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驥從“餘仙子”手中接過小煉一看,隻見煉端懸有一星形小牌上刻有“唐”字,長孫驥看了一陣,隻看不出甚麽,遂道:“仙子可知此物來曆?”


    “餘仙子”道:“此牌乃四川唐家之物,少俠如欲探明燕玲身世,惟有前往四川唐門查詢定可明白。”


    長孫驥順手將小煉袋入懷中,回身走向“陰陽怪叟”身前,虛空連點七點“陰陽怪叟”一聲長嘯,翻身立起道:“少俠武功果然高明,三年之後老朽欲再領絕學。”


    長孫驥微微一笑道:“在下隨時候教!”


    “陰陽怪叟”一聲長嘯道:“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聲落,人已去了十丈開外。


    長孫驥麵向“餘仙子”正色說道:“百惡淫為首,仙子當自警,今番看在令徒燕玲姑娘份上不為己甚!望你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不然,到頭來悔之晚矣!”


    說著向“無影女”招手道:“走!”人已淩空而起,三兩起落已出了“合歡宮”。“無影女”亦不敢怠慢,蓮足一頓,化作一縷青煙躡蹤而去。


    “餘仙子”尚想說些甚麽,卻被那快若飄風的身法,怔住當場!


    一陣暴風雨過去了,隻有寥落飛晨星在西風中眨著鬼眼;兩條身影在晨風中,像兩縷煙般向湖邊飛去;陡然一聲輕呼,前麵的一條身影聞聲回首一瞧,隻見“無影女”臉色蒼白得血色全無,周身抖拭不止。


    長孫驥忙閃身扶住“無影女”搖搖欲墜的身形,忖道:“莫非她亦效那閻小鳳之故技?”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他已有燕玲在先,閻小鳳在後,其中尚有那鄂逸蘭不知該如何安插?如今,若再加上“無影女”這一身情債何時得了?因此,他處處留心,不敢再陷情網。


    今見“無影女”周身發抖,臉色蒼白,自己像是扶住一團冰塊,知是被陰陽叟暗中做了手腳,中了一種歹毒陰功;此時“無影女”嘴唇發紫,口中頻頻呼:“冷!”


    片刻之後,人已陷入昏迷狀態!


    長孫驥見景,心知不即刻為她逼出身內寒毒,不出一個時辰,即使是大羅金仙下凡,也難挽回此厄,想起那“棲霞老人”與自己有借書之德。


    “無影女”是為自己之事來到蓼心洲,如若有三長兩短,不但無以對“棲霞老人”就是江湖上亦將如何評論自己?


    他為之躊躇不前久之,於微歎一聲道:“嫂溺援之以手,我們豈能因避男女之嫌,而令她抱憾終身?”


    此時“無影女”玉容慘淡,酥胸頻頻起伏;長孫驥再也顧不得男女之嫌,右手一兜,已將“無影女”橫抱而起,展開輕功向湖邊奔去。


    何消片刻,長孫驥已到湖邊;但那白茫茫一片湖水,令他暗暗歎息不止,忖道:“自己功力再高,亦難抱著一人飛渡此湖,眼見“無影女”出氣比入氣一陣陣的少,若不及時醫治,隻怕難挨過一時半刻。”


    長孫驥此時,牙根一咬,隨手折了十枝柳條,反手將“無影女”背上,提起一口真氣,人已淩空而起,不出三丈,他已覺得真氣已濁,忙將柳條丟入湖中,足下一點柳條,人又淩空而起。


    他雖武功蓋世,但身負一人,橫越數十丈的湖麵也使他汗流浹背,雙足盡濕。


    他略一調息,雙手托起“無影女”嬌軀,直向正北方疾奔而去。


    晨星已隱,旭日漸漸上升,波光清澈,白雲藍天,一兩隻寒鴉淩空而過,長孫驥背“無影女”奔馳,如蘭似麝的幽香,一縷縷隨著風直襲入鼻,使他綺念陣陣。


    他本想趕回旅店為“無影女”治傷,但見路上已有行人,突然忖道:“自己一身打扮,托著一個少女,如遇多事之人,定有一番糾纏,若在平時本無不可,但,此時救人要緊,一有所遲延,隻怕姑娘生命攸關。”


    他忙刹住身形,四周一瞧,隻見不遠處有一密林,不由心中一動,扭轉身軀直奔密林而去;三五起落,長孫驥已進入林內,他略一打量,這楓林不下三十裏方圓,忖道:“大約此處不會有人前來打擾吧?”


    此時,他再也顧不了許多,輕輕地將“無影女”放落地上;他望著“無影女”隻見她臉上已泌出豆大的冷汗,渾身軟綿綿的,並且身上透著陣陣之寒氣。


    “無影女”經一陣奔波,已漸漸醒來,隻是眼前是一片——,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冷得她不住顫抖;她想說些甚麽,但她全身已麻木,欲語無聲。


    於是,她低下了頭暗暗嗟歎著。


    長孫驥見景,便逼進了一步道:“姑娘身受歹毒功,為了救姑娘性命,請恕在下放肆了。”


    “無影女”已無力置之可否!


    長孫驥蹲下身來,仔細地在她全身上下打量著;他雖然心無邪念,但一個窈窕的軀體被上下仔細地看了一遍,亦不禁有點神不守舍,心跳怦然了。


    “無影女”雖然口不能言,但神智仍未全失,被長孫驥目不轉睛地審看,不禁流露出一種羞慚紅暈。


    長孫驥深深地倒吸了口氣,輕輕地,替“無影女”解開了衣衫,雪白的皮膚,驀然呈現在眼前,一陣幽香-入他鼻中,怎不會令他心醉?


    尚幸他定力深湛,一覺不對,忙攝住心神,暗暗說道:“長孫驥呀,長孫驥,難為你乃佛門高足,一點定力都沒有,將來何能執掌一派?”


    他摒去雜念,一心一意地為“無影女”察看傷勢,但,周身看了一遍,除了右手脈上有一黑點外,哪還有半點傷痕?他不由忖道:““陰陽怪叟”果然厲害,想不到隻這點傷痕,竟使姑娘傷得如此地步。”


    此時“無影女”的臉色更加的難看,渾身不住的顫抖著,嬌喘連連,嘴角已經變成青紫色。


    長孫驥知道再遲不得,急忙伏身過去,在她耳畔輕聲地說道:“姑娘,在下即將行功為你療傷,但在此期間,必須凝神-氣,心意平定,最忌帶有半點雜念,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長孫驥遂盤膝坐在地上,閉目靜心。


    他將自身真氣提起,迅速地在身內繞行一周,瞬息,他已覺得心平意定,心如止水了;然後,他舒了口長氣,把顫抖中的“無影女”扶起。


    按照“妙手回春”所贈的兩醫書中療傷法,將她靠在自己胸口,兩手由她腋下圈過,將本身陽剛之氣運起,雙手在她的胸腹之間緩緩的磨擦。


    不到半盞茶時“無影女”在他懷抱中突然一動。


    長孫驥本已是遍體汗濕,如今心下一急,故是汗流如雨了。


    要知以本身內家真力代人逼出體內毒功的療傷法,最為吃力,弄不好就得走火入魔,所以一般人輕易不肯動用;如今,正是最吃力之時,絕對不能絲毫有錯亂,否則,後果必不堪設想了;長孫驥深明其中厲害,心中如何不急?他忙在她耳旁輕聲地說道:“姑娘,忍耐點,這是性命交關之時,切勿大意。”


    “無影女”似也知道,急忙咬緊牙根,讓那一冷一熱在周身流竄,不敢有所顫動。


    於是,長孫驥重新收攝心神,似老僧入定般,閉上雙眼,盡力的以自己內功,為懷中之“無影女”逼出體內的寒毒;將近一個時辰過去“無影女”臉色亦已漸漸轉紅,不久,寒冷之氣盡散“無影女”已驀然痊。此時,長孫驥滿身大汗,麵色金黃,他是行用真力過度了,隻因他初次為人療傷,經驗全無,才有這等現象。


    “無影女”因寒毒去盡,反而靠在長孫驥胸前暈暈睡去。


    長孫驥舒了一口長氣,將“無影女”平放在草地之上,又再盤膝坐好,凝神-氣地運氣調神;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長孫驥的麵色漸漸的轉好,那剛剛恢複了真力的軀體,仍然是極其疲憊,恍惚間,他亦——的睡去。


    林外一陣陣的腳步聲,並沒有驚醒這少年。


    當他張開眼時,周圍已立著一圈武林中人,一支明晃晃的尖刀正指著他胸前。


    長孫驥定睛一看,除了李翔之外,再也無一人是他所認識的。


    但他暗暗忖道:“完了,今日隻怕是難逃此厄了!”


    但,他仍舊是麵不改色地道:“李翔,想不到你竟使出這等下流手段!”


    李翔那冰冷的麵上,一絲不露痕跡地道:“小子,不管你說甚麽,隻要拿出一件東西,就可饒你一命。”


    長孫驥心知他定為“月魄劍”而來,但裝成不解地說道:“李翔,你要甚麽隻管說來,在下能力之內,定可商量。”


    李翔嘿嘿冷笑道:“此事隻有可否,你自己考慮吧!”


    長孫驥無可奈何地道:“既是如此,你不妨直說吧!”


    李翔冷冷地道:““月魄劍”現在何處?”


    長孫驥看著直指胸前的尖刀,緩緩地道:““月魄劍”已不在在下身旁。”


    李翔急道:“此事可真?”


    長孫驥心知如若一句不慎,定遭一刀之危,但他藝高膽大,早有對策,遂道:“難道閣下有眼如盲?”


    李翔喝道:“小子你如和老夫耍嘴皮子,小心有得你受的。”


    長孫驥道:“在下一命不值幾文,隻怕閣下永無見到”月魄劍“之期。”


    李翔聞言一怔,狠狠地道:“你若能將它所在說出,老夫定能留你一命。”


    長孫驥冷冷地道:“在下若不說出,又將如何?”


    李翔道:“老夫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長孫驥似是不信地道:“此事可真?”


    李翔陰惻惻地道:“老夫陰狠手法,諒你不知,你若不將“月魄劍”所在說出,老夫先要你嚐嚐“七日搜魂”的滋味。“


    “七日搜魂”為陰毒之截筋斷脈的一種。


    人如被點上,周身如被蟻咬,筋脈漸漸收縮,痛苦之狀,實非筆墨可以形容,難怪在場諸人,聞言均為之動容。


    長孫驥在金陵酒樓上見過李翔在舉手之間傷了“八卦門”道人之事,自然相信此言不假。


    但,他豈是威武可屈之輩?


    長孫驥不由笑道:““七日搜魂”在下自信無福享受,但在場諸人諒全為著那支劍而來,閣下能自信能敵得過他們的圍攻麽?”


    長孫驥其實也不知他們與李翔是否一黨,但他在情急之下,不得不耍它一耍。


    李翔迅速地打量了周圍一眼,道:“諒他們亦非李某人敵手。”


    聲落,陡然一聲暴喝道:“李翔膽敢目無餘子,是好漢先鬥鬥咱“長安三雄”。”


    長孫驥舉目隨聲望去,隻見發話的是個虯髯中年人,太陽穴鼓得高高地,顯是內家功力已有相當火候。


    李翔微微一怔,恍然悟到長孫驥真正的心意。


    但為時已晚,遂冷冷地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楊家三昆仲,你們自信能敵得過老夫麽?”


    那楊姓虯髯中年人道:“勝敗如今言之未免太早,閣下口出大言,隻不過是趁人不備之輩,手下如何誰人知曉?”


    李翔冷笑道:“李某先解決一事,自當還你公道。”


    長孫驥在他們對話之際,斜目一看。


    原來“無影女”及衣物均不知去向,心知她早已脫離此地,心中更為大定。


    隻要是就隻他一人,更無須顧慮甚麽了。


    李翔瞧著長孫驥道:““月魄劍”放於何處,快些說來,如再拖延,莫怪老夫手下無情。“


    一聲嬌叱:“惡賊爾敢!”


    一陣青煙過處,李翔陡覺一股寒芒直逼麵門。


    李翔武功何等高強,雖覺寒芒逼臉,但他原式不動,左腕陡伸,一股陰柔勁道隨手而出。


    一陣金鐵之聲,場中已落下一勁裝少女,正是不知去向的“無影女”。


    原來“無影女”經長孫驥以內功療傷之後,不但寒毒盡去,同時,功力增進不少。


    寒毒除時,她人已清醒,心知是在心上人懷中,就懶得起身,那一股男人的氣息,是她從未有過之享受,故以閉目不語。


    後來,她見長孫驥安然睡去,突然覺得腹中-餓,遂望了長孫驥酣睡的俊臉一眼,即轉身出林。


    她買好食品歸來,長孫驥已被李翔製住,她那時芳心大急,但卻一籌莫展。


    直到李翔欲下毒手之時,她已顧不得許多,飛身直撲下來。


    誰知李翔功力高強,她一劍不但未將對方逼離一步,自己玉臂反被震得-麻。


    李翔見是一少女,不由怒道:“丫頭你有多大能耐,膽敢螳臂擋車,待老夫先收拾了小子,再收拾你。”


    說著,刀光直向長孫驥胸前刺去。


    此時“無影女”嚇得麵無人色,雙目緊閉,芳心狂跳不止,一幅血淋淋的場麵隱現腦際。


    長孫驥嘴角含笑,道:“李翔,你真能取得在下性命麽?”


    說著,未見他如何動作,食拇兩指已緊挾住刀尖。


    一聲暴響,那支鋼刀已折成兩條。


    長孫驥已佇立在李翔身前不出五尺之處,隻見他氣定神閑,負手而立,似是先前不曾有過一段凶險似的。


    “無影女”一聲歡呼,已閃身至長孫驥身畔,輕輕地耳語道:“你沒有傷著麽?”


    關懷之意溢於言表,長孫驥不由一震,道:“姑娘不是已看到在下並無半點受傷麽?”


    “無影女”道:“謝天謝地,隻要你沒傷著就好了。”


    李翔見長孫驥能在這千鈞一發之間,用真力將刀震斷脫出危機,不由忖道:“看來此子,功力比在鳳陽城外又增進了不少。”


    遂道:“果然有點門道,但今日不將“月魄劍”所在說出,怕你仍舊無法全身而退。”


    長孫驥冷冷地笑道:“今日閣下如不能留下公道,隻怕亦難全身而退!”


    李翔怒道:“多言無益,還是手下見過高低吧!”


    長孫驥心知李翔掌下功夫不弱,不敢大意,右手一揮,摺扇已執在手中。


    隻見他摸出摺扇搖了搖,倏然站立,氣定神閑,儒衫飄飄,哪裏像是在臨陣對敵?


    李翔一見摺扇,如中蛇-噬咬了一口,巨目圓睜神光暴射,殺機頓現,怒喝道:“小子,這支摺扇從何而來,快快說來,免得老夫出手開罪故人。”


    長孫驥聞言一怔,忖道:“此扇乃一前輩所贈,不知閣下問它作甚?”


    李翔心中大驚,但臉色仍舊不改道:“此扇似是一故人之物,少俠可否借閱一番?”


    “無影女”在旁急道:“長孫哥哥,千萬別上那老鬼的當。”


    接著指住李翔道:“好不要臉,聽說人家有支寶劍,就要寶劍,現在見人家手中有支扇子,就想謀人扇子,你要不要臉?”


    “無影女”話如下灘之水,罵得李翔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


    但他是個城府極深沉之人,心知此時不可爭一時之氣,否則,定難全身而退,遂笑道:“姑娘說得正是,老夫就此退出就是。”


    說著,人已淩空而起,一聲暴喝道:“姓李的,就想腳底抹油麽?”


    出聲的竟是“長安三雄”李翔回首冷冷地道:“憑你楊春能留得住老夫?今生休想!”


    楊春聞言也不打話,雙臂陡伸,打出一股排山倒海之勁力襲向李翔。


    李翔哈哈大笑,右袖一拋,借力使力,人已淩空三丈有餘,隨著飛起之身形道:“楊春,謝謝你送老夫一掌之力。”


    聲落,人已落在十丈之外,消失在密林之外。


    長孫驥突然想起,這不是那叛徒麽?


    他身形剛起,卻被“無影女”一把拉住,道:“人都走了,還追他作甚?”


    隻這短短的延擱,李翔怕不已出了數裏之外去了!


    長孫驥無可奈何地看了“無影女”一眼,道:“他乃是那叛徒啊!”


    “無影女”茫然道:“誰的叛徒?為甚麽不早說呢?真是的!”


    長孫驥不禁笑道:“我也是才想起的呀!”


    “無影女”笑道:“既然知道了,還怕他跑得了?以後見麵再找他算賬好了!”


    此時,四周的人牆已漸漸逼進長孫驥二人。


    危機亦一步步地接近他們,倏然一聲暴喝道:“各位圍住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眾人聞言俱停下步來,其中有一圓臉老者越眾而出,麵向長孫驥道:“近聞少俠巧得”月魄劍“未知江湖所傳是否屬實?”


    長孫驥定睛凝視著那圓臉老者,隻見他——


    圓臉銀髯,皮膚白裏透紅,太陽穴鼓起高高地,分明是個內外兼修之士。


    他忙抱拳道:“在下與老丈並無一麵之緣,未知動問此事何故?”


    圓臉老者哈哈一笑道:“老朽卜英,江湖人稱“追魂判”是也,隻因傳言少俠巧得“月魄劍”想那千古神兵,惟有德者居之,倘少俠功力不足,不但不能保住神物,隻怕連小命也得賠上,故老朽認為神劍若為少俠所得,不如交老朽代為保管,老朽也不為難與你,同時,也給少俠一點好處。”


    說來說去,繞了一個大圈,原來“追魂判”卜英也是看上了“月魄劍”。


    長孫驥對江湖一切均甚陌生,對“追魂判”之名尚是初次聽到。


    在場諸人及“無影女”可就不同了。


    “無影女”對江湖各門各派,耳熟能詳,尤其武林中難惹人物,更是牢記在心。


    一聽此老即是武林中人畏之如虎的“追魂判”怎不令她心驚?


    慢說“無影女”思前想後,且說長孫驥見“追魂判”說了一大堆,原來是在打那支“月魄劍”的心思,笑道:“老大自信能保得住那支千古神兵麽?”


    “追魂判”卜英哈哈大笑道:“想老夫名震江湖,九大門派對老夫尚且禮讓三分,誰人膽敢虎嘴拔-?”


    “追魂判”語聲剛落,驀然一聲冷笑掠空而過。


    卜英聞聲色變,怒喝道:“何方小輩,怎不顯身相見?”


    長孫驥冷冷道:“人走了,老丈發怒有何用處?”


    隻聽數十丈外一聲冷笑道:“卜英大言不慚,竟不如一小輩,你這副老臉該放何處?”


    卜英聞言,紅色的圓臉陡然變成紫醬色,未見作勢人已拔空而起,喝道:“有種的,不妨留下!”


    遠處哈哈之聲不絕!


    片刻之後聲已出於數裏之外。


    卜英見人已去遠,又落在長孫驥身前道:“少俠對老夫之言,如能相信,老夫定有好處與你,不然,在場諸人,你自信能全身而退?”


    長孫驥打量四周,除“長安三雄”佇立原地未動外,其餘諸人均已兵刃在握,長孫驥心知今日絕難善罷。


    遂哈哈大笑道:“江湖中有條不成文之章則,勝者為王,在下看來,你我不如手下見過高低,老丈隻要能勝得在下“月魄劍”自當雙手奉上。”


    “追魂判”聞言暗暗心喜,但卻不顯形於色,遂道:“此言乃少俠親口所說,莫怪老夫以大欺小。”


    長孫驥笑道:“武學不分先後,達者為師,老丈盡可動手,勿須顧慮。”


    “追魂判”笑道:“老夫與人動手,向例不先動手。”


    長孫驥道:“在下與人動手,向不先行出手,尤其老年人,不然,江湖定說在下以少欺老。”


    “追魂判”卜英忖道:“小子是你找死,可怨不得老夫。”遂笑道:“既是少俠如此謙讓,老夫隻好破例了!”


    說著,右手虛虛印出一掌,看似無力,竟是大手印手法。


    長孫驥料不到“追魂判”掌力如此雄厚,看去似是緩慢,實是快若飄風。


    長孫驥待掌風迫體,足踩乾位“六爻掠雲步”隨意而動,一晃就脫出掌風之外。


    “追魂判”卜英見一掌無功,手法一變,改印為抓,疾向長孫驥左肩抓去。


    這一手暗含大鷹爪力,如被抓中,怕不筋斷骨碎?


    眼看長孫驥即將傷在一抓之下,未見他有何動作,已在一絲之差下,脫出爪風。


    “追魂判”卜英微微一怔,忖道:“這小子哪裏學來的“鬼飄風”的身法?”


    可笑他不知“六爻掠雲步”竟認為是“鬼飄風”身法。


    “追魂判”卜英成名江湖數十年,如今連使兩招,均被長孫驥閃過,老臉微紅忖道:“今日若不能製住此子,不但“月魄劍”無法到手,隻怕往日的一點英名亦將付諸流水了!”


    忖著,不由殺心陡起。


    雙掌一變,隻見滿場均是掌影,將長孫驥罩住。


    在“追魂判”來說,定似為這一招要不能將長孫驥廢於掌下,最低也可將他印上一掌,爭回顏麵。


    誰知事實與所想相違,眼看兩掌均已打實,隻見長孫驥一閃,又脫出掌風之外。


    “追魂判”卜英心中大驚,雙掌一停,喝道:“少俠因何不肯還手?”


    長孫驥笑道:“在下念老丈成名不易,故以不曾出手,如今,既是勝負不分,老丈何不就此收手?”


    此時,如無諸人在場“追魂判”可能就此停手,再找機會,但先時話說得太滿,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就此罷手?


    這也許就是武林中人寧折不彎的拗性吧?


    何況,長孫驥一直就未動過手,雖然他步法神奇,但年紀輕輕地,哪會有深湛武學?如若以真才實學動手過招,怕不三招兩式就將他收拾下。


    但他沒有想到,長孫驥身法,步法既是如此神奇,定是受過高人傳授,掌法拳法難道沒有玄奧之處?


    “追魂判”卜英雖然自信之心甚強,但他也不敢大意,遂笑道:“少俠之言雖然有理,但今日相遇總算有緣,老夫若不能親見絕學,豈不錯過機緣?”


    長孫驥聞言,心知若不令其心服,不知要纏到何時方休?


    心中一動,笑道:“如此,不妨三招為限。”


    “追魂判”卜英一怔道:“不知少俠三招之限,如何解釋?”


    長孫驥笑道:“三招之內,在下如不能取勝,即為敗論。”


    此言一出,不但“追魂判”暗暗罵道:“小子好狂!”


    就是在場諸人,及遠遠佇立之“長安三雄”均為長孫驥之大言而色變。


    “無影女”更是大驚失色,急閃身長孫驥跟前道:“長孫哥……”


    長孫驥笑道:“姑娘且請一旁靜觀,在下自有製勝之道。”


    “無影女”剛退出場外。


    場中二人均已動手“追魂判”卜英出手仍是西方絕學“大手印”手法,但見每掌推出看似緩慢,實寓慢而實快。


    長孫驥亦踩“六爻掠雲步”似左實右,在掌風中穿插。


    此時,不知是哪個好事之徒在旁高聲喊道:“第一招!”接著:“第二招!”緊接著:“第三招!”


    “無影女”的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口,雙手緊張得微微見汗。


    就在第三招之聲剛落,隻見——


    場中人影乍合又離,一聲長-,一條高大的身影隨著-叫聲電射而出,瞬眼之間消失在密林深處。


    諸人舉目一瞧,隻見長孫驥端立在場中,右手抓著一節破袖。


    在場諸人均是武林健者,雖沒看清長孫驥如何取勝,但聽“追魂判”一聲長-,已知他受傷不輕。


    此間,眾人均自忖並無“追魂判”那般身手,自然不敢再找長孫驥。


    半刻之間走得隻剩下“長安三雄”及“無影女”怔在場外,望著長孫驥。


    長孫驥見諸人已走“長安三雄”仍在,不由冷冷地說道:“三位兄台留此,不知尚有何見教?”


    “長安三雄”老大遂上前抱拳道:“在下三人風聞長孫少俠武學蓋世,不遠千裏而來,隻為瞻仰風采,今日一見,更甚聞名,未知,少俠肯下處楊某否?”


    長孫驥見人家是聞名而來,忙陪下笑臉道:“在下一愚之得,焉敢當得起兄台誇獎?想“長安三雄”名震中原,小弟早有交結之心,惟不敢請耳。”


    楊春聞言大喜道:“少俠何出此言,今日相識實楊某三生之幸。”


    遂回頭道:“二弟、三弟,快上前見過長孫少俠。”


    數人互報了姓名,原來“長安三雄”老大楊春,老二楊秀,老三楊雄,均出自太極門門下。


    “長安三雄”聞說“無影女”乃“棲霞老人”愛孫,更是喜不自勝。


    數人立談片刻“長安三雄”訂下後會之日,即別過長孫驥與“無影女”逕回長安不提。


    再說,長孫驥與“無影女”回到店中之時,隻剩下“笑麵羅刹”


    母女、孔二先生及“仙-姥姥”。薑虛及諸少俠,已趕往“落星堡”閻小鳳見長孫驥與“無影女”並肩入內,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這事落在孔二先生眼內,不禁暗暗忖道:“這對小兒女將來不知如何收場?”


    “笑麵羅刹”見長孫驥歸來,就問其經過。


    長孫驥遂一五一十訴說一遍,隻瞞療傷一節。


    因為他入門之時,也看出閻小鳳臉色不對,但,他問心無愧,故也不說出,但心中卻有了一種厭惡之心。


    就為今日一念之差,後來又生出不少事故,此時不提也罷!


    “笑麵羅刹”聞言長孫驥一掌震飛“追魂判”一節,不由驚喜參半。


    隻因“追魂判”在江湖是有名難惹人物,今日雖然勝了他一掌,將來不知會發生些甚麽。


    但“笑麵羅刹”心知此事憂也無益,若說出來,徒亂人意,故以,隱住不說,誰知將來長孫驥險些喪生在“追魂判”暗算之手。


    孔二先生此時,從身旁取出一紙交與長孫驥。


    長孫驥接過一看,隻見薑虛在留言中說道:“現在“八卦門”西梁會同峨嵋徒眾,進襲“落星堡”盼見字,速回援助為要。”


    長孫驥看罷,向“笑麵羅刹”道:“娘,小婿意欲即刻趕往“落星堡”未知娘有何指教?”


    “笑麵羅刹”道:“忙不在一朝,明日動身亦不為晚,你自己身體亦須休息才對。”


    長孫驥道:“救兵如救火,小婿意欲即刻動身。”


    “笑麵羅刹”略一停思,遂手解下“月魄劍”付予與長孫驥道:“但望你一路小心身體為要。”


    長孫驥道:“小婿自當緊記在心。”


    閻小鳳上前一步道:“長孫哥哥,我同你一道去。”


    長孫驥笑道:“鳳妹,救兵如救火,愚兄先行一步,你可同娘一道隨後前往就是。”


    閻小鳳小嘴一翹道:“我不!”


    “笑麵羅刹”道:“小鳳不可纏住長孫哥哥,你可同孔伯伯前往。”


    閻小鳳道:“娘不去麽?”


    “笑麵羅刹”笑道:“娘即刻就回返幫中,如何能隨你等前往?”


    長孫驥向眾人道聲再見,隻見他肩不動,身形已消失店門之外。


    長孫驥經過一陣奔馳,時已入晚,到了一小鎮上,遂走入客店,道:“店家,住店!”


    店小二忙笑臉上前道:“本店是老字號,上等房間,我這就帶您去。”


    吃過晚飯,長孫驥就往床上一躺,不一會已入夢鄉。


    夜半,四周空寂,陡然,有夜行人衣袂輕飄之聲傳來。


    長孫驥聞聲知警,一翻身下了床,忖道:“莫非又是哪個不開眼的,在動“月魄劍”腦筋不成?”


    他一聞長劍,暗道:“如是有人再動腦筋到自己頭上,定不輕易將他放過。”


    院中此時卻響起一片怒吼喝叱之聲,他從窗隙中往外一瞧,隻見……


    院中正有兩個大漢與兩個少年,四個打成了兩對兒。


    兩少年手中劍,劍法頗為精絕,進招收招皆見火候,真是劍似長虹,勢若矯龍。


    那兩大漢,一使鬼頭刀,刀法純熟,招式奇詭,著著狠辣。


    一個使的是一根賓鐵棍,一套一行者,棍法亦見火候,使得風聲呼呼,棍影如山。


    晃眼間已二十餘招。


    兩大漢雖是一陣猛攻急打,奈何對方年紀輕輕,一套劍法,卻已得武當真傳,劍招實為神奇。


    青鋼劍繞身飛舞,猶如一團青幕,真可說是點水不進。


    看樣子兩少年要勝兩大漢不難,但像是有所顧慮,所以有幾次均放過機會。


    這時,店中旅客均被打鬥之聲驚醒,有的膽大竟站在走廊處觀望。


    長孫驥忖道:“看兩少年已有製勝之道,何以不肯痛下殺戒?”


    他不禁四周一瞧,竟被他看出一點倪端。


    原來屋-之下,站著三個頗為惹眼的人物,長孫驥才恍然大悟,不由暗暗說道:“原來如此!”


    就這短短之間,場中勝敗立判。


    雖然兩少年處處刀下留情,但那兩大漢實非敵手,故以處處受製,處於下風。


    就在兩大漢即將落敗之際,-下一老者暴喝道:“住手!”


    雙方聞聲,均各虛晃一招,退去場外。


    那老者接著說道:“這裏不是地方,有種的郊外見下高低!”


    說著人已走上牆頭,一閃不見,接著數條身影均消失在黑暗中,院中又是一片沉寂。


    長孫驥本不想多管閑事,但他與那兩少年一見投緣,於是,亦隨身緊跟而去。


    就這短短時間,遠處黑黝黝一片樹林,已打得如火如荼!


    長孫驥隱身在一棵大樹之後,睜目望去,隻見——


    兩少年愈鬥精神愈狂,劍招愈使愈快。


    那兩大漢也不示弱,遠見那用刀大漢,猛的凶睛一睜,一聲怒吼,掌中刀一緊,招式頓變,招招指向對手少年要害下手。


    那使棍的也是一聲暴喝,手中棍突變,橫七縱八,四麵八方均是棍影。


    兩大漢一使拚命招術,兩少年立現劣勢。


    長孫驥見狀大驚,正想出手相助。


    陡聞一聲清嘯。


    兩少年手中劍一緊,連演絕學三招,直將兩大漢逼退數步。


    使刀的大漢一聲怒吼,已被在左肩處劃了一道三寸長劍口。


    場外老者一見,一聲暴喝,已閃身入場,替下那受傷大漢。


    長孫驥見狀知那老者比那少年武功高出許多,那少年絕非其敵手。


    但長孫驥江湖經驗今非昔比,他絕不貿然出手,除非事出無奈。


    此時,另一大漢亦同時受傷,傷得比使刀的更慘,隻見他右手四指俱失,今後是再也不能使棍了。


    場中,對方均是蓄勢而待。


    半晌,那老者道:“小子,何人門下,膽敢心黑手辣?”


    左首少年道:“少爺武當門下,你又如何?”


    那老者怪笑道:“小子,武當青陽子是你何人?”


    左首少年道:“正是恩師。”


    那老者一聲長笑道:“老夫正無處找那牛鼻子,如今打了小的,看那老的還會當縮頭烏龜不?”


    左首少年聞言怒道:“老鬼何人?膽敢出言傷我恩師?”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子聽著,老夫“五台一魔”是也!”


    左首少年道:“原來是恩師手下敗將,亦敢言勇!”


    那老者似是被這句話激怒,一聲暴喝道:“小子,找死!”


    說話聲中,一股強猛的掌風已隨手襲出。


    長孫驥一見掌風不由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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