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逝,又是草長鳶飛,江南春暖時節。


    神偷押衙雲康與窮神鍾離牧不期麵遇於西湖雷峰塔下,鍾離牧目蘊無窮憂慮,說道:“雲大俠!大事不妙,老朽已偵出三花迫魂近數月來已將群邪懾伏,大有尊奉三花追魂盟主之勢,是為了我等放出百臂上人未死的謠言,暫且按兵不動,盡力偵察百臂上人生死之謎!”


    雲康頷首道:“雲某亦有所知,飛花穀已撤出,翠隱山莊司馬淵也人去樓空,據聞已經歸順了三花追魂,準備共襄盛舉,總部不知是設在浙東天台或是衡山,雲某來往兩處暗暗探訪並無所見!”


    鍾離牧歎息一聲道:“與老朽所知不相出入,轉眼即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時,燕雲大煞艾百虎、北鬥星君、豐都無常李同廉及老君觀均不知去向,雲大俠你猜猜看。是否已為三花追魂所網羅?”


    雲康沉吟一陣,慨然道:“也說不定,如三花追魂確知百臂上人已死,立即蠢動,箭頭所指,隻怕各中原大門派要禍生不測了,因為玄玄經尚有數章落在各大門派手中!”


    鍾離牧道:“目前隻有竭盡一切力量,雲大俠!欲速則不達,人生得閑且閑,我等不如去兩宜酒樓享受那馳名天下的宋五嫂魚!”


    雲康大笑道:“想不到鍾老師也是老虎,人生及時須行樂,但求香頰齒留香,走!”


    兩人向著蘇堤奔去,但見岸柳蔥綠滴翠,芰荷滿湖,含苞待放,湖光激灩,舟揖往來,遊人絡繹不絕!


    正行之間,雲康目光凝向前麵,不禁一怔,忙道:“鍾老師!你看什麽人來了!”


    鍾離牧抬目一望,隻見一紅麵老者著三個黑衣長衫中年漢子大步而來,不禁眉頭一皺,低聲道:“那紅麵老者莫非就是鏡湖莊主一掌震乾坤曹通聖嗎?三個黑衣打扮之人,老朽亦很眼熟,不知在何處見過……


    哦!老朽想起那是燕雲大煞艾老鬼手下,我等不如跟在他們身後,察個究竟如何?”


    雲康一點頭,曹通聖與三個黑衣長衫人疾掠而過,兩人轉身暗暗躡去。


    隻見曹通聖等四人行至大跡僻冷處,身法轉疾,飄風電閃般往天竺山奔去,兩人亦放開身形,緊緊躡著。


    暮色漸沉,山罩暗霞,曹通聖等卻向一座大莊院中撲去,轉眼,進入莊門人影已杳。


    鍾離牧、雲康兩人仗著一身上乘武功,挨近牆角,潛龍升天而起,突然一個鷂子翻雲,輕如落葉般落入叢樹密葉裏,停身一打量,但見大廳中隱隱現出燈光。


    兩人一抖肩,疾如淡煙般晃在簷前,雖然廳外設有幾處伏椿,但他們絕未帶出半點聲息,即騰身簷緣下,朱簾倒垂,觀看大廳之內。


    隻見大廳之內密壓壓聚有三十餘人,當中屹立著一個體


    瘦黃發黑衣人,目光沉靨,不怒而視,宏聲說道:“兄弟轉奉令主諭命而來,特宣召諸位到此,目前令主沉寂不動之故,即是為著百臂上人生死之謎猶未能解開,令主是以昨日獨自起程前往鼎湖偵視,相信不久,以令主之睿智,當不難查個水落石出……


    因橫雲小築盧昆盧瀟兄弟已邀請白道高手甚眾,密謀與我等為敵,是以令主先發製人,轉命兄弟帶下口諭,令諸位明晨起程趕往橫雲小築,本門行事規矩,諸位當已知道,兄弟不再贅述。


    總之,無所不用其極,慎勿容一人漏網,曹莊主與盧氏兄弟有舊,偽裝歸附,理應外合……”


    此刻,曹通聖接口道:“人數嫌少,恐與事無濟!”


    那黃須黑衣人笑了一笑,道:“曹香主請放心,令主早有安排後援,兄弟尚須到別處傳諭,祝諸位一路順風,馬到成功!”


    聲落,人已穿空斜飛而起,激弩離弦般穿出窗外,恰巧探身鍾離牧與雲康兩人頭頂,兩人驚得一身冷汗。


    人穿出窗外,並未墜向地麵,兩臂一張,身軀突又上升三尺,雙退一踹,飛燕投林疾掠而去,去勢如電,轉眼便杳。


    大廳中群匪徒相互寒喧了一陣後,零星散離這巨宅而去,連伏椿一並撤出,巨宅內外一片死寂。


    鍾離牧與雲康飄落地麵,雲康道:“這座巨宅必是匪徒借用,說不定宅主人猶蒙若無知,看來宋五嫂魚是吃不成了,我們連夜趕去,比匪徒早一步到達太湖之濱,通知盧氏兄弟預為防患!”


    鍾離牧冷笑道:“鏡湖曹通聖自甘下流,歸附盜匪,似此卑顏屈膝之輩,老朽自有他難看之時,走!”


    兩人如飛奔去!


    口口口口口口


    太湖,波平萬頃,幹帆風影,濱岸野綠連空,天青垂水,景色如畫。


    春暮夏初,橫雲小築內柔柳翠拂,百花競豔,鏡波映望,稚荷吐芬,賞心悅目之極。


    但此刻的橫雲小築內,靜悄悄地遍無人影,隻有鶯黃轉柳,啾啁悅耳。


    深紅淺綠葉蔭中,忽然飄飄走出盧大先生,眉峰微蹙,神態之間,隱隱泛出怒意。


    他一步入橫雲小築門首,容顏立時放霄,滿麵春風,別麵向左側湖濱凝望。


    突然,他的目光神光一吐一斂,舉步向左,意態舒閑走去。


    湖濱隱隱現出四條人影,其形如豆,疾逾飄風閃電向橫雲小築而來。


    這四條人影愈來愈現,可以瞧出正是那一掌乾坤曹通聖率著三個勁裝捷服、身帶兵刃的中年漢子。


    曹通聖目睹盧昆飄飄走來,微露驚意,突加快步伐,迎上前去大笑道:“盧兄!曹某有事北上幽燕,路經此地,相率手下特來造訪敘舊,不想盧兄在此眺賞湖景而相遇,盧兄可好?”


    盧昆故作驚喜之色,一把握住曹通聖手腕,道:“曹兄別來無恙!舍下隻剩盧某一人,正感孤寂無聊,曹兄之來真


    乃天外之喜!”


    曹通聖不禁呆得一呆。


    盧昆暗暗冷笑一聲,心知雲康及鍾離牧之話是實。


    曹通聖道:“令弟等人均出外了嗎?”


    盧昆點點頭,大笑道:“我們把臂同行,近有友人送我一缸百花陳醉及臘熏羊腿,你知有酒無伴足以添悉,現你來正好大快朵頤!”


    說時,手拉著曹通聖飛步向橫雲小築而去。


    三個勁裝捷服中年漢子頓露驚容,互望了一眼,急急跟隨,但盧昆與曹通聖身法何等快捷,轉眼即落後一大截。


    曹通聖作賊心虛,盧昆這一舉動,他不禁忐忑不安,四顧了一眼。


    盧昆笑道:“你那三個手下,還怕不會來嗎?”


    腳下愈行愈疾,曹通聖無可奈何如飛跟去。


    三個勁裝漢子可想而知大驚失色,奮力赴去,當他們三人進入橫雲小築之後,盧昆、曹通聖已無蹤影,方自一怔,三人猛感身後疾風颯然,心知不妙,急身形斜閃,但那裏來得及,隻覺腰眼穴上一麻,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三條人影挾起三匪徒如電閃入樹叢中不見。


    且說曹通聖被盧昆拉入大廳之中,驟感盧昆五指猛一加勁,隻覺半身酸麻,大驚道:“盧兄!你這是何意?”


    盧昆仍然滿麵春風道:“曹香主!你瞞得盧某好緊啊!”


    說時,幹笑了兩聲。


    曹通聖自知陰謀敗露,不禁膽顫魂飛,但尚自強笑道:“盧兄!你這話曹某不懂,難道曹某有什麽對不起盧兄之事嗎?”


    盧昆冷笑道:“以你望重武林,竟卑顏屈膝尊三花追魂為主,尚欲否認嗎?”-


    曹通聖一言不發,左臂受製,半身酸麻,右臂早在說話之間蓄凝真力,待盧昆話聲一落,右掌旋劈出去。


    隻聽盧昆一聲大喝道:“你在找死嗎?”


    “叭噠”大震聲中,曹通聖一條身形震飛丈外。


    盧昆滿麵殺機,冷笑道:“不是我盧某不念故人之情,錯在你心意狠毒,欲將我等一網打盡,是可忍孰不可忍,盧某不得以方以‘媧皇’指法點破你的氣穴,廢除一身功力!”


    曹通聖似一條軟蛇般,隻覺渾身癱瘓,氣血飛散,這滋味比死還要難過,可又求死不得,盧昆語聲字字入耳,似鋼針般紮心劇痛,愧恨之念不由升起,淚珠淌出。


    此刻,盧二先生突掠入廳內,隻向曹通聖望了一眼,即附耳向盧昆低說了一陣。


    盧昆沉聲說道:“甚好!便依計行事吧!”


    盧二先生發出一聲冷笑,猛然向曹通聖推出一掌。


    曹通聖悶嗥一聲,七竊冒出鮮血,氣絕死去。


    盧昆見狀歎息一聲,盧瀟道:“大哥!莫教婦人之仁,留得他活命,反成大害,我們走吧!”


    兩人急急離開大廳。


    口口口口口口


    殘陽夕影,暮色蒼茫轉眼入夜,鉤月緩緩升起於山巔。


    距橫雲小築七裏之外,傍著太湖之濱一片矮矮鬆林,風動嘯濤,淡月迷朦,映入林中約可見數十條魅影來回走動。


    忽聞一人響起焦燥之聲道:“天已三鼓,怎麽尚未見得曹香主信號放出,莫非……”


    聲猶未了,那人突然翻倒在地,那倒地聲響驚動了群匪,立即有十數人撲前探視,見那人倒地不起,不禁心頭發怵,細察屍體了無傷痕,一匪徒伸手在屍體鼻前一按,忽高聲道:“不好!他的鼻息俱無,死於……”


    話猶未完,無獨有偶,“卜咚”竟栽倒地上,四肢急劇亂顫,口吐白沫。


    群匪不禁大為震顫,紛紛吆喝出聲,這情形分明有異,卻不似有人在暗處偷襲,不知是什麽怪症。


    接著,十數匪徒均猛感一陣頭暈,胸口作嘔,天旋地轉之下,紛紛栽倒,症狀與前匪一模一樣。


    這時,四個身形魁偉黑衣長衫蒙麵人相率群匪趕到,見狀目中頓露駭然神光,麵麵相覷,其中一人驚詫道:“為何他們同是這等情狀,顯然是食物中毒,誰知道他們吃了什麽?趕緊向本座稟明!”


    另-人道:“事情依我所料,並非這麽簡單,一定是受了對方暗算,方才飛報說有二三撥好手立即趕到,統由關壇主率領,想關壇主在教中素有料事如神美譽,不如亮出信號,讓關壇主趕來判斷!”


    “不妥!曹香主那邊尚無動靜,旗花打出恐弄巧成拙,引來盧家兩個怪物!”


    “如果曹香主敗露身份,我等豈非要在此枯候到天明嗎?”


    這時,倒地群匪均已氣絕斃命,四蒙麵人一怔,隻聽身後響起數聲倒地聲,飛快循聲凝視,隻見又有五六人倒地,口中白沫噴濺,全身顫跳,麵色似乎禁不住那種痛苦。


    一人急急說道:“事情有異,急請關壇主來!”


    “呼”地一聲,一道赤紅火焰衝霄騰起,似流星般曳著一股芒尾往天邊墜瀉落下。


    轉瞬,天際遙遙生起一聲清嘯,劃破夜空,傳來迅速,愈趨響亮。


    片刻之後,數十條黑影疾掠入林,為首一人高聲道:“呂香主為何發出告急信號?”


    身旁處,現出一個矮瘦老人,目中吐著懾人寒電,四蒙麵人躬身施禮後,一人稟明手下無故侄斃經過。


    矮瘦老人目光一怔,趨在一匪屍體前俯身審視,須臾,急躍身退後,大喝道:“撤出二十丈!”


    轉身掠去。


    四黑衣蒙麵人不知何故,隻與群匪隨著矮瘦老人撲出二十丈外停住。


    矮瘦老人轉麵望了四黑衣蒙麵人一眼,沉聲道:“這些倒斃之兄弟是受了毒純陽鍾天華無形劇毒所致!”


    四人同聲驚詫道:“鍾天華不是去年初於上元觀內為令主戮斃嗎?”


    矮瘦老人道:“誠然,令主潛隱未出之時,已對天下武林有數高手之精擅何種獨門毒藥、暗器,一一了然於胸,年初令主即聞得鍾天華聲言與令主及燕雲大煞誓不兩立,大為震怒,令主尚欲網羅門下,故前往上元觀自稱為三花追魂,勸其歸附,那知鍾天華猝然搶攻,令主氣憤之下將他掌斃,事後在觀中搜索他那劇毒暗器,一件俱無,卻發現了沈應龍屍體……


    沈應龍雖是昆侖門下,但暗歸本門,令主略一揣摸,已知鍾天華對本門懷恨之心由兩椿事而起!”


    “那兩椿事?”四黑衣蒙麵人同聲相問。


    矮瘦老人咳了一聲,道:“鍾天華年前在龜頭渚吃了大虧,認為是本門與燕雲大煞所為,其實並無此事,之後沈應龍尋去上元觀,不知為了何事,被鍾天華發覺,逼供之下,沈應龍道出他是本門弟兄,鍾天華不由分說竟出手置其死命。


    這是令主忖測,連帶想到鍾天華毒藥暗器失蹤,定是鍾天華疑心沈應龍與人勾結竊去,無疑也是認為本門所為,這一來鍾天華懷恨在心種下了根!”-


    蒙麵人說道:“關壇主為何知道一定是鍾天華獨門暗器,難道普天之下就隻鍾天華一人能施用毒藥暗器嗎?”


    矮瘦老人望了他一眼,道:“老朽並未說絕無僅有,但令主有所錄武林人物譜,並無任何人能持用這種暗器傷人於無形,可惜無從探悉解救之法,又不知何人盜去鍾天華的獨門毒藥暗器!”


    另一蒙麵人突急道:“不好!這一定是橫雲小築內的人潛藏在林中對我等暗算,此時已過二鼓,曹香主尚未見動靜,行藏計謀必為他們識破!”


    驀地——


    東麵揚起一聲冷笑道:“算你聰明,你們不如束手就擒,保全一命,妄想逃出林外必死無疑!”


    有數匪徒聞聲撲出,矮瘦老人大喝道:“回來!無老朽之命不可輕舉妄動!”


    匪徒撲出之勢猛然刹住,立即退回原處。


    矮瘦老人往東麵暗中一瞥,冷笑道:“尊駕是誰?何不出來當麵答話!”


    方才冷森語聲忽又由西響起,道:“說這廢話做什麽,趕緊棄下兵刃,束手就擒!”


    矮瘦老人目中暴湧殺機,旋身大喝道:“三花追魂門下豈是令人束手被擒的嗎?尊駕大言不思,再不現身,恕老朽無禮了!”


    哈哈狂笑聲在南麵響起,道:“姓關的,我知道你率來手下均是武林中之上選,非可小視,怎奈墜入十裏埋伏中,尚妄想作困獸之鬥嗎?你如不聽話,就試試看屍


    說時,矮瘦老人突覺破空銳嘯之聲迎麵襲來,不禁錯出一步,揮出一片潮湧潛勁,大喝道:“暗算偷襲,無恥之行,尊駕也算不得什麽英雄好漢!”


    猛聞連續倒地之聲,不禁一驚,掃目電視,隻見手下之人已倒下數人,不違巡視,急道:“趕緊撤出林外!”


    紛紛電撲而出,匪徒倒地之不起之聲,仍此起彼落,這等殺人於無形的暗器,饒是矮瘦老人功力卓絕,也不由膽寒心落。


    矮瘦老人一竄出鬆林,回身一望,但見隻剩下四個黑衣蒙麵人及七八名高手。


    三撥人手共有九十餘人,本是圍殲橫雲小築,現反而成挨打之局麵,刹時傷折殆盡,不禁頓足,急急如漏網之魚般奔去。


    一口氣奔出十數裏外,到達一處亂墳上停住,矮瘦老人忿極長歎一聲道:“老朽何顏回去見令主?”


    四個黑衣蒙麵人悚然無語,目光黯然。


    夜風颯颯,繁星明滅,鉤月迷朦映射之下,亂墳上一片陰寂鬼氣森森,群匪麵麵相覷,不作一聲,宛如楚囚對泣,


    腸斷魂銷。


    忽聽一個冷冷語聲隨風飄來耳際,道:“你等認為巳逃得生路是嗎?未必見得!”


    眾匪均感心神大震,抬目凝望,隻見五條身形立在十數丈外一座荒墳上。


    隻聽得冷冷語聲又起,道:“你們仗著本身功力深厚僥幸選出鬆林,其實劇毒已潛伏體中,隻要一奔出百裏外,必然毒發斃命,如想逃生,你等隻要說出總壇所在及你們主謀者,老夫當賜你們解藥,赦免一死!”


    矮瘦老人神態激動,冷笑道:“三花追魂門下,豈容苟延偷生的人,你想從我等口中獲知一字半句,簡直是白日做夢!”


    說著,身形緩緩走前,眾匪徒不禁亦步亦趨。


    但見五條黑影衣袂飄飛,目睹矮瘦老人等走來,仍然屹立墳上,毫不無所動。


    待到雙方臨近,同時揚掌力推而出。


    掌力相接之下,“轟”地一聲大震,氣流旋蕩,沙飛石走,威勢駭人之極。


    隻見眾匪中立有七八人震飛半空中,像斷線珠串般地墜地,髒腑盡靡,毒發斃命,那墜地之時的淒厲嗥叫,宛若鬼哭梟鳴,慘不忍卒聞。


    四個蒙麵人及矮瘦老人被震得退出丈外,對方五人隻晃得一晃,仍立在原處不動。


    冷冷語聲又起,道:“我道如何?你們毒蘊體內,真力難繼,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自古艱難為一死,泰山鴻毛,任憑自擇!”


    矮瘦老人無語沉默,久久方答道:“尊駕可就是武林怪傑盧大先生嗎?”


    盧昆道:“猜得不錯,正是盧昆,但不敢當武林怪傑之稱,尊駕可想清楚了沒有?”


    矮瘦老人幹咳了一聲道:“盧大先生要老朽束手就擒,除非當麵見個真章,輸得心服口服,否則老朽難以從命!”


    盧昆哈哈大笑道:“久聞三花追魂門下都是武林中上乘之選,皆精湛一門獨到武功,但尊駕等人身蘊奇毒,足以喪命,既是指名索戰,盧某奉陪就是!”


    說罷,走下墳崗。


    矮瘦老人回顧了四個蒙麵人一眼,立時一人電欺撲前,右掌左拳“拂雲搗月”,奇奧迅疾無比攻了出去。


    其餘三個蒙麵人突然一鶴衝天而起,拔起三四丈高下,驀然彎腰掉首,雙腿一踹,斜瀉電撲墳崗之上。


    盧昆對矮瘦老人之逃去,早在意料之中,竟視若無睹,眼前蒙麵人“拂雲搗月”奇奧攻勢堪堪臨近,突然往左一挪,右手兩指疾點而出。


    他這“媧皇指”乃武林奇學,破石穿金,攻堅如厲,對方雖有罡氣護身,仍難免傷殘。


    指力一出,蒙麵人如受重擊,全身撞飛而起帶出一聲淒厲慘嗥,在這鬼魅墳崗,蒼茫夜色中,那嗥聲劃破天際,益增恐怖。


    接著,又聽三聲慘嗥揚起,盧昆四麵一望,隻見三個匪徒如斷線之鳶般從空中翻落而下,急喝了聲:“走!”


    五人齊向矮瘦老人逃去之方向追去。


    且說矮瘦老人一勁奔逃,胸中激動如潮,悲淒萬分,想


    不到這番出師敗績,盡遭覆滅,自己何顏回覆令主,心灰意冷之餘,不由停身躊躇。


    猛聞身側不遠處響起朗朗語聲道:“知迷途之未遠,覺今是而昨非,閣下何不改邪端歸正?”


    矮瘦老人心神一震,環顧四望,隻見月色茫茫之下,距離自己七八丈外四周立有十數條暗影,但覺胸口哽惡逆翻,知毒性已發,逃生無望,暗歎了一口氣,將心一橫,咬破齒縫中毒藥咽下,立即封喉氣絕,身形猶自僵立不倒。


    臨風挺立之七八人尚不知矮瘦老人自絕已死,還以為他在盤算逃生之策,忽聽天際傳來嘯聲,知盧昆等追來,紛紛出聲相應和。


    片刻,盧昆等五人已趕到,隻見矮瘦老人僵立瞪目不語,神情可疑,盧昆一掠近前,不禁長歎道:“三花追魂規律森嚴,寧死不辱,委實可怕,此人不除,武林永無寧日了!”


    繼而轉麵又道:“想套出三花追魂之虛實,委實比登天要難,不過,此次他們全軍覆沒,至少可使三花追魂對我等更須慎重,不敢輕舉妄動,諸位老師!我等需急撤出橫雲小築,分途趕往華山希夷峽聚集,再商對策!”


    盧昆此時隱若盟主,群雄唯命是從,紛紛星散,窮神鍾離牧、神偷押衙雲康及諸葛豪祖孫走成一路。


    諸葛荷珠一路問長問短,對裘飛鄂備極關懷。


    夜空月隱,大地蒼茫,四人向陝境華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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