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被安排住進了特護病房,知夏和萌萌趴在小床上一直逗孩子,林晚秋的麻藥還沒過,身體也疲累的一直想睡覺。


    知夏看她一直執拗地睜著眼,輕聲安撫:“睡一覺。”


    林晚秋的眼睛一直盯著身旁的小床:“我害怕,醒來他就不見了。”


    知夏一怔,難過地看著她,伸手替她拂開額頭的那幾縷汗濕的發絲:“還有我呢,我保證你醒過來孩子還在。”


    林晚秋實在扛不住了,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中途有護士進屋喊知夏去給林晚秋拿藥,知夏擔心萌萌一個人不安全也把小家夥帶走了,等病房空無一人,白沭北才在司機的攙扶下悄悄走了進來。


    他先是在林晚秋的病床前坐了一會,就那麽沉默地握著她柔軟的小手,感覺道到她手指冰冰涼涼的沒有一點兒溫度,接著就把她的手包裹著塞進了自己衣服裏。


    司機麵不改色,自動忽視一切。


    白沭北待了片刻,起身摸索著,低頭想親吻她的額頭,可是他看不到,吻輕輕地落在了她的鼻梁。


    他保持著俯身的姿勢,輕聲呢喃:“晚秋——”


    林晚秋忽然睫毛顫了顫,雙眼迷蒙地似是要蘇醒,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距離太近了,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男人是誰?


    可是他的氣息實在太熟悉了,她又慢慢閉上眼,亦夢亦真一般地回應他:“沭北?”


    白沭北挺拔的身形陡然僵硬,直到她平穩的呼吸又漸漸響起,他才一點點地鬆懈下來,額頭早就被嚇出了一層薄汗。


    他心裏卻微微有些苦澀,隻將臉頰貼上她的,說完剩下的那句話:“我愛你。”


    -


    林晚秋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毫無疑問地出現了白沭北。


    他還是那副高不可攀的冷漠模樣,忽然就微笑著,一點點親-吻她的臉頰,他還說著愛她。可是轉眼就變了顏色,無情地將她轟出家門,洋洋灑灑地扔下一遝鈔票:“孩子已經出生,你可以走了。”


    她沒出息地哭了,懇求他不要搶走這個孩子,可是白沭北不知道哪裏變出了一份代孕協議,英俊的麵容忽然變得猙獰:“你的孩子?你再看仔細一些。”


    林晚秋被驚出一身冷汗,倏地睜開眼,屋子裏的光線暗了一些,床邊倚著一個男人。


    她稍稍偏轉過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小嬰兒床,確定孩子還在,這才暗自籲了口氣,虛弱地出聲:“知夏?”


    知夏慢慢轉醒,抬頭看她:“醒了,餓嗎?”


    林晚秋搖頭,病房裏隻剩心電儀的滴滴聲,整個病房裏除了知夏便隻剩睡在沙發上的萌萌。沒有別人,一切都是做夢。


    夢醒了,可是卻被無盡的孤獨感淹沒了。


    那種感覺很奇妙,明明他的氣息是那麽真切,連他的吻都是真實的可怕。


    知夏在陰影裏注視著她,伸手幫她掖了掖被角:“想什麽?”


    林晚秋搖了搖頭,笑著回答:“想孩子該叫什麽名字。”


    知夏看著她故作微笑的模樣,什麽都沒說,隻配合地挑了挑眉:“我回家把新華字典給你帶來?”


    孩子最後取名叫林惜諾,林晚秋希望他長大能做個真誠的、正直的男人。


    白湛南知道後又把白沭北取笑了一通:“林晚秋那是故意諷刺你呢。”


    白沭北隻是笑了笑什麽都沒說,他還是每天都去醫院,即使看不到也覺得心裏踏實。知道她一天天好起來,他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白沭北以為一切就會這麽發展下去,他和林晚秋從此真的會變成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然而,重逢總是來得那麽猝不及防。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二更,爭取十一點以前,等不及的妹紙們明早看啊,下章重逢


    ☆、64玩火


    住院的第五天,林晚秋總算能下床活動了,知夏已經不能再請假,臨走時不放心地又折回來,站在病床前皺眉看著她:“我還是找個護工吧。”


    親戚們早就與他們斷了來往,現在生病連個互相照應的人都沒有。


    林晚秋被他謹慎又糾結的模樣逗得好笑:“今天沒什麽特別檢查了,不用陪著,我一個人就能應付。”


    知夏還是擰著眉心不肯走,林晚秋翻白眼:“護工多貴呀,你以後還得養我和兩個孩子呢。”


    這話說出口,知夏果然斂了斂神色:“那,你有事兒打我電話。”


    知夏走後林晚秋一個人在病房呆著,等諾諾睡著就自己看會兒電視,實在無聊的時候就小憩一會。


    最後護士來抱諾諾去洗澡了,林晚秋一個人呆的快發黴,就準備在病房門口隨意走動走動。


    她沒敢走遠,一直就在病房門口晃悠,害怕護士把孩子抱回來時病房裏沒人,醫院丟失嬰兒的新聞讓她心有戚戚焉。


    有電梯到了這個樓層,熙熙攘攘地湧出來不少人,林晚秋也沒注意那邊的情形,隻是挑了門口的長椅坐下來休息。


    這時候正是清晨最忙碌的時刻,周圍護士和醫生,還有病人來來往往地攢動,林晚秋坐的位置很隱蔽,以至於白沭北被司機攙扶著走出來,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她。


    司機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猛地拍了下腦門:“先生,我忘記拿您的病曆本了,您在這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上來。”


    他把白沭北安排在離電梯不遠的等候區,白沭北現在倒是沒什麽脾氣了,越來越隨和的樣子,他坐在那裏一直微微垂著眼眸,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異樣。


    他今天沒拿拐杖,走路已經漸漸開始穩了,身邊沒有什麽依靠物,這讓他無端有些緊張和失了安全感,聽覺能辨認此刻走廊上人非常多,腳步聲很雜。


    幾米之外就是林晚秋的病房,可是他一個人根本走不過去。白沭北便安靜地等著,他現在正是完完全全的廢了,沒有司機照顧著,什麽都幹不了。


    麵前有小孩子嬉笑著跑過,白沭北微微抬起眼,他看不到隻能仔細分辨孩子歡樂的笑聲,不禁想起萌萌,不知道小丫頭是不是又長高了。


    那個孩子忽然摔在腳邊,白沭北下意識想去扶他,手在邊上抓了很久才摸到孩子的小手。


    孩子哭得很響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白沭北緩慢地蹲在她身前,手一點點確認著她的膝蓋有沒有破皮。


    林晚秋也本能地看過來,她隻能看到白沭北背對著單膝著地的背影,心髒有些微頓,卻還是急忙否認了心裏的想法。


    怎麽可能是他呢?這麽早,他來醫院做什麽。


    她起身準備回病房,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逃避,走路的動作都有些局促。


    然而下一秒走廊那端更大的動靜讓她徹底地停了腳步,“嘩”一聲,似乎是護士手中的托盤墜地的清脆聲響。


    白沭北因為伸手拉那個孩子,方向感被破壞,等孩子離開後卻完全找不到身後的椅子,而這時候走廊的人實在太多,他伸手便掀翻了匆匆路過的小護士手中的托盤。


    那護士臉色很難看,正想數落幾句,可是很快發現了麵前的男人眼神凝滯,她仔細辨認了幾秒,最後悶悶地說了一聲:“先生,眼科在五樓。”


    白沭北知道此刻想必有很多人在注視著他,那種被圍觀的羞恥感讓他神色微冷,卻還是倨傲地挺著脊背:“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他態度這麽好,小護士就更不好多說了,隻是嘟了嘟嘴低頭揀東西:“您是不是走錯樓了,要幫忙嗎?”


    白沭北手指緊了緊,臉上依舊沒什麽異樣:“不必,謝謝。”


    林晚秋站在病房門口,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靜止了,她眼裏隻能看到那個修長挺拔的背影艱難地移動,手指一點點小心翼翼地往前探。


    她聽到了他的聲音,她看到了他的側臉,那是白沭北,是那個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沒有錯。可是為什麽會這麽陌生呢?


    陌生到,她都不敢認,她都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


    林晚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向他的,每一步好像都費了極大的力氣,耳邊隻剩自己紊亂的呼吸,心跳卻好像停滯了。


    他英挺的眉峰擰的很緊,手還在空中無措地摸索,等終於觸到牆壁時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再極緩慢地坐在椅子上。


    林晚秋離得他很近,近到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下的淤青。


    他的皮膚比以前白了一些,似乎也瘦了,原本淩厲的五官此刻看起來好像柔和了不少,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從椅背往下滑,那枚銀戒清楚地出現在她視線裏。


    林晚秋緊緊握著拳頭,看到他這樣她應該扭頭走的,白沭北這麽壞,他現在不是活該嗎?可是為什麽心髒很難受,好像被人狠狠敲了幾悶棍似的。


    他似乎察覺到了身旁有人,轉過臉來對上她的方向。


    他的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瞳仁非常黑,睫毛也密密實實地排列整齊,他是內雙,整個人因為這眼睛看起來格外深沉穩重。


    可是此刻那雙熟悉的眼睛“看著”她,卻沒有一點光亮,他唇角抿的很緊,似乎在努力確認身旁是否有人一樣。


    林晚秋的嗓子幹澀的厲害,她想說點什麽,可是腦子裏空白的不剩一個詞匯。


    “你要坐嗎?”白沭北忽然開口,手指攥緊扶手往邊上挪了挪,他嘴角有客氣的笑紋,說話很溫和,“應該還有空位。”


    林晚秋木然地坐了下來,她一直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她多希望這隻是一個和白沭北長得像的男人,即使白沭北對她不好,即使白沭北不愛她,她還是希望他健健康康地生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為什麽要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呢?


    白沭北似乎覺察到了她的視線長久地落在自己臉上,有人一直在無聲地注視著他,這種感覺讓他焦躁不安,他寒著臉微微扭過頭,避開了林晚秋的視線。


    林晚秋再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心髒卻依舊痛的厲害。


    白沭北不知道旁邊這個人為什麽一直看他,但是這樣的人他遇到過很多次,或同情或好奇,或者還有憐憫,這是他最無法接受的。


    白沭北倏地站起身,從口袋裏掏了煙盒想走到吸煙區。


    可是這對他而言顯然是件難以完成的任務,他隻能緊貼著牆壁走,手裏的打火機還是不慎掉在了地板上。


    林晚秋想也沒想就起身撿了遞給他。


    他的指尖很涼,輕輕地擦過她的手背,他說話時沒看她,或許壓根不知道她在哪個方向,隻是表情微微有些不耐煩:“謝謝。”


    林晚秋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她要是開口,白沭北是不是會覺得難堪?


    這個男人有多驕傲,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


    白沭北一直扶著牆壁走到了走廊盡頭窗戶那裏,林晚秋跟在他幾步之外,腳步放的很輕。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著,看著他清瘦的背影,已經沒有一點思考的力量。


    等看到白家的司機從電梯裏出來,林晚秋急忙躲到了一旁的茶水間,她聽到司機有些含糊的聲音道:“先生你怎麽又抽煙了?醫生說了要少抽。我們先去找劉醫生,待會再去腦科。”


    腦科?


    林晚秋脊背僵了一僵,聽著那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這才慢慢走了出來。


    白沭北的失明和腦子有關?難道他得了什麽絕症?


    林晚秋腦子裏閃過無數種可能,那些狗血的言情劇情節讓她越想越害怕,回病房時整個人都好像被人抽走了主心骨,直到送諾諾回來的護士喊她她才回過神。


    “林小姐,你臉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謝謝你,我沒事。”


    護士和醫生們對她格外關照,林晚秋知道這都是因為白沭北的關係,開始林晚秋以為白沭北是不想怠慢了自己的親生骨血,然而今天親眼看到他這樣,他怎麽還有心思安排她呢?


    林晚秋覺得自己快混亂了,腦子完全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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