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段馬路上的人不多,但他們對明星總是比較好奇,所以都站在外圍看顧言。


    王珊珊抿著嘴唇,看著顧言臉上的表情。


    她覺得,顧言從奔跑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是顧言了,變成了有血有肉的文林。


    那個愛著慕淩川的既倔強又自卑的文林,她的眼神絕望而沉痛,仿佛那種痛已深入到了骨子裏,雖然她並沒有流淚,卻讓在場的人都揪起了心髒。


    突然,顧言一個踉蹌,摔在了堅硬的地麵上。


    所有人不由得驚呼一聲。


    這一摔不在劇本的要求範圍內。


    副導演想喊停,卻被嶽秋抬手阻止。


    嶽秋的眼睛看著小屏幕,看見顧言摔倒在地,整個身子都俯在地上,她似乎摔得很重,沒有馬上爬起來,而是抬起頭望著前方,她的眼睛似乎穿破空氣看向了最遠的地方,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傷痕累累的慕淩川,看見了他們充滿未知忐忑的未來。


    一滴清澈的淚水從眼眶裏無聲滑落下來。


    順著臉頰滴在了地上單薄脆弱的落葉上。


    嶽秋從椅子上跳起來,“哢!”


    聽見導演這聲,米雪和劉真真以及一群工作人員立刻跑過去,七手八腳的扶起顧言。


    她臉上淚痕未幹,膝蓋上的血正在往外麵潺潺的冒,染紅了白色的裙子,看得米雪和劉真真一陣心疼,連劇組的工作人員也非常著急,劇組裏的醫生忙端來急救箱替她處理傷口。


    顧言無所謂的一笑,“一點小傷,沒關係。”


    嶽秋這時也趕了過來,低頭看了看顧言受傷的膝蓋,心想明天又得延遲拍攝了。


    顧言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聲道,“導演,今天的戲拍得差不多了吧,我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可以繼續拍。”


    這話讓嶽秋有些詫異,在這部戲之前,他自然是早已知道顧言這個人,傳聞她與每一個人的關係都很融洽,卻從來沒人告訴他,這個女人竟是這樣的親近平和,一點大牌的架子都不端,這樣的人實在太少見,這讓嶽秋對顧言的好感又加深了幾分。


    “好,”嶽秋說,“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送去鎮上的醫院看看,免得傷口感染了。”


    米雪和劉真真忙點頭附和,生怕顧言因為麻煩而不去。


    顧言本不想去,但見米雪一臉的擔心,也隻好答應了。


    檢查結果沒有骨折,隻是皮外傷,醫生給顧言重新消毒包紮後,又開了些消炎藥。


    從醫院出來時,已是華燈初上。


    顧言有傷在身,雖然是小傷,但是米雪和劉真真卻相當重視,誇張的找來了輪椅讓她坐。


    顧言無語,最終還是乖乖的坐上去由米雪推著往外走。


    因為下午很趕,所以她身上還穿著那條被血染紅的白色長裙,好在米雪拿了一張薄毯蓋在上麵,才看上去不那麽觸目驚心。


    源鎮雖然是個小城鎮,但是旅遊業發展得非常紅火,所以在這裏顧言也不敢掉以輕心,出醫院之前便戴上了墨鏡。


    劉真真拿著她的提包,米雪推著她出了醫院。


    顧言本來想今天收工後找個有特色的當地菜館吃晚飯,現在因為受傷而擱淺,覺得有些掃興。


    好在米雪已經打電話訂了餐,直接送到度假村裏。


    三個人在醫院門口等司機把車開過來。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群人來。


    饒是米雪一時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就見那些人將手裏的各種話筒錄音筆往顧言臉上戳,完全不顧她現在坐在輪椅上,算是傷者。


    “顧小姐,你為什麽坐在輪椅上?”


    “你是因為下午拍戲受傷了嗎?”


    “據我所知,下午摔跤那一幕並不在《沉淪》劇本之內,你這樣算是工傷嗎?”


    此時,米雪反應過來,果斷的將那些人往外推,沉聲道,“顧言因拍戲受了點輕傷,暫不接受任何采訪。”


    劉真真趕緊也站到顧言身前,避免她被人推倒。


    那些記者像是打了雞血似的,鎂光燈對著顧言“啪啪”的閃,顧言藏在墨鏡後的雙眼始終平靜無瀾,像是在看一出與自己無關的鬧劇。


    之前在t大拍戲的時候也有不少記者過來,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瘋狂沒有禮數。


    她對媒體從來好脾氣,但那並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顧小姐,你的傷嚴重到需要坐輪椅嗎?”一個漏網之魚衝過了米雪的安全線,一個銀色的錄音筆在距離顧言隻有幾公分的位置停下。


    顧言摘下墨鏡,看著那名非常年輕的娛記,尚算親和的笑了笑,那個娛記被影後的笑容從頭到腳的秒了一遍,正在愣神中,手裏的錄音筆便被對方拿了過去。


    顧言看了看手裏小巧的錄音筆,隨手一拋,錄音筆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拋物線掉進了大門一側的水池裏。


    原本鬧哄哄的眾人被這一變故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個娛記更是張大了嘴巴,不明白顧言為什麽要扔他的錄音筆。


    顧言雙手輕輕的搭在輪椅的扶手上,眼睛掃過麵前的一幹記者,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顧言非常感激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探班,但是很抱歉,如你們所見,我今天受了一點傷,醫生建議我靜養,所以對於各位的問題我不予回答,請給我一點私人空間,謝謝。”


    她雖然動手扔了記者的錄音筆,這段話卻說得相當客氣。


    另一層意思就是,你們再問下去就是欺負病人,不讓病人好好休息,實在是不人道。


    一群記者聽了這話,不由麵麵相覷。


    影後受傷這種事絕對是個大新聞,怎麽能輕易的放過。


    可是,再把顧言堵在這裏問問題,大概也是問不出什麽了。


    他們很肯定,若現在把顧言圍在這裏不讓她走,她或許不會發脾氣,但也不會再多說一個字,到時候報道一出,媒體有可能會成為社會大眾的攻擊對象。


    說媒體不理顧言受傷需要休息的事實,反而將病人堵在醫院門口不讓人走,未免太過冷血和沒有職業操守。


    想到這裏,眾人都放下了手裏的話筒。


    顧言將視線收回來,投注到那個年輕娛記的身上,聲音溫柔得如同夜風,“下次采訪別人的時候記得不要湊那麽近,小心閃了脖子。”她的眼睛黑得像一塊墨,裏麵折射出尖銳而冷冽的光芒,那娛記隻覺全身發冷,又聽她說,“不好意思,剛才失手,你是娛樂周報的是吧?明天我會讓人送一支新的錄音筆給你。”


    年輕娛記隻能傻傻的點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米雪和劉真真見現場終於得到了控製,忙推著顧言上了停在一旁的保姆車。


    被剛剛的記者一鬧,顧言突然覺得很累。


    回到度假村的別墅後,隻喝了碗湯就洗洗睡了。


    剛剛睡著之後又被電話吵醒。


    是薄清安,他聽米雪說她拍戲受了傷,匆匆打了電話過來。


    顧言安慰了他兩句,實在困得不行便沒再多說。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麵天還沒亮,顧言睜開惺忪的眼睛,膝蓋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感覺一隻溫熱的手正從上至下的按摩她的小腿,她一驚,瞌睡醒了大半,定睛望去,床延上正坐著一個人,光線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臉,即使如此,她還是立刻放鬆了身體。


    對方也感覺到她醒了,低沉的聲音包裹著一絲柔軟,“我吵醒你了嗎?”


    顧言搖搖頭,眨了眨眼睛,“我以為我在做夢。”


    聞言,李晉陽低低的笑起來,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一口,“現在還以為在做夢?”


    “你怎麽來了?”顧言想坐起來,卻被李晉陽按住了肩膀。


    他的手依舊在她的小腿上來回按摩,“我聽清安說你受傷了,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一點小傷而已。”顧言說,“你不應該半夜過來,高速上很危險。”


    黑暗中,李晉陽似乎笑了一下,“開車過來很快,要看見你沒事才能讓我安心。”


    有人說男人會說情話是本能。


    顧言此刻卻愛死了這種本能。


    她早已過了憧憬愛情的年紀,隻因為遇見的那個人是李晉陽,所以才會時刻的期盼著他的真心和深情。


    空氣沉默下來。


    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李晉陽的手指力道適中的按在她的腿上,幫助她的血液能夠通暢。


    膝蓋受傷需要很長的時間來複原,李晉陽想了想,“休息幾天再拍戲。”


    “沒關係,這傷並不重,我可以繼續拍。”顧言不相再耽誤進度,所以非常明確的拒絕了李晉陽的提議。


    李晉陽似乎很無奈,喟歎一聲,“聽話。”


    聲音溫柔得似要掐出水來,似乎沒幾個人能抵擋這樣的溫情。


    但顧言卻堅持,“我真的可以,我想早點拍完下麵的戲份回寧市。”


    李晉陽笑著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迷人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輕響,“為什麽急著回寧市?”


    顧言伸手勾住他的頸項,笑道,“自然是因為你啊。”


    李晉陽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將人揉進懷裏。


    跟李晉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快天亮的時候顧言才在李晉陽的懷裏沉沉睡去。


    天邊已顯出魚肚白,李晉陽就著微弱的光線低頭看她,爾後低頭,在她的唇上印下輕吻。


    作者有話要說:  看在這麽肥的份兒上


    你們要怎麽獎勵我咩~


    ☆、幹涉工作


    早上九點。


    米雪上了二樓,平時這個時候顧言早就起來了,大概是昨天受傷的關係,今天顧言還未出門。


    米雪有些不放心,便決定上來看看。


    顧言的房門緊閉著,米雪敲了兩下才推門而入。


    她沒料到她會在顧言的床上看見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她並不陌生。


    雖然她對顧言和這個男人的關係早已明了,但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這樣的一個早晨看見他,還是讓米雪覺得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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