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西涼山上,掀起了絕大風波,一塊方圓百十丈的廣場上,對立著兩排人。


    東首一排約數十人,由匡家堡“鐵筆生死判”匡超為首。


    西首一排除去防衛四周的門徒外,亦有百餘人,為首人是一個中年道姑,道巾道服,右手中倒提一柄拂塵,看她那蛾眉粉黛的樣子,卻不像玄門中人!


    兩邊分立著八個老道,服式皆是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帽頂的太極位置,分別按上八卦符式,每人一卦,八人代表八宮。


    身後一排八名小道姑,年齡也-在十五、六歲之間,倒是一個個眉清目秀,美麗之極!


    其餘的人,全是黑色道裝,皆插兵刃,黑沉沉的站了一大片。


    “鐵筆生死判”匡超冷哼一聲道:“匡家堡與“八卦門”井河不犯,為何率領貴派門下,無故侵犯匡家堡,火燒居所,這一點,貴掌教可否給匡某人一個合理的答覆?”


    中年道姑突然嬌媚的一笑道:“我們“八卦門”雖遠居西涼,但對關內各門各派,莫不關心倍至,匡家堡名震武林,敝派敬仰已久,在禮貌上來說,也應該一拜寶莊!”


    匡超冷冷一哼道:“像貴派這種的拜莊,實是開武林未有之禮,匡家堡實當受不起,匡某人今日率領全堡,向貴教回拜來了。”


    中年道姑突然一聲媚笑道:“匡堡主如若有興,亦不妨以牙還牙,本道姑專候大駕!”


    她這一笑,比前一笑更覺媚人之極!


    在場的人,竟為她這奇異的姿態所怔住!


    “鐵筆生死判”匡超怒道:“來而不往,非大丈夫所為,鄙人此來正有此意。”


    中年道姑忽然咯咯的一陣嬌笑,笑聲回旋於空中,如珠走銀盤,甜美之極。


    笑聲一止又道:“匡堡主真是快人快語,自然你們千裏而來,豈能空手而返?來人啦。誰接下這一陣!”


    身左一道人應聲而出道:“貧道接下這一陣。”


    老道反手間,已抽出背上長劍,踏步走到當場。


    “鐵筆生死判”匡超便想躍出。


    飛豹堂主“鬼牙掌”薑虛叫道:“堡主何必親身出陣,這一場讓給屬下了!”


    匡超說一聲:“薑賢弟小心!”


    薑虛一翻腕間,已抽出他多年未用的“鬼牙掌”快步進入當場叫道:“匡家堡飛豹堂主薑虛,恭候閣下!”


    老道朗聲一笑道:“不敢“離宮真人”領教堂主幾手高招。”


    話方出口,手腕急旋間,已一連向薑虛飛快刺出四劍!


    薑虛猛喝一聲:“好劍法!”


    一起“鬼牙掌”進身閃步之間,已還了八招!


    “離宮真人”猛喝一聲:“來得好!”


    道袍飄-飄拂,起手間,又還出六劍,這兩人一接手便是以快打快,晃眼之間,又鬥了五十餘招。


    武卿雲這時隻看得眼花撩亂,忙仰首問武建德道:“爹!這老道的劍法,比我們追風劍如何?”


    武建德道:“這老道的劍法剛猛有餘,柔力不足,可說是與我們追風劍犯了同一毛病,以快打快,這種劍法最有益處,但對手如以陰柔之力來牽製,則又不可同日而語了。”


    武卿雲點點頭,仍向場中看去,但見“鬼牙掌”與長劍,回風逆運,又看不見兵刃的影子,兩人的身形,在場中滴溜溜的亂轉。


    “天星幫”幫主閻鳳嬌叫道:“你看薑賢弟這一場接得下麽?”


    “鐵筆生死判”匡超道:“薑賢弟潛力深厚,但對方既為八宮之一,亦不可小視,這一場誰勝誰負,實難判斷!”


    正說之間,忽聽到場中-的一聲大響,薑虛的“鬼牙掌”與敵人的長劍,同時飛出三丈開外,兩人一分卻合,隨即徒手對起掌。


    “離宮真人”身形飄如飛絮,薑虛身形卻沉著若泰山,兩人身法一虛一實,一剛一柔,連兜了好幾個圈,始終未對上一掌。


    “無影女”秦素娥此時正立身在“仙-姥姥”的身邊,忙道:“娘!你看以內力而論,哪一個比較深厚?”


    “仙-姥姥”一笑道:“如以內力而論,各有所長,各有所短“離宮真人”的身形,看似輕浮,但輕浮中帶著沉穩!薑堂主步法看似沉穩,但沉穩中帶著輕浮,但以終結而論薑堂主要略遜一籌。”


    她一語才了,已聞得蓬的一聲大響,場中兩人,已對了一掌!


    “離宮真人”身形一飄卻進,快速之極。“鬼牙掌”薑虛的身形,硬生生的倒退了兩三步,才拿穩了樁。


    長孫驥微微一愕,果然未出“仙-姥姥”所料,這“離宮真人”的內力,真是不可輕視,不由暗暗戒備,準備暗助薑虛。


    “離宮真人”已嘿嘿兩聲道:“好掌風,好內力,再對一掌。”


    翻腕運力,又是一掌打出。


    薑虛冷哼一聲,急運內力,雙掌也跟著緩緩推出。


    就在兩股掌力將接之際,長孫驥暗中施出佛門無上心法,隔空助力之學,一股內力,直貫薑虛丹田氣海之中。


    薑虛正擔心自己功力不夠,突覺兩臂力道驟增,真氣由丹田緩緩而入,不覺大喜,將內力運至十成,猛聽一聲響後,那“離宮真人”身形連晃,退後了七、八步,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薑虛卻是絲毫未動,場中人大感驚異,何以薑虛的第二掌會有如此功力,其中-有少數人知道得很清楚,就是孔二先生與“洱海漁隱”“靈鷙生”“仙-姥姥”“五台一魔”“大同一怪”湛無塵等人。


    但“八卦門”掌教“陰陽女”亦已看出,不由微微一笑道:“匡堡主今日來此拜山,是準備單打獨鬥,還是群打群毆?”


    匡超聞言一愕道:“掌教此言何意?”


    “陰陽女”又是一陣媚笑道:“如果單打獨鬥,別人就不應從旁幫忙對不對?”


    薑虛聞言,麵色微微一紅。匡堡主一笑道:“掌教的你錯了!本堡人員,除去薑堂主一人在場而外,並無別人下場,怎能說是群打群毆?”


    “陰陽女”媚笑一聲道:“匡堡主以為手段耍得高明,別人就看不出來了麽?貧道深知貴堡陣中,有三老之一在內,尚有武功與三老在伯仲之間者,亦有好幾位,這些人皆可隔空傳力之法,幫助任何一個在場的人。”


    “鐵筆生死判”匡超聞言一驚。


    他本來也奇怪那薑虛第二掌功力,何以突然增加,經“陰陽女”這一說,倒不覺有些相信,但他身為一堡之主,豈能承認,不由振聲道:“掌教的知有人暗中隔空接力,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陰陽女”一怔,因她此舉實是猜想之言,因隔空接力,純是於無形之中,豈是肉眼所能見到,何況長孫驥施此法時,是用佛門無上心法施出。


    此法不必引身動手,純是發自於不知不覺之中。


    “陰陽女”一怔之後又道:“如果第二場再有類似行為,貧道必可看出,現在“離宮真人”回隊休息,準再下一陣。”


    “艮宮真人”道了聲:“貧道願往!”


    踏步來到陣前。


    “離宮真人”悄然退了下去。


    飛豹堂主薑虛拾起“鬼牙掌”走回本隊。


    突聞一聲嬌叱,匡秀華已長劍一起,躍入場中,這倒是出於眾人意料之外,因“八卦門”八宮真人,個個武功高強,連“鬼牙掌”薑虛都險些敗北,何況於她?


    就在匡秀華一出場之際,白雲飛也隨著跟了過去,他知匡秀華絕不是敵人對手,夫妻情深,因此跟著縱出!


    匡超見自己女兒出陣,不好出口喚回,-說了聲:“華兒小心!”


    匡秀華應了一聲,嬌軀微轉,已呼的一劍,向對方前胸刺去。


    匡秀華雖然內力不夠,但家傳劍法,卻是非同小可,一劍刺出,但見銀弧乍閃,淩厲之極!


    閻小鳳叫道:“娘,姊姊這一劍招,巧妙之極,怎的未見過?”


    閻鳳嬌得意的笑道:“娘也不知她從哪來學得了這一招絕學?”


    “艮宮真人”就在他們談話,又一連撥出三劍,才擋過了匡秀華這一招,不覺大是驚異,連“鐵筆生死判”匡超,也不信他女兒劃出這淩厲的一招,不覺寬心大放。


    匡秀華一招得手,雄心大發,一聲嬌叱,掌中劍如電如虹,一連又刺出了三招。


    “艮宮真人”被她這迅雷無匹的三招,迫得連連後退!


    “通齊道人”叫道:“匡堡主,這可不是你匡家堡的劍法啊!”


    匡超道:“道長也看得出來?”


    “怎麽看不出來,這正是本門劍法。”


    “鐵筆生死判”匡超猛然一驚說:“你說是淮陽劍法?”


    “通齊道人”道:“除去淮陽派的左扇右劍而外,無此招式,哈……哈!這娃兒不錯,淮陽派能得她為傳人,也不辱毀了本派聲譽!”


    場中人齊是一驚,因淮陽派絕跡武林已三十年,匡秀華從何處學來這套劍法。


    此事-有長孫驥一目了然,因這套淮陽劍法,正是當日他在匡家堡之時,密傳於匡秀華。匡秀華表麵上雖放蕩之極,但為人卻是精密,因此這套劍法,一直未在人前眩露過。


    眾人一陣猜疑間,匡秀華已將那人迫退了十餘步以外,倏的右手銀弧一閃,-的一聲“艮宮真人”的長劍,竟被她打落地麵!


    “艮宮真人”大驚失色,一飄身已立在“陰陽女”麵前道:“屬下無能,特來請罪……”


    “陰陽女”-說了聲:“免罪,後麵休息!”


    “艮宮真人”謝過退下。


    “陰陽女”見連敗兩場,麵上無光,盈盈起立,一聲媚笑道:“匡堡主果然不凡,貧道佩服得很,第一、二場已然比過,真拚實殺,枯燥無味,我們不妨換了口味!”


    她情知對方實力太強,故如此說。


    “鐵筆生死判”匡超道:“掌教請說,匡某人無不奉陪!”


    “陰陽女”又是一聲媚笑道:“如此足見堡主的豪氣淩雲,其實貧道這方法,既簡單,又方便,不用一草一木,便可分出勝負,我這裏有個小小的陣式,叫迷魂陣!”


    “迷魂陣!”


    長孫驥奇異的重-了一句。


    “陰陽女”又是一聲媚笑道:“小兄弟說得不錯,就是這座迷魂陣,各位如能闖得過這迷魂陣“八卦門”總教所在,任你們放一把大火,燒得片瓦無存。”


    匡超豪笑一聲道:“如闖不過呢!”


    “陰陽女”又是一陣媚笑道:“如闖不過麽!咯!咯!各位可要低頭麵北稱臣了。”


    她這一語,頓引起了場中人的好奇心!


    “仙-姥姥”一揮鐵-道:“我老婆子就不信她能有甚麽奇異陣勢,闖不出去的。”


    陰陽女又是一聲媚笑道:“恕貧道眼生,這位?敢情是名聞遐邇的“仙-姥姥”?”


    “仙-姥姥”一哼道:“不錯!還算你有點眼力,還能認出老身!”


    “陰陽女”又是一笑道:“這是哪來的話,身為武林中人,連一些武林前輩都看不出來,那算是甚麽呢!”


    “仙-姥姥”冷笑道:“你既能認識些武林前賢,再仔細看看還有誰!”


    “陰陽女”道:“諸位看得起“八卦門”我豈能不一一報名?以示敬意。左邊那一位是“洱海漁隱”但這西涼山區可沒有魚捉。”


    “洱海漁隱”哈哈一笑道:“你說沒有魚捉,我在山穀水穴中,可捉了不少魚給大夥兒充了饑。”


    “陰陽女”微微一怔,旋又一笑道:“也許漁隱所到之處,皆有龍王爺跟著,這些咱們暫不說他,再左邊那位是“五台一魔”皮老爺子,你自以魔道自居,卻怎的跟正道人士混在一起。”


    “五台一魔”哈哈一笑道:“老夫雖魔,卻魔得有道理,不像你這“八卦門”濫殺無辜,豈是英雄行徑?”


    “陰陽女”笑道:“恐怕不止這一點原因吧?”


    “五台一魔”皮羽虎又道:“告訴你也不妨,我與這位小兄弟投了緣。”


    “陰陽女”媚笑的看了長孫驥一眼道:“老魔頭,你是想唱後庭花啦?”


    長孫驥聽的勃然變色喝道:“住口!”


    這一聲大喝,猶如青空打了個霹靂!


    “陰陽女”卻發出一陣柔媚的笑聲道:“喲!你怕甚麽?你既不願唱後庭,姊姊的前庭,倒願招待你這位貴賓。”講完又飛過一個媚眼!


    長孫驥正想發作,皮羽虎已叫道:“別不害臊?咱這小兄弟可沒有你那麽下著……”


    “陰陽女”又是咯咯一笑道:“好了,現在不是鬥口的時候,我再說,右邊那位敢是“大同一怪”湛老爺子?”


    湛無塵笑道:“不敢!教主見笑了!”


    “陰陽女”笑道:“這是哪兒話?再右邊那位,倒有點像孔二先生!


    二先生,你也有興到西涼一遊?”


    孔二先生灑然一笑道:“正如教主所說,這是禮尚往來啊!”


    “好說!正中那位想是武林三老之一的“靈鷙生”紀老爺子!今日既能到西涼山來湊湊熱鬧,為我們“八卦門”增光著不少。”


    “靈鷙生”一聲清笑道:“承教主看得起,我這也是禮尚往來啊!”


    “陰陽女”笑道:“這個禮!恐怕“八卦門”一時無法回答,紀老爺子可不要說貧道失禮,以下諸位,恕貧道要直呼其名了!”


    她講完又是一笑道:““神偷”何六“乞俠”何三“鐵筆生死判”匡堡主“笑麵羅刹”閻鳳嬌、周堂主周非一、紀堂主紀全、王堂主王-、趙堂主趙一山、童堂主童湘、薑堂主薑虛“追風劍客”武建德,夫人梁月華、令媛武卿雲“無影女”秦素娥、乞幫少幫主,王六子“神劍手”長孫兄弟。”


    她講到長孫驥小兄弟之時,突然飄過一個媚眼,又道:“少林慧性小禪師,商俠陳寬仁,少俠白雲飛,鄂、皖、蘇三省武林盟主,鄂氏兄妹,伏老爺子。”


    她一口氣將眾人的姓名,全數了出來,不由在場的人齊是一愕,也不由現出敬佩眼光。


    小和尚慧性一笑道:“咱們出家人嚼不得舌頭,女道友你可得小心一點!”


    “陰陽女”一笑:“承小禪師關懷,陽台之上,當報雨露之恩現在請各位闖陣!”


    白雲飛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再一看“陰陽女”等人,已不知何時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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