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驥雖走在最後,但身形卻隨前秦素娥數尺,身形所到處,珠光大作,照得四壁如白晝一般,地麵上出現很多血跡。


    湛無塵道:“這事發生已兩天以上了!”


    秦素娥道:“湛叔叔如何知道?”


    “現在已是初秋,這血液不經兩日以上,不會發出氣味。”


    秦素娥哦了一聲,五人又向內宅走去,一路上發現不少血跡,顯然這戶人家人口不少。


    湛無塵突然被一灘血跡怔住。


    梁壽細看那血跡,與其他相同,並無異樣之處,忙道:“前輩看出些甚麽!”


    湛無塵道:“梁大俠,你看出這血跡的形狀怎樣?”


    “隻是比其他血跡小一點而已。”


    “是啊!這明明是個孩子。”


    秦素娥也恍然的啊了一聲道:“是啊!這是個孩子!”


    “申埠商隱”周桐怒道:“這樣小的孩子,也難免化血之難,不知道是何人-作?”


    “無影女”秦素娥突然驚叫一聲道:“你看那是甚麽?”眾人隨著她手指處看去,見正堂之上,隱現三個-光大字:“死光會。”


    長孫驥驚異的哦了一聲:“我們竟一時被他們蒙騙,原來這是“死光會”的傑作。”


    周桐道:“正是!這些人不是明明像死於那百靈-光散之下麽?”


    眾人不禁駭然,麵麵相視!


    此際外麵有人一聲冷笑道:“既知厲害,火速到本寨投案,免得我們動手!”


    長孫驥大吃一驚,正待出手,那湛無塵肩上的金眼-,已一聲長鳴,斜飛了出去,動作淩厲之極!


    湛無塵道:“原來人家竟已跟上了我們!”


    正說間,已聽得外麵有人一聲慘叫,那金眼-已長飛回麵,嘴上含著一隻眼珠,顯然來人已吃了虧。


    梁壽狠道:“這些鬼孫王八武功不高,但手段卻很毒辣。”


    湛無塵一笑道:“梁大俠必小視這-兒,平平常常江湖上二流高手,難擋他十招之外。”


    “烏骨針”梁壽知失言,麵色一紅。此際已近二鼓左右“大同一怪”湛無塵道:“看來此非善地,我們另覓宿處吧!”


    五人一齊走出了小鎮,向南行去。


    秦素娥道:“驥弟弟,他們為甚麽要殺這全鎮!”


    長孫驥道:“武林互相殘殺,無非是為了恩仇兩字,不過他們的手段也太過毒辣了!”


    湛無塵突然一聲冷哼,口中噓了一聲,那-兒已斜飛而起,向身後馳去,半晌身後又傳來一聲慘呼,金-又含著眼珠而回!


    周桐怒道:“這些王八烏龜,隻傷了他一隻眼睛,未免太便宜了他們。”


    長孫驥默默無語,心想:“我自出道江湖,受那天悟上人之所-,自以為武功蓋世,哪知一出道,就遇上了薑虛、鄂氏兄妹,以及那“三陰秀才”“銀發無常”等高手,後來被敵人追得落身絕崖,遇著二十一代淮陽掌門人,將百年修為內力,注貫自己身上,已覺不可一世,但卻遇上了“千毒人魔”徐引,以及武林三老之一的“靈鷙生”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自己雖藉著“驪珠”之力,功力與日俱增,但海外的“雙劍門”下,與羅刹島的冉追雲師徒,無一個武功不高,如今這武林中出來的人物,一個比一個厲害了。”他又想起自己的未來責任,心說:“今後是否能完成心願,尚難得知,唯有憑著自己的心力去做了!”


    五人一陣急走,已是三更左右,前麵又走到了一座集鎮,但見人煙稠密,熱鬧非凡,雖是三更以後,仍不見衰象,與剛才那座死鎮相比,真是天淵之別。


    五人進得鎮口,迎麵便是一座酒樓,上上下下,有數十張桌子,皆坐滿了人,發出一片猜拳行令之聲,這哪像個荒村小鎮。


    湛無塵道:“你們看這兩座小鎮,皆有些怪麽?”


    周桐道:“一個太過,一個不及,看來這長江兩岸,近來有些不太寧靜。”


    湛無塵正色道:“周大俠看法不錯,老朽亦有此感,我們且進去喝上幾杯,提提神!”他講著又噓了一聲,那金眼-振翅飛向空中,往返回縱,幾人隨昂然走入。


    店家早已迎了上來笑著說:“諸位請座,吃些甚麽。”


    湛無塵道:“隨便弄些小菜,再來-燒酒!”


    店家應聲走去,他們僅在靠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坐下,回首一看,見右邊桌上,坐著幾個紫衣大漢,個個聲勢糾糾,武林中人,身著紫衣的,可並不多見。


    “無影女”秦素娥不由看了他們一眼,心中發出一聲冷笑,她是為他們那怪模怪樣所吸引住。


    此際左首桌上一個虯髯老道,空然發出一聲冷笑,向四人看了一眼。


    紫衣大漢突然一拍桌子叫道:“老雜毛笑甚麽?”


    虯髯老道經他這一問,反而更哈哈大笑起來,道:“貧道自覺有所笑!”


    “哼!如果你是笑我們,那是找死!”


    “未必見得!”


    “不相信你就看看?”


    “閣下劃出道來!”


    四個紫衣大漢突然同時站起來道:“咱們江邊見!”連酒賬也未付,同時身形一晃,向門外走去。


    近幾年來髯老道大笑一聲,長袍一輝,也隨後趕出。


    湛無塵觀他們的身法,搖頭-道:“如以武功而論,那四個紫衣大漢,一齊上手,也不是老道之敵。”


    長孫驥道:“難道他們另有陰謀?”正說間,又有數人向江邊趕去,武林中人,十有九個皆是好事之輩,他們同是趕去看熱鬧了。


    “無影女”秦素娥有些坐不住。


    長孫驥道:“秦姊姊,別惹他們。”


    秦素娥這才坐了下來,這時酒菜亦已送上,各人斟酒自飲,不一會工夫,那看熱鬧的人已回,有人叫道:“格老子真奇怪,那老道武功不錯,說甚麽四個漢子也不是他之敵,怎的我們一到那裏,已化為一灘膿血。”這人一口四川腔調。


    另一人道:“最奇怪那江水中忽然冒出一隻小舟,四人竟乘舟而去,這四人不知是哪門子來頭?”這人口腔很硬,顯然是北方人。


    長孫驥心想,這又是“死光會”所為,他因為急赴苗疆,故不顧多事生非。


    此際門外一陣喧嘩,又走進四人,一式黃衣勁裝,個個虎背熊腰,威猛之極。


    店中人因適才那四名紫衣人所吸引,正自議論,對這四名黃衣人,也起了奇異的心理?


    “無影女”秦素娥眼光最尖,她一轉眼間,已看到那四名黃衣人每人腰下係著一塊銀色圓牌,這圓牌的形狀,與以前她看見那“拆骨會”人所係的圓牌一樣,不由暗中搗了長孫驥一下。


    長孫驥一轉目已看了清楚,不覺微微一驚,江湖上兩大邪惡的幫會,皆在此處出現,難道這裏有甚麽變故麽?他心中微然這樣想,但卻未說出。


    那四個黃衣人到了一副桌頭坐下,突然將桌子一拍:“酒!酒!酒!”


    店家不知跑到哪兒去了?他一連叫了幾聲,仍不見有人來,不由勃然大怒,手掌施力,啪噠一聲大響,那張楠木桌應手而折。


    此際外麵有人叫道:“甚麽人不開眼界,敢在這長江邊上興威作福?”


    門外一連走進四個紫衣人,這四人年紀很輕,顯然不是方才那四紫衣人。


    “大同一怪”湛無塵一帶眼色,禁阻四人不可管閑事。


    此際那四個黃衣人已怒道:“咱們要酒,與你們何幹。”


    四個紫衣人同時一笑道:“咱們家門口,豈能容你們胡作非為?”


    黃衣人怒道:“胡作非為又怎樣?”


    “嘿!嘿!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又不知誰死無葬身之地?”


    紫衣人怒道:“不信試試瞧!”


    “閣下盡可劃下道兒來!”


    “咱們店門口見!”


    “好!”好字剛剛出口,那四個紫衣人與四個黃衣人,八人齊向門外走去。


    這店門外就是大街,八人來到街上,對麵而立。


    長孫驥等的桌子,正好靠在門口,因此對門外情形,看得甚是真切。


    四個黃衣人道:“閣下可以劃出道來!”


    “我方才不是說過麽,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閣下的意思是隨便出手了?”


    “相罵無好言,相打無好拳,你們可以任意而為。”


    四黃衣哈哈一笑說:“如此我們不客氣了!”語聲未了,四個黃衣人突然八手齊揮,已打出八股掌風,掌風中帶著黃色光彩,向紫衣人揮去。


    四紫衣人同聲一吼,也回出八掌,掌風中衝出一片紫氣與黃光一接觸,飛花亂舞,彩影繽紛,再經燈光一照,美麗之極,店中人不知厲害,猛喝一聲:“好啊!”


    “大同一怪”湛無塵急叫道:“趕快摒住呼吸。”


    他知道“拆骨會”與“死光會”的兩種光彩,皆奇毒無比。


    長孫驥趕緊運用道門心法,將先天一真之氣,滿-全身,而散至五尺開外,將一幹五人,穩穩罩住,那光彩如落英繽紛,但到達店門之時,卻被一種無形的真力,反彈回去。


    此際門外突傳來八聲慘呼,那四個黃衣人與四個紫衣人,同時倒在地麵。


    店中又喝了聲:“好!”這些人的幸災樂禍,頓引起了秦素娥的反感,不由狠狠的看了他們一眼!


    其中有個浮滑的少年叫道:“瞧!這娘們好狠!”


    “無影女”柳眉一豎,便想發作,長孫驥趕緊用目光製止,右手中指一揮之間,已彈出峨嵋震脈十三指,微隻用了一成力量,那少年已哇哇大叫,滿嘴牙齒,已打落了十分之八,白的是牙,紅的是血。


    店中人齊是一愕,不知那少年因何致此?


    此際秦素娥反而發出一聲驚叫道:“快看!”嬌軀微晃,已向門外竄去。


    長孫驥恐她中毒,將真氣一提,用至十成,身形也隨之而出,兩人向地麵縱去,見那四個紫衣人,已化為四灘血水,四堆白骨,已自然排成三字


    “拆骨會”


    再看那四個黃衣人,連骨頭也被化了,四灘血液之中,自然現出三個-光大字


    “死光會”


    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真是江湖上罕見。


    “大同一怪”湛無塵向四人一施眼色,會了酒賬,四人匆匆向店外走去。


    此時已四更左右,小鎮上已有多處燈火熄滅,他們一經馳出小鎮行了二裏多路,發覺道左林木之中有一所小茅屋,雖然隻是三間,但是,地方卻是異常僻靜。


    “大同一怪”湛無塵道:“看來我們隻有在這裏將就歇歇一宵了。”


    講著當先而入,這小屋中並無人跡,已是蛛網塵封。


    長孫驥借著“驪珠”之光,在屋角上找了一盞舊油燈,用火摺子燃起道:“湛老爺子發現了甚麽?”


    湛無塵歎道:“目下邪道橫行,有許多事,並非一刀一槍所能解決的,就像剛才那八人一樣,與我們武功雖然不怕,但這種邪道的手段,隨時皆有上當之可能,故而避之為上。”


    連湛無塵那樣的武功地位,對拆骨、死光兩會,也如此慎重,此手段陰毒可想而知了。


    長孫驥道:“如此說來,將來要摧毀拆骨、死光兩會,恐怕不太容易,就是那日魂月魄,雙劍合壁,恐怕也難以周全。”


    “大同一怪”湛無塵道:“你們知道當今武林之中,以醫道聞名於世的有哪些人?”他突然的一問,使各人不知所以。


    長孫驥道:“據我所知,當首推那雲台山“妙手回春”梅柏樣梅老前輩,其次是“長白醫隱”鄭天生,再往下數就算神醫“-瘋道長”安正剛。”


    湛無塵道:“其次呢?”


    長孫驥道:“其次要數到那“千毒人魔”徐引“百毒門”的掌門人李鵬飛,這兩人雖是學的毒功,但總脫不了藥物與人身的關係,應算是精於醫理的!”


    湛無塵點頭道:“你說得不錯,如果對這些人綜集一起互相研究,定有-製那拆骨、死光兩會的辦法。”


    長孫驥道:“那“-瘋道長”與徐引兩人,晚輩很熟,將他們請往雲台山,與梅柏樣老爺子,共同研究-製那死光、拆骨兩種藥物,未始不可,隻是“長白醫隱”與李鵬飛兩人,恐難就範。”


    湛無塵道:““長白醫隱”性情孤僻,從來不管江湖是非,李鵬飛身為“百毒門”掌門,一生做事為所欲為,從不受禮法道義的約束,這兩人無法就範,不過……”


    秦素娥道:“不過甚麽?”


    湛無塵正色道:“不過老朽估計以“妙手回春”梅柏樣那樣醫道,再佐的神醫安正剛,及“千毒人魔”徐引,定可有法研究出-製死光、拆骨兩會的藥物。”


    “烏骨針”梁壽道:“湛老爺子說得是,隻是江湖人四海飄泊,一時怎能找得著他們?”


    湛無塵一笑道:“這老朽可用金眼-傳書,沒有找不到的。”


    這金眼-傳書之法,就是用白布大書黑字,係於金眼-足上,讓-四野飛行,地麵上的人,看到此字,便可如約而往;這金眼-傳書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保密。


    長孫驥道:“如此,先得要派人赴雲台山一行,將此事告知梅老爺子,方可行事。”


    “申埠商隱”周桐道:“梅老爺子,雖生性曠達,但此事他是否願為,尚不得而知。”


    長孫驥道:“此事必須請得一人前往,必可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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