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棗紅馬在荒野中沒命的飛奔,若稍有鬆懈,馬背上的人隻怕有死無生,身後那群窮凶惡極、殺人不眨眼的惡賊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刀光起,於赤陽下畫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落向奮力奔馳的駿馬。


    悶哼聲響起,馬背上的人中刀落馬,血染綠地。


    那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英挺劍眉下的黑眸有著一抹堅毅,他緊抿雙唇看著追殺的人步步逼近,雪白的絲質衣袍血跡斑斑,背後那一道讓人觸目驚心的傷口正汩汩地淌著鮮血。


    “這回看你往哪跑。”猙獰的笑聲逼近,凶惡的嘴臉清晰入目。


    “是誰派你們來的?”風霽的聲音出奇鎮定,絲毫不見慌亂,即使麵對生死關頭,依舊保持著平日的麵無表情。


    “去問閻王。”刀光又起。


    風霽狼狽閃躲,腿上再中一刀。


    五人聚齊,形成合圍之勢。


    風霽不自覺的咬緊下唇,拔出腰側匕首,死也要死得有尊嚴,這是父親平時對自己的教導,他不敢或忘。


    人小力弱,身負重傷,想與五個武功不弱的彪形大漢相抗衡,實在太過勉強。


    但沒人敢看輕風霽,畢竟他是風瀟瀟的獨子,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


    血飛濺,驚呼,痛呻,交織成驚心動魄的畫麵。


    風霽已經退無可退,負傷的腿,疼痛的右手,血流如注的後背……他已無力再戰,幸運之神似乎離他遠去。


    風中飄來淡淡香味,就像濃醇的陳酒香讓人忍不住深吸兩口。


    事情發生得突然,五個人莫名其妙軟倒,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憤怒的目光全都聚到同一點。


    那是個美麗得讓男人眼睛發亮的少女,芙蓉麵上掛著滿滿笑意,她揮動著手中的絲羅帕,笑意盈盈地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忘記帕上有迷香了。瞧我自個哪裏不好站,竟站在上風口,讓迷香飄到你們的鼻子裏,真是對不起。”她的口氣充滿懊惱,可是表情卻異常興奮,實在看不出半點心虛的樣子。


    “咳……”輕輕的咳嗽聲響起,眾人的目光這才發現另一個人的存在。適才說話的美女光彩耀眼,當然不會有人注意她身旁那貌不驚人的小侍女了,人之常情啊!


    淡淡柳葉眉下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小巧的紅唇,微挺的鼻子,一身侍女打扮的清秀麵容,站在麗人身邊當然隻有做綠葉的分。


    “小姐,救人要緊。”她的聲音清雅得一如山間清泉,不帶絲毫塵世汙穢,聽得人異常舒服。


    美麗的少女恍然笑道:“瞧我隻顧賣弄風騷,實在不好意思。”她對風霽一笑。


    風霽卻仍是一張冰塊臉,這個女人一身的風塵味,他不喜歡。


    “小迷,背人啊。”美麗的主子理所當然地命令自己的侍女。她可是一身美美的打扮,要是弄髒了衣服,不是有損她邀月樓當家花魁的形象嗎?


    是的,她身在青樓,而且是花魁,那種見一麵要花好多金銀的清倌。沒辦法啊,天生麗質難自棄,人家那些錢多得沒地方扔的公子、大爺們就是喜歡看她笑嘛,說她一笑值千金可一點也不誇張。


    淡淡的瞥了主子一眼,被喚作小迷的侍女走上前,扶起風霽,蹲下身子將他負在背上。雖然她看起來纖細柔弱,但背一個人卻並不吃力。


    “你先走,我辦點事。”美麗的少女笑得花枝亂顫,揮動著手中的絲帕。


    小迷秀眉微蹙,她不覺得有些過火嗎?搖搖頭,懶得理她,逕自背著人向前走去。


    目送兩人離開,少女慢慢拾起地上的一柄刀,輕輕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沒辦法,我也隻是人家的丫頭而已,你們要怪就怪我主子好了。記住喔!閻王問起的話,你們一定要告訴他,我主子叫雨迷迷,是個大壞蛋。”


    五人聽著美麗少女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完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有聽沒有懂。


    “該送你們上路了,不好意思。”少女話音未落,白刀進、紅刀出,一名大漢暴突雙眼,一刀斃命,其餘四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一會兒後,看著死絕的五個人,少女不禁再次感歎自己遇人不淑。想她雪靈好歹也是良家女子,生性溫順,長得又是如此惹人眼饞,可為什麽要讓她遇上雨迷迷這樣的主子啊?!


    嫉妒她貌美就明講嘛,何必非要逼她入青樓賣笑?她自己倒好,扮成使喚丫頭,既不用拋頭露麵,又不用擔心被男人吃豆腐。不用懷疑了,剛才那個叫小迷的丫頭就是她惡劣的主子雨迷迷,沒瞧見她半點丫頭的自覺都沒有嗎?嗚,她好可憐啊……


    一路不停的自哀自憐,回到進香的寺廟。


    “小姐,事情辦好了。”


    雨迷迷一臉平靜的點點頭。


    雪靈一眼掃過院內的小轎,再瞄瞄主子的臉,當下明白那個小孩在轎內。悄悄靠近,忍不住問:“主子,你真要帶他回去啊?”她們現在待的是青樓耶,會不會有帶壞小孩的嫌疑啊!


    雨迷迷挑高一邊眉,要笑不笑地道:“不是小姐決定的嗎?”


    雪靈一臉沒趣,當她沒問好了,主子從來都是扮豬吃老虎的。


    邀月樓的紅牌花魁去寺廟燒香,順便帶回了一名受重傷的英俊小男孩,當然這事隻有她們主仆和那個當事人知道,三人從後門進樓,沒有驚擾到樓中的其他人,而這後樓是雪靈的居所,沒人敢來打擾,畢竟鴇母還要靠她來賺大錢呢!


    風霽一臉冷凝地打量著自己待的地方,盡管房間擺設風雅,但再風雅也改變不了是青樓的事實,而他最討厭青樓。在他的記憶中,青樓裏的女人沒一個好人,不過,給她上藥的小迷倒沒有那種風塵味,感覺清新自然得一如鄰家大姊。


    雪靈坐在窗畔,以手撐腮,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屋裏的另外兩個人。那個酷酷的小子很不懂得感恩嘛,瞧他看她的眼神滿是不屑,他以為她樂意啊?還不是遇主不淑,可憐她一介清純小女子啊!至於她主子,仔細地替傷者敷藥裹傷,完全沒工夫理人。


    唉!一聲長歎。


    沒人理會。


    唉!幽幽歎息。


    風霽睨了她一眼,發現她在無病呻吟,沒說話。


    雨迷迷收拾藥箱,順便抬頭看她一眼,嘴角輕揚,道:“小姐,馬上就到賓客盈門的時候了,你要打起精神來。”熱鬧的夜晚是青樓館苑的活動時間,也是花魁雪靈賺錢進帳的時候。


    聽她這麽一講,雪靈越發的沮喪,再一次感歎自己命苦。


    “他要住在我房裏嗎?”雪靈看著一臉不爽的風霽問主子。老實說,這個小男孩挺漂亮的,唇紅齒白,長大後一定是位翩翩公子。


    雨迷迷看著眼前的男孩露出一臉厭惡,不由得暗自竊笑,靈兒惺惺作態的舉止確實讓人看得挺不順眼。


    “讓他住我房裏吧!小姐的房間恐怕不太方便。”雨迷迷說出皆大歡喜的答案。


    風霽麵色一鬆,他才不要和那個據說是花魁的女人同處一個屋子呢!真做作。


    樓梯間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一聽就知道是那個臃腫貪財的鴇母上來了,還真準時,每天這個時間絕對準時出現。


    雨迷迷主仆對望一眼,心有靈犀,不由相視一笑。


    “雪靈姑娘,孫家大爺等你多時,你今天能彈琴嗎?”老鴇諂媚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收到主子的暗示,雪靈掛上虛應的笑,“我一會兒就去。”


    “那好,我去同孫大爺講,讓他慢等。”老鴇高高興興地下樓而去。


    “小姐慢慢更衣,我先帶他離開。”雨迷迷故意對她哀怨的表情視而不見,逕自扶著風霽離開。


    有股淡淡的藥香,風霽有些納悶地瞄了一眼扶著自己的人,不止她的人,就連她的房間也是。簡簡單單的擺設,除了一床、一桌、一椅之外,房間裏擺滿了不少的瓶瓶罐罐。


    扶著他在床畔坐下,雨迷迷綻出一抹淺笑,“你放心待在這裏養傷,沒人想得到的。”


    的確,沒人想得到他這個小孩子會躲在青樓之中,風霽也忍不住想笑。


    “你裹傷的手法不像常人。”他盯著眼前的人,感覺她與眾不同。


    雨迷迷微微一笑,揉揉他的頭。“有些事情即使你懷疑也不要問出來,懂嗎?”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看著就讓人打心眼裏喜歡。


    風霽點頭,不禁想起嚴肅的父親,似乎也講過這樣的話。


    “小迷,下樓了。”屋外傳來雪靈軟噥的嗓音,聽得人酥麻,這個聲音不知迷死多少男人。


    風霽皺眉,真不喜歡這個聲音。


    雨迷迷嘴畔漾出淺笑,這個孩子跟靈兒真是不對頭呢。


    “乖乖休息,一會兒給你端吃的來。”拍拍他的頭,她轉身離開房間。


    目送她離開,風霽心頭漾起一陣溫暖,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即使是他的父親也未曾給予過。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這些年來隻有父親的嚴厲伴隨著他成長。


    窗外一輪明月,閃爍的點點繁星,讓他想起答應父親十五月圓時會回家的承諾,說好了要一起過十五的……


    精神才一放鬆,疲憊感瞬間襲來,不知不覺便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來時,看到的是小迷微笑的臉和她手中端著的熱粥。


    “來,熬了肉粥給你補身子。”雨迷迷扶著他坐起,將粥碗放入他手中。


    “謝謝。”風霽的聲音有些異樣,垂首喝粥,不禁有些想哭。


    “慢慢喝,我還有事。”摸摸他的頭,雨迷迷眸中閃過憐愛。他才幾歲啊,再怎麽努力想當大人也還隻是個孩子嘛,為什麽如此勉強自己呢?


    “嗯。”他不敢抬頭,怕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淚。


    門輕輕的打開,又悄悄的關上。


    小迷是個很好的姑娘,他一定要救她離開這個地方,風霽暗暗發下誓言。


    ***鳳鳴軒獨家製作***bb***


    鶯聲燕語,樂聲輕揚。


    邀月樓裏照常人滿為患,有雪靈這個花魁尤物在,想不熱鬧還真是不太可能。


    坐在珠簾後,素手輕彈,隨便撥弄個曲子也能賺進大把白花花的銀子,這就是人美的好處。


    想她果然聰明絕頂,還會想到讓靈兒當花魁,既能賺錢,又可以順利避開那些人的耳目。雨迷迷站在雪靈身後,想著想著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


    “叫你們的花魁娘子出來,本大爺出了錢,卻看不到人,耍我啊!”漫天詛咒聲中夾雜著響亮的拍桌叫囂。


    鴇母陪笑的聲音傳來,“爺,您的銀子隻夠聽曲啊。”沒錢就不要上妓院,還敢點花魁的曲,以為花魁這麽不值錢啊!


    “聽曲?”某大爺揚聲尖叫。


    真是刺耳,雨迷迷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一陣鏗鏘匡啷的桌椅杯盤倒地碎裂聲響起,看來是起衝突了。


    上花樓尋開心又舍不得花錢,這根本就是搗亂嘛。


    雪靈轉頭看向主子,悄聲道:“主子,不會出事吧?”


    雨迷迷微笑,“靈兒,你這樣的大美人,會有人舍得摧殘蹂躪你嗎?”要不,怎麽曆來美人計都是三十六計中最受寵的呢?


    有,你不就在摧殘蹂躪我嗎?雪靈在心中暗暗反駁,但沒種說出來,她家主子有時惡劣到可怕的地步。


    “啊!”慘叫聲刺入耳膜。


    主仆兩人對視一眼,明白有人插手介入了。


    雨迷迷透過珠簾望去,那是個一身白衣的高挑男子,看來似乎不怎麽和善,距離這麽遠她都可以感到散發在他周遭的冷意,何況他身後那兩排清一色的藍衫隨從看來都武功高超,這白衣男子想必來頭不小。


    “主子,不會是穀裏的人找上門了吧?”雪靈擔憂的問,心中卻不禁暗自竊喜。要是真被人找到,她就不用繼續躲在青樓裏過活,也可以擺脫花魁的身分,做回清白女兒身了。


    雨迷迷瞪她一眼,真是烏鴉嘴。“不是。”那些人沒這麽聰明的,可是這群人又到這裏幹什麽?尋花問柳根本不可能,那個男人周圍三尺空氣都是冷的,哪個女人想去受凍?


    “我要見雪靈姑娘。”冷意十足的聲音。


    雪靈抓住主子的手。“主子,你要保護我的安全呀!”光聽這個聲音就冷個半死了,要是看到那張臉她還不凍死啊?!


    雨迷迷輕輕甩開她的手,不怎麽在意地道:“沒事。”繼續關注簾外的動靜。


    “大爺,見雪靈姑娘要一千兩銀子的——”老鴇的聲音也帶著一層懼怕。


    咚的重物擊桌聲響,估計銀子遠超過她開的價。


    “那就沒問題了。嗬嗬……”老鴇猶如老母雞似的笑聲傳來。


    “不用笑得這樣欠扁吧!”雨迷迷喃喃自語。


    “就是啊。”雪靈附和。


    “雪靈姑娘,見客了。”老鴇高昂的聲音叫喚著。


    雪靈可憐兮兮地瞅著主子,希望可以瞅出主子的一丁點良心。


    雨迷迷扶著她站起,悄聲道:“不怕,我就在你身邊。”


    她就是怕啊,主子很可能會犧牲她耶。“主子,你先發誓絕不會獨自逃命。”她一定要得到保證,跟了這樣不良的主子,就得自個兒多操心。


    “好好……”雨迷迷沒什麽誠意的應聲。


    雪靈終於放下心來,隻要是主子應允的事,似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說話不算數的。


    腳步逼近,雪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雨迷迷對這個男人也好奇得緊,睜大了眼盯著樓梯的方向。


    哇!


    劍眉飛揚,目如寒星,雖然一臉寒氣逼人,但依舊無損於他俊美外表帶給人的震憾。


    咦,似曾相識的感覺。雨迷迷不由得皺起眉,她可以很肯定自己今天之前沒見過這個男人,可為什麽感覺好麵善?


    雪靈先驚訝於來人的俊美,接著就被那一臉寒霜給凍結,哪裏還管他長得是圓是扁,逕自悄悄地退到主子身後。主子雖然有時不近人情,但危急關頭卻是最值得信賴的靠山。


    風瀟瀟目光冷然地掃過麵前的主仆,第一個感覺是——怪異。這對主仆給人的感覺就是怪異,仆人比主子多出一份不凡的氣度,正在和他大眼瞪小眼;反觀那個美麗的主子,卻瑟縮在侍女身後,連頭都不敢抬。


    “大爺是聽曲還是觀舞?”雨迷迷揚起微笑,欠身施禮。


    風瀟瀟盯著她無所畏懼的舉動。很好,許久不曾遇到不怕自己的女人了,就連自己過世的妻子都怕死了他,這個女人真是特別。


    雪靈幾乎要尖叫出聲,她現在嚇得手腳發冷,哪裏跳得出舞來,搞不好人家一開口,她就先暈過去了事了。


    “十天前,你們去青蓮寺上香。”風瀟瀟的嗓音低沉而冰冷,似乎不具有人的溫度。


    被他審視的目光一掃,雪靈感覺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


    雨迷迷微致側頭,眯眼,她想起來了,自己屋裏那個叫風霽的小孩正是這個男人的縮小版,難怪她老覺得似曾相識。


    “是有這回事。”她爽快的點頭。


    “可曾見過什麽特別的事或人?”風瀟瀟上前一步,冷意逼近。


    雪靈急忙退開,縮到一邊發抖去。


    雨迷迷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大爺想知道的是什麽,何不明講出來?”


    風瀟瀟目光一寒,很不喜歡她說話的調調,似乎在調侃他一樣,尤其“大爺”兩個字,聽來就像諷刺,聽到耳中格外不舒服。


    “你救了一個小男孩?”直接將你們換成你,他現在可以肯定,就算真是她們救了霽兒,也一定不會是那個發抖的花魁拿的主意。


    “大爺是這樣對待自己兒子救命恩人的?”她毫不客氣的瞪過去。開玩笑,想她雨迷迷什麽樣凶惡的人沒見過,會怕他?


    風瀟瀟聞言終於放下心來,兒子既然確定已經無礙,他就有心情允許她的放肆。


    “看不出你的眼光倒是挺利的。”


    “即使如此,我也瞧不出大爺像是疼兒子的人。”雨迷迷慢條斯理的回話。


    雪靈睜大了眼,不敢相信主子竟然敢去捋虎須。主子啊!您到底是什麽膽兒啊?


    風瀟瀟的臉色冷上了幾分,估計站在他身邊會有凍死之慮,當然,雨迷迷例外,因為她居然還大膽地上前一步。


    “我來帶霽兒走。”他冷冷道,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她在挑釁,他肯定。


    “我去帶人。”雪靈飛一般的逃離,活似身後有狗在追。以前一直覺得主子是惡魔,今天她才發現主子真是太可愛了,至少比某人可愛太多了。


    閣內立刻隻剩下風瀟瀟與雨迷迷大眼瞪小眼,兩人互不相讓。


    風霽很快就趕到了,他擔心父親會嚇到小迷。可是——他不得不驚訝世上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小迷根本就不怕父親的寒冰臉,反而十分感興趣的上下打量。要不是顧忌男女有別,她恐怕會動手去摸一下父親的臉是不是冰做成的。


    “爹。”風霽走上前行禮。


    “霽兒。”風瀟瀟的聲音很冷淡,甚至沒有起伏,讓人不禁懷疑他是為人父者。“我們走。”


    “爹……”風霽遲疑。


    “我會留下足夠的錢。”風瀟瀟的回答。


    “謝謝大爺。”雨迷迷微笑施禮,她絕對不會嫌錢少,真的。


    “爹,我們替小迷贖身好不好?”風霽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風瀟瀟回身望向兒子,感覺霽兒有些變了,目光頓時掃向一臉笑意的雨迷迷,不由蹙眉思索。贖身嗎?他瞧她待在青樓好像挺樂的。


    “主子。”雪靈扯扯主子的衣襟,悄悄出聲。


    風瀟瀟揚眉,他聽到了,美麗的花魁居然稱自己的丫鬟為“主子”,情況非常的——詭異。


    雨迷迷暗自白了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在高手麵前也敢出聲,這不就自己泄底了嗎?


    “風少爺的好意,小迷心領了。”雨迷迷道個萬福,淡淡回絕,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藏身之地,沒理由離開啊。


    風瀟瀟眸底閃過一抹精光,快得讓人無法察覺。她挑起他的興趣了,她們主仆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不會是與紅雲教有關吧?因腦中浮現的想法而蹙緊了眉頭,他麵色愈加冷上三分。好,他倒要看看她們會耍出什麽手段來。


    “好。”風瀟瀟出人意表的說出這個字。


    在場三個一齊愣住。


    風霽沒想到父親會這麽爽快的答應;雨迷迷則是非常意外,沒料到這個看起來閑事不理的男人會答應兒子的要求;至於雪靈是一開始就被嚇傻了,現在更是雪上加霜,雖說能離開青樓是件好事,但是要跟這樣的男人一起相處,她倒寧可待在青樓讓主子壓榨。


    “我要替這兩位姑娘贖身。”風瀟瀟轉身向正好送食物上樓的鴇母說。


    聞言,老鴇一時間目瞪口呆。


    “沒聽見嗎?要多少錢?”他不耐煩的挑眉。


    老鴇回神,“可……她們沒有簽賣身契的。”


    風氏父子疑惑地看向主仆二人。


    雨迷迷微歎口氣,今天被這姓風的一鬧,看來她們已無法安穩的繼續藏身於此。


    “嬤嬤,該是我們主仆離開的時候了。”她微笑著向鴇母欠欠身。


    “是嗎?”老鴇的神情甚是惋惜的看向雪靈,這個花魁真的很值錢耶!


    “主子,我們真的要離開青樓了?!”雪靈激動地撲上主子。


    雨迷迷推開她,皺眉道:“你不是早就盼著這一天嗎?”


    雪靈笑得好不燦爛,“主子,您知道的,即使我想離開,可是沒主子允許,我一樣不會離開啊!”太好了,她又可以正大光明的喊主子了。


    “你們是主仆?你是她的主子?!”風霽完全處在震驚中。


    “對啊。”雪靈用力點頭,“你難道沒發現主子氣度恢弘嗎?”狗腿一點沒錯,省得主子將來報複,她可沒忘剛才是自己說漏嘴的。


    “收拾東西,咱們上路吧!”雨迷迷輕歎。又得找地方躲了,早知道就不要雞婆的救人,這下可把自己好好的藏身處給毀了。


    雪靈驀地睜大眼,驚叫一聲,“主子,那麽多銀子我怎麽拿啊!”


    “找輛車,笨蛋。”雨迷迷用力戳她的頭。


    “喔。”


    “快去啊。”她拍拍侍女粉嫩的臉。


    雪靈回過神來,撩起裙擺飛奔而出。


    看著她輕快的身影,雨迷迷不禁漾出一抹粲笑。靈兒還是老樣子,還以為她扮了這麽久的氣質美人多少點穩重一點,看來注定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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