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言的手一頓,隨即道,“不用,用習慣了。”


    這輛保姆車似乎也是李晉陽送的呢。


    那時候她剛跟他在一起。


    做為一個剛剛出道的新人,薄清安即使想要循私也不能太過明顯,所以配下來的保姆車是最低級的那種,型能欠奉,安全度也不高,這事不知道怎麽就被李晉陽知道了,第二天,他就讓人送了一輛奔馳奢華的房車過來。


    顧言將大衣的扣子扣上,李晉陽走過來,將圍巾替她係上,然後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不要太辛苦。”


    顧言點頭,在李晉陽想退開的時候,伸手扯住了他的襯衣衣襟,將他拉下來吻了上去。


    她的主動讓李晉陽心都跟著顫了一下,然後抱住她自動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吻夠了,顧言才得以抽身離開。


    李晉陽走到陽台上,低頭看去。


    過了幾分鍾,顧言的身影從樓道裏走出來,劉真真忙下車替她拉開車門,顧言走過去,在準備上車前卻突然停住。


    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她抬起頭來,目光與李晉陽的在半空中相遇。


    李晉陽衝她笑了笑,顧言亦微笑起來,然後在劉真真疑惑的目光中跨進車裏。


    米雪坐在另一側的位置上,正低頭看顧言接下來幾天的行程表。


    見她上車了,米雪笑道,“心情不錯嘛。”


    顧言嗯了一聲,便倒在椅背上不再說話。


    劉真真與米雪對視一眼,然後默契的無聲的笑了笑。


    寧市的冬天並不算特別冷,但風吹過來的時候,還是有種刺骨的感覺。


    完成了下午的拍攝之後,時間還早。


    顧言帶著劉真真從拍攝現場出來,問道,“米雪呢?”


    “公司有事,將她叫了回去。”劉真真回答道,“我這就打電話讓她過來。”


    “你打電話跟她說,叫她不用過來了。”顧言邊走邊吩咐道。


    因為拍的是平麵廣告,所以拍攝地選在了室內,顧言很快走到了服裝公司的大門口,劉真真跟在後麵,一邊在跟米雪講電話。


    前麵的顧言突然停下,劉真真不查,差點直接撞上去。


    顧言的背總是挺得很直,猶如懸邊的鬆柏,筆直而高傲,劉真真繞過她本想問問她怎麽了,卻突然看見台階下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劉真真對車雖然沒什麽心得,卻也能看出那輛車一定價值不菲。


    車門突然開了,一個中年男人走了下來,對著顧言恭敬的行了個禮,“顧小姐,我家主人想見見你。”


    劉真真還在猜測老太爺是誰的時候,顧言突然側過頭來對她說,“你先回去,等下我自己回家。”


    見目前的形勢,劉真真當然不肯走,她真怕顧言有危險。


    顧言卻非常堅持,“我沒事,你先回去吧,別告訴任何人。”


    劉真真想問為什麽,卻在看見顧言波瀾不驚的雙眼時將疑問吞了回去,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顧言等劉真真走後,才慢慢步下了台階。


    中年人拉開車門,顧言從善入流的坐了進去。


    車子從市區一路向北,一個小時後停在了一棟半山別墅前。


    中年人替她拉開車門,態度依舊禮貌而恭敬,“顧小姐,請。”


    眼前的宅子隻有三層,從外觀看已經有些年歲,隻是被保養得非常好,花園裏有開得正豔的鮮花,即使這寒冬臘月,也沒讓它們凍得縮起來。


    顧言隨著中年男人穿著巨大的花莆,來到了玄關處。


    中年男人推開大門,裏麵是個非常大的大廳。


    一個人坐在靠窗的真皮沙發上,他的頭發已經花白,但背影看上去依舊健朗。


    顧言並不驚訝在這裏會看見李煥穀。


    事實上,她一早就知道李煥穀總有一天會找她,隻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快。


    看來李晉陽前幾天去英國並不僅僅是出差。


    顧言走過去,李煥穀正在煮茶,麵前的茶杯縈繞著嫋嫋霧氣,滿室都是清茶的餘香,他穿一襲藏青色的唐裝長衫,低眉煮茶的樣子和藹得像個鄰家老大爺。


    李煥穀並未抬頭看她,像是不知道她已經來了,仍舊自顧自地煮茶。


    他的手指已經蒼老,卻依然有力,拿著茶勺的手青筋暴起,這樣的一個人,年輕時必定翻手為雲,顧言站在那裏,亦不開口。


    李煥穀將壺裏的雨前龍井泡了三泡,然後才在倒在兩個用茶水浸泡過的茶杯中。


    他將其中一杯移到對麵,才慢慢開口道,“顧小姐,請坐。”


    顧言依言在他對麵坐下,李煥穀又說,“做人就像泡茶一樣,經曆的事情越多,跨過的歲月越久,才能越發醇香動人。”


    顧言端了茶杯,置於唇邊輕呡一口。


    茶是好茶,李老爺子的煮茶技術也十分了得,顧言卻在裏麵喝到了一絲風雨欲來的味道。


    她將茶杯重新放回桌上,說了第一句話,“李老先生有話請直說。”


    李煥穀終於抬起頭來,像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她,良久,他收回銳利的視線,緩緩說道,“顧小姐長得十分漂亮,晉陽為你所迷實在稀鬆平常,隻是,我們李家不可能要你這樣的媳婦。”


    顧言攏了攏耳邊的頭發,露出裏麵精巧的蝴蝶耳丁,“李老先生誤會了,我從不想高攀你們李家。”


    李煥穀看著她,目光有驚訝,更多的是沉澱下來的絕然。


    “對我來說,李家跟別的豪門旺族沒有區別,我一不愛錢,二不愛權勢,所以,我不會也沒有必要費盡心思想嫁進去。”顧言說,她說話的時候甚至是笑著的,像是在嘲笑李煥穀的被迫害妄想症。


    李煥穀一滯,“那就離開晉陽!”


    顧言看向他,輕聲道,“不可能。”


    “既然你不想嫁進李家,又為什麽要糾纏晉陽?”李煥穀眉頭輕皺,問道。


    顧言又是一笑,對麵的老者是李晉陽的長輩,她實在不想刺激他,不過,“李老先生不遠萬裏的跑到寧市來找我,就意味著與李晉陽的交談結果並不理想,對嗎?”


    李煥穀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顧言在他的目光中繼續道,“既然你連自己的孫子都勸不了,又何必多此一舉的來找我?”


    這話說得多少不禮貌,李煥穀被氣得差點心髒病發,但仍是忍住脾氣,“顧小姐,你這樣的人我見過許多,你直接告訴我,什麽條件才能讓你離開晉陽,無論是什麽條件我都能答應。”


    顧言一手撐著下巴,笑著問,“無論什麽條件?”


    “當然。”


    她沉吟片刻,仿佛真的在思考,然後說,“那我要風擎集團。”


    李煥穀心口一跳,“你說什麽?!”


    顧言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剛剛不是李老先生自己說無論什麽條件都可以嗎?”


    李煥穀的脾氣終於無法忍耐,一掌拍在了桌麵上,發出一聲沉悶的低響,“癡心妄想!”


    顧言也不生氣,依舊淡淡的笑著,“既然李老先生無法滿足條件,那麽,以後就別再提讓我離開李晉陽的事了。”


    “隻要我想,你以為你今天能走出這個門?”李煥穀目光晦澀的看著顧言,說話的聲音很低沉,由不得人不信。


    顧言悠閑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氣得臉色發青的老人,笑著說,“我知道李老先生手腕了得,絕非凡人,但是,你想明天早上看到風擎集團逃稅上十億的新聞嗎?”


    這要的話讓李煥穀無法保持冷靜,幾十年來沉澱下來的修養也被瞬間擊破,他顫著聲音,看著顧言的目光都能殺人,“這是誣蔑!”


    “是不是誣蔑李老先生自己心裏清楚,”顧言笑著說,“好在博川並不屬於風擎,否則,風擎若是倒了,博川也得遭殃,到時候李晉陽要怎麽養我呢,這可真是件傷腦筋的事情。”


    李煥穀被她若無其事的態度氣得渾身發抖,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良久,他才免費恢複了鎮定,“你敢威脅我。”


    顧言偏著頭看他,“為什麽不敢?要我拿出證據來給你看嗎?”說著,她從隨身的手提包裏拿出了一張手掌大小的光盤,“裏麵有風擎集團近十年來的各項帳目,當然,真假帳都在裏麵,明眼人一看便知,李老先生,我們做個交易吧?”


    李煥穀看著她手裏的光盤,嗤笑一聲,“你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也敢跟我談交易,你不怕自己最後會死無葬身之地嗎?”


    顧言揚了揚的裏的光盤,“這要看李老先生敢不敢拿風擎來賭了。”


    李煥穀當然不敢用風擎來賭。


    這是李氏一族的標誌和象征,若這個標誌沒了,那麽李家也將從此退出豪門世家之列,這是李煥穀無法接受的,他不能讓李家在他的手上沒落,過了很久,他說,“什麽交易?”


    顧言將光盤放在桌麵上,推到他麵前,“我用這份大禮向你要了李晉陽。”


    李老爺子被這句狂妄之語氣得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嘴角猛烈的抽搐,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繼承人竟然被人這樣輕易的就給要走了,這是哪裏來的道理!


    顧言見他臉上神色未明,繼續說道,“你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眼看著風擎倒閉,要麽不再幹涉我與李晉陽分毫。”


    過了許久,李煥穀突然一笑,“顧言,你的確很會唬人,連我這老頭子都差點信以為真了。”


    “你不信?”顧言笑了笑,“我大概沒有說明,貴集團的財團總監是李朝陽的人呢,他既然能被李朝陽收買,自然也能被別人收買,可惜了李家一直信任著他,結果……”顧言沒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看見李煥穀的臉那一瞬間變成一片死灰,其實來之前她也想要采取一些溫和的手段,可是李老爺子態度太強硬了,既然如此,也就別怪她太過無情了。


    又看了對麵的李煥穀一眼,顧言從沙發上起身,“這份大禮我就當李老先生收下了,今天顧言就先告辭了。”


    她說完話便朝大門走去,還未走到門口,李煥穀的聲音突然傳來,“我還沒有答應。”


    顧言回過身來,落地窗外照進來的略顯灰暗的光線打在她姣好的臉上,卻依舊美得令人心驚,那份從容絕然的優雅以及眼底深處的自信讓她的笑容變得愈發迷人起來,她說,“你會答應的,因為你也想讓李晉陽幸福,不是嗎?”


    大門打開又關上。


    也將李煥穀的歎息關在了門後。


    剛才送她過來的中年人開車將她送回了市區。


    顧言在車上接到了李晉陽的電話。


    問她這麽晚了為什麽還沒到家,顧言看著窗外不斷被甩在身後的風景,輕聲說,“李晉陽,你會後悔嗎?”


    那頭繼續沒有停頓,立刻道,“不會。”


    顧言低頭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慢慢說道,“那就好。”


    顧言到家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


    家裏房門大開,李晉陽就斜倚在門上,一雙眼被身後的燈光襯得明滅不齊。


    顧言步上台階,伸手抱住了他。


    李晉陽彎下腰,配合著她的擁抱。


    空氣一時寂靜無聲。


    良久,顧言的聲音才在昏暗的光線下響起,“我今天去見你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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