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門前張燈結彩,大門兩側的雙喜紅字大剌剌的映入眼簾。


    甫下轎的柳絲雨怔在原地。


    “今天是除夕,本王隻是想找個人明正言順的陪自己吃頓年夜飯。”


    “王爺……”霍然回首,鳳目淚光閃動。


    “我不介意你對我投懷送抱哦。”


    望著身後那俊朗男子臉上戲譫的笑容,柳絲雨淚中帶笑的撲進他張開的懷抱。


    “如果你現在說不嫁,本王可是會強娶的。”依舊是那種懶懶的又帶著壞意的笑。


    她素手輕捶了他一記,忍不住啐了一口,“無賴。”


    卓飛揚哈哈大笑,將她攔腰一把抱起,大步地向府內走去,邊走邊吩咐,“奏樂。”


    “是,王爺。”


    霎時鼓樂齊鳴,爆竹煙花齊放,一片喜慶。


    布置得富麗堂皇的喜堂,一對龍鳳喜燭高燃,而一旁的司禮、媒婆、賀客一應俱全——雖然賀客隻有一名,但至少該有的都有了。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卓飛揚看向今天唯一的賀客,“你這麽嘴皮上下一碰就算禮到了?”


    “再祝王爺與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毫無誠意。”早生貴子?他才不會弄個小混球來分享自己的女人。


    “王爺?我人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何必那麽計較?”雲清很厚臉皮的說,毫無半點愧疚之情。


    “回頭補上。”


    雲清聳肩,表示收到、


    幾名婢女捧著吉服進來,幫兩個新人更衣,又替新娘子蒙上紅蓋頭。


    在卓飛揚的示意中,司禮開始唱禮,“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用紅綢帶牽著自己的新娘走回喜房,待所有的仆人退下後,他慢慢定向床畔。當蓋頭掀起的時候,她看向他,兩人四目相對,而後相視一笑。


    “你是唯一一個坐上這張床的女人。”


    男人說謊可以這樣麵不改色嗎?他有過兩個侍妾一名側妃,這是舉朝皆知的事。


    “這是本王的寢室,除了本王的妻子,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睡在這張床上,而她們統統不是。”


    他是在向她解釋嗎?


    “側妃和侍妾在本王眼中,跟一般的奴婢毫無分別。”反正他根本就沒碰過她們。


    “王爺。”她伸手捂上他的唇,“我相信你。”


    “本王不需要你相信。”嘴上這樣說,可是他上揚的唇線還是泄露了他的真


    拿過桌上的合巹酒,兩人交杯喝下。


    “身子好了嗎?”


    柳絲雨的臉驀然紅透,沒應聲。


    他摟過她的身子,笑道:“扁老頭應該沒那麽遜吧,他可是扁鵲的後人呢。”


    “好了。”她輕若蚊蚋的回答。


    “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無論本王做什麽都不會有人非議才對。”


    她被他的說法逗笑了,不免起了頑皮之心,“是今天才洞房的嗎?原來王爺的品性如此高潔啊。”


    “敢取笑本王了,是吧?”


    “不敢。”


    兩人笑鬧著滾倒在鋪滿錦繡的大床上,卓飛揚用手順著她的臉慢慢往下撫觸著,眸底閃過懊悔。


    “如果本王多留心一點兒,你的身上不會有這些醜陋的印記。”


    “王爺……”


    他默默的撫過那些淡得發白的印記,那是他曾經粗心大意的代價。


    “妾身相貌原就不出眾,王爺不必耿耿於懷。”


    “也虧得本王不是好色之徒。”


    “王爺的意思是今晚會做個正人君子?”


    “你休想……”大手俐落的將她最後一件衣物扔出帳外,兩具赤裸的身體相疊在一起。


    她被他露骨的眼神盯得有些頭皮發麻,隻能羞赧的別開眼。


    他不急著占有她,隻是慢慢磨蹭著她雪白的胴體,一點一滴的點燃兩人的情欲之火,欣賞著她漸漸泛紅的肌膚與逐漸迷離的眸色。


    以往總不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神情,而從今天開始他要慢慢享受,享受她最嫵媚撩人的風情。


    柳絲雨的手順著他的胸膛下滑,潤紅的櫻唇發出微微的喘息,羞怯而又好奇的摸向他的胯間……


    “哦,小妖女……”他劇烈的喘息著,額頭沁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她拉下他的頭,主動送上紅唇,逗引著他的舌與她糾纏。今天她要好好服侍這個男人,這個成為了她丈夫的男人。


    送上門的美味他哪裏會推拒?他將她的甜美照單全收,狂喜於她的主動熱情。原來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的迎合才是男人最大的幸福,而現在他幸福得快要死去。


    迷亂的情欲燃燒在紅帳之內,激情的吟唱出人世永恒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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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三丫頭精神很好哦。”從門口走入的雲清一臉的戲譴,就連語氣都帶著濃濃的調侃味道。


    “齊侯爺。”


    “啊,王妃娘娘生氣了?”


    “一大清早跑來調戲我的女人,很閑?”


    “王爺!”雲清一臉駭然的瞪著從布幔之後定出的男人,“您不是要入宮探望太後?”


    “所以你跑來勾引她?”


    哇!好可怕的眼神。雲清立即下意識地捂住臉。


    柳絲雨微微詫異的望著他怪異的舉止。


    “那張臉是不是很美?”冷不防地,一個低沉危險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雲清拚命朝她擺手。


    “據說侯爺是本朝第一美男子。”她淡淡的陳述事實。


    “誰說的,明明本朝最英俊瀟灑的男人是九王爺。”雲清立刻搶白。


    柳絲雨瞠目結舌,不敢相信有人會如此枉顧事實、指鹿為馬。


    卓飛揚冷笑,“這個笑話真冷。”


    “王爺,借一步說話。”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不怎麽情願的隨他走了過去後,雲清馬上跟他咬起耳朵。


    “我今天是特地來通風報信的。”原本是想告訴三丫頭的,不過遇到了正主兒,就不妨換個對象。


    “說。”


    “那個蠻公主來了,還揚言非君不嫁,太後今天找你就是為了這事。”這年頭變態都有人搶著要,沒法度。


    “不是來調戲我的女人?”卓飛揚很懷疑的瞅著他。


    “我有賊心也沒賊膽啊。”


    “嗯?”


    “我哪還有心啊,早花完了,”雲清馬上沒氣節的改口。


    “很好。”他滿意的微笑,“宮裏那尊一並拜托了。”


    “……”惡魔,超級大惡魔。


    他們在說什麽?隻見齊侯爺目露凶光,一臉哀怨,就像即將被推入火坑出賣色相的無助小白兔,柳絲雨有些困惑的皺了皺眉。


    “三丫頭,我們去賞梅。”卓飛揚一臉笑意的走過去,牽了妻子的手就往外走。


    “王爺——”雲清不死心的出聲。


    “花心一向是你的強項,本王這是相信你啊。”他笑得好不愉快,揶揄之中又難掩幸災樂禍。


    誤交損友啊!麵對著空蕩蕩的大廳,雲清一臉悲憤。他喜歡美女不假,但絕對不喜歡野蠻粗魯的女子,再美都沒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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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應該進宮去嗎?柳絲雨遲疑的看了傳旨的太監一眼,不去恐怕也是不成的。


    “王妃還是馬上隨咱家進宮去吧。”傳旨的公公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擔憂的朝門外看了一眼。


    她心頭頓時豁然開朗。當今聖上一定是算準了此時九王爺不在府中,才派人來召她入宮……一抹不祥的預感劃過心頭。此番入宮絕不像口諭說的那樣,隻是去將三柳抱回王府。


    “走吧。”也罷,不管皇上的心意如何,她總要自己麵對的,這些日子或多或少她也聽了一些流言,皇上能忍到現在才來找她,想必也是無法可施了吧。


    坐上宮內抬來的轎子,柳絲雨隨著宮人進宮見駕。


    靜靜的坐在轎內,她的心情很複雜,淡淡的憂鬱籠在眉宇之間。自古帝王心事難揣測,她無法預料這次麵聖的結果。


    “請王妃下轎。”


    當轎外響起公公尖細的嗓音時,也拉回了柳絲雨紛飛的思緒,她略一定神,彎身下了轎。


    這不是皇宮,隻消一眼她就肯定了這件事。


    目光掃過回廊下站立的便衣侍從,她下意識的抿了抿唇,緩慢而堅定的向屋內走去。


    寬敞明亮的大廳內,一名藍衣男子坐在主位之上,手上把玩著兩顆流光溢彩的珠子,一臉的安然。


    “臣妾參見皇上。”


    “平身吧。”


    “謝皇上。”


    “來人,給瑞王妃賜座。”


    她在椅子上坐下,接下來便是一陣令人不安的寂靜。


    皇上不停的轉動著手上的珠子,目光自始至終沒有看向她,而低垂螓首的柳絲雨自坐下之後便沒有再抬頭,逕自保持著沉默。


    良久之浚,皇上打破了滿室的寂靜,“柳絲雨。”


    “臣妾在。”


    “朕希望九弟能夠娶安雅公主為妃。”


    “皇上希望臣妾怎麽做?”


    “很好,你非常明白事理。”皇上微微鬆了一口氣。


    “皇上過譽了。”


    “九弟的性子素來執拗,朕不想與他發生衝突。”


    “……”


    “所以,朕決定告訴你一件事,由你自己決定該怎麽做。”


    她心頭的不安逐漸擴大,突然一點兒也不想知道那件事是什麽。


    “這次安雅公主來朝,朕才得知原來當年柳兵部案子中的通敵罪證,其實是九弟從大誠國宰輔那裏買來的。”


    長長的睫毛霎時微微顫抖,而交握在袖中的雙手更是掐緊了自己的肌膚,但是她依舊沒有說話。


    “九弟一向任性,隻是朕沒料到這種關乎人命的大事他也會拿來玩。”


    “下旨殺我父親的是您,皇上。”她霍地抬頭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無聲的指責他的昏潰。


    皇上在她冷然的睇視中,有絲狼狽的神情閃過。


    “皇上,您原本可以不必說出這件事的,您選擇在此時此刻告訴我,令我不得不懷疑此事的真假。”


    “朕是一國之君,豈會說假話?”


    “您既然是一國之君,要一個王爺休妻另娶應該易如反掌,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在宮外召見我。”


    “大膽!”


    “皇上何必惱羞成怒?”


    “你不怕朕砍了你?”


    “我既然敢講出這樣的話,就表示我不會怕死。”


    皇上瞪著她,不敢相信天下竟有這樣性情的女子,她一臉的冷若冰霜,就連眼神都是冰冰涼涼的,那麽無懼的直視著自己,用令人心顫的音質不疾不徐的說出那些大膽的言詞,仿佛生死於她原無分別。


    突然他不怒反笑,“朕明白了,你想死。”


    “隻有傻子才會自尋死路。”


    “因為在聽到這件事後,你已經生無可戀,畢竟你嫁的是害你柳家的幫凶。”皇上笑容更勝,“可是,朕偏偏不如你所願,朕要讓你活著受煎熬,活著為你今天對朕的無禮付出代價。”


    “皇上錯了,我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都更想活下去。”


    “是嗎?惹怒朕就是你想活下去的表現?”誰都知道惹怒九五之尊的下場是什麽,她不會笨到不清楚這一點。


    “方才皇上不是已經說了不會殺我了嗎?”


    皇上臉色驀然大變。是的,他說了要讓她活著付出代價,那麽就表示他不能殺她。


    柳絲雨看著他,唇畔的冷笑更顯譏誚,“君無戲言,不是嗎?我一定會活著的。”


    對上她冷寒如冰的目光,皇上突如其來的打了一個冷顫。那眼神好像在說,她會等著一出好戲慢慢上演,她會很開心的冷眼旁觀。


    果然,能讓九弟愛上的女人,不會比他自己正常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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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宮裏來人帶走了王妃?”


    “是的,王爺。”


    “怎麽沒有人跟著伺候?”卓飛揚的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這一點從所有的家仆都站在離他較遠的距離就能看出端倪。


    “那位公公說不需要。”


    “是嗎?”他冷笑。


    “是。”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不把人送回來,難不成要留她住在宮裏?”他唇畔的笑有些猙獰,眾人不約而同的向後退。“不是說去接三柳嗎?”


    “是……”負責回話的人聲音開始顫抖,“小王爺已經回來了。”


    “多久前的事?”


    “王妃離開之後沒多久。”


    “就沒問問宮裏的人,王妃幾時回府嗎?”


    總管開始擦汗,“說是太後要留王妃說會兒話。”


    “很好。”卓飛揚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碎裂,“看來本王必須親自入宮去接人回來了。”


    瑞王府所有的下人就隻能目送他們尊貴的王爺挾怒走出。


    “王爺,您要進宮?”甫進王府的雲清訝異道,


    “閃開。”卓飛揚一掌劈開了立於王府門口的路障,準備上馬。


    “王爺,此時宮門已閉,若是硬闖恐怕不妥。”雲清死死的拽住馬韁,阻止他在盛怒之下做傻事。


    “我瑞王爺的正妃留宿內宮就於禮合宜嗎?”那個男人如果膽敢染指三丫頭,他一定會翻臉,這次絕不再留半點情麵。


    “王爺,王妃是宿於太後宮中,料來無妨。”


    “你確定她在太後宮中?”一記噬血的冷芒射過去。


    雲清心頭一寒,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駭人的眼神,拽著韁繩的手不由得一鬆。


    “駕!”


    隨著他一聲叱喝,胯下良駒飛似的疾馳而去,徒留雲清愕然的呆立在王府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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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然巨響中,厚重的宮門被人從外麵踢開。


    皇上從美酒佳肴溫柔鄉中抬起頭,看著卓飛揚一臉陰鬱的走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幾位刀劍出鞘的大內侍衛,可是他連頭都懶得回,直接將手中長鞭一甩,就迫他們後退幾步。


    “皇上。”


    “九弟,這是何意?”


    “聽說皇上讓我的妻子留宿內宮?”


    皇上臉色一變,下令讓所有的人都退下,偌大的宮殿內隻剩下他們君臣兄弟。


    “九弟,宮門已閉,你此時入宮欠妥。”


    卓飛揚大馬金刀地在皇上對麵坐下,“總比皇上睡臣子的女人來得妥當吧。”


    “你——”皇上頓時神色大變。


    “我如何?”


    “那是意外。”


    他盯著他,“第一次是意外,之後也都是意外?”


    皇上馬上心虛的別開眼,兀自逞強地說:“成婚多年你都沒有碰過她們,所以她們才會在朕到瑞王府時色誘於我。”


    卓飛揚冷笑,“皇兄何必為自己的失德強辯?就算當日你是因受引誘而縱欲,難道後來三柳的出生還不能證明嗎?”


    “九弟……”


    “我無意追究這件事,即使你在三柳出生後,賜鴆酒給她們,我也沒挑明不是嗎?”他的眼神淡漠,“我今天來隻是想帶走我的妻子。”


    “你這麽在乎她?”皇上的神色並沒有緩和下來,反而更顯凝重。


    “皇兄以為呢?”


    是的,從他闖進門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這回九弟是動了真情,這個柳絲雨在他心中的份量,絕對不同於他先前的側妃侍妾。


    “為了她不惜與朕翻臉?”他小心的求證。


    “本朝一半的兵權在臣弟的手上,皇兄應該最清楚。”


    皇上霎時麵色一白,“九弟,事關江山社稷不可亂來,隻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沒有了這個女人,臣弟並不介意把江山搞得天翻地覆,沒了牽掛我總要找事情讓自己開心不是嗎?”


    “老九……”一股寒氣從皇上的腳底升起。此時他想起那個女人冷笑的嘴角,她顯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而他此時終於了解,在他告訴她那件事後,她是存著如何的心事。


    她死,九王爺不會善罷甘休。


    同樣,她活著,九王爺一樣不會安生,她會用她餘下的生命來報複,而承受她報複的就不單單是卓飛揚一個人。


    “九弟,天下之大,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這些年來,臣弟隻看上了這麽一個。”卓飛揚的口吻異常的雲淡風輕。


    “安雅公主是大誠國第一美人——”


    “皇兄,臣弟一點兒也不介意助她成為天下第一醜女。”他依舊笑得溫文,甚至很有閑情的在桌上捏了塊糕點送進口內。


    “但是這有關社稷……”


    “我們兄弟眾多。”


    “可是她隻想嫁你。”


    “好啊。”


    “好?”這下皇上反而有些摸不透麵前的人了,“真的?”


    “對。”


    “沒有條件?”


    “怎麽可能。”


    皇上懸著的心微微一鬆,有條件就表示他不會亂來。


    “什麽條件?”


    “把我的王妃還給我。”


    皇上的眼角開始抽搐,“九弟。”


    “臣弟不介意多娶一個老婆,當然更不介意王府上演爭寵戲碼,我唯一介意的隻有——”他突然盯住皇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染指。”


    “朕愛的一向都是美人。”皇上不得不為自己辯白一下,誓必要與某人的審美觀劃清界線。他一點都不認為那個柳絲雨,有任何能夠吸引男人的地方。


    卓飛揚愉悅的揚眉,“很好,沒有人垂涎她,臣弟最開心。”


    “她不在宮裏。”


    “是嗎?”


    “朕不會落人口實。”而這個“人”現在就在他的麵前,足見他的先見之明。


    “皇兄一向精於此道。”他嘲諷的看著他。當年屢次借口聯絡兄弟情誼,跑到瑞王府與他的侍妾側妃鬼混,哼,確實不會落人口實。


    皇上狼狽的避開他的注視,“她在宮外別苑。”


    “臣弟告辭。”卓飛揚不給皇上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接閃出了大殿。


    良久之後,空曠的大殿響起一聲深重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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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滿天的夜晚,月亮總是晦暗不明,就像她此刻的心境。


    冷風從窗口吹入,而站在窗前的人早已麻木。


    當房門被外力撞開的時候,她沒有回頭,因為她很清楚會以這種方式出現的是誰。


    “不怕受涼嗎?”卓飛揚望著她單薄的身影。


    “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她仍然背對著他。


    “什麽樣的問題非得由本王來回答你?”


    “今天我聽到一件新鮮事。”


    “什麽樣的事能夠讓一向性情淡漠的柳三小姐感到新鮮呢?本王也有興趣知道了。”


    “據說當年陷害我父親的那紙通敵書函,是有心人花費重金從大誠國購得。”


    “柳絲雨——”他一把扳住她的肩頭,強迫她轉過身來,對上的就是兩道冷然的目光,“你到底想說什麽?”


    “王爺慌了?”


    “笑話。”


    “那王爺知道此人是誰嗎?”


    “是本王。”


    “謝謝王爺實言相告。”


    “你以為本王會解釋嗎?”他瞪著她。


    她緩緩搖頭,“我從不這樣奢望。”


    “很好,現在輪到本王問你了,這是誰告訴你的?”


    她徐徐綻出一抹笑,“當今聖上,您的皇兄。”


    “皇上……”卓飛揚眸底寒芒一閃,“為什麽你不認為這是他為了讓你離開瑞王府而撒下的謊?本王就那麽不值得你相信?”


    “如果皇上說的人不是王爺,那麽我會這麽認為,可惜王爺您的個性的確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更何況,當時你我毫無瓜葛。”她淡淡的陳述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


    任性妄為的九王爺,天下間沒有他不敢做的事,這在金盛皇朝無人不知。


    “而且王爺您剛剛也親口承認了,那書函是您購來的。”她慢慢閉上眼,掩藏起眸底的神色。


    “看著我,張開眼好好看著本王。”他用力搖晃著她。


    她依言睜開雙眼,眸色一片冷漠。


    “即便這樣,你也無法離開本王身邊半步。”他將她緊緊的摟入陵中,小心掩飾著害怕失去她的擔憂。


    柳絲雨任由他摟抱著,聲音更顯溫婉,“我能知道當初王爺是基於怎麽樣的心思嗎?”


    “有人出一萬兩黃金找上門來,本王沒有不收的道理。”


    “是尚大人?”


    “一封尋常書信能被那老匹夫改成叛國書函,他也算有心人。”


    “信上有大誠國的印信。”


    “當年兩國並未交好,隻要有利可圖,他們何樂而不為?”


    “那他們何不直接寫成密函?為什麽還要寫成尋常書信?”


    “是本王要他們這樣寫的,本王就是想看看尚老頭能變出什麽花樣來。”


    “結果他捏造出了通敵密函。”她冷笑。


    “事實隻證明他對你父親確實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可王爺也算是間接害死家父的凶手。”


    “這我不否認,但那又如何?你想看本王後悔嗎?”


    柳絲雨靜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揚唇笑出聲,“金盛皇朝的九王爺從不做後悔的事。”


    卓飛揚盯著她的笑容,心莫名的有些酸澀。她明明是在笑,聲音也明明很動聽,可聽在他的耳裏,落入他的心頭,卻隻留下微微的酸澀。


    “不許笑。”他不想看到這樣的笑出現在她臉上,至少不要用這種笑來麵對他。


    她聽話的收起笑容,然後問他,“我們現在要回府嗎?”


    “你還願意跟本王一起回去?”


    “我為什麽不回去?那是我的家,不是嗎?”


    “說得好,那裏確實是你的家。”他抱起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就算將來本王注定死在你手裏,也不許你離開我。”


    她答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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