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璿的狀況要比之前冷靜了一些,此時默默用毛巾擦了擦哭得紅腫的臉,手掌下意識地就撫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你過來這裏,爸媽知道嗎?”傅鬱此刻突然冷冰冰地開口。


    “爸媽以為我在學校。”傅璿咬了咬唇。


    “阿鬱,”翁雨注意到傅鬱的眉毛挑了挑,連忙溫柔地轉向他,“你先去給爸媽打個電話報平安,告訴他們璿璿在我們這裏,讓他們放心。”


    傅鬱本來已經氣得青筋直跳,可看到翁雨溫柔又帶著絲請求的神色,理智也回來了一些,重重咳嗽了一聲,才起身步伐沉重地走去了臥室,選擇暫時回避。


    等他離開客廳,翁雨輕輕握住了傅璿的手,低聲說,“璿璿,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有寶寶的事情,是真的嗎?”


    “是真的……”傅璿巴掌大的臉上,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痛苦,“我發現我例假沒來,就用驗孕棒查、查了不相信結果後又跑去醫院查,寶寶都已經一個半月了……”


    翁雨的心裏“咯噔”一下。


    她雖然自己沒有這種經驗,可是也聽人說過懷孕前三個月往往是最危險的時期,她有些後怕地緊了緊握住傅璿的手,“你一個人坐飛機跑過來這裏、路上萬一出了點事,你和寶寶怎麽辦?”


    “發生了這種事,我還能有腦子顧及到什麽呢?”


    傅璿淒涼地苦笑了笑,“嫂子,我才20歲,還在念大學,這種事情我敢和誰去說?哪怕我知道哥哥要發飆,我也隻能偷偷買了機票過來找你們。”


    邊說,她本來都已經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我都不知道寶寶是什麽時候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一點也不知道……”


    翁雨蹙著眉頭望著她,心裏也是百感交集,傅璿再怎麽鬼靈聰明,畢竟還隻是個才剛成年的姑娘,連社會都還未曾踏入,發生這種事情,必然會六神無主、惶恐不安。


    “璿璿,”她仔細斟酌著自己的言辭,“寶寶的爸爸……”


    “是他的,”傅璿閉了閉眼,“就是我和你說過,那個傷我很深、後來又回到我身邊的人。”


    “你……沒有試圖和他說起這件事情嗎?”翁雨小心地說著,生怕影響到她的情緒,“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這件事還是要你和他兩個人共同去麵對的。”


    “我把手機扔了,他找不到我,”傅璿的眼睛空洞地落在空中一點,“……他應該也不會來找我,我們已經徹底分手了。”


    “嫂子,”她望著翁雨,輕輕勾起嘴角,“我們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他不會要我,也更不會要寶寶的……”


    …


    翁雨再陪傅璿說了一會話,想讓她早點休息,便給了她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讓她去副臥洗澡洗漱。


    一直等看著傅璿躺上床入睡,她才關上燈,輕手輕腳地離開副臥。


    回到主臥,就見傅鬱正一個人靜靜坐在床頭思考著什麽,整個人麵色沉沉的,絲毫不同於平日裏的溫雅隨和。


    “阿鬱,”她走到他的身邊坐下,輕聲說,“璿璿睡下了。”


    他聽到她的聲音,目光落到她的臉頰上,良久,輕歎一聲,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小雨,謝謝你。”他歎息著親了親她的頭發,聲音有些蕭索,“我剛才失態了,謝謝你為璿璿所做的。”


    至親者,反而會在某些事情上失去理智,無法平衡地看待問題,他從小寵愛傅璿,雖知道她頑劣,但還是千方百計隻想她一生平安順遂,卻不料出了這種事,讓他一度都怒極想要動手,幸好被翁雨即時攔住。


    可是後來冷靜了想想,傅璿必然是走投無路才會來依靠最為信任的親哥哥,她這個時候需要的絕對不是斥責和教訓,而是最寬厚的包容和保護。


    “我們是一家人啊,”翁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璿璿也是我的妹妹,我這麽做是應該的。”


    “而且我知道,你也是太心疼她,才會這麽生氣的。”她拉拉他的袖子,認真地看著他,“阿鬱,我理解你,你不要太過自責。”


    傅鬱望著她溫柔信任的眼神,心底一股暖流湧過,隨即更重地吻了吻她的嘴唇。


    他的小妻子真的在漸漸轉變著。


    從以前的情感遲鈍與依賴他、躲在他身後處事,變成現在這樣反而能獨當一麵地理解他,當他的臂膀,體恤他的心情。


    “阿鬱,”想了想,翁雨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璿璿可以依賴我,你……也可以依賴我。”


    她總是受到他這麽好的照顧和愛護,現在他們已經是夫妻關係了,她也想這麽做。


    “好。”他目不轉睛,眼底慢慢重新染上溫柔,“我會的。”


    接下去,翁雨很快就將傅璿和自己所說的,原封不動地和他說了一遍,末了,她有些擔憂地望著他,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我已經和爸媽通過電話了,璿璿這段時間會一直住在我們的家裏。”他的目光淡淡的,顯然已經重新恢複平日裏的冷靜,“明天我們先帶她去醫院複查。”


    她點了點頭,“阿鬱……璿璿肚子裏的寶寶……”


    其實她想說的心裏話是,這個孩子,究竟能不能被留下?無論是出於對寶寶、還是對傅璿的身體和心理,她真的都不希望這條小生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個結果,不取決於我,也不取決於爸媽和她的學校領導,”傅鬱眼神輕閃,“隻取決於寶寶的父母。”


    **


    第二天一早,傅鬱就開車帶著傅璿去了上海市第一婦嬰保健院。


    到了醫院,他去窗口掛號,翁雨便陪著傅璿坐在椅子上等候,他們兄妹兩個雖然暫時麵上還是沒有說話,可她知道他們彼此心中的話,對方都能懂。


    傅璿進去檢查的時候,傅鬱和翁雨就在門口等著,醫院走廊來來往往的都是大著肚子的孕婦、或者是抱著寶寶的準媽媽,小孩子的啼哭聲在耳邊,聽得翁雨也是心頭發軟。


    母親和孩子之間,這一生,都維係著一根永遠也無法剪短的紐帶,這種融入血緣的愛,是永遠都無法磨滅的。


    所以,傅璿一定不會不要這個寶寶的,她想,對於一個寶寶的母親來說,或許再艱難,都不會舍得割舍。


    過了不久,傅璿終於拿著報告從科室裏出來,翁雨見她走路時搖搖晃晃的,連忙想起身去扶她,誰知傅鬱比她更快一步,已經輕輕扶住了傅璿的肩膀。


    傅璿握著手裏的報告,指甲握得微微有些泛白,她掙紮了片刻,抬頭看向傅鬱,眼底浮著一層薄薄的沙,輕卻堅定地說,“哥……我想把寶寶生下來,我不想放棄他……”


    “無論他爸爸要不要他,我都要他……”


    年輕的女孩子說著,豆大的眼淚已經從眼眶裏滾落下來,翁雨看得心疼,眼睛也有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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