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鷙生”道:“徐老弟屢次暗中操心,實感不安!”


    “千毒人魔”徐引歎道:“人之好惡原係於一心,當年我任性而為,為所欲為,博了人魔綽號,這也是一念之差,今日能追隨武林三老之後,為天下蒼生,做些有益之事,正是在下求之不得!”


    “靈鷙生”一聲長歎道:“天下武林人,都能像徐老哥這樣,早就太平了。”


    他語聲才了,一處山穀之中,有人千裏傳聲的功夫叫道:“太平麽?眼下尚講不到,如今你們已進入第五道毒關!”


    那人停了一下又道:“我正想你們怎能安全闖過我四道毒關,原來連當今放毒名家,也在其內,如今好啦!連你也一並算上,哈哈,看你們怎能闖過第五道毒關?”


    那人講完又是一陣狂笑,聲音漸渺!


    鄂逸蘭叫道:“是李翔?”


    “千毒人魔”徐引點頭笑道:“姑娘說得不錯,此人正是“百毒門”的掌門人,李鵬飛,他倚仗半部毒經,到處為非作歹,其實那半部毒經,又豈奈何得了我?”


    “靈鷙生”道:“宵小之行,無所不為,我們還是小心為上,這是甚麽地方?”


    徐引道:“此處已屬西涼山區,此穀叫長生絕穀。”


    “長生絕穀?”長孫驥為這奇怪名字所愕,長生就是長生,絕就是絕,長生與絕顯然是兩回事,不由喃喃自語道:“這個名字真怪……”


    有人冷冷一哼道:“這有甚麽怪?佛道以死為長,人道以死為絕地,這長生絕穀正是綜合了出世、入世的兩種說法,哈哈……也許今日正是你們長生極樂之時。”


    長孫驥怒喝道:“李翔,你還沒走?”


    “嘿……嘿!老夫要眼看你們,活生生埋骨此穀之中。”


    “駝龍”伏雄怒哼一聲道:“李鵬飛,老夫恨不得食你之肉,你出來!”


    李翔冷笑道:“待各位出得這第五道毒關,咱們自有照麵的時候,那時再打個你死我活,有何不可?”


    “駝龍”伏雄勃然大怒,揮起一掌向發聲處打去,卷地起了一陣狂飆,沙石亂飛,喀嘰之聲大作,竟被他這一掌折了好幾根林木!


    遠處又傳來一陣大笑之聲,漸漸隱去。


    “靈鷙生”察看四周,有兩麵是削壁懸崖,差不多皆有百丈左右,任是武功再高,亦難上下自如。


    出口處盡是怪石荊棘所阻,自己等五人,雖皆能運用輕功,從草上飛過,但難保別人不在草上散毒。


    如從來路退出,未免予“百毒門”笑柄,怔道:“徐老弟,人家如今連你也算上啦,這種毒玩藝兒,我又是外行。”


    “千毒人魔”徐引道:“如果光以出穀而言,猶如探囊取物,恐怕這五道毒關的布置,並非如此簡單。”


    “駝龍”伏雄叫道:“徐大俠說得不錯,我已看出些眉目來啦?”


    講完用手向峭壁上指去。


    鄂逸蘭隨著他手指處細看,那峭壁上橫寫著五個大字:


    “敢從這邊走”


    這顯是一陣挑戰語氣。


    “千毒人魔”一引身笑道:“我們如不從這邊走出去,倒叫別人恥笑了?”


    當前向那崖壁邊走去;隨後是“駝龍”伏雄與鄂氏兄妹,及長孫驥。


    “靈鷙生”後發先至,已立在削壁邊沿,轉首看去,竟發現左手三丈開外的壁麵上,有一所小小的石洞,高隻六尺,寬僅三尺有餘。


    他晃身間,已飄至洞口,地麵上被人用指風劃出四個草字:


    “誰敢入內”


    “千毒人魔”一笑道:“我是打旗先上,各位小心隨後。”


    講完已向洞中鑽進……


    他這明明是給“靈鷙生”留個麵子,如論武功,他可不是“靈鷙生”


    的敵手,但以這鬼魅伎倆來說,他確是高出“靈鷙生”多了。


    “靈鷙生”微微一笑,卻不在意,他反而走在最後一名,目的是以防洞外有人偷襲!


    長孫驥走在第二;


    隨後是“駝龍”伏雄與鄂氏兄妹;


    六人一進洞口,足下便一道長長的石階,足有百數十階,下了石階,便是一片平坦的隧道,卻是黑暗異常,六人雖然內力深厚,也-能看出淡淡的輪廓。


    徐引道:“長孫老弟的“驪珠”可否取出一用?”


    長孫驥隨從懷中掏出“驪珠”遞過,那一片淡淡的光彩,尤其於暗中看來,確是媚人。


    “千毒人魔”接過一笑道:“此珠如果是兩月之前,落入我手,任何人也休想要回。”


    長孫驥聽得一愕!


    徐引又笑道:“但如今我已確知宇宙之間,物各有主,任何事情都是勉強不來的。”


    講著他們已下去了七、八丈遠,突然眼前一寬,已進入一間石室!


    這間石室大約二丈方圓,室中間停放著一張石桌,桌麵上整整齊齊的排著六杯酒。


    桌子的右邊,平放著兩盒棋子,一張棋盤,棋盤的右角上壓著一張字條。鄂逸蘭不知厲害,翻腕間便想取過那字條。


    “千毒人魔”徐引揮掌間,已將鄂逸蘭的手勢阻止,笑道:“姑娘!還是讓老朽來!”


    鄂逸蘭猛的想起,他們是在闖關,一不小心,便會中毒而亡,不由麵色一紅!


    徐引將“驪珠”反覆照著……


    半晌之後,突從懷中掏出一些藥粉,放在手心之上,雙手一陣搓揉,那粉隨著手的熱度化去。


    他一笑道:“我們既是闖毒關,當然需要解藥,各位不妨擦一點。”


    語聲一了,已揀起那紙條,藉著珠光看去……


    見上麵寫著數十個小字:“各位遠來是客,我身為主人,豈能不為接風?特備水酒六杯,點滴點斷腸,另備棋子一副,各位酒興,小奕一局,區區敬意,勿卻,勿卻!李翔!”


    “千毒人魔”眉頭一皺道:“李鵬飛詭計多端,此酒如不下-,必被他恥笑。”


    “駝龍”伏雄怒道:“吃就吃啦,我就不信他此酒能將我們毒死?”


    一伸手間,便想去取。


    徐引用手一格道:“慢來!慢來!酒雖然要吃,但也犯不著跟他們拚命。”


    講完但見他揮指之間,耳聞嗖嗖六聲,已有六粒藥丸,拋入酒中!


    隨後端起酒杯,向五人道:“主人敬意,不可有違,徐引敬諸位一杯!”仰首一飲而盡。


    “靈鷙生”一聲清笑道:“徐老弟真是快人快語,我們如不飲酒,豈不真的負了主人一片美意?”


    咽然一下,將酒飲下。


    接著“駝龍”伏雄,與鄂氏兄妹,以及長孫驥四人,同時飲下。


    “靈鷙生”又是一笑道:“既是賢主人雅意,徐老弟奕術高起,我來領教幾著。”


    “千毒人魔”徐引笑道:“你是武林前賢,身兼佛道兩家之長,豈是我這凡夫俗子,所能抵製,尚望手下留情。”


    講話眼光落在石桌上的白色藥粉之上。


    “靈鷙生”會意,隨取了些在手掌中擦了一陣,然後方取子對奕。


    鄂逸蘭常見“靈鷙生”與師伯對奕,亦稍懂-中之意,在一旁留神觀戰,竟忘了自己眾人,是在闖關!


    “駝龍”伏雄不懂此道,耐心在旁守候。


    長孫驥與鄂逸雲在商談救人之事,因他對第一批陷入“八卦門”的人,甚是關心。


    “千毒人魔”徐引半晌啪的一聲,放下一顆棋子。


    “靈鷙生”大笑道:“徐老弟不但精於毒功,更精於奕術,這顆子可以說是攻守兼備,首尾相用,好棋……好棋!”


    講完半晌不語,石室中又恢複了一片沉靜……


    “啪!”的一聲,又打破寂寞。


    徐引笑道:“論武功我不敢言,論奕術,咱們是棋逢敵手,如不嫌高攀,以後可要多親近。”


    “靈鷙生”笑道:“人非仙佛,各有長短,徐老弟之毒功奕術,亦足以傲視武林了!”


    徐引笑道:“這可是你過獎!”


    他們邊談邊下,整整一個時辰過去,才下了半盤。鄂逸蘭在一旁看得出神,默然不語。長孫驥卻甚是著急,救兵如救火,豈能真的在此下棋。


    “靈鷙生”早已看出他的心意,但又不能半途撒手,因這樣將引起“百毒門”的輕視。


    半晌,他忽然心生一計!


    “靈鷙生”起身笑道:“這半盤殘局,留給主人去結,也可藉此看看“百毒門”有此種的人才。”


    徐引暗中佩服“靈鷙生”的心機靈敏!忙笑道:“這倒是一個好的遊戲,既可不傷人馬,又可分出勝負。”


    講著隨手取起桌上“驪珠”又向另一條秘道行去。


    行行重行行,連轉了幾個隨彎,已出了地道。


    卻到了另一處山穀之中……


    但見百花齊放,雲彩紛飛,溪流低吟,百鳥齊鳴,尤如人間仙境。


    鄂逸蘭精神一振叫道:“師叔!這裏多好玩?”


    身形一縱,便欲向前奔去。


    鄂逸雲突然猛喝一聲:“妹妹回來!”


    鄂逸蘭聽得一愕說:“哥哥你怎麽啦!”


    鄂逸雲正色道:“妹妹別忘了,我們是在闖別人所設下的毒關。”


    “千毒人魔”徐引笑道:“這話可不錯,李翔的鬼魅伎倆,已完全搬了出來,你們看!”


    他用手一指彩雲叫道:“這是一種用藥物造成的毒障,用桃花瓣、醉仙桃、鬧楊花等等製成,一經入鼻,人立成昏迷狀態。”


    他講著又一指正在盛開的鮮花道:“這些花表麵上看,開得甚是鮮豔,但你們仔細看一下那花的的色彩,朵朵帶著妖氣,這是以最毒的消骨粉,配合熱性藥力,變化當地的土壤氣質,頃刻之間,便又出芽開花,但此花汁,一經沾手,將會全身潰爛。”


    鄂逸蘭聽得大吃一驚!


    徐引邊說之間,從懷中掏六粒綠色丹丸,每人口中含上一粒,緩緩向前走去,特見一道小溪,約三丈寬闊,蜿蜒從上流而下,溪水清澈見底,奇的是不見一尾遊魚。


    徐引立在溪邊,突看見青石上有一行用指劃成的小楷:“各位久經秘道,未免塵土沾身,可在此清澈的溪中,小濯一番,以去汙垢,李翔!”


    “千毒人魔”徐引向水中細看一番,見並無甚麽特異之處?但亦不敢隨便冒險。此際忽見草叢中跳出一個青蛙“澎”的一聲,沒入水中!


    水麵中突泛起一陣黃昏泡沫,那沉下去的青蛙,猛的又向水麵浮起,但卻又成了一堆白骨。


    鄂逸雲不禁搖頭歎息……


    徐引笑道:“要不是青蛙示警,老夫差點為他瞞過,正如他所說,全身汙垢,洗了何妨?”


    在懷中一陣摸索,取出一包紫色藥粉,用天女散花的手法,灑入水中。


    鄂逸蘭頓見那清澈的溪水,霎時間轉成紅色,由紅而黃,由黃而清,不到一刻工夫,又恢複一片清澈!


    徐引又笑道:“鄂姑娘可到上流去洗滌,我們五人今日比一比遊水之術。”


    “靈鷙生”笑道:“徐老弟這可抓著了我的難處,上山下穀,可難不到我,隻是生平怕水!”


    徐引笑道:“此水深不及頸,玩玩何妨?”


    邊講之間,五人已齊將衣履脫去,在水中洗滌一番,舒適之極。這時天色又漸漸暗了下來,天邊泛起一片金黃色的晚霞,美麗之極!


    鄂逸蘭在上流叫道:“哥哥,你們洗好了麽?”


    鄂逸雲道:“我們正在著衣,你可別過來!”


    鄂逸蘭聽得麵上一紅,突然她在這此時,想起了長孫驥,不覺臉紅得更是厲害。


    六人這時又集中一起,沿著小溪,向下流走去,經過一道平滑的青石斜坡,上麵也被人用指風寫了幾個大字:“過此斜坡,毒關已盡,再見!李翔。”


    “千毒人魔”徐引放眼向斜坡上看去,並無甚麽奇異之處,唯一可疑之點,這石麵上,微微帶著青黑色!


    他將手中“驪珠”平貼石麵,滾了一轉,但見“驪珠”所著之石,突然青漲起來,他不由忙道:“此一關難不倒人“驪珠”有驅毒之功,各位可執此珠在鞋底揉擦一遍,即可驅青石上之毒液。”


    眾人如言做了一遍,逐向青石的對麵走去,足跡之處,石麵色彩頓變,整整走了半裏之遙,才過了此道斜坡。


    眾人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靈鷙生”歎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次要不是徐老弟加入闖關,後果不堪設想!”


    “千毒人魔”徐引笑道:“要不是青蛙示警,我還不是差點為他瞞過,古人說得不錯,一處不到一處迷!”


    鄂逸蘭道:“徐叔叔,幾時-女跟你學學製毒之術,將來行走江湖,也好防身!”


    徐引笑道:“-要鄂姑娘有興,有何不可?隻是此術,不登大雅之堂,不學也罷……”


    “駝龍”伏雄正色道:“徐大俠這句話,要是超前幾天說,我亦頗為-同,但今天卻不以為然了。”


    鄂逸蘭道:“伏大叔這話,是如何講法?”


    “駝龍”伏雄道:“試想我們今日,如不是這不登大雅之堂的功夫,還有一個活命麽?”


    眾人一陣默然,此際不遠處,隱隱傳來一陣歎息……


    眾人齊是一愕!向發聲處看去……見三丈開外的一塊青草地上,坐著一個人影。


    長孫驥甚是奇怪?


    晃身進前,舉起“驪珠”一照,不由脫口而出道:““仙-姥姥”?”


    “靈鷙生”聞言,近前一看,可不正是,忙呼一聲:“大嫂!”


    “仙-姥姥”麵色蒼白,雙目微微睜開……


    猛見到“靈鷙生”麵上立刻露出生機,嘴唇努動了半晌,隻是講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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