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行是個沒下過廚的,而木辰和水牧兩人接到鬆月急報先回去了,就留下木青一個。


    偏偏木青是尹行這班子侍衛中最小的一個,旁人都疼著他讓著他,沒讓他幹過這種活。


    這下倒好,留了三個大老爺們,左看右看也隻有舒笙一個像個會做飯的。


    不過嘛……舒笙隻會做麵!


    當初剛遇見舒笙的時候,尹行就是吃的他做的青菜麵,雖然說手藝是不錯,但是擱誰連續吃一個月麵也是會瘋的!


    眼見廚房的煙囪裏開始冒了柴煙,原本在外頭溜達的木青一個鷂子翻身就進了院兒裏,撒丫子往廚房躥,道:“先生,咱能不吃麵了嗎?”


    舒笙挽袖子的手頓了頓,轉頭看著他眨眼,尹行在折著柴禾,也眨眼。


    木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委屈道:“先生,咱能換別的吃嗎……。”


    尹行也略有些期翼的看著舒笙。


    舒笙左右看看,豁出去的一卷袖子:“成。”


    尹行笑眯眯的幫他燒水,轉頭看木青:“尹城那邊什麽事兒?”


    “哦,邊關出了點兒問題,可能要打仗。”木青道:“不過近日沒什麽大問題,那邊還有許瑞他們呢,皇上也沒急著找您回去。”


    尹行一聽,微一皺眉,問道:“打仗?哪邊兒啊?”


    上次打仗還是兩年前了,邊關一直挺安生,怎麽突然就打起仗來了?哪邊不要命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木青道:“木辰傳來的信上說是白契那邊可能在鬧內訌,結果鬧到邊界上來了,之後他們那邊有幾個人丟了,剛好就丟在我們的邊境內,白契在跟於青城城主要人呢,那邊也蠻橫,一來二去,就扛了梁子。”


    他撓了撓下巴,繼續道:“他們大概也知道您不在城裏,才這麽放肆吧,不過目前看來還沒把許將軍他們給惹毛,所以還沒打起來。”


    實際上天青城正兒八經的城主還是尹行,敢在天青城鬧事兒,白契也算的蠻得力的。


    舒笙下好米,邊洗菜邊道:“白契丟人隻是借口吧?誰家丟人丟別國去了還鬧的要打仗?”


    木青左右看看,他家主子都在燒火了,自己還站在那兒當木樁實在有點不太像話,於是便走過去幫著舒笙擇菜,笑道:“可不是嗎?可沒聽說過他們膽子這麽大了,估計是吃錯藥了。”


    尹行一邊折著柴禾一邊看木青跟舒笙站在一起,咋看咋紮眼,幹脆起來把木青拽開:“你去添火。”


    自己站舒笙旁邊,身心舒暢了!


    木青癟癟嘴,站一會兒都不行了啊?真是的。


    舒笙倒沒什麽反應,認認真真的洗著菜道:“看樣子這丟的人得有些份量,不過他們這麽興師動眾,估計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邊說邊轉頭看尹行:“要不你回去?”


    尹行一癟嘴:“尹城還沒叫我呢,急什麽?”


    舒笙瞪他一眼:“人家是君你是臣,哪有臣等君喊的呀?”


    “我還是他哥呢!”尹行瞪著眼道。


    舒笙無奈,皇家少有他們這種類型的兄弟,哪個不是君臣分明呀?也就他們尹家是以兄弟論君臣的了。


    折騰來折騰去,一頓午飯總算是折騰好了,炒菜什麽的不是壓力,隻是做的飯有點點失敗——一半有點兒夾生,另一半有點兒糊。


    捧著碗,木青眼淚都快下來了——這輩子都不想吃麵了!總算有米飯吃了。


    舒笙是個敏銳的,雖然尹行一直說沒關係,尹城還沒叫他回去就表示事態不緊急。


    但是從做飯那會兒到吃飯時候他都有點兒心不在焉,雖然表麵上還是跟舒笙嬉嬉鬧鬧,也會幫他夾菜什麽的,依舊這麽無微不至,但是舒笙就是感覺得到他心裏在不平靜。


    這不平靜就像是在靜湖中投了一顆小石子而激起的漣漪,一圈圈的擴大,雖不如浪濤一般翻江倒海,卻也足夠讓人心神不寧了。


    待一頓飯吃完,木青去洗碗,舒笙便決定跟尹行好好談談。


    尹行一臉納悶兒的看著舒笙在他麵前理了理衣袍,然後坐定,一副老生常談的架勢,就挑眉:“幹嘛?”


    “真的不擔心啊?”舒笙問。


    尹行一擰眉,道:“也沒有很擔心……。”


    舒笙抬手揉揉他眉心,笑了笑道:“擔心就直說,要回去也直接說就好了,方便帶我就帶,不方便帶我我就在此處等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一個窮書生,也幫不上你什麽忙,你總不能耽誤了大事兒。”


    “……沒。”尹行聽他一句說完,眨眨眼,知道他誤會了,趕緊道:“書呆,其實不是……。”


    說一半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尹行微微一彎眼睛,站起來摸摸舒笙的頭頂,道:“我還沒想好。”


    “沒想好什麽?”舒笙仰頭看他。


    “沒想好怎麽去做。”尹行彎腰從背後抱住他,在耳廓上親了口,惹的書生紅了脖頸,道:“你跟我一起去天青城,如何?”


    書生點頭。


    他總覺得尹行越發的患得患失了,但是又一想,自己又何嚐不是?


    從當初在鬆月解出妄文集中所言,尹行將會殞命於兵禍之後,舒笙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還一直記掛著。


    此次若是真要打仗,舒笙雖然嘴上說的坦然,然而實際上卻是心口不一的。


    總覺得,讓他一個人回去,也比不得一起死來的重要。


    這何嚐不是一種患得患失?


    舒笙腦袋後仰了一下,仰頭看著上方尹行的臉,勾了勾手指笑道:“不是說我冷落你了嗎?”


    尹行微微一笑,低頭輕輕一吻。


    舒笙一邊閉著眼睛親吻,一邊覺得自己矯情,不過倒是挺喜歡這種感覺。


    從前無牽無掛心比天寬,不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隻是恰好,還沒有遇到那個能牽動他心魂,並且足以讓他患得患失的人罷了。


    ……


    必不可少的歡愉纏綿在天際將白時得了停歇。


    舒笙躺在因為懷裏,腦袋枕在他胸口上,耳畔全是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舒笙靜默的躺著,睜著眼看著床帳上方暗隱的花紋,默默歎氣。


    他有點兒舍不得這個小村子,舍不得村裏的孩子們,舍不得這個小小的家,舍不得院裏的雞鴨,連同田間小路都覺得有幾分不舍。


    不過再不舍,也比不過此刻感受著這人的心跳與體溫來的重要。


    人啊,總要有些牽掛,有些足夠患得患失的東西,才能算是真正的活著呢。


    舒笙微微笑了笑,帶著一身疲憊與心安,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不是書生矯情,是我最近有點兒矯情了。


    開了個新文文案在存稿,在文案上掛著呢,這文完結後才會開,有興趣的可以收一下。


    暫不開文是為了挽救我這無可救藥的‘沒有一篇文完結’的病症!


    ☆、第47章 天青


    舒笙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馬車中了。


    他的腦袋正枕在尹行的大腿上,尹行的一手扶著他腰際,一手摸著他的頭發。


    馬車搖搖晃晃,舒笙與尹行也跟著搖搖晃晃。


    舒笙睜著眼發了好一會兒呆,聽見尹行問道:“醒了?”


    舒笙一偏頭,正好對上尹行那雙笑眯眯的眼睛,微微皺眉爬起來:“走了?”


    “嗯。”尹行點頭:“說不擔心還是有點兒擔心的,我怕許瑞和羅昌他們兩處理不了,畢竟白契那邊的人擅長卜算,雖然不知道現在那群家夥的技藝如何,萬一還留著點兒本事,搞不好許瑞他們得吃虧。”


    舒笙愣了愣,揉了揉有幾分抽痛的太陽穴,道:“你還信這個啊?”


    尹行臉掛無奈,拿了帕子遞給舒笙擦臉,道:“連鶴歸山我都跟你去過了,我說不信那不是忒假了?”


    舒笙從善如流的接了帕子擦了臉,又見尹行遞來一個油紙包,裏麵幾個冒著熱氣的肉包,又摸出來一個茶杯和一個茶壺,給他添上水,示意他吃飯。


    舒笙也覺得自己餓壞了,昨天的米飯沒做好,自然沒吃多少,晚上又折騰了一晚上,這會兒感覺這幾個肉包成了美味珍饈一樣。


    不過書生畢竟是書生,那股不合時宜的斯文還是有的,尹行在一邊看著舒笙一手拿包子一手端茶杯,吃喝不緊不慢,心裏就搗騰。


    書呆子都這樣兒嗎?走哪兒都端著一副斯文勁兒。


    不過再想想,也不盡然,至少這書呆發起脾氣來還頗有幾分駭人的。


    正吃著,木青從車外探出頭來,道:“爺,我聽金焱說,白契那邊丟了好幾個人,好像還丟了個王爺呢,也難怪他們鬧這麽大了。”


    尹行一挑眉:“幾王爺啊?白契那邊那老頭一氣生了二十八個,死了兩個還剩二十六個不都是封的王爺嗎?丟的哪個?”


    “都不是。”木青道:“丟的不是兒子輩的王爺,是兄弟輩的,最沒用肚子最大的那個。”


    “嗬。”尹行嗤笑了一聲:“那個呀?說不準是故意扔的呢,擱誰有那麽個飯桶養著也會心煩,想方設法弄死他。”


    “怎麽飯桶了?”舒笙端著杯子喝茶,好奇。


    聽說白契那邊的皇帝特別好色,後宮三千佳麗,他別說有三千那麽多,不過一二千還是有的,舒笙想了想那場麵,就替他滲的慌,那麽多女人,難免爭風吃醋,想想就頭疼。


    “那個黃岩是白契那老頭子的弟弟,喜歡跟黃瞿那老皇帝搶東西,從小搶到大,不過皇位這事兒上沒搶贏,就轉手搶別的東西。”


    “什麽?”舒笙眨眨眼,這種宮廷秘聞,尤其是別族的宮廷秘聞,是很難聽到的。


    尹行笑了一聲,不屑道:“那可多了去了,搶穿的搶住的,仗著他爹給他的一道免死聖旨,把黃瞿吃的死死的,平時在宮裏也是橫行霸道,後宮也常去,看上他哥哪個女人了,招呼也不打就地正法,那就是一無法無天的小王八蛋!”


    舒笙皺了皺眉:“混賬成這種樣子也是少有,黃瞿就沒半點兒辦法治他嗎?”


    尹行擺擺手,道:“黃瞿哪兒能治他呀,那胖肚子螃蟹把那道免死聖旨隨身揣著,有先帝遺詔就沒人敢動他,知道黃瞿的那兩兒子是怎麽死的嗎?”


    舒笙搖搖頭:“一般來說,宮鬥自相殘殺吧……。”


    尹行搖頭:“不是。”


    他湊近舒笙,沉聲道:“黃岩那個不是東西的,男女通吃,黃瞿死掉的那兩兒子是因為長的俊秀些,被黃岩那個畜生給看上了,捉回自己王府裏給強了,養著玩兒死的。”


    舒笙張大嘴,傻住了,黃岩這還是人嗎?那是他親侄子啊……。


    “所以黃瞿是恨死他了,偏偏又沒法處決他,他老爹身前挺寵愛黃岩的,給他了好些武藝高強的護衛保護著,黃瞿這皇帝也是真窩囊。”


    這麽一說,那個黃岩的失蹤,也就不一定是偶然,也不一定是失蹤,說不定就是被黃瞿給暗算了?


    一行三人走了半拉月,終於到了天青城,許瑞和羅昌兩人帶了幾千兵將出城門迎接。


    兵將們分兩列整齊站於城門前,許瑞和羅昌兩人騎著高頭大馬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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