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偉民道:“此事亦是在最近,你們知道那蓼心洲“餘仙子”的師叔“陰陽怪叟”被“拆骨會”人用暗器擊斃麽?”


    長孫驥道:“此事倒未聽說,但不知是何暗器?”


    “就是那“鐵蜻蜓”。”


    燕玲聽得一震說:““陰陽怪叟”的武功卓絕,竟那樣容易為“鐵蜻蜓”所傷,照此說來,殺父的仇人,真的入了“拆骨會”了。”


    吳偉民歎道:“-女說得是,那“拆骨會”近來看似消聲掩跡,實則正準備一次大規模的武林爭霸之舉,其中奇人異士,不乏凡幾。”


    燕玲流淚道:“難道父母之仇就不報了麽!”


    吳偉民歎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豈能就此罷手,隻是此事要從長計議了。”


    長孫驥沉默下,若有所思的道:“吳老爺子今後行跡,可否明示!”


    吳偉民歎道:“我除去打探仇家行蹤而外,就是四海浪跡,到處為家,少俠此問何意?”


    長孫驥道:“吳老爺子是家嶽父唯一知己,也是玲兒唯一長輩,晚輩深感責任重大,內外無法兼顧。”


    “你的意思!”


    “晚輩想請吳老爺子住在鏢局,我們不是外人,以後能照顧你的-女兒,再一方麵也可借鏢局在江湖上來往的機會,易於打探仇人行蹤。”


    吳偉民道:“這鏢局是你開的麽?”


    長孫驥道:““天長鏢局”是侯二叔的,侯二叔與我是世誼,我們一向未分。”


    吳偉民歎道:“如今江湖上能手倍出,老朽觀少俠武功,足以行得險,走得路,我能見義兄嫂唯一的女兒有了這樣好的歸宿,心中已安,好!我答應你!”


    長孫驥大喜,他知道吳偉民的武功,與武林三老相比,已差不了多少,有他在家中照料,自己大可放心。


    此際天色已亮,長孫驥的另三位新夫人及他娘皆已起身,給他們互相介紹一下,便擺酒接待,酒後又一起回到安慶城內的“天長鏢局”與侯廣一談。


    火眼猴子哪還有不歡迎之理?自己願引身退讓,隻是吳偉民不肯,結果任了副總鏢頭之職!


    長孫驥因一夜未睡,回到房中一閉眼便睡著了!


    也不知經過多少時,突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他忙走出來一看,卻是“酒俠”蕭鹿,正自背著個大葫蘆,站在鏢局門口,被鏢夥攔著,不準他進來。


    蕭鹿一見長孫驥也不再叫,反而哈哈一笑道:“老弟!這兩位管家又是狗眼看人低,瞧我衣褸破爛,連門都不讓我進啦!”


    長孫驥一聲清笑道:“老哥哥真是信人,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請到裏麵坐。”


    “酒俠”蕭鹿又是哈哈一笑道:“衝著你老弟的麵子,咱們這件事情算完,走啦。”


    講著大步直往裏闖,此際侯廣與吳偉民已聞聲出來,一見“酒俠”


    蕭鹿,又是熟客,忙打招呼。


    蕭鹿一舉葫蘆道:“廢話少說,我這葫蘆裏的酒又是完啦!”


    侯廣笑道:“貴人臨門,哪有不招待之理?”


    旋說一聲:“大廳擺酒!”


    鏢夥傳了下去。


    侯廣一笑道:“咱們大廳裏坐,多年未見,老化子一向在哪裏發福?”


    “酒俠”蕭鹿一歎:“別談啦!老化子這兩年來流年不利,自己幫裏鬧得南北不和,四分五裂,我這一身窮骨頭,到處亂鑽,往日的屬下,現在竟有指揮不靈,有時連一葫蘆酒都弄不到,還有甚麽福氣可言,倒是我這位老弟,一箭射四-,一連弄得四個花不留丟的老婆,據說另外尚有幾個正暗戀著他,你說,這才是發福啊!”


    長孫驥一笑道:“老哥哥,你從哪裏弄來這些許多新聞?”


    “酒俠”蕭鹿又是一笑道:“這哪是新聞?在我已成了曆史,老弟你知道有關於你的事情,一舉一動,江湖上莫不加以渲染,老弟,你如今已是個大人物啦!”


    長孫驥麵色一紅道:“老哥哥又在取笑了!”


    此際酒席擺上,老化子不待人嚷,入席便吃。


    侯廣道:“老化子就是消息靈通,可知道這些武林人物,集聚安慶,是為了甚麽?”


    “酒俠”蕭鹿咕嚕嚕喝了一陣笑道:“這還能不知道麽?老化子可也不是其中之一!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老弟的月魄古劍。”


    長孫驥心想:“我果然猜得沒錯。”


    吳偉民笑道:“難道你也想少俠肩上的古劍!”


    老化子哈哈笑道:“有你吳老爺子在此,十個老化子也不是你的對手,何況我尚跟老弟有舊,但要說我那麽遠跑來,一點目的沒有,也不可能!”


    侯廣道:“你是為甚麽?”


    “看熱鬧啊!”


    他講著哈哈大笑起來,聲震屋宇。


    江湖上混的人,大半皆是如此。


    長孫驥道:“這些人除去為在下的月魄古劍而來,就沒有別的事了麽?”


    “酒俠”蕭鹿道:“有!那半張五陵星宿躔圖,以及一顆天龍口中的“驪珠”。”


    長孫驥冷冷一哼道:“他們能拿得去?”


    吳偉民道:“這些人我大致皆看了一遍,其中除去有數的幾個魔頭,武功較高而外,別無可懼之人,他們不來便了,如果真的尋上這“天長鏢局”老朽首先就不答應。”


    他語聲一了,外麵飄進一聲冷哼:“不見得吧!”


    長孫驥與吳偉民兩身形,閃電般的縱出。


    哪有半個人影?這是大白天,又是“天長鏢局”之裏,來人身手再快,一時也難避過;桌上人不由齊是一愕!


    此際突從門外飄進一張白紙,長孫驥單掌收發之間,將那白紙吸入掌中,他打開一看,上麵寫著數十個小字,甚是潦草:此次來人,雖屬平平,但亦有武功超絕之輩,不過這些人並未現身,千萬小心,不可輕敵。


    北極老人吳偉民道:“這“北極老人”是誰?”


    長孫驥回道:““八卦門”“陰陽女”的師祖“黃葉散人”的師父。”


    吳偉民奇道:““八卦門”已與“拆骨會”連成一氣,他師祖怎會向我們示警?”


    長孫驥微微一歎道:““八卦門”也有本難念的經。”


    接著他便將西涼山腹中所遇的一切,詳細的說了一遍。


    “酒俠”蕭鹿正色道:“以“北極老人”那高的武功,尚且如此重視,想這次暗中,必隱藏著很多魔頭,老弟倒真該小心為上。”


    長孫驥一笑道:“老哥哥說得是,但這些事是防不著的。”


    正說之間,外麵起了陣吵鬧之聲,一個鏢夥慌忙的跑進來道:“報告總鏢頭,外麵圍著一大群武林人物,要找長孫少俠答話!”


    火眼猴子侯廣一愕道:“大約有多少人?”


    夥計道:“數不清,大概有七、八十人之多。”


    長孫驥道:“他們既衝著在下而來,我且出去看看。”


    蕭鹿笑道:“要去大夥兒去,咱們走啦!”


    四人一齊走到“天長鏢局”門口,果見有數十人,拿刀執劍,齊齊圍著門口,好像甚麽大事未解的一般。


    長孫驥看了一眼,已認清來人,約有半數以上是自己認識的,不由一聲朗笑道:“各位來此,有何見教!”


    人群中有人朗念一聲無量壽佛道:“貧道此來,是借少俠“月魄劍”一用。”


    長孫驥一看老道不由一愕。


    因那老道生得滿麵虯髯,濃眉大眼,難看之極,忙問道:“道長可否留下名來!”


    “無量壽佛,貧道崆峒派的“蓬水道人”據聞三小徒在“花鳥島”被少俠掌力擊斃,不知是事實否?”


    長孫驥道:“不知令徒高姓大名?”


    “崆峒三劍!”


    長孫驥又是一聲朗笑道:“令徒自不量力,驟然下手,即遭在下內力震傷,實非得已。”


    “蓬水道人”又念了聲無量壽佛道:“少俠也未免說得太輕鬆了!殺了人,說一句實非得已,就可以了事麽!”


    “那麽依道長之見?”


    “如你能將“月魄劍”借用三年,貧道對殺徒之事,一言揭過。”


    長孫驥大笑道:“聽道長語氣,本是為報仇而來,但如今卻要在下“月魄劍”相抵三徒之命,這未免有點見利忘義,何況“月魄劍”乃是上古奇珍,德者居之,你看看在場數十英雄,沒有一個不對此劍,夢寐以求,在下就是能將“月魄劍”借你三年,你自信能離得開現場麽?”


    “蓬水道人”聞言一愕道:“此事你不用管,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在我“蓬水道人”麵前找碴子?”


    他一聲未了,人群中已有人發出一聲冷哼道:“野雜毛,你狂甚麽?”


    “閣下請出來說話!”


    場中人影一閃,已多一人,卻是“關外一怪”劉百邪!


    “酒俠”蕭鹿悄聲道:“這些魔崽窩裏反,咱們有樂子瞧啦!”


    一言未了,那場中已動上手“關外一怪”劉百邪,以一對肉掌,硬拚“蓬水道人”的一支拂塵,眨眼間,已鬥了廿餘招。


    但見“蓬水道人”身似行雲,拂塵如遊龍,出招收招,極為老練。


    火眼猴子侯廣-道:“這“蓬水道人”不愧為“崆峒三劍”之師,這一套身法,已經算得上是千錘百煉了。”


    吳偉民點頭道:“總鏢頭說得不錯,隻是內力火候欠足,但對付那“關外一怪”劉百邪,已是足足有餘。”


    他們正說間,忽聽“蓬水道人”一聲猛喝,一招天外飛來,拂塵已向對方手腕上繞去,這一招使得淩厲之極。


    “關外一怪”右手一縮,左掌已向對方胸前拍去,他這是險中求勝。


    “蓬水道人”又是一聲悶哼,竟以左掌硬接出去。


    頓時澎的一聲大響,沙土紛飛“關外一怪”劉百邪連退了三步。


    “蓬水道人”隻是身形微微一晃。


    長孫驥微微一驚,以“關外一怪”劉百邪的武功,已達中上之選,如今這“蓬水道人”的功力,卻比他高出很多,近來武林出現的人物,一個比一個厲害,難怪“北極老人”留條示警。


    他正想間,場中又多出兩人,一卻是五陰內五堂堂主“百步神拳”


    褚不明,與“六指惡乞”這兩人一進場,那“關外一怪”劉百邪一聲冷笑道:“咱們大夥兒一起上,先料理了這牛鼻子,然後再奪那月魄古劍與那半張星宿躔圖。”


    褚不明嘿嘿兩聲,雙掌齊發“六指惡乞”一招招翻江浪。


    劉百邪卻趁機狠命打出一掌,這三人皆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三人聯攻,威力非同小可。


    “蓬水道人”在瞬息之間,已被迫退了數步。


    此際有人大喝道:“好啊!你們想群打群毆,我可也得湊湊熱鬧。”


    一個大漢閃身而入,卻是“追魂判”卜英。


    他身形未停,已有人從他背後打出一掌,一陣狂飆,急掃而過,這人竟是江南“金沙掌”詹騰。


    “追魂判”卜英反手接出一掌,一陣大響,兩人同時震退數步。


    此際又有人陰森森的一笑道:“師弟你瞧,好熱鬧啊,咱師兄弟兩人,也去活動活動筋骨。”形飄忽,已進了場中。


    長孫驥看去,竟是那“三陰秀才”霍天奎,與“判官筆”吳-,兩人雙掌一展,已加入戰圍,場中一亂,七、八十個武林同道,頓時大打出手,霎時刀劍並施,鞭-飛舞,不時傳來慘叫之聲。


    長孫驥看著這些人,著實有些好笑,心想:“他們原是為了“月魄劍”而來,結果弄得自相殘殺,這是何苦?”


    但他轉念一想:“也好!這樣我反而靜一點。”


    此際“酒俠”蕭鹿哈哈笑道:“我說麽,有樂子瞧啦。”


    這時有人朗聲念道:“阿彌陀佛!人家生命攸關,你在幸災樂禍,豈不要入十八層地獄麽?”


    這聲音好熟!長孫驥指頭看去,見是小和尚慧性,不覺喜道:“小禪師,你幾時來的?”


    慧性一笑道:“小和尚自與你別後,曾回寶山,參見我佛如來,本想閉關精修,不聞世事,無奈凡心難收,聽說你一連娶了四房如花似玉的老婆子,我又不得不跑下來看看你。”


    長孫驥笑道:“這是我們在家人的事啊。”


    小和尚慧性哈哈一笑道:“我們出家人難道不能空歡喜歡喜麽?這幾位想是你的同行,可給我和尚介紹介紹呀!看他們打有甚麽味,咱們進去談去。”


    長孫驥一笑,忙為他介紹了侯廣、吳偉民“酒俠”蕭鹿。


    眾人聽這小和尚人雖小,輩份卻很高,對他起了幾分尊敬之心。


    “酒俠”蕭鹿又跟他投了緣,因他們皆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說一句不好聽的話,是對寶!


    侯廣一笑道:“小師父說得不錯,這有啥好看,咱們進去喝酒去。”


    小和尚一笑道:“妙啊!放著酒不喝,豈不餓壞我佛!”


    五人一齊又去了鏢局,仍回到大廳之上,哪知他剛剛進入大廳之門,不由齊是一驚。


    原來那席殘肴的上首,正坐著個青衣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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