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古樹茂密蓊鬱,枝葉繁盛,葉葉相疊,使得驕陽光芒根本無法透過樹葉間隙傾泄下來,照耀這一方天地,沼澤的濕氣和樹葉腐敗的氣味充斥鼻息,寂靜的空氣中偶爾傳來幾聲蟲獸踩動枯葉的聲音。


    濃蔭蔽日,清冷陰暗,這一方僻靜幽深的角落,若是無心,斷不會發現。


    她已經在岩石上坐了老半天,手中捧著一隻小甕,柳眉一直緊緊蹙著,似有解不開的難題困擾著她。


    風瀟瀟雙手環胸,倚在一株古鬆旁閉目養神。論武功,他在江湖上鮮有敵手,但要說到醫術,他在她麵前就顯得不值一哂了,所以她的忙他幫不上,他隻要負責她的安全就好。


    伸手摩攣著甕的表麵,雨迷迷的神情充滿迷惘與遲疑……要冒險嗎?真的要走這一步嗎?可是萬一……那種後果她不想要,也沒有任何人想要。隻是若不冒險,她真的束手無策,他們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呀!


    目光遊移之際,瞥見樹下的風瀟瀟,她黯然一歎,如果救不醒師兄,風大哥的心結也解不開的。


    暗自咬牙,痛下決心,隻有這樣了,盡人事、聽天命。


    跳下岩石,她飛身越過沼澤,落在他的身旁。


    風瀟瀟睜開眼,“決定了?”


    她點頭,“是的,決定了。”


    “要我引開方小嬌嗎?”問得漫不經心,卻流露出他的細心。


    雨迷迷不由得綻出一抹甜笑,伸手抱住他的腰,“謝謝。”


    “走吧。”摟住她的腰,提氣縱身穿林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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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靈不懂,真的不懂,雖然她的腦袋不怎麽聰明,但她堅信即使聰明的人也不會懂得她家主子。


    雨迷迷將包袱係好,才發現雪靈一臉迷惘的站在自己身邊。


    “靈兒,你在想什麽?”


    “主子,你明明替李少診治好了,為什麽還要不辭而別?”怕方小嬌追殺他們嗎?沒有必要吧,主子的醫術可是很讓人信服的。


    “如果你能明白的話,我想你就不會到今天還隻是我的侍女了。”她真不想歎氣,可是有這樣一個丫鬟她不想感慨都不成。


    雪靈不悅的嘟起嘴,主子又在諷刺她了,人笨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


    風霽在一旁竊笑。


    “咱們走吧!”


    “風莊主呢?”雪靈左顧右盼了老半天,卻沒瞧見風瀟瀟的身影。


    “他會到教外與我們會合的,走了。”雨迷迷懶得再跟一個迷糊丫頭解釋。


    “喔。”雪靈一頭霧水。


    當雨迷迷撥開隱藏著暗門的荊棘叢時,雪靈一臉的難以置信。


    “主子,你幾時找到出口的?”主子不愧是主子,總是能做到別人很難做到的事。


    “來的時候記下的。”漫不經心的回應。


    “可那時我們明明係著眼布。”雪靈不解。


    風霽也是一臉好奇。


    她抬起手,“當時我被荊棘紮了手。”


    “原來如此。”她這下才恍然大悟。


    雨迷迷瞟她一眼,什麽話也沒再講,轉身走進密道。


    雪靈、風霽隨後跟入。


    一行人在山腳下停了下來。


    雨迷迷回首望向來路,心中暗自唏噓,希望老天保佑李師兄可以安然度過難關。現在為確保安全,先離開再說。


    “迷姨,我們到哪裏等爹?”


    “前麵的客棧,你爹最遲明天一定會到。”雨迷迷篤定的說。


    頃刻之間大雨不期而至,讓全無防備的三人狼狽不堪。


    那家小客棧,是方圓百裏內唯一的一家客棧,讓人沒有其他選擇。


    和藹可親的老店家,忠厚老實的店夥計,樸素無華的店麵。


    看著桌上毫無特色的熱炒與冷盤,如果有得選擇他們絕對不想吃這樣的飯食。


    “主子,好難吃。”雪靈一臉苦相的抱怨。


    雨迷迷神情自若的持箸而食,仿佛吃的是人間美味,半點嫌惡之色也看不出來。


    “迷姨,你真的不覺得難吃嗎?”風霽也忍不住問出口,這種飯菜吃到嘴裏如同嚼蠟,縱使行走江湖的人應該隨遇而安,但這個菜也太……


    “如果你不想被店家趕出去的話,就快吃。”她可是一點也不想出去讓風吹、任雨打;這見鬼的天氣,突然之間傾盆大雨,讓人措手不及,不過也好,至少他們走過的痕跡都被抹滅了。


    “這樣的手藝也敢出來開店啊,簡直……”雪靈實在難以認同。


    風霽用力點頭,在這件事情上他和她有相同的共識。


    雨迷迷詭譎的瞄了他們一眼,笑容古怪得緊,“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喔。”


    其餘兩人不由得都伸長耳朵。


    “柯師兄,你還不準備出來嗎?”她聲音突然間揚高。


    忽有一人大笑,正是麵目和藹的老店家。


    雪靈自凳子上摔落於地,一臉驚駭的看過去。柯少?!


    “我還以為你不會認出我。”他的笑容相當慈祥。


    雨迷迷似笑非笑的掃過桌上的菜肴,“師兄不是就怕小妹吃不出來嗎?”


    “可你顯然不是吃過菜才懷疑的。”


    風霽一臉好奇,“迷姨,哪裏有破綻啊?”在他看來,對方的易容術在江湖上恐怕少有敵手了。


    “眼神,”她微笑,“你的眼神太過興味,頗似感覺我們這樣的狼狽尚不足以稱心似的,而且你的手——”她搖頭長歎一聲。


    “手?”柯步彥抬起手,爾後豁然開朗。是了,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家是不該有這樣一雙白淨的手。


    “這裏的店家呢?”雨迷迷神色一正,問出心中疑惑。


    柯步彥朗笑一聲,“我給了他足夠的錢,讓他到他鄉謀生去了。”


    “你打算以後都在這裏開店嗎?”她揚眉,不太肯定自己這個臆測。


    “當然不是,我隻是聽說李步青跟龍從雲都在紅雲教,而小師妹你似乎也趕來這邊,所以才來這裏看好戲。”


    風霽心中有了一個認知,迷姨的同門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質——好事。


    “是這樣嗎?”雨迷迷一臉的不信,“隻怕師兄是另有用意吧。”他的動機會這樣單純?


    柯步彥道:“我就那麽不可信嗎?”


    她不善的眯著眼,“你是想現在就說清楚呢,還是想等我找到答案再說?”


    他幹咳兩聲,訕笑道:“小師妹,事情呢並不複雜,隻不過是師父他老人家揚言,如果我們不能在八月十五之前將你領回穀去,就看我們四人誰要自願當下任穀主。”


    雨迷迷頗感訝異,“咦,師父改變方法了啊!”還以為他一直不知變通呢。


    “當然。”找了一年多都找不到,再不改變方針就太傻了。


    一把拉過風霽,雨迷迷笑容可掬地道:“師兄,你看這孩子可是可造之才?”


    柯步彥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遍,滿意的頷首,“是個可造之才。”心念一轉,不由驚訝出聲,“師妹,你莫不是想李代桃僵?!”


    “有何不可?”她一臉的理所當然。


    “可是,要當下任穀主要學很多東西,還要負很多責任……”未完的話統統被她的手打了回去。


    風霽一臉的愕然,負很多責任?難怪他們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


    雨迷迷笑得一臉諂媚,“哪有哪有,小風霽,別聽他亂講,我們的迷迷穀很好的,到處鳥語花香、山青水秀……”


    柯步彥心中暗道,鳥語花香?雞飛狗跳比較合適吧!山青水秀不假,但居住在那的人卻讓人不敢領教,小師妹根本就是在誘拐良家少年從此踏上不歸路嘛!


    “師妹,咱們穀什麽時候改叫迷迷穀了?”突然間憶起剛才聽到一個重點,柯步彥馬上提出質疑。


    “不就是上次我把穀中弄得大亂時,你們都服了我了,當然要以我的名字命名啊。”她理直氣壯的回答。


    風霽不由自主後退數步,那個穀的名字是一直都在變化的嗎?而且還是能者命之?


    “迷兒,如果那裏真的那麽讓人向往,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跑出來?”清冷的聲音不高不低的響起。


    柯步彥聞聲望去,隻見門口多了一位身形頎長的青衣男子,一臉冰寒,相貌俊美,正闔起手中的一把油傘,心中不由暗讚一聲,好俊的人物!當然如果麵色可以再柔和一點就更好了。


    “咳……”雨迷迷眨眨眼,“那個……我們住太久了,總得換換環境吧。”


    風瀟瀟懷疑的揚眉,“是嗎?”她還真能拗。


    “你叫她迷兒?”柯步彥驚呼,除了他們師父,這是第二個敢如此稱呼師妹的人呢,失敬啊。


    風瀟瀟看向年邁的店家,不曉得洗去易容後會是怎生一張麵容。


    雨迷迷馬上介紹,“這是我二師兄柯步彥,擅長易容,武功就馬馬虎虎了,而且長得不怎麽討人喜歡,否則就不必天天把自個的臉藏在麵具之後了。”


    柯步彥咬牙瞪過去,敢說他長得有礙觀瞻?!不服氣的他馬上衝到後麵找水洗臉。


    片刻之後,再度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位白衣翩翩的書生型男子,相貌俊美不在龍從雲之下。


    風瀟瀟不免懷疑起她來的那個地方水土是否特別好,否則怎麽專出俊男美女?當然了,雨迷迷要當特殊案例處理,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畢竟連雪靈那個丫頭都是個俏生生的美人。


    “老實說啊,我都快忘了師兄你原來是長這個樣子的。”雨迷迷不勝感慨的說。


    柯步彥反唇相稽,“穀中有幾人的長相是你記得住的?”


    “師父。”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嗄?”


    “如果不記住師父的長相,豈不是要倒大楣。”雨迷迷理所當然的解釋。


    事實真相不知道也罷,眾人心下不住感歎,有這樣的徒弟,身為師父的人隻怕會後悔到腸子都青了。


    她忽然笑容燦爛地走近風瀟瀟,他則不動聲色的看著。“風大哥,你怎麽知道今天會下雨,還剛好準備了一把傘?”是不是他深藏不露,懂得觀天象?


    風瀟瀟眸底閃過好笑,她似乎隻有在利用人時才會極盡諂媚討好。“我離開的時候就在下了。”聲音依舊保持著一貫的清冷。


    雨迷迷聞言大失所望,以為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誰知是老天的惡作劇。


    “啊,對了。”柯步彥突如其來的驚呼,成功的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目光。


    他手忙腳亂的從櫃抬裏找出一張紙——不,是一幅圖。


    “你又作畫了?”她不太感興趣的說,腳步一點移動的跡象也沒有。


    “不是,這是你情敵的畫像。”


    情敵?!平地一聲驚雷——


    雨迷迷杏眼圓睜,目光銳利的射向身旁的人。


    風瀟瀟則懷疑的挑眉,這事他怎麽不知道?


    雪靈一臉的愕然,那樣的萬年冰山還有人愛嗎?竟會有情敵?她一直以為隻有主子異於常人呢。


    風霽則是迷惑的歪著頭,想不出這位“情敵”是誰。


    畫中人擁有仙人一般的風骨氣韻,天仙一樣的容貌,隻有一點似曾相識——扭頭看看身後的人,跟他一樣的冰!


    “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弄來的消息,絕對可靠。”柯步彥有些得意的說。


    雨迷迷略感不屑,冷哼一聲,“早就叫你不要一直跟那個八卦長舌夫混在一起了,瞧你現在什麽樣子?既婆媽又長舌。”


    “你呢,又好到哪裏去,天天往皇帝老子的後宮跑,學到什麽了?”敢把江湖萬事通說成八卦長舌夫,恐怕全天下也隻有他這個小師妹了。


    雨迷迷神情頓時一振,眼神發光,“學到好多啊,其中就有相關情敵的。所謂情敵,就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同時愛上一個人,然後他們之間就產生了敵對的關係,見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且之間相互陷害、攻擊、甚至趕盡殺絕……”


    她滔滔不絕的說著,旁聽的眾人皆瞠目結舌,良久無言。


    風瀟瀟淡然的看著一臉意猶未盡的人,心底不禁有大笑的衝動,情敵對於她似乎是“好玩的事物”的同義詞。


    雨迷迷興味盎然的看著畫中人,嫣然而笑,“還是要謝謝師兄,至少我見到這個人就知道自己要對付的是誰了,謝謝。”


    冷汗自脊背攀升,柯步彥有種推人進火坑的感覺。他是不是害了一個無辜人?他隻是擔心師妹的情路比較坎坷,可能無法順利出嫁,所以才絞盡腦汁想替她找個情敵,好讓師妹未雨綢繆。


    雖說尋是尋來了,但心下不禁有些埋怨風瀟瀟的潔身自愛,居然連找個鍾情於他的女人都找得萬分辛苦,但最後結果……他不會害了人家吧?


    看著畫上冷若冰霜的絕色佳人,風瀟瀟神情冷漠,“溫婉如,祈山派現任掌門,七月初九的武林大會她會來。”


    看看他、又望望畫像,雨迷迷唇畔的笑容越咧越大,“我就知道你不是會拈花惹草的人。”說著就忍不住給了他一個擁抱。


    一旁的柯步彥驚訝得眨眼再眨眼,然後迅速的伸手拽回師妹,“你你你……男女授受不親,要讓師父知道,他會吐血給你看。”幸好師父他老人家不在,因為他會在吐血之前先把風瀟瀟打死,難得有人肯犧牲娶小師妹,被打死就不知道下一位在哪裏了,幸好!


    風瀟瀟神情不悅的掃過去,同時伸手拉過雨迷迷,她是他的,任何男人都不能搶。“我會娶她。”這是誓言,也是宣告所有權。


    柯步彥沒趣的抿抿唇,遲疑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那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接管我們那個穀。”


    “我有兒子。”他冷冷的回應。


    風霽愕然,爹剛剛不是還大力反對他去迷迷穀嗎?轉變……好快啊!


    “節哀順便。”柯步彥無限同情的拍拍處於呆滯狀態的少年。可憐的孩子,後娘還沒娶進門就遭到了虐待。


    雨迷迷一腳將他人踢開,在風霽麵前露出一張笑容可掬的臉,“霽兒,那個地方不錯,你可以學到好多武林絕學,就算你想一統武林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而且還有皇帝老兒讓你管,想想多威風,是吧!”


    風瀟瀟的眼角微微抽動。


    “我沒有那麽大的抱負。”風霽往後縮,想稱霸武林的人似乎從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他雖然年幼,但可不笨。


    “那裏有好多美麗的少女,你將來想娶幾個都沒問題,正所謂穀主最大。”


    風瀟瀟走近兒子,以隻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霽兒,等你有了弟弟妹妹後,他們可以幫你。”


    風霽臉上立刻光彩無限。他怎麽忘了,爹娶了迷姨,他就會有許多弟妹,然後身為老大的他就可以……前途一片光明啊!他好像被迷姨影響太深了。


    柯步彥感歎萬千,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什麽樣的鍋子就配什麽樣的蓋,半點都錯不了,算了,自己還是另外找地方玩吧。他悄無聲息的帶著侍童——那個店夥計離去。


    等雨迷迷想到柯步彥的時候,他早已人蹤杳然。


    “他早走了。”風瀟瀟暗自搖頭,以她愛惹麻煩的性子,又沒有絕世武功防身,居然還可以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沒有好運氣真的是不可能。幸好,以後有他保護她。


    “等雨停了我們就走吧,再找個館子好好吃上一頓。”她的提議獲得雪靈與風霽的一致認同。


    膩在風瀟瀟寬闊的懷裏,雨迷迷神情滿足得就像得到了全世間。


    風霽聰明的移到靠窗的地方,佯裝欣賞著窗外的雨景。


    雪靈雖然不太願意,但這個小店僅一扇窗,隻好擠過去跟他大眼瞪小眼。主子就不能顧忌一下場合嗎?


    “你說方小嬌會不會追來?”雨迷迷把玩著他腰際的玉佩,漫不經心的問。


    “不會,她現在隻擔心李步青。”


    “師兄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幽幽一歎,機會是一半對一半啊。


    “似乎不太糟。”


    “真的?!”她欣喜的抬頭。


    他淡淡的道:“因為方小嬌看起來放了大半的心。”


    雨迷迷拍拍心口,長籲一口氣,“老實說,我真怕自己治不好呢。”


    他摟緊了懷中的人兒。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否則她不會冒險,她這份心思對他是莫大的安慰,愛上這樣一位特立獨行的女子,他無悔。


    咬了咬下唇,猶豫片刻,雨迷迷還是決定大大方方的問出來,“那個溫婉如,真的跟你沒關係?”能被師兄說成情敵,多少也該有點問題。


    “你不是相信我嗎?”他挑眉暗笑。她呀,還是介意得很。


    雨迷迷神情不太自在的轉過臉去,呐呐道:“我是怕自己整錯人嘛。”沒有關係最好,省得麻煩,當然心頭那塊陰影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有沒有可能是你師兄弄錯了?”風瀟瀟的語氣是懷疑的,據他所知這位祁山派的現任掌門是個七情不動、六欲不生的人,對人從來都不假辭色。


    沉吟半晌,雨迷迷露出奸詐的笑容,“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什麽辦法?”估計不是什麽好辦法。


    “我要散布消息,說有個叫柯步彥的男人指稱溫掌門暗戀你風大莊主。”


    風瀟瀟愕然。


    雪靈望著依舊下個不停的雨,在心中同情的暗歎一口氣。柯少,你受苦受難的日子來了,雖然你不用娶主子這個大麻煩,但估計也不會太過輕鬆——如果那個溫掌門不是所謂情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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