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惠橙覺得,如果自己的回答不合他意的話,他會將她拆骨入腹。因為他此時此刻散發出來的氣勢就是這麽告訴她的。


    可是她為什麽不跟呢。


    他貧富與否,和她要不要和他一起,是兩碼事。


    他不是鍾少爺,也就不存在訂婚、結婚。


    他不是鍾少爺,她和他之間,就沒有門不當戶不對。


    他不是鍾少爺,但他一直是她的鍾先生。


    許惠橙張開雙臂,猛地撲到他懷裏,然後抱緊了他的頸項。


    他說他現在落魄了,可她連生命中最痛苦的歲月都捱過了,她還怕什麽。


    他為什麽要擔心她不留下。


    他是鍾定。即便他拋棄了所有的財勢,他在她心中依然光芒萬丈。她甚至會竊喜,他終於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鍾少爺。她可以一直陪著他。


    許惠橙埋在鍾定的肩上,用自己的肢體語言回答了一切。


    鍾定不得不承認,剛剛他有些緊張。明知道她不是貪圖他的背景,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不安。


    他慢慢環上她的腰,以同樣的沉默無語,把懷裏的人兒越摟越緊。


    ----


    許惠橙沒有細問鍾定和他家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態度擺明了是不願多談。


    她搬進來這裏之後,日子很悠哉清閑。而今鍾定沒了家裏的蔽蔭,她想著以後經濟方麵會劇烈縮減,於是便想著自己出去打份工。


    不過,她很懊惱自己的文化水平。因為這個限製,她很多工作都不夠資格。


    她想找工的事,沒有和鍾定說。她覺得,一個天之驕子從雲端墜落,應該心理很不平衡。所以她在他麵前,不怎麽提起他身份的前後差異。


    鍾定的日子倒是比以前忙碌了。他這幾天早早出門,也不知道幹些什麽。


    許惠橙在網上按照一個最簡單的模板填了份簡曆,然後看到那些工作內容比較簡單,就嚐試著去投一份。


    她沒料到的是,居然有家公司回了她。工作內容是一個歸檔資料員。


    公司約她趕緊去麵試。


    她猶豫著答應了。


    隻是晚上吃飯時候,她和他提起這個麵試,她才知道,她所理解的落魄和鍾定話中的那個,有著天壤之別。


    鍾定聽到她得到了個麵試機會,就橫過去一眼,“別去。”


    “可是……我這水平,不好找……”


    “那就提高水平先。”他舀了一勺湯,“起碼把高中三年補上,和我齊平。”


    ☆、第70章


    許惠橙覺得,在現代社會,要找到一個比鍾定學曆低的,也不容易。


    他也就在她麵前充充高材生。


    許惠橙的確很想學習。這陣子她沒事的時候,就在網上找些簡單的資料看看。她出來這麽多年,初中知識其實也不太記得了。


    她傾前靠在餐桌邊,一臉期待地問道,“你說我要怎麽彌補那三年?”


    鍾定抬眼望她,她現在這般模樣,和他家的添柴更加神似。“你隨便學學就行,高中知識很簡單。”


    “我……去高中?”哪間中學會接納她……


    “出去擠什麽。”他撇下嘴角,“我給你請個私教。”


    “私教……貴嗎?”也許她學成出去工作兩三年都賺不回本。


    “貴。”鍾定平靜地回答,“這叫長線投資。你現在出去掙個千來塊,給我買蛋糕都不夠。”


    許惠橙麵上一紅,自卑又上來了。他說的是事實,她想補貼家用,卻能力不足。她想到自己原來的存款,便道,“我還有些錢,不如我去開個餐館。大學附近的話,小吃店很火。”


    “你光顧著煮飯給別人吃,我的呢?”他夾了塊香燜肉,又夾了塊。


    她也想去夾,他幹脆把整盤香燜肉倒到自己碗裏,好像他明天就吃不到她的飯菜似的。


    她的筷子僵在半空。


    鍾定視若無睹,“你存錢這麽厲害,管帳算了。”


    許惠橙望著他碗裏的肉,隻能自己咬筷子,“誰的帳肯讓我管。”


    “一屋不霸,何以霸天下。”說完,他繼續給她普及知識,“這話就是說,你先把家裏的帳理清了,出去就天下在握了。”


    她想想,他這個建議也對。現在他和家裏關係破裂,也許經濟會被凍結。他們應該算一下各自的儲蓄,好為將來作打算。思及此,她主動坦白自己的存款,“我這有三十一二萬的樣子。鍾先生,你那邊有多少呀?”


    鍾定迅速接了一句,“我要知道了還用得著你來?”


    許惠橙不吭聲了,低頭吃自己的飯。


    隻是白米飯,沒有菜。


    他從自己碗裏夾了塊肉到她的碗,安慰著,“別擔心,還是有錢吃肉的。”


    許惠橙為鍾定設想了各種潦倒的境況。他現在沒有金山銀山,而他驕奢慣了,以後經濟上肯定非常不習慣。


    然而到了他給她羅列資產的時候,她覺得,她和他之間的那道鴻溝,她從來沒有跨越過去。


    晚飯後,鍾定和她並坐在沙發上,他把能找到的車鑰匙都拎給她。


    “記得的車,就這些了。不記得的,也找不回來了。”


    許惠橙隻認得一兩個車標,低聲道,“你這樣怎麽會餓死街頭的。”


    “說不準。”


    “我以為你真的……很窮了……”


    “怎麽?”他好笑地看她,“小茶花的貧賤夫妻夢破碎了?”


    她怔了下,因他話中的“夫妻”二字。她尷尬地撥了下自己的頭發,掩飾內心驟起的美好幻想。“沒有……”


    對她而言,夫妻與否不重要。隻要他的心裏給她留一個角落,她就會安安靜靜待在那裏等他。


    可是如果……他願意和她結發的話,她想,那會是怎樣的幸福美景。


    鍾定晃了晃車鑰匙,“等到我們揭不開鍋,就把這些車賣了,打個五折應該還有千來萬。”


    許惠橙現在不上當了,她對於貧困的理解和他的,差異太大。也許他所謂的“揭不開鍋”,隻是沒有錢再去買新車了。


    她以為鍾定也就剩這些車,接下來,她又見識了。


    這個男人以前閑錢真的太多。


    “這套房子給你了。我想想別的地方我還有哪些。”


    “鍾先生,你騙我。”枉她之前還有打算努力掙錢養家糊口。


    “騙你什麽了?”他摟著她,手指在她的腰.側輕.撫,“我一不騙財二不騙色。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往一個有內涵的大帥哥懷裏鑽。”非常自豪驕傲的調調。


    許惠橙的頭在他胸膛磕了下,“你騙我你很落魄。”


    “我倆雙雙失業在家,這樣還不淒慘?”他輕輕笑道,“都淪落到要變賣車子房子了。”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謝謝你對我的經濟實力這麽信任。”鍾定低頭在她的臉蛋親。


    “鍾先生……等我有能力了,我也可以幫你的。”


    他笑而不語。


    他隻在意她是否把他放到了心尖上。這個情感是任何物質都無法比擬的。


    他以前很富有,可他在金錢堆砌的世界裏,其實很空。


    ----


    鍾定和沈從雁的訂婚宴,莫名其妙的沒有了。


    這並不隻有男方的因素,而是沈家先反悔。


    鍾老太爺本來還在斟酌著鍾定抗性這麽大,他要怎麽和沈家交代。


    這下可好,鍾老太爺倒還占了理。他不禁心中暗喜。


    沈奶奶親自過來賠禮道歉,說是自己管教無方,讓孫女任性胡鬧,把終身大事當兒戲。


    鍾老太爺體恤沈奶奶一把年紀還拉下臉過來,便善解人意安慰了一番,還保證鍾沈合作的項目不會因此擱置。


    沈奶奶欣然答應。


    鍾老太爺得寸進尺,表示為了保存沈從雁的顏麵,願意讓鍾家來扮演黑臉,充當毀婚人。隻是鍾家不會白白吃虧,所以條件麽,就是後話了。


    沈奶奶心知沒有這般掉餡餅之事,笑笑婉拒了。


    這廂鍾老太爺和沈奶奶會晤完畢。


    那廂,鳳右終於回到了鳳鶯鶯的住處。


    鳳鶯鶯淚眼漣漣,抱著自己兒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又喜又悲。


    兒子回來是好事,但是,他毀了容。他左臉有兩道深口的刀傷。


    鳳右因為有些娃娃臉,所以顯得很年輕。以前他笑得牲畜無害,實則藏刀,以一張童顏蒙騙過許多人。而今多了兩道痕跡,他的眼神都變了味。


    鳳鶯鶯捧著鳳右的臉,追問是怎麽回事。


    鳳右閉口不談。即便到了鍾老太爺這裏,鳳右也不解釋。


    鍾老太爺的心思分了些去鍾定那邊,對鳳右就不那麽殷切了,他眯著眼細看鳳右的傷,說道,“去醫院整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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