道,“山茶,我以前覺得你很不識好歹。”


    許惠橙驚住。


    康昕笑了笑,“你如果對著武哥溫柔一點,他應該會疼你的。”


    許惠橙臉色都白了。他做過多少可怕的事,她對他,隻有懼和恨。


    康昕惋惜道,“你真傻。”她早看出來了,朱吉武迷戀許惠橙,簡直到了求而不得的程度,所以一遇到許惠橙的事,他就癲狂。


    許惠橙抖了抖唇,“我恨他。”


    康昕呼出一口氣,“這就是太傻。”


    簡單的飯餐過後,兩人走出餐廳。


    許惠橙無意中轉頭,卻見不遠處,鍾定靠在車門前,長胳膊長腿的,很是勾人。


    她驚喜不已,想要朝他奔過去,便匆匆和康昕道別,“有空再聚。”


    “好的。”


    康昕看著許惠橙小跑著撲到鍾定的懷裏。


    許惠橙仰頭笑的側臉,在繽紛的街景中,格外靚麗。


    那個在康昕眼裏,宛若惡魔的男人,居然也在笑。他回視懷裏女人的眼神,漾著旁若無人的親昵。


    康昕在這一刻,很想收回自己剛才的話。


    憑著許惠橙的性格,如若不是朱吉武傷她太深,她又怎麽會一點機會都不給。


    許惠橙不是太傻,她隻是沒有犯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第57章


    春節是個大節。


    所以沈從雁準備盛裝打扮,去給未來的公公婆婆拜個早年。


    她在衣帽間挑選衣服時,念叨著,“現代社會,哪裏還能找到像我這麽知書達理的兒媳。”


    這一排排的衣櫃,皆是浮誇華麗服飾,實在和知書達禮沾不上邊。她等把所有的衣櫃瀏覽了一遍,然後走出房間,得意道:“幸好,這房子設計了三個衣帽間。”


    另一間房,則是低調樸素的服飾。


    隻是,沈從雁站在門外,遲遲不邁步。


    直到有個女人匆匆趕來,舉起手中的場記板,喊道:“鍾家俏媳婦,第二十二場,action!”


    沈從雁神態驟轉,輕移蓮步,儼然一個賢淑良家。她回頭朝女人說道,“小鬟,你今天遲了。”


    小鬟非常配合,“請小姐責罰。”


    “下不為例。”沈從雁微笑。


    ----


    鍾定公然和小情人出雙入對的事,鍾、沈兩家已有耳聞。


    就鍾家而言,隻要鍾定和沈從雁的利益聯姻不出簍子,那麽他在外麵花.天.酒.地,鍾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那場宴會,有些出格。特別是鍾母聽聞沈從雁早就盼著要與鍾定攜伴參加之後。


    鍾母接待沈從雁的態度,非常客套。雙方都有一種端著的感覺。


    “我兒子自小頑劣,有些事,被加油添醋後,和真相就越來越遠了。”鍾母用蓋子微微撥了下杯中的茶,“等會兒他回來了,我和他談談。”


    沈從雁斂眉低笑,語氣柔和,“男人嘛,外麵的逢場作戲,在所難免。”


    鍾母笑得更加慈祥,“雁兒如此善解人意,我那兒子真有福了。”


    沈從雁略帶羞澀地垂眸,兩腮紅彤彤。


    鍾母暗裏打量沈從雁。


    先前鍾家都見過沈從雁,但不仔細。鍾家很在意下一代的基因。鍾定的長相,遺傳自父和母的優點,這也賦予了他自戀的資本。


    沈從雁的容貌身材沒得挑,又有沈姓的背景,自然鍾家樂意和之聯姻。


    這些聯姻,大家心知肚明,都是交易。當事男女連麵都沒見過,終身大事就已經定下了。


    不過,現在沈從雁的表現,倒像是對鍾定有點意思。


    鍾母輕吹杯中的熱茶。


    她和鍾定不親。


    這個鍾家,對於鍾父和鍾母來說,大概就是短租酒店。他倆逢年過節回來住個幾天,其餘時間,橋歸橋路歸路。鍾父在外金屋藏嬌,鍾母的入幕之賓另有其人。


    有時候,鍾母望著鍾定疏離的樣子,會遙想到自己的另一個兒子。那個兒子太過優秀,以至於,她的天平完全傾斜了。她甚至覺得,鍾定除了那副皮相以及家世之外,就找不到別的閃光點了。


    容貌,是父母給的。背景,亦是。


    換言之,鍾定離了鍾家,什麽都不是。


    鍾母認為,沈從雁是迷上了鍾定的外表。等到他的本性暴露後,沈從雁就該吃苦頭了。


    沈從雁拜訪完鍾母,又往鍾老太爺那裏去。


    鍾老太爺見到沈從雁的端莊麵容,淡淡地嗯了一聲。


    沈從雁遵循禮節,和鍾爺爺、鍾奶奶都一一問候。長輩的態度,不算熟絡。聊沒幾句,就失去了話題。


    最後,鍾奶奶開口挽留沈從雁在這就餐,正好可以和鍾定培養培養感情。


    沈從雁羞澀答應,然後便退了出去。


    出來時,她回首望了眼奢華的建築物,低道,“如果一輩子要待在這麽悶的地方,那還真可憐呢。”


    她在鍾家逛了逛,在走廊遠遠看到鍾定的身影,她嫣然一笑,凝視著他。


    鍾定眼角瞥下她,然後就移開目光,正正要往前走。


    沈從雁緩緩迎上前,搖曳生姿,“未婚夫先生,我們真是有緣。”


    鍾定當沒看見。


    “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一個小時有六十分鍾,為什麽我們會在這一刻相遇?”她抑揚頓挫,讚歎道,“這都是愛神丘比特的箭,把我倆的心,串在了一起。”


    “你哪位?”他一如既往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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