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柏月霞一掀車側簾帷,探首一望,隻見武東山在車後甚遠與公孫華商談,不禁嫣然一笑道:「確有其事麽?」


    呂劍陽道:「此言不過誘使武東山稍離。」繼又將唐夢周囑咐之言告知柏月霞。


    柏月霞道:「無憂穀手下個個忠心不二,守口如瓶,這點但請放心,有勞少俠請那位少俠前來,我有要事相告,此乃刻不容緩,望少俠兄台。」說時目露冀求之色。


    呂劍陽略一沉吟道:「在下不妨、一試。」


    撥轉馬頭,隻見唐夢周在數十丈外馬行從容,卻見武東山迎著唐夢周問話,心中一急,揮鞭猛馳,高聲-道:「賢弟,姑娘有話問你!」


    聲才入耳,唐夢周末及回答,武東山道:「兄台發現了可疑人物麽?」


    唐夢周毫不思索,頷首道:「他們似衝著敞穀而來,前途必然有事。」


    武東山詫道:「兄台必有所見,但你能斷言不是為著敞幫而來。」


    唐夢周淡淡一笑道:「是否為了貴幫,區區乃局外人無從得知,敞穀目前處境凶危,不得不作最壤打算。」


    呂劍陽已疾奔而至,唐夢周又道:「小弟去見姑娘,如有發現立即傳訊示警。」策馬如飛奔近車側,道:「姑娘宣召,有何吩咐。」


    柏月霞一挑簾帷,嫣然道:「不敢,少俠何必如此相稱。」


    唐夢周正色道:「如此可免飛鷹幫起疑。」


    柏月霞幽幽發出一聲長歎道:「賤妾隻好依少俠了,但漫漫長途,甚難甩脫武東山,劍雖藏在車底,卻是一塊心繼病,少俠才智無雙,求有以教我。」將武東山言說劍柄所係玉佩之事告知唐夢周。


    唐夢周聞言皺眉答道:「倘真如武東山之言,情勢將恐險惡,反不如嫁禍江東,……」密語數句。


    柏月霞笑道:「虧少俠想得出,賤妾遵命。」笑容嬌媚如花。


    唐夢周不禁心神一蕩,迅撥轉馬頭遠離車輛。


    隻聽車內柏月霞喚道:「符老………」


    須臾,但見護住車輛兩側,一雙黑衣老者超越奔前,蕩起滾滾黃塵如飛而去。


    車馬一行甚速,已遠行約莫七八十裏,天色漸漸晦暗下來。


    唐夢周馬行落後與呂劍陽武東山兩騎聚在一處。


    呂劍陽道:「前麵不知有無歇宿之處,天色已晚,咱們也該打住了。」


    武東山道:「五裏外有一三家店,僅寥寥十數戶人家,荒涼異常,吃住簡陋,倒不如趕至大名。」


    唐夢周明知大名府不過五十裏遠近,竟搖首道:「不成,今晚必然有事,就在三家店歇下。」示意呂劍陽告知柏月霞。


    呂劍陽策馬而去。


    武東山望了唐夢周一眼,道:「柏姑娘似對兄台言聽計從,信任有加,兄台大名可否見告?」


    唐夢周微笑道:「我等離開無憂穀之前,柏姑娘一再嚴戒我等不準顯露身份姓名,請少主見諒。」


    武東山碰了一軟釘子,不但不怒反而笑道:「原來如此。」


    天色越來越暗,黃葉西風,瑟瑟生寒,遠處隱現燈光,武東山不禁精神一振,道:「三家店到了!」


    片刻,果如武東山所言,三家店在官道土坡上,僅寥寥十數家人戶,一家土牆矮屋簾下懸著兩盞油紙燈籠,汙舊掩住上麵「招商客棧」,字跡模糊不清,昏黃燈光在寒風中不住地搖晃著。


    馬車在客棧前停下,白發老嫗摻著柏月霞走入店內,無憂穀手下四散奔去巡視周外。


    武東山竟欲跟著柏月霞身後走入,柏月霞突回麵嗔道:「武少主,你也別進來,容我清淨清淨。」


    言畢,嬌美身影消失在門內。


    驀地——


    屋麵上騰起一條黑影,雙手疾揚,打出數十縷寒芒,夾著一片急風向武東山撲下。


    武東山聞風知警,一襲青衫暴漲如球,混元真-立時穿出體外,將打來暗器悉數震了開去。


    隻聽武東山大喝一聲,雙掌劈出,那黑影下撲之勢,突望上翻去,半空中疾轉如輪,猛然一彈,疾如奔矢落在十數丈外,陰側側冷笑道:「武少主,你欲人劍俱得,除非日出西起。」


    武東山雙拳一打空,即知遇上勁敵,厲喝道:「閣下不妨說得明白點。」


    那人哈哈狂笑道:「飛鷹幫佯裝對紫電劍無動於衷,激使烏南輝五邪去取,誓言決不伸手,但不可傷及無憂穀愛女毫發,否則飛鷹幫不惜與五邪為敵是麽?」


    武東山走前兩步,冷笑道:「此乃事實,在下無可諱言。」


    那人道:「五邪竭盡全力,傷亡累累,眼看大功告成之際,少主暗中以聲東擊西之策擾亂五邪心神,使柏月霞取得紫電劍,五邪發覺受愚急急追蹤無憂穀一行,少主又警告五邪隻能奪劍,不準傷害一人………」


    語音蒼老,武東山目光銳利,察出此人蒙住麵目,當即冷笑道:「這卻是事實,何須閣下上嘵舌。」


    蒙麵老叟怒哼一聲,答道:「無憂穀一行避開官道不走,棄去車馬奔入山穀中,少主竟傳訊五邪指點無憂穀一行行蹤……」


    武東山氣極,麵目鐵青,大喝如雷道:「含血噴人………」


    「老夫焉能胡說!」那蒙麵老叟亦厲聲道:「五邪聯手合攻柏月霞,將其手中紫電劍震出手外之際,長空猛瀉一人把紫電劍撈在手中穿空遁去,殊不知奪劍主人即是你飛鷹幫高手,老夫向例一擊不中,決不再擊,此刻五邪已明白受愚,自會前來找你,武耀煌有子如此,也可傲視江湖了。」


    武東山怒極,隻覺一股熱血兀欲噴出口外,倏地撲出,疾如電奔,雙掌一招「日月橫空」猛出,一股山湧勁風向那蒙麵老者撞去。


    蒙麵老者發出一聲長笑,疾逾鬼魅穿空斜飛而去,瞬眼無蹤。


    武東山身形落下,恐誤中誘敵之計停身不追,別麵一望,隻見無憂穀手下-立門前,目中怒光逼射,不由咳了一聲道:「此人滿嘴胡說,諸位不可輕聽挑撥離間之詞。」


    忽閭店內傳來柏月霞怒叱道:「說得好聽,此人不論是何來曆,決不致信口雌黃,無中生有。」


    武東山不禁呆住,目中神光不勝懊喪,道:「姑娘,你也輕聽此人一麵之詞,我武東山豈是如此無恥小人。」


    店內並無回聲。


    唐夢周靠在門前一根木柱上,目注武東山,淡淡一笑,道:「我家姑娘失去紫電劍傷心已極,此剛又聞聽此人言說,已視少主無異不共戴天之仇,強作辯白無濟於事。」


    武東山長歎一聲,苦笑道:「兄台也相信了麽?我武東山對你家姑娘敬畏有如天人,怎會因一柄紫電劍作下令人齒冷無恥之行。」


    「武少主!」唐夢周道:「須知事實勝於強辯,少主倘欲保全清白聲譽,莫過於將劍找回,尚須有力人證,證實此人之言係挑撥離間無中生有之詞,不然我家姑娘永不見諒少主。」


    武東山不禁呆住,胸中急怒交加,眼前呈現一片灰白,良久做聲不得。


    驀聞一陣奔馬蹄聲,夜幕深垂下隱隱隻見是萬象秀才公孫華率領八騎如飛掠至。


    公孫華一躍下鞍,奔向武東山道:「少主,江湖內盛傳本幫與五邪表-為奸,劫去紫電劍,誌在人劍俱得,這一消息不經而走,若不亟謀解決,恐與本幫不利。」


    武東山怒容滿麵道:「我俱已知道,此事終有水落石出之日,謠言止於智者,倘欲強行辯白,恐越描越黑。」


    這時忽傳來陰惻側冷笑道:「你這話說給誰聽。」


    兩匪徒立即循聲撲去,帶起金刃劈空嘯風,刀光在黑暗中劃出兩道寒芒。


    突聞兩聲淒厲慘-騰起,寒芒倏斂,一雙匪徒屍體倒臥在血泊中。


    武東山聞聲大驚,身如奔矢疾竄出去,但見兩名手下右臂生生被扭斷,胸首折裂,口中仍自冒出鮮血,顯得罹受重手法致死,凶手卻杏無影蹤。


    此刻武東山心情似被鐵-猛敲一般,不料事態變化大大出人意料之外,飛鷹幫從此永無寧日了。


    一霎那間,呆若木雞竟不知所措。


    公孫華一躍而至,目睹兩人死狀,不由一怔,忙道:「少主………」


    武東山雙眉一皺,擺擺手道:「不用多言了,我此刻必須去見柏姑娘說明一事。」說著立時邁步如飛,向客棧走去。


    門首人影一晃,一個長髯黑衣老者橫身攔住,沉聲道:「武少主,你意欲何往?」


    武東山麵色微變,咳了一聲道:「在下意欲向柏姑娘言明一事,解釋誤會,閣下請讓開。」


    黑衣老者沉聲道:「人心難測,武少主還是請回吧!」


    武東山冷笑一笑,右掌一招「手揮五弦」卷出,喝道:「閃開!」


    黑衣老者麵色一變,側閃半步,雙掌平推,一股潛勁如山玫出。


    武東山武功已臻化境,掌式一變化順水推舟封向推來迅猛掌勢。


    兩股暗勁一接,黑衣老者腳下浮動,雙肩連晃。


    隻聽武東山哈哈一聲朗笑,五指迅如電光石火已扣住黑衣老者腕脈要穴上,道:「在下始終就未有與貴穀對敵之意,閣下出手為何?」


    黑衣老者身後突疾射出一縷銳厲如割暗勁,隻聞低沉冷笑道:「撒手!」


    武東山道得五指鬆開,彈身飄後。


    隻見唐夢周一閃而出,冷冷說道:「掌出有因,武少主雖百般解釋亦無法諉其咎,我家姑娘已傷心欲絕,雖屬輕敵不慎,學藝不精致為凶邪所乘,但未始不因武少主袖手不問之過………」


    說著目中神光暴熾,接道:「如今江湖議論紛紜,亦因武少主一念之錯引起,敝穀雖不致輕信謠諑,亦不能偏聽少主一麵之詞。」


    武東山歎息一聲道:「兄台責之極是,但在下此心惟天日可表,本擬立即告辭,但因姑娘美豔絕色,難免途中下發生意外,是以………」


    唐夢周淡淡一笑道:「這點武少主請放心,我家姑娘自有自全之道。」


    武東山不禁語塞,黯然一笑道:「柏姑娘是不願再見在下麽?」


    忽聞店內送出甜脆語聲道:「武少主請進!」


    唐夢周一閃讓開。


    武東山飄然走入廳堂,隻見案上燃著一隻牛油紅燭,閃閃火光下坐著白發老嫗,手持飛龍鐵拐,神威凜凜,獨不見柏月霞,不由一呆。


    隻聽房內傳出柏月霞幽怨語聲道:「武少主一定要見我莫非有什指教麽?」


    武東山見柏月霞避不見麵,心中異樣難受,黯然一笑,道:「在下誓必尋回紫電劍擒來奪劍凶邪表明心跡。」


    柏月霞答道:「令尊那麵尚有礙難,我想少主始終也蒙在鼓裏,何必為了我有傷父子之情……」


    武東山麵色大變,忙道:「姑娘怎有此想法,本幫與貴穀唇齒相依,誼如手足,怎會做下賣友求榮無恥之行。」


    柏月霞發出幽幽歎息道:「江湖之內雲詭波譎,人心險詐,難保令尊不受人脅迫,真要如我所料,少主未必有自全之策,武少主還是請回吧,夜深風寒,恕我不能相送了。」


    武東山暗歎一聲道:「日久見人心,在下就此告別了。」說著身形疾轉邁步走出客棧,率著公孫華等人登騎如風奔去。


    唐夢周與呂劍陽並肩立在店外,目送武東山黯然神傷而去,唐夢周道:「詭計得售,大功告成,你我亦可離去了。」


    忽聞一聲曼妙幽怨歎息聲傳來道:「兩位少俠真個要離去麽?」


    唐夢周不禁一怔,轉麵望去,隻見柏月霞羅衣飄飄,悄然立在門側,眸中隱泛淚光。


    白發老嫗忽走入門外,附著唐夢周耳旁密語道:「老身還有事要向少俠言說,何妨入內稍坐。」


    唐夢周隻覺無法拒絕,望了呂劍陽一瞥,笑道:「不敢有違老前輩之命,請!」


    白發老嫗麵現笑意,轉身入內,道:「在少俠麵前,不敢當前輩之稱。」進入廳堂,隨命屬下布伏客棧上下內外以防凶邪潛入。


    柏月霞微微一笑道:「兩位請坐,容賤妾拜謝相助之恩。」說著盈盈福了下去。


    呂劍陽唐夢周忙身形閃開,連稱不敢。


    白發老嫗道:「少俠不知紫電劍對敝穀安危至钜,尤其穀主受人暗害,兩足癱瘓,真氣阻逆,非須紫電劍取得千年螭龍元丹無法救治,詳情非一言可盡,不過少俠倘欲離去,可謂為德不終,此去無憂穀迢迢千裏,途中難免無事,紫電劍若不慎又失去,非但我等一番心計俱成泡影,而且為敝穀帶來無窮後患,尤其飛鷹幫武少主永不見諒。」


    呂劍陽道:「傅前輩之言極是,賢弟豈可為德不終。」說著暗中用手扯了唐夢周後襟一下。


    唐夢周知呂劍陽必有深意在內,猶豫無法作答。


    呂劍陽道:「賢弟就應允了吧,反正同途,又不礙著賢弟什麽?」


    唐夢周點點首道:「時近午夜,姑娘與傅前輩請早安歇了吧!」


    柏丹霞似掩不住芳心愉悅之情,綻出如花笑層,扶著白發老嫗姍姍回房而去。


    唐夢周劍眉一皺,目注呂劍陽止欲啟齒。


    呂劍陽忙道:「賢弟且慢責斥愚兄,須知武林之事莫不息息相關,或許無憂穀主雙腿癱瘓與賢弟此行目的有莫大關連,豈可錯失良機。」語聲漸低。


    唐夢周自覺初涉江湖,遇事尚須仰仗呂劍陽,遂不再言,但卻急於尋覓邵宮虎及沙青雲下落,不料途中遇事橫生枝節陷入進退維穀之境,心中未免愧對恩師良友。


    驀地——


    屋麵忽生起瓦塊踩破碎聲,接著生起重物跌仆瓦麵骨碌碌滾了下來,由天井上橫身摔了下來。


    唐夢周身如電射飛出,一把接住,尚未瞧明此乃何人,接著又瞥見呂劍陽身軀一晃,仆咚倒地,便知有異,左掌虛空疾揚,燭光立熄,隱入暗中。


    隻聽房內白發老嫗驚呼道:「不好。」接著凳椅翻倒聲起,倏即寂滅。


    唐夢周隱在暗處不明其故,隻感鼻中嗅入一縷極淡幽香,暗道:「莫非香中有毒。」猛生警覺之念。


    須臾,隻見兩條黑影飛身掠入,手中各握著一柄寒光閃閃鋼刀,嚓啦一聲,一個匪徒煽燃夜行火摺,亮起一道熊熊火焰,顯出兩人貌像。


    唐夢周發現一雙匪徒麵貌獰惡凶狠,目中逼射懾人寒芒,隻聽一虯髯大漢怪笑道:「風聞柏春彥愛女人問殊色,你我千裏跋-雖未得劍,卻可收之桑榆,亦不虛此行。」


    另一匪徒凶目一瞪,道:「你我誰先拔頭籌。」


    「猜枚賭勝。」


    「好,就此一言為定。」說著匪徒一掌震開木門,尚未跨入之際,另一匪徒手中火摺忽被一股悠悠寒風吹熄,立時伸手不見五指。


    虯髯匪徒道:「奇怪,風勢不大竟會熄滅。」啪啦一聲,又升起一道熊熊火焰,殊不知唐夢周已閃入房內。


    一雙匪徒先後跨入,隻見白發老嫗仆臥在壁側,柏月霞斜倒在床沿上。


    虯髯大漢口中嘖嘖稱讚道:「真乃人間絕色,能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禁欲火猛熾,目中射出邪淫光芒。


    房內猛生一股強風,火光頓時熄滅,隻聽兩聲悶嗥幾乎是同時發出,火光倏地一亮。


    隻見唐夢周燃著桌上紅燭,虯髯大漢已身首異處,另一匪徒雙足被砍斷,血湧如注昏死過去。


    唐夢周忙在杯中倒滿一杯清水,自左手中指取下一物,在杯中浸了一浸,掀開柏月霞櫻唇喂服咽下。


    接在亦喂服了白發老嫗一杯後,伸指點了斷腿匪徒穴道,止住鮮血溢流。


    隻聽柏月霞呻吟一聲,睜眸醒來,見室中情狀不禁花容失色一躍而起,道:「少俠,這是何故?」


    白發老嫗亦醒來倏地躍起,瞥見一雙匪徒,大驚道:「此乃江湖敗類,花中色鬼,良家婦女喪生他們之手屈指難數。」


    手指虯髯大漢,道:「他名叫花中蜂荀星,另一人是花間浪子湯一風。」


    唐夢周道:「既然傅前輩認出一雙匪徒來曆,不妨問明來意,在下尚須救人?」說著疾閃而出。


    湯一風悠悠醒轉,隻覺雙股奇痛澈骨,目光望去不禁臉色慘變。


    白發老嫗厲喝道:「湯一風,你奉何人所遣,從實說出還可饒你一命。」


    花間浪子湯一風自知必死,與其吐實,不如硬充好漢,獰笑一聲,道:「湯某瞧上了柏姑娘花容月貌,意欲與其成就好事,不慎被擒,有死而已何必多問。」


    柏月霞聞言氣極,伸掌一揚。


    白發老嫗喝道:「且慢,決非如此簡單,俟少俠問他情由。」疾伸兩指,點了湯一風雙臂穴道。


    片刻,唐夢周身形邁入,道:「傅前輩問明了麽?」


    白發老嫗道:「此賊嘴硬堅不吐露。」


    「這容易!」唐夢周伸指點在湯一風脅下。


    隻見湯一風身軀急顫,張嘴大叫一聲,麵色大變,額上冒出豆大汗珠,隻覺五髒六腑蠕動翻轉,痛苦之感任鐵打銅澆漢子也難禁受,顫聲道:「湯某實說就是。」


    唐夢周冷笑道:「不怕你不說。」兩指飛落在湯一風「天府」穴上。


    湯一風緩過一口氣來,痛定思痛,驚魂猶悸,道:「我倆為一無名魔頭收伏聽命於他,此人命我倆來此探詢柏姑娘失劍經過詳情。」


    「此人現在何處?」


    「刻在距此二十餘裏外山穀中,查訪五邪下落及飛鷹幫舉動。」


    唐夢周道:「此人來曆姓名你可知情麽?」


    湯一風搖首苦笑道:「此人終年戴著一張人皮麵具,麵目陰騖,武功高不可測,我等屬下誰也不知他真實來曆姓名,尊駕等最好及早遷離,此人見我久久不返,必尋來此處。」


    唐夢周略一沉吟,忽伸指疾點,湯一風氣絕斃命,道:「湯一風惡行如山,擢發難數,死不為過。」


    說時符姓老者如風掠入,躬身抱拳道:「蒙少俠賜藥,老朽遵命將敞穀弟兄一一救醒,少俠一再伸手相救,無恩答報,今後如有差遣粉身碎骨不辭。」


    唐夢周笑道:「誼屬同道,些許微勞,不值掛齒,有勞將兩具屍體清除,不可留下一絲可疑痕跡。」言畢又請柏月霞兩人離房去廳內落坐。


    柏月霞道:「那位呂少俠呢!」


    唐夢周道:「今晚變生頻頻,不可不防,在下已命他們去往店外防護巡視。」


    話聲略頓,又道:「湯一風言說無名凶邪必來無疑,在下望姑娘等一行離開客棧覓一隱秘之處布下奇門可保無虞,獨留在下一人在此客棧。」


    符姓黑衣老者挾著屍體快步走出廳堂。


    柏月霞凝眸想了一想,道:「為了賤妾之事,理應甘苦共嚐,患難與共,何忍少俠一人獨當。」


    唐夢周笑道:「時間無多,姑娘請不要與在下爭執。」


    傅姓老嫗道:「萬一柏姑娘離開客棧途中遇上凶邪則應如何?」


    唐夢周不禁一怔,道:「兩位請上車吧!在下權充車把式。」說著連聲催促。


    金戟溫侯呂劍陽在店外守護馬車,唐夢周勿匆密囑一陣,登車奔向官道左側矮林山丘而去,車後四人疾奔相護。


    呂劍陽與留下的無憂穀高手遵唐夢周之囑作妥善安排。


    四更將殘,月黑無光,寒風嘯掠,三家店郊外塵砂漫漫,落葉飄飛,荒野上不時送來鳥鳴狗吠,令人陡生寒栗恐怖之感。


    驀地——


    一條白色人影飄閃如風落在客棧前,在搖曳不停燈籠昏弱火光映照下,現出一麵目森冷如冰,使人憎惡的麵孔。


    這人四顧了一眼,緩緩走入廳堂,隻見一張八仙大桌上擺滿殘肴剩酒,杯筷淩亂,凳幾傾倒,一個黑衣老者倒在地下目光灼灼,似不勝驚懼。


    白衣人冷森森一笑道:「尊駕為何倒地不起,是何來曆?」


    黑衣老者道:「老朽符竹青,係無憂穀門下,在此與同門用飯之際,忽嗅入一股迷魂藥香,傾倒在地,四肢頓時無力,神智卻異常清醒,眼看著一雙帶刀人撲入房內………」


    白衣人道:「房內住得有人麽?」


    符竹青道:「乃敝穀主愛女柏月霞及其乳母傅靈芝所住。」


    說著,目光注視白衣人一眼,又道:「閣下是否就是花中蜂荀星花間浪子湯一風口中所說的主人麽?」


    白衣人心神猛震,目中迸射一抹殺機,右掌微翻,忽又冷哼一聲道:「他們兩人現在何處?」


    「死了,死得很慘!」


    白衣人目光一變,道:「何人所殺?」


    符竹青冷冷答道:「獨手人魔冷飛!」


    白衣人聞得冷飛之名,不由自主的身軀暗暗一震,道:「尊駕請將經過詳情說出。」


    符竹青黯然一笑道:「老朽身無隱秘,何況老朽留此也是奉命向閣下相告。」


    白衣人大吃一驚,厲聲道:「奉何人所命。」


    符竹青道:「自然也是獨手人魔冷飛了。」


    白衣人由不得也感震懼了,喝道:「快說!」


    符竹青道:「老朽先從失劍經過說起。」滔滔不絕敘出詳情。


    白衣人道:「奪劍之人是一蒙麵人。」


    「不錯!」


    「江湖謠傳飛鷹幫與五邪沆瀣一氣,表-為奸,奪劍一幕是故弄玄虛,意圖混淆武林中人耳目。」


    「此項推斷並非全然無稽空中樓閣之詞,但總有水落石出之日。」


    「獨手人魔冷飛何以和道在下必來此處,卻又為何獨留閣下一人在此。」


    符竹青冷冷一笑道:「此乃荀星湯一風二賊吐露,謂他二人久久不回,閣下自必找來。」


    「他倆還說了什麽?」


    「湯一風言說閣下來曆姓名似謎,終年麵戴人皮麵具,武功高不可測,意圖霸尊武林。」


    符竹青沉聲一笑道:「冷飛向不輿女流之輩交談,詢問老朽一切經過詳情後,將老朽穴道製住,命轉告閣下,他重出江湖目的是必須查明乾坤獨叟王屋盲叟受何人殘害致死,倘係閣下所為,誓不饒你活命。」


    白衣人震顫了,目中泛出驚怒神光。


    半晌,白友人才微微一笑道:「蒙尊駕見告,五衷銘感,在下為尊駕解開穴道如何?」


    符竹青道:「這倒不勞費心了,冷飛說過他所用點穴手法,奇詭玄奧,恐天下無人可解何況天明時分穴道自解。」


    白衣人不禁一怔,暗道:「冷飛好狂的口氣!」


    審視符竹青所製穴道及體內血行變化,果然是獨臂人魔冷飛獨門手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自覺這手法雖然奇奧,但並非不能解,卻需費時不能一蹴郎成,猶豫須臾,冷冷一笑道:「尊駕何以不懼在下殺害於你?」


    驀聞屋麵上隨風送來一陰惻惻冷笑,白衣人不禁目光一變,身形穿出天井上,快逾奔電,隻見一條黑影掠下屋麵望荒野間奔去。


    白衣人展開絕乘輕功追下,轉眼杳失在夜色沉沉中。


    廳堂之後忽閃出唐夢周,笑道:「符老,受驚了。」


    伸指解開符竹青穴道:「在下耽心白衣怪人瞧出似是而非點穴手法,非但一番心機白費,而且恐符老無辜喪命。」


    符竹青彈身躍起,笑道:「少俠算無遺策,料事如神,他何能加害老朽,但老朽並不畏死,如此才能震懾住白衣凶邪。」


    唐夢周微笑道:「究竟薑還是老的辣,在下自愧不如,走,咱們去找柏姑娘去。」


    兩人雙雙穿出客棧外,飛掠趕至一僻靜黃土丘穀,隻見人馬均圈在奇門禁製中,靠坐一株巨幹檜樹下閑話。


    柏月霞目睹唐夢周符竹青返回,盈盈立起,道:「少俠回來了。」


    眾人紛紛立起,與唐夢周符竹青為禮。


    唐夢周倏地仰身穿入車底,在暗槽中取下紫電劍柄懸玉訣,打量了一眼,交與柏月霞道:「玉訣望姑娘妥為珍藏,如遇機緣,或可參悟其中奧秘,劍訣分開,可免非常之禍,姑娘倘需使用紫電劍時,不妨推稱蒙麵人將劍送還,他誌在玉訣並不希罕紫電劍。」


    柏月霞接過,芳心中激動不已,眸露熾閃情焰,道:「幸虧遇上少俠,不然賤妾何以善處。」


    說著嫣然一笑,又道:「天明再動身吧!就在此坐息片刻,也好恢複體力。」


    唐夢周點點頭一笑,隻覺略感疲乏,遂坐下定息。


    符竹青低聲說明白衣人來店問話詳情。


    諸人聞聽心中大感駭然。


    白發老嫗傅靈芝與呂劍陽絮絮談論,似有什麽爭執。


    唐夢周坐息了半個更次,睜目開來,天色仍是暗黑如漆,遠處忽隱隱隨風送來喔喔啼聲,知天明不遠,側顧望去,隻見傅靈芝仍不輿呂劍陽低聲相談,不禁笑道:「呂兄與傅前輩談些什麽?」


    呂劍陽道:「傅前輩問愚兄獨賢弟不畏荀星湯一風迷魂毒香何故,兩賊毒香獨門秘製與一般下五門賊徒所用不同,愚兄亦不得其解。」


    唐夢周微微一笑,伸出左掌,道:「在下左手中指戴有扳指一枚,此指環乃大內異寶,功能辟邪、辟毒、辟火,而且具有解毒靈效,隻一息尚存,將指環浸入水內或茶酒,服下其毒無不自解。」


    「大內珍寶!」柏月霞詫道:「少俠何從取得。」


    呂劍陽笑道:「這就要涉及賢弟家世來曆了。」


    柏月霞唱道:「少俠諱莫如深,莫非對賤妾有所顧忌或不屑見告麽?」


    唐夢周微笑道:「在下姓唐草字夢周。」


    敘出家世及涉身江湖經過詳情,又道:「在下因與當今皇後係義姐弟,這枚指環乃皇後所賜。」


    呂劍陽笑道:「愚兄迄未知賢弟是皇親國戚,該死該死,難怪聊城縣……」


    唐夢周道:「不要多說了,再渲染附會,豈非使小弟坐立不安。」


    傅靈芝道:「老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唐夢周道:「前輩有話隻管說出。」


    傅靈芝道:「我家姑娘欲拜少俠為兄,請勿拒絕。」


    唐夢周料不到竟有此求,不禁愣住。


    柏月霞淒然一笑道:「少俠不願有賤妾這妹妹麽?」語聲幽怨,眸中神光令人不忍竣拒。


    唐夢周道:「在下怎有此福分………」


    呂劍陽忙道:「速準備香燭。」


    一個黑衣漢子飛掠而至,在一塊土石上插好香燭引火燃點。


    唐夢周見香燭現成,知是早有安排,不禁望了呂劍陽一眼。


    呂劍陽故作未見。


    片刻間,唐夢周輿柏月霞已義結異姓兄妹,柏月霞隻小了兩月,她已償心願,春風迎靨


    ,笑意盈盈。


    晴空萬裏,陽光普照,卻掩不住九月西風透骨寒涼。


    黃葉飄飛,漫漫煙塵中隻見一輛馬車遙隨零零落落人騎緩緩馳抵大名城垣外。


    忽見一青衫漢子手持拜帖高聲道:「趕車大哥,勞駕麵呈姑娘。」


    車把式道:「閣下是何人所遣?」


    「武少主!」青衫人言畢抱拳一拱轉身走去。


    車把式將拜帖遞入幕內,隻聽柏月霞道:「帶子巷百齡客棧。」


    一行人車到達百齡客棧,隻見這家客棧高牆大院,氣派不凡。


    忽聞一聲哈哈大笑道:「姑娘駕到,學生早自奉命到此恭候多時了。」萬象秀才公孫華在內搶步迎出,身後緊隨著店主。


    車帷一掀,傅靈芝摻著柏月霞步下車來,柏月霞麵戴一層薄紗,吐出銀鈴語聲道:「有勞先生帶路。」


    公孫華滿麵含笑領先而入,穿過二進廳堂,由左側月洞門入內呈顯一片花木扶疏院落,


    丹桂飄香,馥鬱清芬沁人心脾。


    向陽一列廂房,楹柱塗朱,落地雕花長窗,楹木鏤有春秋人物廿四孝,琢刻甚工,栩栩如生。


    房中一間寬敞大廳,陳設典雅,爽朗明潔。


    柏月霞姍姍走入,冷冷說道:「有勞公孫先生轉達你們少主代我麵致謝意。」


    公孫華堆著滿麵笑容,道:「不敢,咱們少主說如有款待不周,還請見諒,少主原意接待至本城一富紳府第內下榻,卻因喪居恐忤撞姑娘,致臨時改在百齡客棧。」


    柏月霞道:「是司徒鴻府上麽?」


    公孫華不禁麵色一變,道:「姑娘怎知?」


    柏月霞道:「死者是誰?」


    公孫華道:「是一名武師,名喚江成棟,飲食不慎暴疾而亡。」


    語聲略頓,又道:「少主片刻後來此拜見姑娘。」


    柏月霞道:「不必了,煩麵告武少主,貴幫大難當頭,這兩日應謹防一二。」


    公孫華不禁心神大震,忙道:「姑娘必有所見,可否見告學生。」


    柏月霞冷冷一笑,即將昨晚武東山自三家店離去後,荀星湯一風及獨手人魔冷飛,白衣怪人相繼來臨景物相繼取出。


    公孫華目露駭然之色,忙道:「獨手人魔冷飛仍在人世麽?」立即躬身告辭。


    柏月霞道:「恕我不能恭送了。」


    公孫華出得百齡客棧,倉皇奔回大名分堂。


    唐夢周呂劍陽已恢複原來麵貌、青衫飄飄走入獨院。


    月洞門內符竹青迎著,含笑躬身道:「少俠到了,姑娘正在守候兩位到來咧!」


    一株參天古木上,濃蔭密葉中隱著一條身形,窺見唐夢周形像,詫道:「怎麽是他!」


    隻聽唐夢周道:「我住在二進左側,武東山片刻即至,賢妹不妨虛與委蛇,使他摸不清賢妹意向,愚兄欲小睡片刻,俟武東山離去後,你我再作去留之計。」


    隨即唐夢周告辭而出,與呂劍陽並肩慢步,指點本園景色。


    兩人分住二進廳內左右廂房,但呂劍陽偕隨進入唐夢周居室,忽瞥見案頭-底鎮著一折疊好紙箋。


    唐夢周麵色微變,伸手迅忙取出,隻見上書:「唐賢侄親閱。」


    呂劍陽一見立即閃開。


    唐夢周目露驚疑之色,暗道:「此是何人所書,用炭墨書就,匆忙潦草………」


    迅忙展開,箋內留字:「見字速往小西門城樓外密林內晤麵,下款冷飛!」


    他目中神光一亮,麵露喜容道:「原來是他老人家。」


    紙箋立搓皺成團塞入懷中,與呂劍陽笑道:「小弟需見一位世交長輩,去去就來,呂兄費神防範宵小。」說著疾閃而出。


    唐夢周問明路人小西門路徑,逕自循路快步邁上城樓,其時承平日久,守卒俱無,隻見城外一片密林,忖道:「是這裏了。」察明附近並無人蹤,縱身一躍飛落城郊,疾如離弦之矢,掠入密林。


    但聞一熟稔蒼老語聲道:「賢侄別來無恙!」


    唐夢周循聲望去,隻見獨手人魔冷飛坐在樹底含笑凝注著自己,忙快步奔近,拜伏在地。


    冷飛雙眉微皺,右臂一伸將唐夢周扶起,道:「賢侄為何行此大禮?」


    唐夢周道:「授藝之德,無日或忘,前輩去後,晚輩思念不已,前輩別來可好!」


    冷飛笑道:「老朽自分與江湖絕緣,卻為了一事反重出武林。」


    唐夢周道:「莫非為了乾坤獨叟王屋盲叟之死,晚輩也是為此?」


    冷飛聞言愕然道:「老朽不明白賢侄為何涉身江湖是非中,風聞有人假冒老朽之名,但一見賢侄立即恍然大悟。」


    唐夢周俊臉一紅,道:「晚輩有不得已隱衷。」


    「你說說看。」


    唐夢周遂將訪友歸來,在黃河渡口為強風所阻,酒店中馬天祥高麟身旁革囊失竊經過,以及此行詳情敘出。


    冷飛不時眉飛動容,一臉驚喜之色道:「世事無常,不料你竟遇上邵宮虎老兒。」


    隨即正色道:「邵老兒智計多端,絕不會遇害,想是為了重大之事不告離去………」說時閉目沉思。


    良久,冷飛才睜開雙目,嗬嗬一笑道:「其中道理老朽明白了。」


    唐夢周詫道:「老前輩明白什麽?」


    冷飛莞爾笑道:「你不必多問,反正邵老兒死不了,既然有你在此,一切照你原定之計而行,老朽亦無須留此。」


    語聲一頓,又正色道:「柏月霞這女娃兒貞慧賢淑,你不可辜負她。」


    唐夢周俊麵一紅。


    獨手人魔冷飛哈哈一笑道:「你我太原府再行相見,老朽去找找離恨生究竟有無其人?」


    唐夢周道:「老前輩並未瞧見那幅墨繪水山,何能尋到離恨生。」


    冷飛道:「邵老兒瞧過了圖沒有。」


    唐夢周道:「見過了!」


    「那就好。」冷飛雙眉一聳,目中神光逼射,道:「找到了邵老兒還怕找不到離恨生麽。」話聲落一鶴衝天拔起,穿空如飛,瞬眼杳失在林木蓊翳中。


    唐夢周隻覺此老實乃性情中人,武林中稱他人魔未免形容過甚,其實冷飛不願人雲亦雲隨波逐流,獨具癖性,行事南轅北轍,但卻殊途同歸,即因其行事為人,落落寡合,是以稱其跡近魔道,故有此稱。


    突聞唰啦聲響,樹枝中分,一條-大身影電瀉而落,卻是獨手人魔冷飛去而複返。


    冷飛笑道:「老朽尚有一物相贈。」取出一張人皮麵具,接道:「昔年武林中有一怪傑摩雲神爪孫道元,威震大江南北,武功極高,自命俠義,遇事詆毀老朽,也是老朽一時好奇,找上門去,卻發現孫道元做下不恥惡行,令人發指,老朽破門而入與其拚鬥三日三夜,結果死在老朽追魂三劍之下,武林中人並無人知之,其後盛傳孫道元已歸隱世外。」


    唐夢周雖不知所指,但麵色恭謹道:「老前輩全其譽望,不因其死而譏,實令後輩欽仰。」


    冷飛笑道:「賢侄很會說話,其實老朽用意卻不在此,何必為了孫道元惹起禍端………」繼又道:「這人皮麵具就是孫道元!」


    唐夢周不禁心神一震。


    冷飛道:「賢侄用此假冒孫道元可使凶邪自亂,自然老朽不禁你以冷飛九絕神針,雙管齊下可收奇效。」


    說著又取出一雙手套,指端嵌犀利指爪,接道:「老朽傳你摩雲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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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有些錯誤!


    修改一下。


    五


    車內柏月霞一掀車側簾帷,探首一望,隻見武東山在車後甚遠與公孫華商談,不禁嫣然一笑道:“確有其事麽?”


    呂劍陽道:“此言不過誘使武東山稍離。”繼又將唐夢周囑咐之言告知柏月霞。


    柏月霞道:“無憂穀手下個個忠心不二,守口如瓶,這點但請放心,有勞少俠請那位少俠前來,我有要事相告,此乃刻不容緩,望少俠兄台。”說時目露冀求之色。


    呂劍陽略一沉吟道:“在下不妨、一試。”


    撥轉馬頭,隻見唐夢周在數十丈外馬行從容,卻見武東山迎著唐夢周問話,心中一急,揮鞭猛馳,高聲-道:“賢弟,姑娘有話問你!”


    聲才入耳,唐夢周末及回答,武東山道:“兄台發現了可疑人物麽?”


    唐夢周毫不思索,頷首道:“他們似衝著敝穀而來,前途必然有事。”


    武東山詫道:“兄台必有所見,但你能斷言不是為著敝幫而來。”


    唐夢周淡淡一笑道:“是否為了貴幫,區區乃局外人無從得知,敝穀目前處境凶危,不得不作最壤打算。”


    呂劍陽已疾奔而至,唐夢周又道:“小弟去見姑娘,如有發現立即傳訊示警。”策馬如飛奔近車側,道:“姑娘宣召,有何吩咐。”


    柏月霞一挑簾帷,嫣然道:“不敢,少俠何必如此相稱。”


    唐夢周正色道:“如此可免飛鷹幫起疑。”


    柏月霞幽幽發出一聲長歎道:“賤妾隻好依少俠了,但漫漫長途,甚難甩脫武東山,劍雖藏在車底,卻是一塊心繼病,少俠才智無雙,求有以教我。”將武東山言說劍柄所係玉佩之事告知唐夢周。


    唐夢周聞言皺眉答道:“倘真如武東山之言,情勢將恐險惡,反不如嫁禍江東,……”密語數句。


    柏月霞笑道:“虧少俠想得出,賤妾遵命。”笑容嬌媚如花。


    唐夢周不禁心神一蕩,迅撥轉馬頭遠離車輛。


    隻聽車內柏月霞喚道:“符老………”


    須臾,但見護住車輛兩側,一雙黑衣老者超越奔前,蕩起滾滾黃塵如飛而去。


    車馬一行甚速,已遠行約莫七八十裏,天色漸漸晦暗下來。


    唐夢周馬行落後與呂劍陽武東山兩騎聚在一處。


    呂劍陽道:“前麵不知有無歇宿之處,天色已晚,咱們也該打住了。”


    武東山道:“五裏外有一三家店,僅寥寥十數戶人家,荒涼異常,吃住簡陋,倒不如趕至大名。”


    唐夢周明知大名府不過五十裏遠近,竟搖首道:“不成,今晚必然有事,就在三家店歇下。”示意呂劍陽告知柏月霞。


    呂劍陽策馬而去。


    武東山望了唐夢周一眼,道:“柏姑娘似對兄台言聽計從,信任有加,兄台大名可否見告?”


    唐夢周微笑道:“我等離開無憂穀之前,柏姑娘一再嚴戒我等不準顯露身份姓名,請少主見諒。”


    武東山碰了一軟釘子,不但不怒反而笑道:“原來如此。”


    天色越來越暗,黃葉西風,瑟瑟生寒,遠處隱現燈光,武東山不禁精神一振,道:“三家店到了!”


    片刻,果如武東山所言,三家店在官道土坡上,僅寥寥十數家人戶,一家土牆矮屋簾下懸著兩盞油紙燈籠,汙舊掩住上麵“招商客棧”,字跡模糊不清,昏黃燈光在寒風中不住地搖晃著。


    馬車在客棧前停下,白發老嫗摻著柏月霞走入店內,無憂穀手下四散奔去巡視周外。


    武東山竟欲跟著柏月霞身後走入,柏月霞突回麵嗔道:“武少主,你也別進來,容我清淨清淨。”


    言畢,嬌美身影消失在門內。


    驀地——


    屋麵上騰起一條黑影,雙手疾揚,打出數十縷寒芒,夾著一片急風向武東山撲下。


    武東山聞風知警,一襲青衫暴漲如球,混元真-立時穿出體外,將打來暗器悉數震了開去。


    隻聽武東山大喝一聲,雙掌劈出,那黑影下撲之勢,突望上翻去,半空中疾轉如輪,猛然一彈,疾如奔矢落在十數丈外,陰側側冷笑道:“武少主,你欲人劍俱得,除非日出西起。”


    武東山雙拳一打空,即知遇上勁敵,厲喝道:“閣下不妨說得明白點。”


    那人哈哈狂笑道:“飛鷹幫佯裝對紫電劍無動於衷,激使烏南輝五邪去取,誓言決不伸手,但不可傷及無憂穀愛女毫發,否則飛鷹幫不惜與五邪為敵是麽?”


    武東山走前兩步,冷笑道:“此乃事實,在下無可諱言。”


    那人道:“五邪竭盡全力,傷亡累累,眼看大功告成之際,少主暗中以聲東擊西之策擾亂五邪心神,使柏月霞取得紫電劍,五邪發覺受愚急急追蹤無憂穀一行,少主又警告五邪隻能奪劍,不準傷害一人………”


    語音蒼老,武東山目光銳利,察出此人蒙住麵目,當即冷笑道:“這卻是事實,何須閣下上嘵舌。”


    蒙麵老叟怒哼一聲,答道:“無憂穀一行避開官道不走,棄去車馬奔入山穀中,少主竟傳訊五邪指點無憂穀一行行蹤……”


    武東山氣極,麵目鐵青,大喝如雷道:“含血噴人………”


    “老夫焉能胡說!”那蒙麵老叟亦厲聲道:“五邪聯手合攻柏月霞,將其手中紫電劍震出手外之際,長空猛瀉一人把紫電劍撈在手中穿空遁去,殊不知奪劍主人即是你飛鷹幫高手,老夫向例一擊不中,決不再擊,此刻五邪已明白受愚,自會前來找你,武耀煌有子如此,也可傲視江湖了。”


    武東山怒極,隻覺一股熱血兀欲噴出口外,倏地撲出,疾如電奔,雙掌一招“日月橫空”猛出,一股山湧勁風向那蒙麵老者撞去。


    蒙麵老者發出一聲長笑,疾逾鬼魅穿空斜飛而去,瞬眼無蹤。


    武東山身形落下,恐誤中誘敵之計停身不追,別麵一望,隻見無憂穀手下佇立門前,目中怒光逼射,不由咳了一聲道:“此人滿嘴胡說,諸位不可輕聽挑撥離間之詞。”


    忽閭店內傳來柏月霞怒叱道:“說得好聽,此人不論是何來曆,決不致信口雌黃,無中生有。”


    武東山不禁呆住,目中神光不勝懊喪,道:“姑娘,你也輕聽此人一麵之詞,我武東山豈是如此無恥小人。”


    店內並無回聲。


    唐夢周靠在門前一根木柱上,目注武東山,淡淡一笑,道:“我家姑娘失去紫電劍傷心已極,此剛又聞聽此人言說,已視少主無異不共戴天之仇,強作辯白無濟於事。”


    武東山長歎一聲,苦笑道:“兄台也相信了麽?我武東山對你家姑娘敬畏有如天人,怎會因一柄紫電劍作下令人齒冷無恥之行。”


    “武少主!”唐夢周道:“須知事實勝於強辯,少主倘欲保全清白聲譽,莫過於將劍找回,尚須有力人證,證實此人之言係挑撥離間無中生有之詞,不然我家姑娘永不見諒少主。”


    武東山不禁呆住,胸中急怒交加,眼前呈現一片灰白,良久做聲不得。


    驀聞一陣奔馬蹄聲,夜幕深垂下隱隱隻見是萬象秀才公孫華率領八騎如飛掠至。


    公孫華一躍下鞍,奔向武東山道:“少主,江湖內盛傳本幫與五邪表裏為奸,劫去紫電劍,誌在人劍俱得,這一消息不經而走,若不亟謀解決,恐與本幫不利。”


    武東山怒容滿麵道:“我俱已知道,此事終有水落石出之日,謠言止於智者,倘欲強行辯白,恐越描越黑。”


    這時忽傳來陰惻側冷笑道:“你這話說給誰聽。”


    兩匪徒立即循聲撲去,帶起金刃劈空嘯風,刀光在黑暗中劃出兩道寒芒。


    突聞兩聲淒厲慘-騰起,寒芒倏斂,一雙匪徒屍體倒臥在血泊中。


    武東山聞聲大驚,身如奔矢疾竄出去,但見兩名手下右臂生生被扭斷,胸首折裂,口中仍自冒出鮮血,顯得罹受重手法致死,凶手卻杏無影蹤。


    此刻武東山心情似被鐵錘猛敲一般,不料事態變化大大出人意料之外,飛鷹幫從此永無寧日了。


    一霎那間,呆若木雞竟不知所措。


    公孫華一躍而至,目睹兩人死狀,不由一怔,忙道:“少主………”


    武東山雙眉一皺,擺擺手道:“不用多言了,我此刻必須去見柏姑娘說明一事。”說著立時邁步如飛,向客棧走去。


    門首人影一晃,一個長髯黑衣老者橫身攔住,沉聲道:“武少主,你意欲何往?”


    武東山麵色微變,咳了一聲道:“在下意欲向柏姑娘言明一事,解釋誤會,閣下請讓開。”


    黑衣老者沉聲道:“人心難測,武少主還是請回吧!”


    武東山冷笑一笑,右掌一招“手揮五弦”卷出,喝道:“閃開!”


    黑衣老者麵色一變,側閃半步,雙掌平推,一股潛勁如山玫出。


    武東山武功已臻化境,掌式一變化順水推舟封向推來迅猛掌勢。


    兩股暗勁一接,黑衣老者腳下浮動,雙肩連晃。


    隻聽武東山哈哈一聲朗笑,五指迅如電光石火已扣住黑衣老者腕脈要穴上,道:“在下始終就未有與貴穀對敵之意,閣下出手為何?”


    黑衣老者身後突疾射出一縷銳厲如割暗勁,隻聞低沉冷笑道:“撒手!”


    武東山道得五指鬆開,彈身飄後。


    隻見唐夢周一閃而出,冷冷說道:“掌出有因,武少主雖百般解釋亦無法諉其咎,我家姑娘已傷心欲絕,雖屬輕敵不慎,學藝不精致為凶邪所乘,但未始不因武少主袖手不問之過………”


    說著目中神光暴熾,接道:“如今江湖議論紛紜,亦因武少主一念之錯引起,敝穀雖不致輕信謠諑,亦不能偏聽少主一麵之詞。”


    武東山歎息一聲道:“兄台責之極是,但在下此心惟天日可表,本擬立即告辭,但因姑娘美豔絕色,難免途中下發生意外,是以………”


    唐夢周淡淡一笑道:“這點武少主請放心,我家姑娘自有自全之道。”


    武東山不禁語塞,黯然一笑道:“柏姑娘是不願再見在下麽?”


    忽聞店內送出甜脆語聲道:“武少主請進!”


    唐夢周一閃讓開。


    武東山飄然走入廳堂,隻見案上燃著一隻牛油紅燭,閃閃火光下坐著白發老嫗,手持飛龍鐵拐,神威凜凜,獨不見柏月霞,不由一呆。


    隻聽房內傳出柏月霞幽怨語聲道:“武少主一定要見我莫非有什指教麽?”


    武東山見柏月霞避不見麵,心中異樣難受,黯然一笑,道:“在下誓必尋回紫電劍擒來奪劍凶邪表明心跡。”


    柏月霞答道:“令尊那麵尚有礙難,我想少主始終也蒙在鼓裏,何必為了我有傷父子之情……”


    武東山麵色大變,忙道:“姑娘怎有此想法,本幫與貴穀唇齒相依,誼如手足,怎會做下賣友求榮無恥之行。”


    柏月霞發出幽幽歎息道:“江湖之內雲詭波譎,人心險詐,難保令尊不受人脅迫,真要如我所料,少主未必有自全之策,武少主還是請回吧,夜深風寒,恕我不能相送了。”


    武東山暗歎一聲道:“日久見人心,在下就此告別了。”說著身形疾轉邁步走出客棧,率著公孫華等人登騎如風奔去。


    唐夢周與呂劍陽並肩立在店外,目送武東山黯然神傷而去,唐夢周道:“詭計得售,大功告成,你我亦可離去了。”


    忽聞一聲曼妙幽怨歎息聲傳來道:“兩位少俠真個要離去麽?”


    唐夢周不禁一怔,轉麵望去,隻見柏月霞羅衣飄飄,悄然立在門側,眸中隱泛淚光。


    白發老嫗忽走入門外,附著唐夢周耳旁密語道:“老身還有事要向少俠言說,何妨入內稍坐。”


    唐夢周隻覺無法拒絕,望了呂劍陽一瞥,笑道:“不敢有違老前輩之命,請!”


    白發老嫗麵現笑意,轉身入內,道:“在少俠麵前,不敢當前輩之稱。”進入廳堂,隨命屬下布伏客棧上下內外以防凶邪潛入。


    柏月霞微微一笑道:“兩位請坐,容賤妾拜謝相助之恩。”說著盈盈福了下去。


    呂劍陽唐夢周忙身形閃開,連稱不敢。


    白發老嫗道:“少俠不知紫電劍對敝穀安危至钜,尤其穀主受人暗害,兩足癱瘓,真氣阻逆,非須紫電劍取得千年螭龍元丹無法救治,詳情非一言可盡,不過少俠倘欲離去,可謂為德不終,此去無憂穀迢迢千裏,途中難免無事,紫電劍若不慎又失去,非但我等一番心計俱成泡影,而且為敝穀帶來無窮後患,尤其飛鷹幫武少主永不見諒。”


    呂劍陽道:“傅前輩之言極是,賢弟豈可為德不終。”說著暗中用手扯了唐夢周後襟一下。


    唐夢周知呂劍陽必有深意在內,猶豫無法作答。


    呂劍陽道:“賢弟就應允了吧,反正同途,又不礙著賢弟什麽?”


    唐夢周點點首道:“時近午夜,姑娘與傅前輩請早安歇了吧!”


    柏丹霞似掩不住芳心愉悅之情,綻出如花笑層,扶著白發老嫗姍姍回房而去。


    唐夢周劍眉一皺,目注呂劍陽止欲啟齒。


    呂劍陽忙道:“賢弟且慢責斥愚兄,須知武林之事莫不息息相關,或許無憂穀主雙腿癱瘓與賢弟此行目的有莫大關連,豈可錯失良機。”語聲漸低。


    唐夢周自覺初涉江湖,遇事尚須仰仗呂劍陽,遂不再言,但卻急於尋覓邵宮虎及沙青雲下落,不料途中遇事橫生枝節陷入進退維穀之境,心中未免愧對恩師良友。


    驀地——


    屋麵忽生起瓦塊踩破碎聲,接著生起重物跌仆瓦麵骨碌碌滾了下來,由天井上橫身摔了下來。


    唐夢周身如電射飛出,一把接住,尚未瞧明此乃何人,接著又瞥見呂劍陽身軀一晃,仆咚倒地,便知有異,左掌虛空疾揚,燭光立熄,隱入暗中。


    隻聽房內白發老嫗驚呼道:“不好。”接著凳椅翻倒聲起,倏即寂滅。


    唐夢周隱在暗處不明其故,隻感鼻中嗅入一縷極淡幽香,暗道:“莫非香中有毒。”猛生警覺之念。


    須臾,隻見兩條黑影飛身掠入,手中各握著一柄寒光閃閃鋼刀,嚓啦一聲,一個匪徒煽燃夜行火折,亮起一道熊熊火焰,顯出兩人貌像。


    唐夢周發現一雙匪徒麵貌獰惡凶狠,目中逼射懾人寒芒,隻聽一虯髯大漢怪笑道:“風聞柏春彥愛女人問殊色,你我千裏跋-雖未得劍,卻可收之桑榆,亦不虛此行。”


    另一匪徒凶目一瞪,道:“你我誰先拔頭籌。”


    “猜枚賭勝。”


    “好,就此一言為定。”說著匪徒一掌震開木門,尚未跨入之際,另一匪徒手中火折忽被一股悠悠寒風吹熄,立時伸手不見五指。


    虯髯匪徒道:“奇怪,風勢不大竟會熄滅。”啪啦一聲,又升起一道熊熊火焰,殊不知唐夢周已閃入房內。


    一雙匪徒先後跨入,隻見白發老嫗仆臥在壁側,柏月霞斜倒在床沿上。


    虯髯大漢口中嘖嘖稱讚道:“真乃人間絕色,能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禁欲火猛熾,目中射出邪淫光芒。


    房內猛生一股強風,火光頓時熄滅,隻聽兩聲悶嗥幾乎是同時發出,火光倏地一亮。


    隻見唐夢周燃著桌上紅燭,虯髯大漢已身首異處,另一匪徒雙足被砍斷,血湧如注昏死過去。


    唐夢周忙在杯中倒滿一杯清水,自左手中指取下一物,在杯中浸了一浸,掀開柏月霞櫻唇喂服咽下。


    接在亦喂服了白發老嫗一杯後,伸指點了斷腿匪徒穴道,止住鮮血溢流。


    隻聽柏月霞呻吟一聲,睜眸醒來,見室中情狀不禁花容失色一躍而起,道:“少俠,這是何故?”


    白發老嫗亦醒來倏地躍起,瞥見一雙匪徒,大驚道:“此乃江湖敗類,花中色鬼,良家婦女喪生他們之手屈指難數。”


    手指虯髯大漢,道:“他名叫花中蜂荀星,另一人是花間浪子湯一風。”


    唐夢周道:“既然傅前輩認出一雙匪徒來曆,不妨問明來意,在下尚須救人?”說著疾閃而出。


    湯一風悠悠醒轉,隻覺雙股奇痛澈骨,目光望去不禁臉色慘變。


    白發老嫗厲喝道:“湯一風,你奉何人所遣,從實說出還可饒你一命。”


    花間浪子湯一風自知必死,與其吐實,不如硬充好漢,獰笑一聲,道:“湯某瞧上了柏姑娘花容月貌,意欲與其成就好事,不慎被擒,有死而已何必多問。”


    柏月霞聞言氣極,伸掌一揚。


    白發老嫗喝道:“且慢,決非如此簡單,俟少俠問他情由。”疾伸兩指,點了湯一風雙臂穴道。


    片刻,唐夢周身形邁入,道:“傅前輩問明了麽?”


    白發老嫗道:“此賊嘴硬堅不吐露。”


    “這容易!”唐夢周伸指點在湯一風脅下。


    隻見湯一風身軀急顫,張嘴大叫一聲,麵色大變,額上冒出豆大汗珠,隻覺五髒六腑蠕動翻轉,痛苦之感任鐵打銅澆漢子也難禁受,顫聲道:“湯某實說就是。”


    唐夢周冷笑道:“不怕你不說。”兩指飛落在湯一風“天府”穴上。


    湯一風緩過一口氣來,痛定思痛,驚魂猶悸,道:“我倆為一無名魔頭收伏聽命於他,此人命我倆來此探詢柏姑娘失劍經過詳情。”


    “此人現在何處?”


    “刻在距此二十餘裏外山穀中,查訪五邪下落及飛鷹幫舉動。”


    唐夢周道:“此人來曆姓名你可知情麽?”


    湯一風搖首苦笑道:“此人終年戴著一張人皮麵具,麵目陰騖,武功高不可測,我等屬下誰也不知他真實來曆姓名,尊駕等最好及早遷離,此人見我久久不返,必尋來此處。”


    唐夢周略一沉吟,忽伸指疾點,湯一風氣絕斃命,道:“湯一風惡行如山,擢發難數,死不為過。”


    說時符姓老者如風掠入,躬身抱拳道:“蒙少俠賜藥,老朽遵命將敝穀弟兄一一救醒,少俠一再伸手相救,無恩答報,今後如有差遣粉身碎骨不辭。”


    唐夢周笑道:“誼屬同道,些許微勞,不值掛齒,有勞將兩具屍體清除,不可留下一絲可疑痕跡。”言畢又請柏月霞兩人離房去廳內落坐。


    柏月霞道:“那位呂少俠呢!”


    唐夢周道:“今晚變生頻頻,不可不防,在下已命他們去往店外防護巡視。”


    話聲略頓,又道:“湯一風言說無名凶邪必來無疑,在下望姑娘等一行離開客棧覓一隱秘之處布下奇門可保無虞,獨留在下一人在此客棧。”


    符姓黑衣老者挾著屍體快步走出廳堂。


    柏月霞凝眸想了一想,道:“為了賤妾之事,理應甘苦共嚐,患難與共,何忍少俠一人獨當。”


    唐夢周笑道:“時間無多,姑娘請不要與在下爭執。”


    傅姓老嫗道:“萬一柏姑娘離開客棧途中遇上凶邪則應如何?”


    唐夢周不禁一怔,道:“兩位請上車吧!在下權充車把式。”說著連聲催促。


    金戟溫侯呂劍陽在店外守護馬車,唐夢周勿匆密囑一陣,登車奔向官道左側矮林山丘而去,車後四人疾奔相護。


    呂劍陽與留下的無憂穀高手遵唐夢周之囑作妥善安排。


    四更將殘,月黑無光,寒風嘯掠,三家店郊外塵砂漫漫,落葉飄飛,荒野上不時送來鳥鳴狗吠,令人陡生寒栗恐怖之感。


    驀地——


    一條白色人影飄閃如風落在客棧前,在搖曳不停燈籠昏弱火光映照下,現出一麵目森冷如冰,使人憎惡的麵孔。


    這人四顧了一眼,緩緩走入廳堂,隻見一張八仙大桌上擺滿殘肴剩酒,杯筷淩亂,凳幾傾倒,一個黑衣老者倒在地下目光灼灼,似不勝驚懼。


    白衣人冷森森一笑道:“尊駕為何倒地不起,是何來曆?”


    黑衣老者道:“老朽符竹青,係無憂穀門下,在此與同門用飯之際,忽嗅入一股迷魂藥香,傾倒在地,四肢頓時無力,神智卻異常清醒,眼看著一雙帶刀人撲入房內………”


    白衣人道:“房內住得有人麽?”


    符竹青道:“乃敝穀主愛女柏月霞及其乳母傅靈芝所住。”


    說著,目光注視白衣人一眼,又道:“閣下是否就是花中蜂荀星花間浪子湯一風口中所說的主人麽?”


    白衣人心神猛震,目中迸射一抹殺機,右掌微翻,忽又冷哼一聲道:“他們兩人現在何處?”


    “死了,死得很慘!”


    白衣人目光一變,道:“何人所殺?”


    符竹青冷冷答道:“獨手人魔冷飛!”


    白衣人聞得冷飛之名,不由自主的身軀暗暗一震,道:“尊駕請將經過詳情說出。”


    符竹青黯然一笑道:“老朽身無隱秘,何況老朽留此也是奉命向閣下相告。”


    白衣人大吃一驚,厲聲道:“奉何人所命。”


    符竹青道:“自然也是獨手人魔冷飛了。”


    白衣人由不得也感震懼了,喝道:“快說!”


    符竹青道:“老朽先從失劍經過說起。”滔滔不絕敘出詳情。


    白衣人道:“奪劍之人是一蒙麵人。”


    “不錯!”


    “江湖謠傳飛鷹幫與五邪沆瀣一氣,表裏為奸,奪劍一幕是故弄玄虛,意圖混淆武林中人耳目。”


    “此項推斷並非全然無稽空中樓閣之詞,但總有水落石出之日。”


    “獨手人魔冷飛何以和道在下必來此處,卻又為何獨留閣下一人在此。”


    符竹青冷冷一笑道:“此乃荀星湯一風二賊吐露,謂他二人久久不回,閣下自必找來。”


    “他倆還說了什麽?”


    “湯一風言說閣下來曆姓名似謎,終年麵戴人皮麵具,武功高不可測,意圖霸尊武林。”


    符竹青沉聲一笑道:“冷飛向不輿女流之輩交談,詢問老朽一切經過詳情後,將老朽穴道製住,命轉告閣下,他重出江湖目的是必須查明乾坤獨叟王屋盲叟受何人殘害致死,倘係閣下所為,誓不饒你活命。”


    白衣人震顫了,目中泛出驚怒神光。


    半晌,白友人才微微一笑道:“蒙尊駕見告,五衷銘感,在下為尊駕解開穴道如何?”


    符竹青道:“這倒不勞費心了,冷飛說過他所用點穴手法,奇詭玄奧,恐天下無人可解何況天明時分穴道自解。”


    白衣人不禁一怔,暗道:“冷飛好狂的口氣!”


    審視符竹青所製穴道及體內血行變化,果然是獨臂人魔冷飛獨門手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自覺這手法雖然奇奧,但並非不能解,卻需費時不能一蹴郎成,猶豫須臾,冷冷一笑道:“尊駕何以不懼在下殺害於你?”


    驀聞屋麵上隨風送來一陰惻惻冷笑,白衣人不禁目光一變,身形穿出天井上,快逾奔電,隻見一條黑影掠下屋麵望荒野間奔去。


    白衣人展開絕乘輕功追下,轉眼杳失在夜色沉沉中。


    廳堂之後忽閃出唐夢周,笑道:“符老,受驚了。”


    伸指解開符竹青穴道:“在下耽心白衣怪人瞧出似是而非點穴手法,非但一番心機白費,而且恐符老無辜喪命。”


    符竹青彈身躍起,笑道:“少俠算無遺策,料事如神,他何能加害老朽,但老朽並不畏死,如此才能震懾住白衣凶邪。”


    唐夢周微笑道:“究竟薑還是老的辣,在下自愧不如,走,咱們去找柏姑娘去。”


    兩人雙雙穿出客棧外,飛掠趕至一僻靜黃土丘穀,隻見人馬均圈在奇門禁製中,靠坐一株巨幹檜樹下閑話。


    柏月霞目睹唐夢周符竹青返回,盈盈立起,道:“少俠回來了。”


    眾人紛紛立起,與唐夢周符竹青為禮。


    唐夢周倏地仰身穿入車底,在暗槽中取下紫電劍柄懸玉-,打量了一眼,交與柏月霞道:“玉-望姑娘妥為珍藏,如遇機緣,或可參悟其中奧秘,劍訣分開,可免非常之禍,姑娘倘需使用紫電劍時,不妨推稱蒙麵人將劍送還,他誌在玉-並不希罕紫電劍。”


    柏月霞接過,芳心中激動不已,眸露熾閃情焰,道:“幸虧遇上少俠,不然賤妾何以善處。”


    說著嫣然一笑,又道:“天明再動身吧!就在此坐息片刻,也好恢複體力。”


    唐夢周點點頭一笑,隻覺略感疲乏,遂坐下定息。


    符竹青低聲說明白衣人來店問話詳情。


    諸人聞聽心中大感駭然。


    白發老嫗傅靈芝與呂劍陽絮絮談論,似有什麽爭執。


    唐夢周坐息了半個更次,睜目開來,天色仍是暗黑如漆,遠處忽隱隱隨風送來喔喔啼聲,知天明不遠,側顧望去,隻見傅靈芝仍不輿呂劍陽低聲相談,不禁笑道:“呂兄與傅前輩談些什麽?”


    呂劍陽道:“傅前輩問愚兄獨賢弟不畏荀星湯一風迷魂毒香何故,兩賊毒香獨門秘製與一般下五門賊徒所用不同,愚兄亦不得其解。”


    唐夢周微微一笑,伸出左掌,道:“在下左手中指戴有扳指一枚,此指環乃大內異寶,功能辟邪、辟毒、辟火,而且具有解毒靈效,隻一息尚存,將指環浸入水內或茶酒,服下其毒無不自解。”


    “大內珍寶!”柏月霞詫道:“少俠何從取得。”


    呂劍陽笑道:“這就要涉及賢弟家世來曆了。”


    柏月霞唱道:“少俠諱莫如深,莫非對賤妾有所顧忌或不屑見告麽?”


    唐夢周微笑道:“在下姓唐草字夢周。”


    敘出家世及涉身江湖經過詳情,又道:“在下因與當今皇後係義姐弟,這枚指環乃皇後所賜。”


    呂劍陽笑道:“愚兄迄未知賢弟是皇親國戚,該死該死,難怪聊城縣……”


    唐夢周道:“不要多說了,再渲染附會,豈非使小弟坐立不安。”


    傅靈芝道:“老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唐夢周道:“前輩有話隻管說出。”


    傅靈芝道:“我家姑娘欲拜少俠為兄,請勿拒絕。”


    唐夢周料不到竟有此求,不禁愣住。


    柏月霞淒然一笑道:“少俠不願有賤妾這妹妹麽?”語聲幽怨,眸中神光令人不忍竣拒。


    唐夢周道:“在下怎有此福分………”


    呂劍陽忙道:“速準備香燭。”


    一個黑衣漢子飛掠而至,在一塊土石上插好香燭引火燃點。


    唐夢周見香燭現成,知是早有安排,不禁望了呂劍陽一眼。


    呂劍陽故作未見。


    片刻間,唐夢周輿柏月霞已義結異姓兄妹,柏月霞隻小了兩月,她已償心願,春風迎靨


    ,笑意盈盈。


    晴空萬裏,陽光普照,卻掩不住九月西風透骨寒涼。


    黃葉飄飛,漫漫煙塵中隻見一輛馬車遙隨零零落落人騎緩緩馳抵大名城垣外。


    忽見一青衫漢子手持拜帖高聲道:“趕車大哥,勞駕麵呈姑娘。”


    車把式道:“閣下是何人所遣?”


    “武少主!”青衫人言畢抱拳一拱轉身走去。


    車把式將拜帖遞入幕內,隻聽柏月霞道:“帶子巷百齡客棧。”


    一行人車到達百齡客棧,隻見這家客棧高牆大院,氣派不凡。


    忽聞一聲哈哈大笑道:“姑娘駕到,學生早自奉命到此恭候多時了。”萬象秀才公孫華在內搶步迎出,身後緊隨著店主。


    車帷一掀,傅靈芝摻著柏月霞步下車來,柏月霞麵戴一層薄紗,吐出銀鈴語聲道:“有勞先生帶路。”


    公孫華滿麵含笑領先而入,穿過二進廳堂,由左側月洞門入內呈顯一片花木扶疏院落,


    丹桂飄香,馥鬱清芬沁人心脾。


    向陽一列廂房,楹柱塗朱,落地雕花長窗,楹木鏤有春秋人物廿四孝,琢刻甚工,栩栩如生。


    房中一間寬敞大廳,陳設典雅,爽朗明潔。


    柏月霞姍姍走入,冷冷說道:“有勞公孫先生轉達你們少主代我麵致謝意。”


    公孫華堆著滿麵笑容,道:“不敢,咱們少主說如有款待不周,還請見諒,少主原意接待至本城一富紳府第內下榻,卻因喪居恐忤撞姑娘,致臨時改在百齡客棧。”


    柏月霞道:“是司徒鴻府上麽?”


    公孫華不禁麵色一變,道:“姑娘怎知?”


    柏月霞道:“死者是誰?”


    公孫華道:“是一名武師,名喚江成棟,飲食不慎暴疾而亡。”


    語聲略頓,又道:“少主片刻後來此拜見姑娘。”


    柏月霞道:“不必了,煩麵告武少主,貴幫大難當頭,這兩日應謹防一二。”


    公孫華不禁心神大震,忙道:“姑娘必有所見,可否見告學生。”


    柏月霞冷冷一笑,即將昨晚武東山自三家店離去後,荀星湯一風及獨手人魔冷飛,白衣怪人相繼來臨景物相繼取出。


    公孫華目露駭然之色,忙道:“獨手人魔冷飛仍在人世麽?”立即躬身告辭。


    柏月霞道:“恕我不能恭送了。”


    公孫華出得百齡客棧,倉皇奔回大名分堂。


    唐夢周呂劍陽已恢複原來麵貌、青衫飄飄走入獨院。


    月洞門內符竹青迎著,含笑躬身道:“少俠到了,姑娘正在守候兩位到來咧!”


    一株參天古木上,濃蔭密葉中隱著一條身形,窺見唐夢周形像,詫道:“怎麽是他!”


    隻聽唐夢周道:“我住在二進左側,武東山片刻即至,賢妹不妨虛與委蛇,使他摸不清賢妹意向,愚兄欲小睡片刻,俟武東山離去後,你我再作去留之計。”


    隨即唐夢周告辭而出,與呂劍陽並肩慢步,指點本園景色。


    兩人分住二進廳內左右廂房,但呂劍陽偕隨進入唐夢周居室,忽瞥見案頭-底鎮著一折疊好紙箋。


    唐夢周麵色微變,伸手迅忙取出,隻見上書:“唐賢侄親閱。”


    呂劍陽一見立即閃開。


    唐夢周目露驚疑之色,暗道:“此是何人所書,用炭墨書就,匆忙潦草………”


    迅忙展開,箋內留字:“見字速往小西門城樓外密林內晤麵,下款冷飛!”


    他目中神光一亮,麵露喜容道:“原來是他老人家。”


    紙箋立搓皺成團塞入懷中,與呂劍陽笑道:“小弟需見一位世交長輩,去去就來,呂兄費神防範宵小。”說著疾閃而出。


    唐夢周問明路人小西門路徑,逕自循路快步邁上城樓,其時承平日久,守卒俱無,隻見城外一片密林,忖道:“是這裏了。”察明附近並無人蹤,縱身一躍飛落城郊,疾如離弦之矢,掠入密林。


    但聞一熟稔蒼老語聲道:“賢侄別來無恙!”


    唐夢周循聲望去,隻見獨手人魔冷飛坐在樹底含笑凝注著自己,忙快步奔近,拜伏在地。


    冷飛雙眉微皺,右臂一伸將唐夢周扶起,道:“賢侄為何行此大禮?”


    唐夢周道:“授藝之德,無日或忘,前輩去後,晚輩思念不已,前輩別來可好!”


    冷飛笑道:“老朽自分與江湖絕緣,卻為了一事反重出武林。”


    唐夢周道:“莫非為了乾坤獨叟王屋盲叟之死,晚輩也是為此?”


    冷飛聞言愕然道:“老朽不明白賢侄為何涉身江湖是非中,風聞有人假冒老朽之名,但一見賢侄立即恍然大悟。”


    唐夢周俊臉一紅,道:“晚輩有不得已隱衷。”


    “你說說看。”


    唐夢周遂將訪友歸來,在黃河渡口為強風所阻,酒店中馬天祥高麟身旁革囊失竊經過,以及此行詳情敘出。


    冷飛不時眉飛動容,一臉驚喜之色道:“世事無常,不料你竟遇上邵宮虎老兒。”


    隨即正色道:“邵老兒智計多端,絕不會遇害,想是為了重大之事不告離去………”說時閉目沉思。


    良久,冷飛才睜開雙目,嗬嗬一笑道:“其中道理老朽明白了。”


    唐夢周詫道:“老前輩明白什麽?”


    冷飛莞爾笑道:“你不必多問,反正邵老兒死不了,既然有你在此,一切照你原定之計而行,老朽亦無須留此。”


    語聲一頓,又正色道:“柏月霞這女娃兒貞慧賢淑,你不可辜負她。”


    唐夢周俊麵一紅。


    獨手人魔冷飛哈哈一笑道:“你我太原府再行相見,老朽去找找離恨生究竟有無其人?”


    唐夢周道:“老前輩並未瞧見那幅墨繪水山,何能尋到離恨生。”


    冷飛道:“邵老兒瞧過了圖沒有。”


    唐夢周道:“見過了!”


    “那就好。”冷飛雙眉一聳,目中神光逼射,道:“找到了邵老兒還怕找不到離恨生麽。”話聲落一鶴衝天拔起,穿空如飛,瞬眼杳失在林木蓊翳中。


    唐夢周隻覺此老實乃性情中人,武林中稱他人魔未免形容過甚,其實冷飛不願人雲亦雲隨波逐流,獨具癖性,行事南轅北轍,但卻殊途同歸,即因其行事為人,落落寡合,是以稱其跡近魔道,故有此稱。


    突聞唰啦聲響,樹枝中分,一條龐大身影電瀉而落,卻是獨手人魔冷飛去而複返。


    冷飛笑道:“老朽尚有一物相贈。”取出一張人皮麵具,接道:“昔年武林中有一怪傑摩雲神爪孫道元,威震大江南北,武功極高,自命俠義,遇事詆毀老朽,也是老朽一時好奇,找上門去,卻發現孫道元做下不恥惡行,令人發指,老朽破門而入與其拚鬥三日三夜,結果死在老朽追魂三劍之下,武林中人並無人知之,其後盛傳孫道元已歸隱世外。”


    唐夢周雖不知所指,但麵色恭謹道:“老前輩全其譽望,不因其死而譏,實令後輩欽仰。”


    冷飛笑道:“賢侄很會說話,其實老朽用意卻不在此,何必為了孫道元惹起禍端………”繼又道:“這人皮麵具就是孫道元!”


    唐夢周不禁心神一震。


    冷飛道:“賢侄用此假冒孫道元可使凶邪自亂,自然老朽不禁你以冷飛九絕神針,雙管齊下可收奇效。”


    說著又取出一雙手套,指端嵌犀利指爪,接道:“老朽傳你摩雲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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