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在她發頂小心翼翼地親吻,聲音裏帶了幾分委屈:“寶貝,回家吧。你在這裏一個人怎麽辦?你肚子裏有孩子。還有萌萌,你真準備扔下我們父女倆不管了?”


    林晚秋一直沒說話,連掙紮都沒有,這讓白沭北心底燃起一股希望。然而在下一秒,林晚秋就口吻淡然地說:“我不是開玩笑的,白沭北,我想離婚。”


    白沭北全身的血液都凝滯住了,他不可思議地低下頭,對上她認真的視線,她一瞬不瞬地回視著他,極其專注:“我們的婚姻問題太多了,你到現在也不明白我的感受。”


    問題出在哪裏他都不屑於深思,這讓她對這個男人更加沒有期望了,他到現在也不懂得尊重她甚至站在她的角度為她想一想,依舊是固執地認為一切問題都在顧安寧身上。


    白沭北沉默著,最後緩緩鬆開她:“你帶著我的孩子,想和我離婚,你覺得我會答應?”


    林晚秋知道白沭北不會答應,她甚至想過瞞著他到別的地方偷偷生下孩子,可是知夏和萌萌都是她的軟肋,她沒辦法說走就走,背著他生下這個孩子,對她來說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會答應,你現在隻是接受不了我主動提出離婚,我會耐心等,等你覺得能接受時再談。”


    林晚秋說完隻淡淡看他一眼就回屋了,白沭北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被那道門簾隔絕住。


    -


    白沭北之後幾天真的沒有再出現過,林晚秋想,白沭北更多的隻是一種大男子主義作祟吧,或者還有一點對她忽然離開的不習慣。真是可悲,六年了,她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心血,可是最後也沒能換來男人的一句“我也*你。”


    她在店門口貼了轉讓的單子,倒是接二連三的有不少人前來詢問,但是真心想談的人比較少,大多都隻是隨意了解下,有的想要了,可是給的費用都太低。


    又過了幾天,林晚秋的傷口複原的差不多了,等頭上的紗布取下來後,她便去見了知夏。


    知夏看到她時居然比她還要焦慮,眼下有濃重的烏青,看來休息的並不好。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林晚秋看他這樣就很擔心,知夏性子敏感,對陌生環境的適應也有個期限,可是他在這也呆了半年多了,不會突然不習慣才是。


    知夏搖了搖頭,眼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沒舍得挪開:“你這麽久沒來,我以為——”


    他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微微垂眸,英俊高大的男子在這一刻仿佛一個受盡委屈的小男孩。林晚秋又怎麽會不懂,歎了口氣,伸手握住他修長的指節:“以為我不要你了嗎?怎麽會,我隻是前陣……太忙了。”


    知夏狐疑地看著她,最後反手將她的手指捏的更緊:“你比上次來還要瘦,他對你不好?”


    “沒有。”林晚秋也不知道怎麽了,潛意識就不想讓知夏擔心,“挺好的,我們沒事。”


    知夏安靜地看著她,烏黑的眸子好似有股洞悉一切的魔力,林晚秋都害怕他說出什麽,好在知夏轉了話題:“你們的婚禮呢?他還在忙?”


    之前知夏問過許多次,林晚秋都以白沭北忙為借口,現在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敷衍了,支吾了半天,隻好說:“春節吧……春節之後。”


    離婚的事她想等知夏出院再告訴他,他現在心理不穩定,不能再用白沭北刺激他了。


    知夏沉默著不說話,林晚秋在這沉默裏越發的抬不起頭來,所有人都知道白沭北不*她的,可惜她還要一次次騙自己,現在她怎麽看都像個笑話,可是這擺在知夏麵前,隻會讓他擔心憂慮罷了。


    “我的藥費。”知夏忽然率先說起這個,林晚秋抬頭,愣愣看著他。


    知夏扯了扯唇角,笑容裏有些苦澀:“別再管了,晚秋,我可能沒有多少日子了。我想,想和你在一起,就是死了也挺高興的。在這裏,我每天睜開眼看到的都是一個陌生的空間,我知道自己之前的心理問題很嚴重,現在醫生說我好多了,我也越來越能控製自己,我隻想和你呆在一起,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知夏說這話時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兩人的眼眶都有些發紅。


    林晚秋心裏也難受極了,她現在很孤單,從未有過的孤單,每天呆在空無一人的逼仄空間裏,靜的隻剩自己發出的聲音。


    她又何嚐不想有個人陪著,可是理智還是讓她搖頭拒絕:“知夏,你活下去才是我最大的希望,你等一等,等找到合適的骨髓。”


    知夏悲傷地注視著她,最後閉了閉眼:“……好,你說什麽便是什麽,我都聽你的。”


    和知夏的談話並不開心,出了療養院之後林晚秋的心裏更難受了,知夏一刻都離不開她,她要怎麽逃?逃到哪裏都放不下知夏和萌萌的。


    想到萌萌,她已經很多天沒去看過孩子了,不知道小丫頭怎麽樣了,有沒有鬧著找她。


    正在走神,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林晚秋拿出來,發現是個陌生號碼,她以為是有人要來看店麵,馬上就接了起來。


    可是意外的是,對方居然是顧安寧。


    -


    顧安寧坐在咖啡店的角落裏,看到林晚秋進來主動朝她頷首致意,她笑的有些僵硬,說話的語速依舊很慢:“林小姐,你好。”


    林晚秋在她麵前落座,看了看她,這才輕聲回應:“你好。”


    兩人都有些不自在,她們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除了情敵之外還有那層見不得光的雇傭關係。那份代孕協議是林晚秋一輩子都無法愈合的傷疤,也是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良心汙點。


    林晚秋看著漂亮脫俗的顧安寧,腦子裏就不受控製地想起太多不美好的回憶。她在顧安寧麵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這個女人用錢買走了她的孩子,這個女人昏迷了六年依舊能讓她不戰而退、輸的一敗塗地。


    林晚秋用力扣著掌心,忍耐著問:“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顧安寧抿了抿嘴,這才緩緩抬眼注視著她:“我想你猜到了,和沭北有關。”


    林晚秋沉默著,最後搖了搖頭:“他的事和我沒關係了,我不想知道,顧小姐也不必費心告訴我。”


    她說著起身要走,顧安寧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眼底有些驚愕:“你一點都,不關心他?”


    她一著急說話就更結巴了,半晌才費勁地說完:“他現在並不好,你們之間有、有誤會,我和他沒什麽,之前他選擇我,有原因的。”


    林晚秋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她,顧安寧可真漂亮啊,就眼前這幅未施粉黛的樣子都足夠讓人著迷,她微微扯起唇角道:“如果真的有誤會,他會自己向我解釋,顧小姐,他連解釋都不想,那隻能說明,我真的不是重要的那個人。你們錯過了六年,我很遺憾,祝你……你們幸福。”


    顧安寧微微張著嘴,臉上有些尷尬,可是握著林晚秋的手卻一點都沒鬆了力道:“不行,你不能走,你和我一起去見、見沭北,我們把誤會解開。”


    顧安寧看起來瘦瘦的很單薄,可是這時候箍住她手腕的力道卻大得驚人,林晚秋一怔,想掙脫卻不能,她不想見白沭北,更不想三個人一起對峙。


    那樣隻會讓她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顧小姐,請你自重。”


    林晚秋寒了語氣,可是顧安寧卻一點也沒鬆開,她從手拿包裏飛快地抽出錢放在桌上,拽著林晚秋就往外走:“我不想背著,破壞別人婚姻的罪名,林小姐,委屈你了。”


    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轎車,林晚秋被顧安寧連拖帶拽的拉到了車旁,這時裏麵出來一個男人,高大挺拔,站在林晚秋身前好像一堵牆,稍稍用力就把她攮進了車裏:“林小姐,得罪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解釋代孕的真相,霸王票下章一起感謝,晚上有二更


    ☆、46玩火


    林晚秋上車之後狠狠瞪著顧安寧,她沒想到在顧安寧這麽溫和的外表下也有一顆這麽霸道的內心,而且這和之前被綁架時太不一樣了。


    顧安寧坐在她身側,臉上有些抱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麽強迫你,不過你和沭北,真的隻是有誤會,解開就沒事。”


    林晚秋也懶得和她解釋自己和白沭北之間的關係了,被人當保姆一樣用了大半年,現在在前女友麵前說出這番話不是自取其辱嗎?


    她反而有些好整以暇地看著顧安寧:“我和他和好,那你呢?”


    顧安寧微微一愣,局促地咬著嘴唇。


    林晚秋一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她心裏還有白沭北,這還有什麽可說的,郎有情妾有意一對,她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個小醜而已。


    以前不知道顧安寧和白沭北為什麽會分開,即使現在知道的也不多,但知道他們還相*就足夠了。


    車廂裏一時有些尷尬,氣氛沉悶膠著,倒是前麵的男人沉聲開了口:“小姐的意思是,不管她和白先生如何,首先不希望林小姐因為她的關係怨恨白先生。”


    林晚秋莫名地看了眼男人的背影,從後視鏡裏隻能看到他英挺的眉眼透著一股沉穩,而且他的視線落在顧安寧身上時有些微微的不一樣。


    顧安寧難得露出幾分笑,點了點頭:“對,我比較笨,不會解釋。”


    林晚秋沉默著,顧安寧又說:“你和沭北的事,就算和我無關,我也要把和我有關係的那部分,講清楚。”


    林晚秋知道怎麽和顧安寧說都講不通的,顧安寧他們這種人,骨子裏的霸道是改變不了的。


    -


    車子一路沉穩滑行,開到了熟悉的公寓樓下,林晚秋緊握著拳頭,坐在原地沒有動彈。白沭北就在樓上,而她卻要和顧安寧一起去找他,這怎麽想都有些詭異,這讓她覺得別扭極了。


    顧安寧站在車門口,微微彎腰看著她:“林小姐不想走的話,我讓邵庭抱你。”


    站在她身側的高大男人俯身露出俊朗的五官,明亮的眸子認真看著她:“林小姐,冒犯了。”


    他說著就要伸手來抱她,林晚秋嚇壞了,急忙抬手示意:“我自己來!”


    邵庭好看的唇角彎起一抹笑,輕輕點頭:“林小姐小心。”


    林晚秋隻好硬著頭皮跟顧安寧他們上了樓,到了門口邵庭卻沒進去,林晚秋不知道邵庭和顧安寧是什麽關係,但隱隱覺得邵庭對顧安寧格外關心。


    她也沒心思多想,想到白沭北就在一門之隔,那種心情便複雜的無法言語。


    白沭北開門時臉上有些煩躁,看到林晚秋時表情卻滑稽地凝滯了,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林晚秋,居然都忘了說話。


    他回部隊了幾天,再回來就忙萌萌的事兒忙的一團糟,以前很好伺候的小丫頭現在好像變了個人似得,每天哭鬧喊媽媽。


    白沭北拉不下臉,林晚秋一直對他冷冰冰的,他想沉澱一下,孰料林晚秋真的一點兒都不想他,連萌萌都狠得下心來不聞不問。


    林晚秋看到他的樣子也有些吃驚,平素整潔幹淨的男人,現在卻胡子拉碴,身上的白襯衫更是皺皺巴巴的與他極不相稱,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潦倒氣息。


    她不敢多想,急忙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指尖卻都陷進了掌心的嫩-肉裏。


    “我們,先進去。”顧安寧看著兩人間流動的異樣,眼神微黯,搭在林晚秋的肩膀示意。


    白沭北眉頭皺了起來,不解地看著顧安寧。


    顧安寧也不再解釋,帶著林晚秋往裏走,白沭北緊隨其後,三個人便這麽詭異地在客廳落座了。


    林晚秋即使不用抬頭也能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那炙熱的視線,她不知道白沭北此刻是怎麽想的,總之她越來越後悔出現在這裏。


    顧安寧咳了一聲,率先打破沉默,她說的話語速很慢,可是卻透著一股誠摯理性的味道:“我剛剛才知道,原來有人把我們的照片傳給了林小姐,那些照片,其實都是沭北陪我複健時被偷拍的。”


    這些林晚秋之前便聽白沭北說過,並沒有很震驚。


    接著顧安寧又說:“我剛醒,意識還停在六年前,沭北暗示過我很多次,他總說很多事都不一樣了,是我太遲鈍,也是我爸要求他別告訴我的。”


    看林晚秋依舊安靜地沒有回應,顧安寧慢慢轉頭看著她:“他之所以會選我,是因為我之前……被綁架。”


    林晚秋眼裏有些怔忪,不可思議地看著顧安寧。


    “沭北隻是擔心我再受刺激,我發生意外昏迷就是因為綁架時車子出了車禍。”


    顧安寧抿唇,手有些發抖:“另外,我曾經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所以才找你代孕,而這件事也可以證明我和沭北,真的什麽都沒有。”


    林晚秋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太明白。


    而白沭北也在這時候第一次開了口:“我來向她解釋——”


    顧安寧搖了搖頭:“不用,總要麵對的。”


    -


    代孕的事情林晚秋也極少會回憶,因為這不是件多麽榮耀的事情。


    林晚秋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她剛上大二,而知夏的病卻在那年惡化了,當時她和知夏都還在上學,學費生活費已經成了他們最大的負擔,那麽一大筆醫療費,幾乎讓林晚秋徹底崩潰。


    原本奢望過的美好生活,在一夜之間都變了樣子,她才十九歲,可是已經快被生活壓垮了。


    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知夏,林晚秋隻能默默掉眼淚,她該怎麽辦?她不能失去知夏,可是她實在沒有能力再承擔起這一切了。


    親戚朋友早就不願再往知夏的病裏投錢,林晚秋那段時間壓力很大,急的嘴裏都長了泡,知夏不能再等了,可是她上哪去找那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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