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是濛濛曙光。


    衡山掌門柳鍾五起身得很早,獨自在祝融峯頂勤習那獨門絕學八卦罡風掌,掌袖揮舞,精奧異常。


    突然,對峯之上突現出一背劍藍衣老叟疾如鷹隼瀉落,在那樹蘿竹翳掩映之間。


    一落在峯廟,那老叟全身鱗傷,神態惶急,望了祝融峯半山衡山掌門柳鍾五所居翠瀛小築一眼,雙肩疾振,又自如電星奔撲上山去。


    翠瀛小築外圍繞青鬆,龍虯鳳翥,盤柯攫枝,形態蒼古,三間精舍建於百數十株古鬆中,幽雅樸實。


    精舍中飄飄走出摩雲神鷹區品鬆,負手鬆外,眺賞四山岫雲浮飄,他耐心守候掌門人練功返轉,有話商談。


    他忽瞥見一條身影撲上祝融峯,不禁一怔。


    那人來得好快,身法卓絕,不待他出口喝問,隻覺眼前人影一晃,背劍藍衣老叟已自落在身前。


    但見老叟惶急道:“衡山掌門人嗎?在下皇明後裔朱旭,與華山掌門三元祖師及武當掌門鐵劍真人同來拜謁柳掌門,共商武林大計。


    不想行至紫蓋峯附近,突周一群黑衣匪徒圍攻,現華山武當兩位掌門尚在與匪人拚死周旋,在下突圍而出,望柳掌門念在武林道義,前往施救。”


    老叟連珠說出,不容區品鬆插口。


    區品鬆聞言不禁大驚,道:“兄弟區品鬆,並非掌門,本山竟發現匪人入侵而不知情,諒非匪人而是敝派弟子不明引起。”


    老叟急道:“這群匪徒千裏追蹤武當華山二位掌門,他們似深明衡山形勢地理,迎頭截擊……”


    區品鬆接道:“他們是何來曆,何事追蹤三位,朱前輩可否見告?”


    老叟答道:“在下不知,因在下途中相遇武當華山兩位掌門,而兩位掌門人又諱莫如深,似關係武林大局,在下不便多問。”


    他懸心兩掌門人生死安危,神態不勝憂急。


    區品鬆怔得一怔,仰麵發出一聲長嘯,聲如龍吟,直衝雲霄。


    嘯音播回山穀,嫋嫋不絕。


    祝融峯巔電疾掠下衡山掌門柳鍾五。


    區品鬆急將朱旭來意說了一遍。


    柳鍾五麵色一變,沉聲道:“師弟你傳命本門弟子,趕往紫蓋峯,本座與這位朱施主先行趕去。”


    向朱旭一招手,穿空疾瀉祝融峯下,朱旭如影隨形跟蹤而去。


    兩人尚距絮蓋峯下數裏之遙,卻已見得山穀間數十黑衣人圍毆兩道裝老叟,兩道已身手散亂,呈險危敗象。


    朱旭忙道:“不好,兩位掌門已處境危殆!”


    出口一聲激厲長嘯,躬身電竄撲上。


    那群圍毆三元祖師與鐵劍真人的黑衣人,耳聞嘯聲傳來,均紛紛打著呼哨退去,待柳鍾五與朱旭趕至時,已是走得一乾二淨。


    隻見三元祖師與鐵劍真人跌坐於地,麵如淡金,精神萎頓。


    柳鍾五一落在兩人身前,即拱手道:“小弟救援來遲,兩位受驚了,不知兩位受傷了否?”


    三元祖師與鐵劍真人隻抬目淡淡一笑也不說話,立即合上眼簾調息行功。


    朱旭一步邁前,捉起兩人手腕一扶脈象,麵色一變,向柳鍾五道:“他們施運內功太過,氣血已生逆竄,髒腑傷痕甚重。


    現急須推宮過穴,使他們行血真氣回複正常,不然即將殘廢終生,事不宜遲,望柳掌門救返靜室施治。”


    柳鍾耳歎息道:“這個本兄弟義不容辭所應為,朱兄……”


    言猶未了,摩雲神鷹區品鬆已率領數十衡山弟子如飛趕到。


    朱旭忙道:“這群匪徒必還不會退卻,隱在秘處,朱某同區兄去搜索匪徒,務必殲除以免後患,柳掌門先挾回華山武當兩位掌門施救吧!”


    柳鍾五點首道:“朱兄之言甚是,區賢弟全權代行。”


    兩手分抓著三元祖師與鐵劍真人腰中絲絛,疾轉祝融峯翠瀛小築。


    朱旭即向區品鬆道:“衡山朱某初臨,地形不熟,這群匪徒必散伏各處,區兄對此山熟稔了如指掌,尚望分遣貴山弟子向可能潛伏之處詳予搜索。”


    區品鬆頷首道:“朱前輩縝思密慮,區品鬆甚是欣佩。”


    立即傳命弟子們四敵搜索。


    區品鬆又道:“朱前輩來時,最初在何處發現匪蹤?”


    朱旭稍一沉吟道:“武當掌門鐵劍真人對貴山地形極熟,主抄捷徑直登祝融峰,由衡嶽之西而入,越鵝公嘴,繞避龍潭寺,沿三龍潭峭壁之上而來。


    但卻在對潭峭壁石徑發現匪蹤,故疾奔而行,至此處為匪徒趕上。”


    區品鬆目蘊怒容道:“這些匪徒忒也膽大妄為,居然闖進本山重地,朱前輩,你我就去三龍潭一行。”


    區品鬆率同三位衡山弟子及朱旭疾奔而去。


    衡山名列五嶽之南,景色秀奇。


    七十二峯皆摩霄撞雲,森如引戟,爭奇競秀,莫肯上下。


    區品鬆一行,腳程飛快,趕出補衲台,地勢甚險,西山東澗,水在千仞之下,婉蜒一線,轟隆雷聲盈耳。


    朱旭突大喝道:“他們不是在對澗嗎?”


    區品鬆聞聲一驚,抬目望去,隻見對澗岩徑上有六個黑衣人步法快捷,魚貫奔行,望也不望自己這邊。


    朱旭聲方落,即騰身拔起,半空突化“飛鷹攫兔”身法,星射撲向對澗而去。


    區品鬆恐朱旭有失,招呼門下一聲,倏地同時掠撲過澗。


    身形尚未落足對崖,忽見六匪分向投往石樹叢密中,朱旭認準一匪徒如影隨形趕去,晃得一晃即已不見。


    君子可欺之以方。


    區品鬆見朱旭孤身追匪,必有凶險,心中大急,待他們撲入石樹密林中,非但黑衣匪徒不見,連朱旭也未有身影。


    區品鬆出聲呼喚,逐處搜索。


    片刻之後,隻聞遠處傳來喝叱劈風之聲,眉頭一舒,立即循聲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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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山掌門柳鍾五提著三元祖師與鐵劍真人急返翠瀛小築。


    他將兩人平放在榻上,扶察脈象,發覺兩人六脈散亂,氣血甕遏五髒,不禁大驚,知不立時施救,兩人即將斷絕生機。


    忙取出獨門靈藥喂服兩人口中,盤坐於兩人之間,兩手分抵在“命門”穴上,行氣誘導兩人氣血循歸主經。


    這是生死交關,全係於柳鍾五手中。


    是以柳鍾五不敢分心,漸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隻見柳鍾五麵色由紅轉白,兩眼緊閉。


    忽一條短小身影穿窗而入,快如閃電落在榻首,立在柳鍾左身後。


    現出南天一凶竇無咎,目吐凶芒,麵現陰笑,兩指駢戟伸出如風,向柳鍾五“至陽”穴疾戳而下。


    柳鍾五隻覺胸後一麻,神智立昏,仰麵倒下。


    南天一凶竇無咎輕笑了一聲,擊掌出聲,室外迅疾無比掠入三黑衣人,動作神速將三個掌門人一挾,躍出室外而去。


    隻有竇無咎在室內慢慢巡視了一圈後,雙肩一振,穿窗外出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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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之後。


    摩雲神鷹區品鬆率著四個弟子轉回翠瀛小築,出聲喚道:“掌門師兄……”


    一腳跨入室內,發現室中並無人影,不禁一怔,百思莫得其解。


    原來他心懸朱旭安危,聞得喝叱劈風之聲傳來,逐循聲撲去,可是其聲越傳越遠,又山中怪石嶙峋,古木蓊翳,隻聞聲不見其人,漸漸聲遠音杳。


    區品鬆知再追也是徒然,心中不無感觸,覺朱旭熱心為友,不惜孤身犯險,此乃熱血汗膽之輩。


    與目前武林人物自惜羽毛,趨利避義,不啻天淵之別。


    途命三弟繼續搜索,自己則端返翠瀛小築,瞧武當華山兩位掌門人,傷愈否?順便聽聽二人來意。


    途中相遇數撥弟子,均稱發現黑衣匪徒,但一近前,黑衣匪徒皆不戰而遁,區品鬆眉頭一皺,揮手命弟子們再去搜索,務必驅出衡山之外或擒捕。


    此刻,他發現三位掌門人不見身影,暗暗忖道:“莫非武當華山兩位掌門經柳師兄治愈,急急追趕匪蹤而去了嗎?”


    他往好處方麵著想,未顧及壞的一麵,但在此情形之下,任誰也不會想到匡九思會如此陰險狡詐。


    忽有兩衡山弟子飛掠入室,一見區品鬆朗躬身稟稱鐵佛寺有兩位黑衣匪徒為本門圍截,請即時裁奪。


    區品鬆忙道:“急傳令過去務必生擒,我片刻之後趕來。”


    二人聞命轉身即待掠出。


    區品鬆喝住,道:“你們來時可會見得掌門人及華山武當兩位掌門嗎?”


    他明知此問是多餘的,但不得不作此一問,他們如果遇上掌門師兄,也不會趕來翠瀛小築請示。


    果然兩人聞言一怔,答稱未會見著。


    區品鬆揮手示意他們離去。


    他目光忽落在榻上,隻見榻上嵌著黃色衣角,不由胸中一震,喃喃自語道:“這不是掌門身著之黃衫嗎?”


    急掠榻前取出察視,果然就是柳鍾五身著之黃衫。


    原來練武人習於睡臥硬板上,藉以鍛練筋骨。


    柳鍾五之睡榻係六塊長條木板拚成,因南天一凶竇無咎在柳鍾五身後突施暗算,柳鍾五應指仰麵倒下,木板移動將衣角嵌緊。


    黑煞匪徒迅疾掠走,不覺一方衣襟扯留於木板隙縫上。


    區品鬆似乎知道掌門師兄遭遇什麽事了,麵色猛變,暗道:“不好!”


    疾掠出翠瀛小築之外,目光巡掃地麵,察視有無蛛絲馬跡留下可循。


    突然他目光泛出奇光,神色震駭。


    因為他發現地上現出三雙腳印。


    山中露水甚濃,雖旭日早升將晨露蒸發,但地上猶仍鬆濕,三黑煞匪徒輕功就是再好,但挾著一人,重心下沉,依然避免不了留下痕跡。


    他對掌門師兄腳跡熟稔,但這三雙腳印均不是,懸心掌門罹遭不幸,急急朝腳印方向奔去。


    衡山方圓不下千裏,奮崖嶂疊,區品鬆獨自一人追蹤,無異大海撈針,便通知同門朝不同方向追覓。


    匡九思與竇無咎均乃武林兩大凶人,陰險狡詐,無與倫比,他倆狼狽為奸,處心密慮之下,何患無成。


    他們功成身退,又怎能讓衡山門下追蹤。


    所以區品鬆蘊積著一腔憤怒怏怏而返。


    迄至此時為止,他猶茫然不解何以如此不幸之事,竟然光臨在衡山之上。


    武當華山兩派掌門固然是招禍之尤,然而兩派掌門聯袂同行,可見事情非同尋常。


    衡山一向潔身自好,嚴加管柬門下不得參與江湖恩怨中,到難來還是難免。


    轉返途中遇見各同門,疾趕向鐵佛寺,他要在黑衣匪徒口中問出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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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區品鬆述出前情之事。


    了淨大師等人心情突變得異常沉重,個個麵上俱籠罩上一層陰霾。


    半晌。


    了淨大師才長長歎息一聲,道:“匡九思狠毒狡辣,連擄三派掌門,其用心可誅,下一步還不知要臨在那位武林高人身上。


    老衲已通知本派掌門星夜趕來相商,務必在十日之期前趕至西冷,遲則三派掌門性命殆矣!”


    區品鬆神色憂鬱道:“匡九思此種作為究竟為了何故?”


    華山派混元手黎世雄激憤出聲道:“匡九思之子為人擄去,他氣恨不出,竟泄憤於無辜身上,欲勒索釋放其子交換。


    擄去匡九思之子的人想來卑鄙異常,置身事外,隔岸觀火,黎某如知是何人,定不與他幹休。”


    奚子彤忽冷笑道:“你怎知這人卑鄙,似你如此私心自用,不顧全武林大局,含血噴人,乃無恥之極。”


    黎世雄乃華山高手,怎受得如此這般奚落,聞言脹紅滿麵,大喝道:“莫非你知道那擄去匡九思之子的人,趕緊說出,不然黎某一掌劈了你!”


    奚子彤冷冷一笑道:“你有此能耐,為何不去救你們掌門,反奔向少林求救,你那混元掌法可嚇不到我老化子,知與不知均與你不相幹。”


    兩人說話時,卻暗聚真力,蓄勢待發,轉眼即將燃起一場火拚。


    了淨大師忙高喧了一聲佛號道:“兩位施主且請息怒,此事之生任誰也不能料到,那擒走匡九思之子之人亦大出意料之外;。


    依目前之計,還是共商救出三位掌門人,務望群策群力,消弭此一場武林即將發生之大劫。”


    衡山門下突出聲詫道:“有人奔向鐵佛寺來了,看來似乎是一僧人。”


    眾人抬目望去,隻見一中年僧人,像一隻灰鶴般竄上山來。


    了淨大師道:“是老衲派赴西冷回山之弟子,看來掌門是無暇分身了。”


    那僧人奔至近前,即合十躬身稟道:“稟師叔,掌門人有命,令師叔等兼程趕往西冷,武當、華山、衡山等三位掌門有驚無險,定可無虞,掌門人已分約友好向杭州趕救。”


    了淨上人頷首道:“既然如此,老衲等即刻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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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衡山出事前一日清晨,沈謙已趕入滇邊六韶山脈中。


    翠影紅霞映朝日,回崖遝峰淩蒼穹。


    沈謙重履故地,心情之歡暢自不待言。


    六韶山中景色壯麗如畫。


    群峯怪兀巉奇,豎屏天嶂,古木參天森翳,山花研發,錯翠鋪丹,標黃疊紫,令人目不暇接。


    他腳程本快,日方中天之際,沈謙已自趕至韓崇定居之班剝窟窿,崩削如壓的奇峯之下。


    沈謙一鶴衝天而起,一連十數個變換身形,點足借力,身法詭奇絕倫,已到得了半峯之上。


    他將身形停住,仰麵上眺,口中又出聲長吟那闋“長相思”詞:


    粉豔明,秋水盈,


    柳樣纖柔花樣輕。


    笑前雙靨生。


    寒江平,江櫓鳴,


    誰道潮溝非遠行。


    回頭千裏清。


    他用丹田之氣,直送雲空,音量雖不大,但清晰異常。


    忽峯頂傳來一聲嬌呼:“謙……弟……弟。”


    隻見一條白色纖巧身影流星疾瀉而下。


    沈謙亦展眉一喜,道:“珊姐嗎?”


    聲末落,黎玉珊已落在他的麵前。


    她雙靨緋紅,一對明澈秋水雙眸,似怨似嗔凝視著自己。


    沈謙知黎玉珊山居孤寂,不無幽怨,遂執著姑娘一雙如雪似藕般皓腕,致笑道:“珊姐別來可好,二叔呢?”


    黎玉珊小嘴一翹道:“有什麽不好,青山綠水,美景無邊,二叔正在練功咧!你是來找他老人家的嗎?”


    沈謙聳聳肩笑道:“珊姐,請稍忍耐一二。短短時日中小弟必可雪卻大仇,那時退隱家居,蒔草種花,漁樵耕讀,豈不是好。”


    黎玉珊斜睨了他一眼,輕笑一聲道:“你說得多好聽,走,我們去見二叔去。”


    兩人聳身掠上峯頂,途中敍說別後經過。


    兩人停在一座石洞外麵。


    洞中突傳出韓崇語聲道:“珊兒,你與誰說話?”


    黎玉珊響起一串銀鈴笑聲,道:“二叔,您猜是什麽人來了?”


    洞內傳來嗬嗬笑聲道:“你這小妮子,除了沈謙,還有什麽人使得你能如此高興的,是謙兒嗎?”


    沈謙緊走了兩步,高聲道:“二叔,您老人家可好?”


    笑聲中洞口現出清臒奕奕有神的韓崇,緊握著沈謙雙手,道:“謙兒此番前來,莫非有什麽事要問我二叔嗎?”


    三人回洞內落坐,韓崇垂詢詳情。


    沈謙目注了黎玉珊一眼,將韓廣耀與匡九思兩次交手情形說出,盡量避重就輕,以免刺激黎玉珊。


    黎玉珊問道:“我爹現在那兒?”


    沈謙答道:“大概回轉黃山去了。”


    韓崇麵色微沉,道:“珊兒,他是你爹嗎?”


    黎玉珊眼中淚光亂轉,幽幽說道:“二叔,您也太忍心了,無論他怎樣不對,珊兒總是由他撫養成人的。”


    韓崇鼻中濃哼一聲。


    黎玉珊好似極怕這位二叔,忍著淚不再出聲。


    沈謙忙笑道:“韓廣耀一柄蓮瓣金粟降魔杵也被小侄暗中取來,奉家師之命攜來此地……”


    黎玉珊睜著一雙大眼,驚愕不已。


    隻聽沈謙接著說下去道:“因為降魔杵主者正是那象鼻峯上閉關參禪的前輩高僧,命晚輩闖關相求傳授用法,望二叔指點。”


    韓崇大笑立起道:“老朽倒不知道他老人家就是百年前威震群魔的般阿羅尊者,令師如此吩咐,老朽尚有什麽可指點的。


    般阿羅尊者道行高深,說不定已算準你闖關時刻,禁製自解,你去吧,老朽臆測匡九思定會鍛羽而歸。


    他乃陰狠狡詐之人,惱羞成怒,定變本加厲,不知要做下什麽震駭武林的惡行,早點殲除首惡,亦可大快人心。”


    沈謙道:“小侄見識過匡九思的武功,雖然比小侄為強,但不至於強過家師桫欏散人,何必一定要借重降魔杵不可?”


    韓崇微笑道:“武林之內,奇才異士輩出,雖說匡九思本人不怎麽樣,但他的友人呢?令師謹慎持重,行事有備無患,這點人所難能,享譽武林而曆久不衰,你說是容易的嗎?”


    沈謙無語以對,立起說道:“那麽小侄這就去見般阿羅尊者。”


    韓崇微笑頷首,沈謙告辭外出。


    黎玉珊默默跟隨在後,一出得洞外,即低聲喚住沈謙。


    沈謙呆得一呆,道:“珊姐,有什麽事嗎?”


    黎玉珊掠了掠雲鬢,淒然一笑道:“你知道,他老人家待我不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他老人家遭遇險厄,你沒傷著他吧?”


    沈謙暗暗歎息一聲,道:“珊姐,你請放心,小弟遇上必盡力保全韓廣耀性命就是,看在珊姐麵上,小弟能傷他嗎?”


    黎玉珊螓首微點,說:“這樣就好,我憂心的是,他老人家殺孽太甚,你雖應允不傷他,但其他仇家未必放得過他。”


    忽聞洞中傳出韓崇語聲道:“珊兒,你進來,不要耽誤他的正事。”


    黎玉珊噘著嘴,一跺蓮足,嗔道:“二叔他就是這麽討厭,說兩句話也礙不了什麽事,你走吧!免得二叔又要羅嗦了。”


    沈謙正色道:“珊姐,你不可因此怨恨二叔,韓廣耀對你固然有撫育之恩,他即使不撫養你,二叔也未嚐不能把你教誨成人。


    但韓廣耀陰譎狠毒,若不除之將成為武林大害,二叔對韓廣耀切齒痛恨,曹敬武之死,刖足之痛,恨不能手刃方消心頭之恨。


    他就是為著怕你傷心,方始托付小弟,珊姐,你難道將伯父伯母之血海深仇就棄置不理了嗎?”


    黎玉珊眼圈紅潤,幽幽說道:“我知道二叔用心,父母大仇焉能不報,但我總覺不忍心,何況先父先母又非韓廣耀害死的。”


    沈謙搖首歎息道:“當年曹敬武相率二叔等人趕救令尊令堂,如非韓廣耀在途中惹事生非,為此耽誤了不少時候,珊姐全家也不致慘遭屠戮。


    就是先父亦不會身中二十三支黑煞星釘,口噴黑血而亡,事雖非出於韓廣耀本心,其罪卻不可饒恕……”


    洞中又傳出韓崇呼喚。


    黎玉珊哽咽落淚,掩麵掉頭入洞而去。


    沈謙長籲了一口氣,疾瀉下峯往鄰峯之上掠去。


    口口口口口口


    這座石峯,形如象鼻,作拱弧形懸矗上聳,怪石玲瓏兀突,奇鬆紛虯,迎風囂濤,萬枝搖拂。


    沈謙登峯上枝,到達半峯之上。


    突然飄來數聲冷笑,人影倏晃,麵前現出三個怪人,瘦骨嶙峋,凹鼻凸眼,藍光逼射,寬大黑衫在風中翻飛飄舞。


    三怪人個個麵色寒冷如冰,阻住沈謙去路。


    這三個怪人形貌逼肯,分不出彼此,肩頭俱插著一柄黃色絲穗長劍。


    沈謙斜身一躍,定住身形,拱手微笑道:“三位為何阻住在下去路?”


    中立怪人眼皮略抬,冷冷說道:“小兄弟,我等無須多自饒舌,想必小兄弟此來,也是為了峯巔洞府內禪門降魔武功圖錄而來的。


    不言而知,小兄弟定知入洞之法,我們合則兩利,各求其是,誰也不礙著誰,你認為如何?”


    話音寒冷澈骨,森森逼人。


    沈謙微笑道:“在下不知尊駕語意,實使在下茫然不解,在下不過尋訪一失蹤六韶多日之知友罷了,蒙尊駕抬愛,隻是在下力不從心,有拂雅意。”


    中立怪人冷笑道:“我等豈是易騙之人,你若不應允,恐怕難生離此峯。”


    沈謙明知不動手不行,因恐佛門高僧嗔怒他逞強殺生害命,所以善言,不至萬不得已不出手傷人。


    但他聞言知不可善了,亦冷笑道:“未必見得!”


    中立怪人喋喋怪笑道:“小娃兒,你不相信你就試試,雪山三鬼出手必死,三弟,你將這小娃兒拿下。”


    左立一怪人迅疾抬腕一揚,一股寒風撲麵襲來,五條指影隨著抓向沈謙麵門。


    出手之快,攻式之奇,武林罕睹。


    沈謙輕笑一聲,橫掌迎了出去。


    一股強猛勁力隨掌而出。


    怪人心中一凜,五指一沉,身形左挪,竟抓向沈謙腹結穴。


    那知沈謙以臂代劍,飛電掄轉,幻起千百條臂影,逼出罡力勁風如潮,立時將怪人逼得團團亂轉。


    旁立一雙怪人目中露出驚駭之色,震悚不已。


    與沈謙對手之雪山第三鬼,突喉中厲嘯一聲,一鶴衝天拔起,半空挽出長劍,卷灑出一道匹練夾著萬點銀星,宛若天河倒瀉劈下。


    沈謙目前武功堪稱武林頂尖高手,尤其韓崇授他威力絕倫的天象七式,已悟澈精奧,怎把雪山三怪放在眼內。


    在第三怪在半空中挽劍出手撲下時,他已將白虹劍出鞘,一溜劍光當胸揮出,森森寒光,迅電迎去。


    叮的一聲金鐵交鳴,半空中雪山第三鬼橫飛落地,舉劍、一瞧,隻見劍身砍缺了一顆豆大缺口,不禁猛駭。


    其餘兩鬼亦自心驚。


    六道藍電懾人神光同時凝注在沈謙的白虹劍上。


    沈謙沉聲道:“兵器無眼,我看三位不如退下此峯,免得失手誤傷。”


    大鬼獰笑道:“我若不退下此峯,你也難順心入洞,雪山三鬼從未臨陣退卻,小娃兒,讓你且識雪山三鬼並非易與之輩!”


    右手迅疾若電由腰旁囊中取出九隻藍光閃閃梭形暗器,接著獰笑道:“你可知我掌中是何物?”


    沈謙傲然一笑道:“天下陰毒暗器,在下無不見過,諒這區區九隻毒梭,在下尚不放在眼中。”


    大鬼狂笑道:“好大的口氣,這是你自找死路,怨不得我。”


    立即斷喝了聲:“打!”


    打字出口,三隻毒梭作品字形激飛而出。


    毒梭一前兩後,分取沈謙胸後三處重穴,來勢奔雷馳電,銳嘯破空,響起一片刺耳懾詫嘯音。


    其餘六隻毒梭擲空拋起,約七八丈高下突掉轉弧形交錯罩落,較前發三隻毒梭更速,沈謙身形全罩在六隻毒梭之下。


    沈謙見大鬼手法別創一格,知這班黑道妖邪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毒辣已極。


    他將前發三隻毒梭並未放在心上,麵對罩打而至六隻毒梭留神戒備,欲待逼至臨近用劍絞碎,身形微挫,目光仰視。


    倏地,二鬼一晃身欺至胸後,雙掌平推擊出。


    這時六隻毒梭相距沈謙不及三尺。


    沈謙右腕一震,猛感胸後一片強風壓體,叭的一聲大響,千斤掌力已然擊實在後胸上,悶哼一聲,樁浮不穩,不禁衝出數步。


    六隻毒梭突然暴裂,每隻裂分四隻毒梭,電漩奔射而至。


    沈謙雖然被如山掌力撞出數步,然而掌中劍依舊一式“匹練長虹”揮出,萬點寒星飛灑而起,劍氣漫天,將廿四隻毒梭絞成一蓬藍煙消失無蹤。


    可是前發三隻毒梭,被劍氣撞得緩得一緩,卻勢道未衰,反自加速,打中沈謙腹上,如中敗革,當啷墜地。


    雪山三鬼原認為沈謙負傷甚重,髒腑寸裂,必噴血倒斃不起。


    凝目望去,隻見沈謙臉上升起激怒之色,腳步緩緩移動,甚是沉穩,那有半點負傷的模樣。


    雪山三鬼不由背脊同冒上一縷奇寒之氣。


    此刻三鬼不及尋思其中道理。


    大鬼忙向其他示一眼色,三人一分,作品字形而立,劍尖平伸,圍著沈謙慢慢滑動,腕力甚沉。


    劍光震出一月形銀筆,嗡嗡生嘯。


    沈謙不想多事料縵,右腕疾震,迅快連起三式。


    匹練長虹,星湧電奔,呼嘯如霄,威勢宛如潰堤洪流,滔天洶湧,風雲為之變色,駭人之極。


    三聲慘呼騰起,血光進射,三鬼甩飛出五丈開外,均是右臂齊肩削落,身才沾地,各各厲嘯一聲,疾瀉逃下峯去。


    口口口口口口


    沈謙望也不望,一勁拔登上峯。忽聞峯頂飄送入耳一個蒼老語聲道:“小施主,你可是相尋老衲嗎?”


    他不禁一怔,仰麵望去,隻見一個須眉皓白如銀的老僧,麵現慈祥的笑容,衣袂飄飄,望之若神仙中人。


    沈謙忙身形疾拔,落在老僧麵前,跪伏在地,道:“晚輩沈謙叩見老前輩!”


    老僧含笑扶起,端詳了沈謙一眼,頷首道:“異稟良才,難得難得,你帶得降魔杵來了否?老衲證果在即,須趕赴南海普陀。


    黑白雙徒已先行而去,時刻無多,待老衲解除杵上禁製,授你用法後即行登程。”


    沈謙忙將降魔杵取出,獻於老僧。


    老僧接過,高喧了一聲佛號,跟著誦念經咒,手掌輕拂了杵身三下,忽的一掌按下沈謙頭頂“百會”穴,道:“氣運紫府,返流全一。”


    沈謙隻覺全身一震,一股炙熱如焚氣流由聰門透入,順百穴流轉。


    老僧低聲詳敍降魔杵用法後,接道:“妖邪蕩平,此杵無用,送回南海普陀伽葉尊者處。”


    說時,大袖一揮,虛空騰起。


    沈謙待發覺老僧離去時,投目注視,隻見峯下豆大灰點,彈丸疾射,轉眼無蹤,不勝訝然。


    金霞閃爍之降魔杵留置地麵,沈謙拾起妥置懷中。


    驀地——


    韓崇所居峯上起了一聲長嘯,響亮清澈,萬山回應。


    沈謙不禁一怔,突感一物落在肩頭,振羽噗噗。


    他偏頭一望,卻是“雪兒”鸚鵡抓住肩頭,嘴上銜著一封書信,忙道:“雪兒,這封書信是何急事?”


    他伸手扯出書信。


    雪兒答道:“你看了不就明白了。”


    沈謙匆匆抽出信箋一瞧,不由麵色大變,目中不由露出惶急之色。


    這時韓崇與黎玉珊疾逾奔電掠上峯來。


    黎玉珊一見雪兒,即嗔道:“謙弟,雪兒太可惡了,書信偏不讓我瞧,你說氣人不氣人嘛!”


    雪兒兩翼一張,啪啪衝入黎玉珊懷中,沉聲道:“珊姑娘,別生雪兒的氣,雪兒報告你一個好消息。”


    黎玉珊一把抱住,好氣又好笑道:“你這小東西,有什麽好消息告訴我嘛!”


    沈謙趁機把書信遞給韓崇過目。


    韓崇匆匆一覽,不由色變,忙道:“你快趕奔杭州,看來老朽不得不再出山一行,去少林助令師一臂之力,珊兒最好不要讓她參與,以免僨事,送她去鳴鳳山莊吧!”


    沈謙答道:“二叔此言極是,相煩二叔相送,小侄命雪兒作伴,莊中有蕭綺雲在,不愁珊姐寂寞。”


    說時,黎玉珊已翩若驚鴻掠了過來,嬌聲笑道:“二叔,信上寫的是什麽?珊兒能瞧瞧嗎?”


    韓崇將信箋扯碎,微笑道:“愚叔要與你去鳴鳳莊暫住,你願意嗎?”


    黎玉珊心中冷寂異常,聞言黛眉一掀,喜道:“真的嗎?”


    韓崇沉聲道:“二叔幾曾騙過你來,謙兒此地還有事待辦,我們返洞收拾收拾即刻登程,雪兒也隨我們同行。”


    用手一牽黎玉珊,疾躍下峯。


    黎玉珊百忙中回頭喚道:“謙弟,你要早早趕回。”


    音遠人杳,沈謙心頭不禁生起一種惘然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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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六月是西湖……


    詩人墨客筆下詠念西湖“三秋桂子,十裏荷香。”其實西湖一年四季無一不美,而且美到極處,使人留連忘返。


    今年夏夜,六月十五,正是杭人遊湖令節期三日,玉魄蟾圓,將三十裏明湖映得清澈如鏡。


    湖麵一隻隻滿是遊船,習習清風蕩漾笑語,弦歌蕭鼓之聲,真有人間天上之概。


    這晚,六橋二堤遊人如蟻外,平白多了江湖人物,僧俗道皆有,三五成群,肩頭絲穗飄揚,神情不似遊湖賞月,目光移東望西,舉止顯得特別。


    三更月冷,湖中遊人陸續歸去,隻剩下疎落三兩瓜皮小艇,咿啞蕩漾,人聲靜絕。


    西冷橋畔,蘇小小墓側遠處,垂柳暗蔭中黑影幢幢,若有若無,屏肅凝立著不少武林高人。


    突然,有人低聲道:“韓廣耀由蘇堤上走過來啦!令人訝異的是匡九思怎未見來,莫非他有心愚弄韓廣耀不成?”


    “咄,靜聲,你那來的這般嘮叨。”


    蘇堤上現出韓廣耀慢步行空的身形,月色映照在他的臉上,憔悴、憂鬱,皺紋平添了許多,不過短短時日,似乎蒼老了不少。


    他身後隨行七八條高矮不一黑衣人,亦步亦趨。


    忽地,韓廣耀停在蘇小小墓旁,憂鬱的眼神向四外掃贏了一環,喃喃自語道:“奇怪,他親口說的不見不散,怎還不見到來?”


    繼而又自言自語道:“今晚武林朋友著實來了不少,哼,這場熱鬧是好瞧的嗎?”


    眼神突逼射冷電,炯炯生威,在晚風下卓立,須發衣袂瑟瑟飛動。


    身後八人寂然肅立,目光掃視。


    這氣氛似蘊含著無窮的殺機,一分一分的在增濃著,可是西冷橋畔隻有柳雲隨風,荷香陣陣外是一無所有,煞似風吹草動,草木皆兵。


    驀地,靠近北山嶽湖湖麵高梗渡荷中“嘩啦”聲響,韓廣耀倏然一驚,凝目望去,隻見叢荷中分,穿出一隻梭形小艇,一人端坐艇上兩手分蕩雙槳,咿啞緩緩駛向西湖橋畔。


    此刻韓廣耀心情無比的緊張,目光筆直瞪向來艇,不敢分神。


    那隻小艇緩緩靠抵棚岸,艇上那人收起雙槳後,雙手捧起一包裹狀物步上湖岸,顯出一個佝僂赤足短衫老叟,顫巍巍走近韓廣耀,不時嗆咳出聲。


    韓廣耀大失祈望,也鬆了一口氣,他目光銳利,瞧出那是一個采蓮老人,手中捧著摺疊成包荷葉。


    那老叟走近韓廣耀,忽出聲問道:“老爺,要新鮮蓮蓬嗎?剛采來的,清甜潤肺,止渴,生津,又大又好,價錢格外公道。”


    韓廣耀一皺眉,正要出聲不要,卻見老叟已打開荷葉包來。


    果然不錯,那蓮蓬顆粒極大,淡淡清香,直襲韓廣耀鼻端。


    韓廣耀搖首道:“老人家,我不吃蓮蓬,我在等人,你快走吧!”


    老叟歎了一口氣,將荷葉包好,又顫巍巍走去。


    待老叟遠去,尚依稀可見老叟身形時,韓廣耀忽神色一變,邁開大步竟向老叟之後趕了過去。


    身後八人亦隨向身後,一刹那間,走得無蹤無影。


    散藏周近的武林群雄,不禁訝異,為察視究竟,亦電疾風飄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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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月傍山,一鏡平湖,晶瑩空碧,堤柳婆娑,人影寥寂,西子湖宛如廣寒仙境。


    忽從蘇堤另端,南屏山方向,流星電奔而來一條人影。


    這人來得好快,一瞬眼,就到達西冷橋畔,神色憂急地四外電掃了一眼,不禁跌足低歎道:“究竟還是來遲了一步,誤了大事,這卻怎麽是好?”


    來人正是沈謙,他接奉鸚鵡雪兒帶交其師桫欏散人手諭,說是黑煞令主匡九思為了愛子被擄,又遭受重重打擊,不禁凶心大發,施展惡謀。


    卻掠向華山、武當、衡山三大派掌門人,對武林藉資脅迫,此非他一人功力可行,身後必另有能人聳惑而致。


    桫欏散人等因風聞天外雙煞日來即將重去少林,報複前仇,因此不能兼顧,故傳令沈謙趕去。


    最令沈謙憂慮的是鳴鳳山莊除卻蕭綺雲及張恂外,均趕去杭州,欒瑤琴母女亦與匡九思也有一段不可靠的怨仇,深恐她們遇險,自己已晚到一步,不禁滿臉懊惱。


    他在西冷橋畔旁楞住,無所適從,不知如何是好?


    忽地,兩丈開外一株榆樹巔唰啦一聲,一條黑影疾如鷹隼電瀉而至。


    沈謙警覺靈敏,五指聚力平胸待發,朗暍道:“什麽人?”


    那人一落地,忙道:“我是盧俊,沈少俠嗎?”


    說時已飛掠落在沈謙身前。


    沈謙似黑夜中突遇明燈,不禁大喜過望,問道:“盧武師,為何此處並無拚搏痕跡,莫非匡九思韓廣耀均未曾履約?欒姑娘等她們現在何處?”


    盧俊在鳴鳳山莊是公輸楚極得力之武師,人很精明能幹,深得公轅楚器重。


    他見沈謙憂急形於顏色,遂咳了一聲,道:“少俠,此事說來話長,大有商榷之處,凡事急則亂,待在下從容稟明,此處過於顯露形跡,不如去嶽王墓地僻,不惹人注目。”


    沈謙當下同意,聯袂趕奔嶽王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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