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迷迷就嚐到了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風瀟瀟居然請來了幾十位媒婆來幫她的忙!然而即使是天下第一莊這樣廣闊的大廳,都被脂粉味充斥得令人作嘔,空氣流通困難,可見來的數量之眾,隻是——


    “小姐這樣的花容月貌,要找什麽樣的人家找不到,不是我誇口……”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瞧瞧這些人當麵說謊的功力,有靈兒這樣水嫩的人在場,還能把她說成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大美人。雨迷迷朝空中翻了個白眼。


    “小姐,你要找什麽樣的夫家啊?”


    “以小姐這樣的條件,我保證一定可以找到門當戶對的如意郎君。”


    “小姐,你還有孩子啊?!”不知是誰發現了一旁的風霽,咋呼出來。


    雨迷迷的眼角忍不住隱隱抽搐。她有老到可以生出這麽大的兒子嗎?


    “不過,不要緊,依你這樣的身家,即使是改嫁,也會讓人搶破頭的。”


    風霽豎起耳朵,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而雪靈根本不敢去看主子的一張黑臉。


    像市集一樣嘈雜的場麵,混亂得讓人直想尖叫,不是她招親好不好?!


    “都給我閉嘴!”雨迷迷暴喝一聲,成功的止住一片嘈雜。


    雪靈驚訝得瞪大眼,跟隨主子這麽些年來,第一次見她發這麽大的火。


    “風瀟瀟,你給我滾出來。”她氣得跳腳大罵。


    第一莊內的仆從人人驚訝莫名,看不出這個新來的嬌客不但不怕莊主,還敢這麽放肆,莊主發怒的後果可不是她一介小女子承擔得起的。心中暗暗替不知輕重的她捏把冷汗。


    “風霽,去把你父親找來,否則我放火燒了第一莊。”雨迷迷的口氣異常惡劣。


    “好大的口氣。”淡漠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來,正主的身影出現在大廳外。


    風瀟瀟一出現,奇異的使場麵安靜下來,人人皆被他身上散發而出的冷冽之氣所震懾,隻除了雙手扠腰的雨迷迷,一雙噴火的明眸正狠狠地瞪著他。


    “是他要找繼室,不是我嫁人!”她用力吼出聲來,纖纖食指定在距離他臉前三指處。


    然而,一片靜寂之後,所有人奪門而逃。


    不是吧!雨迷迷驀地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媒婆們倉皇逃出。


    “我說了,要找不怕我的。”風瀟瀟冷冷的瞅著麵前的人。很好,隻差一丁點距離,她的手就要戳到他臉上了。


    雨迷迷跺腳,躍至廳門,“是要你們幫他找繼室,又不是讓你們嫁給他,你們跑個什麽勁?”


    “可是,沒有人會肯答應嫁進第一莊的,還曾經有人為了拒婚而自盡身亡呢。”媒婆之一戰戰兢兢地說出眾所周知的往事。


    “幾個?”雨迷迷一臉好奇。


    “三個。”異口同聲。


    她一臉佩服地望向風瀟瀟,一臉興味的揚眉,“風大莊主,我長這麽大還真沒佩服過誰,不過,從現在起,我佩服你。”隻聞名就能把人家姑娘嚇得自盡身亡,而且還保持著“無三不成禮”的美德,這才更厲害啊。


    “風小弟,看來,你注定有不了弟妹了。”末了,雨迷迷不得不歎口氣,如意算盤打錯了,還是乖乖逃亡去吧。


    “主子,那要走了嗎?我馬上去收拾行李。”雪靈一躍而起,喜上眉梢。


    風霽默然無語,難過自己還是無法留住迷姊姊。


    風瀟瀟的目光冷冷瞪向雪靈,她馬上手足冰冷,不敢稍動。


    媒婆很快一哄而散,沒人笨到留下當炮灰。


    “等確定風小弟平安無事吧,反正我們還不急。”她搖頭說道。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現穀裏的人追蹤到她們的跡象,而且風霽看上去似乎很傷心,讓她不忍心就此離去。


    “莊主,下毒的人有結果了嗎?”給那群媒婆一鬧,她差點忘了正事。


    風瀟瀟眼神冷漠的掃過一臉迫切的人,“有。”


    “確定安全了嗎?”雨迷迷下意識地走近。


    “沒有。”


    父親的答案讓風霽放下心,至少迷姊姊一時還走不了,或許他可以想出辦法留下她。


    雨迷迷皺皺鼻子,上下左右打量著風瀟瀟,納悶地道:“風莊主,你長年這樣死氣沉沉,是不是有助於減少皺紋的產生?”不像穀中某些人整天快樂得像彌勒佛,臉上的折子一把一把的,或許該建議他們采用他的辦法一試。


    沉謐的氣氛在擴散,冰冷的臉色在扭曲發青……


    如果風瀟瀟臉上戴著麵具,那麽現在麵具也不得不發生皺裂,終至破碎不堪,“雨迷迷——”暴喝聲再次響起,距離上次隻不過才二十幾天。


    莊裏的人漸漸開始有了一個認知,當雨迷迷這個嬌客,跟他們偉大的莊主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的時候,方圓三裏內最好不要有人存在,否則很可能成為莊主發泄的目標。雖然惹怒莊主的另有其人,但是承擔怒火的人卻絕不會是始作俑者,第一莊內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莊主根本就拿雨迷迷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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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天氣好,陽光燦爛,還有著習習微風的時候,五湖樓頂上立了一個纖細身影,迎風背光而站。


    微風吹起如雲的長發,搧著蒲扇的雨迷迷站在樓頂曬太陽,確切來說是在曬她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


    雪靈仰長脖子站在院中,一臉不解的望著主子。“一定要爬那麽高嗎?”


    她用力點頭,“上麵風大。”而且視野遼闊,差不多可以俯瞰大半個第一莊的景致。


    雪靈苦笑,“可是主子,有必要爬到五湖樓的頂上嗎?”整整五層啊,害她的脖子仰得好酸……


    “聽濤苑陰沉得連抹陽光都瞧不到,不到這裏曬,頭發什麽時候才會幹?”雨迷迷振振有詞。


    聽濤苑位於第一莊的西南角,而五湖樓則處於莊內的中心位置,其為莊內商議要事的地方,是閑人勿近的禁地。可是,在雨迷迷眼裏恐怕沒什麽地方是不可以去的,所以現在雪靈才會擔驚受怕地站在樓下仰望著愜意的主子。


    “主子,我這樣和您講話很吃力啊。”她的脖子快酸死了,再也無法維持仰麵的動作。


    風送人語,飄得老遠,她們主仆的對話,清晰的傳向四下。


    風瀟瀟真想裝作沒聽見,可是聲音清楚的傳入耳中,想要忽略還真是難。他早該明白雨迷迷絕對不是個吃了虧會悶不吭聲的人,瞧瞧連日來自己備受考驗的耐心就知道了。


    她每天會很“準時”的出現在他處理莊內事務的五湖樓,不是掛在屋簷上,就是爬到樓頂曬太陽——以她怕熱的天性還真是難為她了。接著就與她懼高的侍女一上一下的高空對話,看似無意,卻是有心。


    風瀟瀟伸手推開窗戶,“雨迷迷,你想幹什麽?”聲音冷漠,似一潭死水波瀾不興。


    雨迷迷一臉的驚訝莫名,將臉探出飛簷一角,長發隨風飛揚,形成一幅唯美又詭異的畫麵,“樓裏有人啊!”你再裝啊,明明聽得到,偏偏故意聽而不聞。


    風瀟瀟臉色轉沉,抓著窗欞的手收緊。她為什麽一直要挑戰他的忍耐度?


    眼角餘光掃到一頂朱紅軟轎入莊,雨迷迷揚起輕快的笑靨,自樓頂飛身而下,長發飄逸、衣袂翻飛,身法優美得一如從天而降的仙女。


    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快得讓人捉不住,她的無限風情著實震動了他的眼、他的心。


    “來了!來了!”她倏地興奮得抓起丫鬟的手就往外跑。


    雪靈一頭霧水地任由主子拉著跑。


    她到底在搞些什麽?風瀟瀟劍眉微蹙,不知不覺中也步出了五湖樓一探究竟。


    朱紅軟轎靜靜的停在寬敞的客廳,轎簾低垂,看不到轎裏坐了什麽人。


    雪靈小心翼翼的走近,回頭看見主子一臉的奸笑,雖然外人看來那是溫順柔美的笑容,但相處了十幾年的她,非常清楚這種笑容背後的真正含義。


    “請她下轎啊!”雨迷迷溫和地吩咐,她已經感到那個人的氣息,相信好戲就要開鑼了。


    雪靈深吸一口氣,做好可能會看到任何凶禽猛獸的心理準備,無懼的掀起轎簾——


    香風襲麵而來,一張難描難畫的芙蓉麵,不盈一握的小蠻腰,走動之際釵環響動,即悅耳又悅目。嬌媚之態較雪靈往日花魁扮相更勝幾分。


    雪靈怔愣,主子要施美人計嗎?為了拐帶風霽回去,真的要不擇手段?


    雨迷迷唇角輕揚,既然大家閨秀沒人願意嫁過來,青樓名妓總可以了吧,再不行,還有江湖俠女之輩。


    “戀戀拜見莊主。”花戀戀一口軟噥的江南口音,聽到耳中原本該是酥麻入骨的,但習慣了雨迷迷獨有的幹淨嗓音,聽到這樣刻意的嬌媚,反而生出一股厭惡。


    風瀟瀟忍不住麵露不悅。


    不愧是見過大世麵的花魁,麵對江湖上聞名的冷麵羅刹,依舊可以維持臉上迷人的笑意,


    雨迷迷眉開眼笑,明白自己找對了方向。


    “雨迷迷。”不輕不重、不緊不慢的發音,但卻隱隱透露出主人萬鈞的怒火。


    不理會他的叫喚,她嫣然一笑,走上前拉住花戀戀的手,“戀戀姑娘果然是傾城之貌啊,迷迷聞名已久。”


    很好,她真要喧賓奪主了嗎?風瀟瀟眉峰緊攢,一言不發地坐於主位,不動聲色的看她想搞什麽把戲。


    “小姐過譽了。”花戀戀淡淡的笑著,被她拉著坐到一旁。


    “靈兒,看到了吧,要想當個成功的花魁就得向戀戀姑娘學習。”她眉飛色舞地向丫鬟宣揚。


    雪靈當下苦了臉,“主子,我不想當花魁的。”主子不會不死心的還想讓她出賣色相賺銀子吧?她著實遇主不淑啊!


    雨迷迷意味深長的看著丫頭道:“同一個把戲不能玩兩次,否則很容易乏味的。”上次以媒婆的身分混進來向她施毒,這回改成了花魁,下一次呢?她嘴角悄悄上揚,眸中閃過一抹興味。


    雪靈用力點頭讚同,隻要不讓她去當花魁,主子愛怎麽樣都好。


    風瀟瀟若有所思的望著一旁其樂融融的景象,見她始終握著花戀戀的手,似乎怕錯過什麽,情形著實怪異得緊。


    “花姑娘的發簪好漂亮啊。”雨迷迷羨慕的看向花戀戀發上那一隻金步搖,一隻鳳頭中吐出一串晶瑩圓潤的珍珠,隨著她的動作不時相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花戀戀的眸底閃過一抹殺意,風瀟瀟的手已悄然張開。


    雨迷迷的動作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那隻別致的金步搖已經落入她手中,令人忍不住的嘖噴稱奇,“好精致的飾物,花姊姊肯割愛嗎?”她雙目希冀的問道。


    花戀戀的笑顯得有些不自然,“小姐喜歡就拿去吧。”


    雨迷迷隨即展顏一笑,保證似地說:“我會讓姊姊不虛此行的。”將簪子收入腰際錦袋之內,繼續握住她的手,“花姊姊可中意這第一莊?”


    花戀戀神情顯得有些羞澀,“這地方不是我們這種風塵中人可以妄想的。”


    “不會不會,隻要風莊主點頭,姊姊便是這裏的當家主母,所以姊姊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啊。”雨迷迷拍拍她的手,拉她起身。


    風瀟瀟的眸光深沉,那是發怒的前兆,但偏偏有人視若無睹,硬將花戀戀柔弱無骨的手放入他手中。


    “來者是客,莊主該略盡地主之誼才是。”雨迷迷話說得冠冕堂皇,聽得人咬牙切齒。


    雪靈悄然後退再後退,準備一旦火山爆發,她就奪門而出,主子絕對絕對是在找死嘛。


    風瀟瀟握住柔荑的手收緊,花戀戀臉上出現痛苦之色,爾後纖細的身子被人用力甩了出去,如此麗人,奈何郎心似鐵,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雪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尖叫聲衝口而出。好可怕!那樣一個如玉般的美人,竟然就這樣被甩開,撞上廳內柱子昏了過去。


    事情發生得突然,甚至讓人來不及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花戀戀身如柳絮般墜落。


    雨迷迷愕然,檀口微張,愣愣地看著嘴角流血,麵色蒼白的人兒。


    “何必留她?”風瀟瀟的聲音猶如從北極冰山吹來的風。


    “如花美眷當前,你居然還能如此冷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雨迷迷吼道,就算是敵人,但麵對這樣一個嬌滴滴、水當當的大美人,誰能不心憐三分,難怪沒人敢給他說媒,搞不好傾城佳麗在他眼中跟棵爛白菜差不多。


    “明知她來意不善,何必留下?”風瀟瀟麵無表情的凝聲反駁。


    “風瀟瀟——”雨迷迷衝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齒地道:“我警告你,絕對不能打亂我的計畫,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其餘的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這個場麵太過震憾了,他們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幕發生在自己麵前。


    風瀟瀟抬手,捉住她的手拿下。“那是你的計畫,不是我的。”


    她瞪圓了眼,明眸噴火,殊不知卻更添了幾分麗色,“但受益的是你的兒子,不是我的。”


    “你也不太可能會有那麽大的兒子。”風瀟瀟嘲弄的揚起唇角。


    雨迷迷想掐死他,非常想。從來沒有人把她惹到如此狂怒的境界,算他狠!她當然不會有那麽大的兒子,姑娘她今年芳齡二十二,而風霽已經九歲,怎麽算都不可能。


    “既然是我的兒子,我當然可以決定什麽對他而言才是最有利的。”他漠然的看她一眼,隨即拂袖離去。


    “靈兒,收拾東西,咱們走。”雨迷迷火大了,天知道她的好心好意是為了誰,他說的沒錯,是他的兒子又不是她的,她操什麽心。


    雪靈忍不住瑟縮一下,這麽多年來主子被人惹毛的次數少之又少,算他風大莊主有本事。


    走過花戀戀身邊,雨迷迷忍不住用力瞪了她一眼,越想越不甘心,為了穩住這個女人,她不惜讓她下毒成功,但如今究竟圖到了什麽?掉過頭,回到花戀戀身前,從錦袋中摸出一隻褐色小瓶,用指甲挑出一丁點紅色粉末塗在她的腮畔。


    雪靈伸長了脖子不敢走近,不明白主子想幹什麽?


    “做個記號。”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問,雨迷迷說出答案。


    “我們真的要走啊?”雪靈有種身在夢中的感覺,半途而廢一向不是主子的性情,看來風大莊主真的把主子得罪了,隻不過……主子的情緒好像也有些反常。


    她用力點頭,“人家又不需要我們多管閑事。”枉費她到外麵散布消息引人上門,結果……算她多管閑事,人果然不能做好事,難得好心一次竟被人當成驢肝肺,真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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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聽濤苑,雨迷迷交待雪靈整理要帶走的東西,自己則置身事外,搧著蒲扇,含著冰塊,站在樹蔭下旁觀著丫鬟滿頭大汗的忙裏忙外,閑得讓人嫉妒。


    雨迷迷說什麽也要雪靈再將金銀重新點數一遍,聲稱對風瀟瀟的為人不放心,誰知道銀子在第一莊裏放了近兩個月會有什麽變化。


    好不容易在藍衫護衛的幫助下將金銀搬上車,雪靈已經累得快要虛脫。她個人認為那個風莊主雖然冷了些,但真不算是小人,但主子的話就是命令,她也隻好乖乖地重新點數了一遍。


    動身之際,方才還碧空湛湛的天氣,片刻之間飛沙走石,風大得令人睜不開眼。


    天公真是不作美啊。


    然而,隻要是雨迷迷打定的主意,要勸退她絕對非常困難,她義無反顧的跳上車,還是決定按原計劃馬上離去。


    風聲、雨聲,馬嘶、車響,雨迷迷主仆駕馭的馬車緩緩駛離第一莊。


    一道頎長的人影出現在第一莊的門口,目送馬車離去。


    “爹,為什麽?”風霽從莊內疾奔而出,一臉不舍。


    風瀟瀟漠然道:“她終究不是第一莊的人啊。”眸底閃過一抹眷戀,她是快樂自主的,或許真的不適合他這樣冰冷的人,趁現在還放得開手,他任她高飛。


    風霽默然無語。


    頓時間,暴雨傾盆而下,雨簾隔斷了一切。


    道路泥濘,雨氣迷蒙,難辨方位。


    官道之上一輛五匹馬拉的車正在緩緩移動,主人似乎並無趕路的意願,完全放任馬兒自在行駛。


    坐在銀箱圍成的空間,隔絕了外麵的風和雨,雨迷迷愜意的啃著蘋果,當真是逍遙似神仙。眼睛百無聊賴地瞧著侍女縫製新衫,靈兒的手就是巧,她從來不用擔心自己沒衣服可穿。


    “主子,袖口繡上荷花嗎?”雪靈征求她的意見。


    她想了想,堅定地道:“繡上火焰。”想起那張冰塊臉就有氣,她要驅寒,對,就是繡火焰,火是冰的天敵。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啊?”雪靈忍不住問今後的去向。


    “不知道,走到哪裏算哪裏,反正絕對不能讓穀裏那些人逮回去。”要是那樣就死定了。


    她擔憂的蹙起眉頭,“主子,他們真的會放棄找我們嗎?”那些人跟主子一樣有著鍥而不舍的精神毅力,一樣讓人聞風喪膽,畢竟他們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不會。”毫無猶豫地給出答案,要他們放棄陷害她,那根本就無異於讓公雞下蛋。


    雪靈瞬間垮了肩膀。


    雨迷迷拍拍她的臉,皺眉道:“靈兒,該煩惱的是我啊,怎麽你現在看起來比我還要擔憂?”本末倒置了嘛。


    “主子都不擔心嗎?”整天吃得香、睡得甜,不時搞一下惡作劇,真看不出來有在擔憂的樣子。


    她聳聳肩,“擔憂又沒有用,與其整日提心吊膽不如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再說了,在找我的期間,他們或許會想出別的辦法解決問題也未可知,說不定到時我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回去當我們的閑人了。”說著說著,臉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雪靈搖頭,主子是標準的樂天派,再大的事情她也有辦法當成一陣風吹過,可也不得不承認她從小到大的運氣簡直好得讓人嫉妒。


    記得主子十歲時,被她的師父扔到新設計的奇陣中,說什麽要檢驗每個徒弟的所學成果,當時排在主子前麵的人都灰頭土臉的敗下陣來,淪落被人救出陣外的狼狽下場,但主子一個時辰後竟一臉愉快的走了出來,當時真是嚇壞一群人。


    問她出陣的方法,她的回答卻讓大家集體摔倒於地——她說她迷路了,所以就隨便挑了個方向走……


    一記響雷自天邊響起,馬兒受驚,發出長嘶,雨迷迷閃電般掠出車廂,提韁勒馬,頃刻之間,就被雨水打濕了全身。


    閃電掠過頭頂,劈中道旁的一棵大樹,火在瞬間燃起,又被雨水熄滅。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雨迷迷嚇到,真正嚇到她的是馬車正在接近的地方——天下第一莊。


    不是吧,老天這樣耍她?驀然記起,讓馬兒自行奔馳的結果,就是老馬識途,回到自己的家,而它們的家就是天下第一莊。


    潔白的牙齒咬住下唇,雨迷迷有種想尖叫的衝動。


    然而她驚訝,第一莊的守衛更驚訝。雨姑娘怎麽又回來了呢?


    “風瀟瀟,你給我滾出來。”清亮憤怒的聲音穿透雲霄,連雨聲似乎都有瞬間的停頓。


    “主子,怎麽了……哇!”雪靈探頭出來,瞧見所在的地方,也不由得發出一聲尖叫,久久不散。


    主仆兩人這樣特異的反應,著實讓素來以冷靜聞名的第一莊護衛們愕然了半晌。


    風瀟瀟很快就出現在莊門口,當他看到猶如落湯雞般的人兒時,不可否認內心深處升起一股失而複得的喜悅,可當他瞧清她臉上的憤怒時,卻又不免感到一頭霧水。


    “何事?”聲音依舊維持著冷淡。


    吐出流到嘴裏的雨水,雨迷迷手指發顫地指向他,“你給的什麽爛馬,居然自己往回走!”


    風瀟瀟挑眉,“此話怎講?”


    “我讓它自己走,它居然就給我走回第一莊來了。”她大聲控訴。


    怔愣之後,第一莊外響起一片哄笑聲。


    風瀟瀟臉色雖然冰寒,但嘴角也輕輕的揚了揚。


    “主子,傘。”雪靈拿著一把油傘鑽出車廂。


    “傘給我,你進去。”雨迷迷將人推進車去,打開油傘,甩掉身上的雨水。


    “外麵雨大,進莊吧。”風瀟瀟沉穩的聲音透過雨聲清晰的傳入她耳中。


    你讓我進我就進,那不是顯得我很沒原則嗎?可是原則不能阻止雨停,算了,先避雨再說吧。


    “來人,將馬車趕回莊內。”他冷硬的命令。


    “是的,莊主。”護衛其一跳上馬車上立即執行任務。


    雨迷迷立在廊下,偏頭看著他莫測高深的表情,“風瀟瀟,你在打什麽主意?”


    他挑眉,“你認為我在打什麽主意?”


    “雨停了我們就走,你放心,我不會賴在第一莊的。”她別的沒有,骨氣可是一堆。


    “沒人說你賴在這裏。”事實上,有她在霽兒才得以安全無虞,而他也高興有她相伴,無可否認這些時日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她嘲弄的揚眉,“非要人家說出來,豈不顯得我太笨了,莊主今天的話明明就是那個意思,不是第一莊的人,當然也沒有權利管你們的事情嘍。”自己笨到去多管閑事,也怨不得別人不領情,可是心頭的那一把火卻怎麽也澆不滅。


    “我道歉。”


    雨迷迷頓時愕然,風瀟瀟向她道歉?!難怪今天下暴雨啊,根本就是天生異象嘛!她有所領悟的點點頭。不過,不可否認聽到他的道歉她心裏的那把無明火竟突然熄滅,心也舒服了許多。


    “迷姊姊,你回來了!”興奮的聲音由遠而近,一身濕的風霽奔了出來。


    雨迷迷接住他衝過來的身子,把人攬在懷裏,不讓雨水繼續欺淩他。“你跑出來幹什麽?我自然會進去,淋雨很好玩嗎?”


    “迷姊姊,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他喜歡迷姊姊,她是真心對他好,不像莊內仆眾的誠惶誠恐,也不像其他有心人的虛情假意。


    她摸摸他的頭,“今天不走。”下這麽大的雨,再來個無人駕車,那些識途老馬還不是會把她們送回來,算了吧。


    風瀟瀟心中湧上一股不悅,不高興聽到她這樣模糊的回答。留在天下第一莊就那麽讓她為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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