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晚哼了一聲:“這劇團很邪門,算不算一種異樣?咱們八個人不會是命裏犯衝吧……隻要大家湊一起就沒啥好事。”


    兩個人在禮堂門口嘀咕了幾句,杜鵑從他們身邊經過。


    易舟明顯感覺到,在路過他的時候,杜鵑的步頻降低了。


    她很有可能突然停住。


    她是有話想對自己說?


    “易舟!”周旺呼哧帶喘地晃著龐大的身軀過來,一拍易舟的肩膀:“跟我走唄,拿東西去。”


    杜鵑見狀,什麽都沒說,緩下來的步子又加快了。她率先離開。


    其餘人也都走了。


    秦晚晚說:“不奉陪了,我要去問問陳泊森對舞台藝術的見解。回見了您。”


    易舟隨周旺來到了他的病房。


    433病房。


    讓易舟十分意外的是,周旺的房間不像其他人那樣幹淨、整潔、簡單。牆角堆放著很多東西,有海報、一些活動的物料、標語、小旗子等等。


    “這是……”


    “噢,我在咱們醫院,屬於症狀最輕的。不會攻擊別人,也不會傷害自己,就是有點廣泛性焦慮症。也是為了緩解自己的焦慮吧,我想讓自己忙起來,就申請做了誌願者。”


    他指了指牆角的那堆東西說:“這是經過醫院特批的。有一些準備張羅的物料什麽的,就會允許我暫時存放在房間裏。”


    易舟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周旺埋頭在牆角的紙箱子裏翻找了半天,拿出來一本硬皮書。


    上麵淺淺落了一層灰,但並不是很厚。說明拿到這個東西之後,周旺並沒有動過它。


    他把書拿到易舟麵前。


    易舟問:“這就是你說的,要轉交給我的東西嗎?”


    周旺搖搖頭說:“不是的。書是我借的,我是個大老粗,原本想精進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但是我一看書就犯困,實在讀不進去。”


    他翻開書頁,找尋著,找到兩張輕薄的東西:“這兩樣是給你的。”


    易舟拿起來看了看,很是疑惑。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哥們不會是在逗我吧。


    那是兩張剪紙一樣的東西,都很袖珍。一張是幾何形態的長條,邊沿有很多不規則的鋸齒,還沒有易舟的手指長。


    易舟想到自己小學勞動課剪紙瞎剪出來的玩意兒,就跟它差不多,不具備任何藝術價值,紙張也是最普通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格子紙,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第二張就更古怪了。上麵是一個圓環,下麵是一個長條的鉤狀物。底端還特地剪得特別細,特別尖。


    要是誰粗心地折弄一下,就會損毀它。


    易舟看著這兩樣東西,久久無言。


    “你說的那位‘朋友’是誰?”易舟問。


    “袁海靜啊……我以為你們約好了的呢。”周旺摳摳耳朵,“一個多月以前,五月初吧,袁海靜把這兩樣東西給我,讓我好好保管,說讓我幫她轉交給易舟。”


    “她在咱們醫院人緣挺好的。很多人都認識她。哎,可惜了……”提到袁海靜,周旺盡是惋惜,“你說好端端的人,怎麽就非要選擇絕路呢。”


    “她讓你轉交,你不問問她細節嗎?”


    周旺說:“我問了啊。我說,住哪個病房,啥時候給他。”


    “她怎麽說?”


    “她當時說不用我刻意找,時候到了,易舟就會出現在我眼前。還真神了,咱們這不就見到了嗎。”周旺說。


    易舟笑了笑:“是啊,而且還是老鄉。”


    易舟用指頭小心翼翼地捏著這兩樣東西,準備帶走。


    周旺說:“啊呀,快別費那個勁了。你直接把這本書帶走吧,不然弄壞了咋辦。這畢竟也算是袁海靜的遺物了。”


    易舟點點頭,把剪紙放回到書頁中。


    他靈光一閃說:“周旺,這東西還是先放在你這吧。聽說過幾天要大檢查。你房間既然報備過了,醫院也批準了,東西放你這應該比較安全。等我有需要的時候來拿。”


    周旺很爽快:“行啊,你隨時找我。反正以後咱都在一個劇團,能經常見麵。”


    易舟道了謝。


    他差一點就要問出口關於周旺本能力的事情,想了想不能急於一時,便把話又咽了回去。


    回到房間,易舟迅速憑著記憶,在詩集上畫下了這個兩張剪紙的大概形狀。


    袁海靜一直是易舟破解不了的謎題。


    她好像能掐會算,可以預知未來,早就把很多偶然和必然都算準了。她的計劃該有多麽的精密……


    包括自己的出現,杜鵑的出現,自己與周旺的相見……


    這個女人身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易舟覺得自己務必要加快去袁海靜房間的速度了。


    等蔣蘇那邊給了消息,不管當前局麵如何,他都要去看一看。


    晚上他跟秦晚照例去食堂吃飯。


    遠遠地就見著杜鵑,一直在朝自己這邊看。


    他問秦晚:“你對杜鵑有什麽感覺?”


    “說不上來。關於劇團的人,我跟秦晚晚溝通過,她覺得都沒什麽,大家隻是隨機湊在一起的。其他人我暫時沒什麽感覺,但是杜鵑,我覺得她很深,像……”


    “像什麽?”


    “像一個潭,或者湖。”


    秦晚的描述勾起了易舟的興趣,他說:“展開說說。”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那種對淡水水域的恐懼。很多人有深海恐懼症,敬畏海洋,更害怕海洋。海洋很凶險,無論是風浪,還是深度,都令人恐懼。但我卻覺得,湖泊和深潭更嚇人……”


    “它們可能看起來紋絲不動,很安全。但你不敢接近它們,離得越近,越會感覺到一種細細密密地恐怖,渾身像爬了蟲子一樣難受。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易舟沒出聲,但他知道秦晚說得有點道理。


    他之前看過淡水水域的相關的文獻,非常的不可思議。


    海洋廣袤無垠,過了陽光能覆蓋的區域,就變得幽暗深邃。但總的來說,海洋是生機勃勃的。水的波動之下,你能聽見鯨類的呼喚,能感受到充斥著的浮遊生物……


    而且海不管多深,都依傍著大陸架,有一個由淺至深的過程。在海邊長大的易舟對此深有體會。你可以從岸上一點點走進海裏,感受著海水沒過腳踝、小腿、腹部、胸脯……從站立到漂浮是循序漸進的。


    但淡水水域充滿不確定性,可能前腳還踩在泥灘上,邁出下一腳,整個人就墜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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