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是受了點刺激,但也不至於會影響到後麵的考試。管他們是神仙還是妖怪呢,這和他沒有半點幹係,他就當龍錫濘是個普通人家走丟的壞脾氣的小少爺,反正,那小鬼好像很聽懷英的話,不像是會鬧事的樣子。


    他可真是錯估了龍王殿下。


    當天晚上龍錫濘就發酒瘋了。


    老天爺,這真是太可怕了!


    無論是知道他身份的懷英和蕭子澹,還是被蒙在鼓裏的蕭爹、蕭子桐,所有人都被龍錫濘嚇得夠嗆。這小鬼大半夜忽然從床上跳了起來,衝到院子裏大喊大叫,扭屁股,跳舞,唱一些奇怪的,完全聽不懂的歌,鬼哭狼嚎一般。關鍵是,他嗓門還挺大,到後來隔壁的鄰居都過來敲門了。就在懷英覺得城裏巡邏的差役要過來找他們麻煩的時候,這小子忽然像被按掉了開關似的,忽然就倒了下來,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哎呀我的天。”蕭子桐捂著胸口連連呼氣,“這小祖宗唱的是什麽玩意兒,鬼哭狼嚎似的,聽得我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不過,這調調又好像有些耳熟,到底在哪裏聽過呢?


    蕭爹三步並作兩步地奔上前把龍錫濘抱了起來,東摸摸、西捏捏,確定他身上並無異樣,這才鬆了一口氣,後怕地道:“這孩子精力也太好了點,發起酒瘋來怎麽這麽嚇人。”他摸了把汗,鄭重地朝懷英叮囑道:“以後千萬看好了,決不能讓他再碰酒。”


    懷英和蕭子澹齊齊點頭,態度也同樣嚴肅而鄭重。


    這小鬼鬧得一家人沒睡好,他自個兒倒是睡得挺香,第二天大清早就醒來了,在床上滾來滾去,還用腳輕輕地踢懷英的肚皮。懷英“啪——”地拍了他一下,生氣地道:“老實點兒。”


    龍錫濘甕聲甕氣地嘟囔道:“天亮了,你還不起來?”


    “困著呢。”懷英沒好氣地道:“都是你,昨天鬧得我們一晚上沒睡,我都困死了。”


    “我幹什麽了?”龍錫濘從被子裏拱出來,露出大半個肩膀,“我睡得挺早的。”


    “你居然都不記得?”懷英歪著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以前喝過酒嗎?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會耍酒瘋?幸好你現在法力盡失,要不然,依著昨晚的瘋勁兒,整個錢塘城都能被你翻過來。”


    龍錫濘特別無辜地眨眼睛,“我喝過酒啊,那個……果子酒……”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果子酒是他三哥不知從哪個神仙那裏誆騙來的,小小的一個壇子,隨手往龍宮裏一放,他也不知道是什麽,聞著怪香的,就喝了半壇,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麽事,他就不大記得了。


    之後,好像老頭子費了不少力氣還把龍宮給重修了一遍呢。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


    這幾日天氣不錯,晴空萬裏、碧藍無雲,懷英和龍錫濘便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這一榜才出來,家裏頭便熱鬧起來,從早到晚都不時地有人來拜訪,多是同年的生員,過來邀蕭子澹參加這個那個文會的,還有些則是城裏的富戶,相中了蕭子澹,想招了他做女婿的,不過通通都被蕭爹以各種理由婉拒了。


    懷英當然是讚同蕭爹的意見,蕭子澹才多大,過了年才將將十八歲,雖說為人成熟穩重,但成親什麽的,還是太早了些,更何況,他自個兒好像一點這方麵的心思也沒有,就算見了宦娘那樣的漂亮姑娘也不見他有任何反應,懷英覺得他好像還沒開竅。


    “哎呀呀,翎叔這麽著急拒絕人家作甚,好歹也問一問,回頭讓子澹去見見人家姑娘,說不準他就喜歡上了呢。”蕭子桐挑著眉,一臉壞笑地朝蕭子澹擠了擠眼睛,“咱們錢塘出美人,膚白如玉,嬌小玲瓏,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子澹你日後莫要後悔。”


    蕭子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喜歡你去娶。”


    蕭子桐被他噎了一句,也不生氣,“嘿嘿”地笑,趴在桌上道:“跟你鬧著玩呢,你別當真。就算真要說親,那也得等春闈過後。到時候你中了進士,授了官,說親也容易些。不過,到時候你可要小心莫要被榜下搶親的給擄走了。”以蕭子澹的年紀和相貌,真要高中了,不曉得多少人家虎視眈眈,若一不留神被哪個母老虎給搶了去,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蕭子澹哭笑不得地直搖頭。


    二人正說著話,外頭忽傳來懷英的聲音,“子桐大哥,有人找。”


    蕭子桐微覺意外,蹙眉道:“錢塘城裏怎麽會有人認識我?”他一邊狐疑,一邊起身開了門,看清來人,眉頭愈發皺得深了,不悅道:“不說早說了我最近不回去麽,怎麽又來催了?”


    來人是蕭子桐的書童旦子,是他從京城帶過來的,年紀雖小,嘴巴卻囉嗦,蕭子桐嫌他煩,這次來蕭家便沒帶上他。旦子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一把拉住蕭子桐的手,高聲道:“大少爺,小姐回來了!”


    “什麽?”蕭子桐的心忽然顫了一下,旋即一口氣提在嗓子眼,疾聲道:“哪個小姐?誰……誰回來了?”他緊張得額頭上頓時滲出了汗,聲音也在發抖,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不能動彈。


    “是大小姐啊。”旦子激動道:“大小姐回來了。”


    院子裏的懷英和龍錫濘也聽到了聲音,相互對視一眼,屋裏的蕭子澹則快步上前在蕭子桐肩膀上拍了一把,高興道:“是月盈回來了,她還活著,這是太好了!”見蕭子桐依舊癡愣愣的沒有半點反應,蕭子澹又笑著推了他一把,道:“你是高興傻了?還不趕緊回去!”


    蕭子桐這才恍恍惚惚地反應過來,旋即便是狂喜,“月盈還活著!她還活著!”他一邊大聲喊,一邊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爾後又手忙腳亂地往外衝,結果沒留神腳下,腿被門檻拌了一下,“噗通——”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得知蕭月盈回來的消息,蕭子桐飛快地策馬回了右亭鎮,懷英也鬆了一口氣。蕭月盈還年幼,到底罪不至死,若真淹死在澄湖裏,懷英難免不忍。隻可惜了那晚死在湖中的十幾條冤魂,此事到底因龍錫濘而起,雖說並非出自他本意,可那些人也終究是因他而死,懷英隻希望他能快些恢複法力,找出那幕後黑手,以慰藉那些冤死的亡魂。


    等院子裏沒有了別人,龍錫濘忽然搖頭作不解狀,“她居然沒有死,太奇怪了。”


    “噓——聲音小點,你想讓我大哥聽到啊?”懷英趕緊阻止他,不安地朝身後看了看,確定蕭子澹並沒有聽到,這才一咬牙,拉著龍錫濘趕緊回房,待進了屋,把門關好了,這才一臉嚴肅地朝龍錫濘道:“蕭月盈的事到此為止,她該受的教訓都受了,好歹撿回了一條命,以後我們不提她了就是。”


    龍錫濘抬頭看了她一眼,一臉的不認同,“你都不覺得奇怪嗎?她落水都這麽多天了,怎麽會還活著?她又不是魚!而且,那天我們跟水妖打架掀起那麽大動靜,蕭月盈當時沒被救起來,現在怎麽可能還活著。”


    懷英被他說得心裏微微有些不安,但嘴上卻還是堅持道:“這有什麽,興許她早就被人救上了岸,隻是……可能失憶什麽的,所以才沒回來。”電視裏不總是這麽演麽,就連輪船失事,掉進海裏都有可能獲救,更何況是澄湖。


    龍錫濘的小圓臉鼓鼓的,一臉嚴肅地看著懷英,道:“錢塘才多大,誰不曉得那晚發生的事,蕭家在湖裏打撈了那麽多天,真要有人救了她,怎麽會不打聽著把人送過來。”他說得有理有據,懷英居然想不出什麽話來反駁,可是,依著他的意思,蕭月盈若是早死了,那麽,現在蕭家的那個……難道是鬼?


    懷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臉色也有些發白。龍錫濘見狀,立刻開始嘲笑她,“蕭懷英你是長著老鼠膽子嗎?就算那個蕭月盈真是什麽妖怪附身,有本王在你身邊,你怕什麽?”


    “可是……”真要如龍錫濘所說的那樣,現在的蕭月盈是個妖怪附身,她進蕭家到底想幹嘛?這可比雙喜要可怕多了。懷英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胳膊,擔心地道:“她不會傷害蕭家人吧?”


    妖怪裏頭,懷英隻見過雙喜一個,可龍錫濘說了,雙喜是個好妖怪,所以她才能以一種平常心來對待她,可是現在的蕭月盈,別的不說,光是“附身”這個舉動,聽起來就顯得很邪惡,天曉得她會幹出什麽事來。龍錫濘雖然是條龍,可他不是早已法力盡失,這次要不是翻江龍舍命救他,這小鬼恐怕性命都不保了,真要遇到那個妖怪,可就說不準到底能不能打得過。


    “你別擔心,”龍錫濘毫不在意地揮揮手,“真有本事的妖精,早就修煉出人形來了,何必還要去附別人的身。再說了,蕭子桐這些天一直跟我住在一起,身上難免沾了些我的味道,尋常妖精不敢為難他。”


    懷英懷疑地看他,這小鬼一向吹牛皮不打草稿,她有些不信,遂小聲嘟囔道:“得了吧,你真要這麽厲害,還能被那個什麽水妖追著打,還險些丟了性命。”


    龍錫濘頓時就惱了,氣得直跳,指著懷英大聲喝道:“蕭懷英,你你……你真是討厭得很。”他見懷英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愈發生氣,在屋裏蹦來蹦去,“我生氣了!你立刻向我道歉,不然我晚上不吃飯,我急死你……”


    她才不著急呢,懷英心裏想,他不是神仙嗎,不說一頓不吃餓不死,幾年不吃不喝也沒什麽問題,她才不會跟個小屁孩道歉。


    懷英朝他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龍錫濘果然生氣了,居然躲在房間裏不肯出來。


    下午的時候,家裏又來了一些客人,浩浩蕩蕩地有十來個,都是這次應考的生員,年紀也都不大,讓懷英意外的是,董承居然也在其中。他一直低著頭不怎麽說話,進屋後隻客客氣氣地與蕭子澹打了聲招呼,爾後就坐在角落裏不吭聲了。


    蕭子澹雖然也覺得疑惑,但客人上了門,便是再怎麽不喜,也不好把人給趕出去,遂一視同仁地與眾人寒暄。因屋裏都是年輕男子,就算現今民風再怎麽開放,懷英也不好在屋裏久留,沏了茶後就回了屋。


    龍錫濘站在水甕前在跟翻江龍說話,見懷英進屋,重重地“哼”了一聲,把腦袋扭到一邊去不正眼看她,顯然還在和她生氣。懷英恬著臉和他打招呼,又道:“還生氣呢?就為了一點小事跟我生這麽久的氣,多不值。對了,翻江……江公子好些了麽?”她忽然意識到江夏可能能聽到她們的話,於是又趕緊改了口。


    龍錫濘不悅地回道:“你瞧不起我,我才不告訴你呢。”他說話時又偷偷朝懷英看了一眼,懷英立刻咧嘴朝他笑,龍錫濘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道:“我脖子酸,動一動,才不是故意要看你。”他說罷,自己也覺得有些假,想努力地繃住臉,偏實在繃不住,終於笑起來,轉過身朝懷英道:“家裏又來客人了?我聽到外人的聲音。”


    懷英點頭,“都是大哥同科的生員,在屋裏說話來著。那個董承也來了,真奇怪。”照蕭子桐說的話,那董承自命清高,又自視甚高,這次考砸了,應該躲在客棧裏不出門才對,沒想到他居然會來蕭家,看來傳聞也不可盡信。


    二人正說著話,外頭又傳來他們說話的聲音,懷英透過半開的窗戶朝外頭看了兩眼,顯然是那些年輕人嫌棄屋裏狹窄,換到了院子裏說話。龍錫濘也扒到窗口朝外頭看,好奇地問:“哪個是董承?”他總是聽蕭子桐提及這隻“白眼狼”,卻一直未曾見過,難免有些好奇。


    “就是那個黑黑瘦瘦的,個子也不高……”懷英盯著人群看了半晌,居然沒瞧見人,不由得有些意外,皺起眉頭,狐疑道:“他去哪裏了?”


    “去茅房了嗎?”龍錫濘小聲道。


    懷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難道回去了?”她與龍錫濘一大一小兩個腦袋趴在窗口盯著院子裏的人仔細觀察,龍錫濘歎了口氣,搖頭道:“這些人長得都不如蕭子澹好看。”


    懷英頓時無語。這小鬼的德行簡直就跟蕭子桐一樣!


    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那董承忽然出來了,懷英定睛一看,竟是從蕭子澹房間裏出來的。剛剛那麽長時間他在幹嘛?不會是在幹什麽壞事吧?懷英立刻警惕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董承,生怕他有什麽不對的舉動。懷英盯著他看了半晌,除了他又起身去了趟茅房外,並不見有什麽異樣。


    但懷英並沒有就此放心,待院子裏的客人全都散了,她才叫了蕭子澹與他說起這事。蕭子澹笑道:“出來的時候他荷包散了,裏頭的東西灑了一地,在屋裏頭找呢。”


    “不行,我得去你屋裏看看。”懷英還是有些不放心,不由分說地進了蕭子澹的房間,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就連床底下都沒放過,但並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蕭子澹一臉無奈地笑道:“這麽多人都在,他不敢耍什麽花招。不然,要是我真出了點什麽事,他哪裏脫得了幹係。”他嘴裏這麽說,但還是跟著懷英一起仔細檢查了一遍。


    “沒事了?”


    懷英搖搖頭,“沒發現什麽東西。”床上床下,就連櫃子底下和衣櫃裏蕭子澹的衣服都查過了,也不見有什麽異樣。


    難道她真的錯怪董承了?


    “對了——”懷英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一拍額頭,轉身從書架上把蕭子澹備考的匣子拿下來,打開一看,筆墨硯台都還在,看不出有動過的痕跡。懷英對檢查這玩意兒沒什麽經驗,每一個都拿起來看了看,依舊沒找出哪裏不對勁。


    懷英又把所有東西放回原位,聳聳肩朝蕭子澹道:“好吧,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原本說好了要送蕭子澹去貢院的,不料前一晚龍錫濘蹬被子把懷英給弄感冒了,第二日早晨有些起不來,蕭爹便讓她在家裏頭歇著,連早飯也沒在家裏吃,就和蕭子澹一起出了門。


    不過懷英習慣了早起,根本就睡不了懶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遂又起了。龍錫濘難得體貼,還去巷子口給她買了豆花和饅頭,又問:“懷英你頭疼不疼,要不我去幫你請個大夫?”


    “別……”懷英捶了捶酸痛的胳膊和腿,搖頭道:“我沒什麽大事,多喝點水就好了。”龍錫濘這小豆丁的模樣,去巷子口買個早餐也就罷了,真要走得遠了,怕不是會被那些人拐子盯上,他模樣生得這般好,不曉得多引人注意呢。


    雖然懷英也曉得以他的本事應該吃不了虧,可是,萬一他把人家給一口火燒死了呢。這大白天的,又正是秋試的時候,真鬧出事來,可就不好收拾了。


    “真沒事嗎?”龍錫濘還是有些擔心,他又爬到桌子上,伸手探了探懷英的額頭,停了幾秒,一臉嚴肅地道:“好像有點發熱。”


    “我吃了飯再睡會兒就行了。”懷英毫不在意地道:“我身體好著呢,這點小毛病算不了什麽。那天掉進湖裏弄得渾身濕透了,不也沒生病。”不過,懷英覺得她這次倒下十有八九就是那會兒留下的病根。可是,這個猜測卻不能跟龍錫濘說,不然,他非得再衝回右亭鎮把蕭月盈給燒了不可——他才不管蕭月盈現在究竟是人還是妖精呢。


    龍錫濘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也不敢打擾她,等懷英吃完飯,就趕她去屋裏休息。“碗筷我來收拾,你放心,保準不會摔了。”


    懷英雖然不大相信他會洗碗,但還是“嗯”了一聲,又回屋躺下了。結果,才剛剛迷糊過去,就聽到外頭嗡嗡的聲響,仿佛是龍錫濘在院子裏跟人說話。這會兒還早呢,蕭子澹隻怕都還沒進貢院,蕭爹自然不會回家,那來的是誰?


    “是誰啊?”懷英躺在床上小聲哼哼。


    “掏糞的。”龍錫濘稚嫩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很快又探進個腦袋,“我看他可憐,就讓他進來了。正在茅房呢。”


    “哦”懷英警惕地半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小聲道:“不會是壞人吧。”家裏大人都不在,這麽貿貿然把外人放進來可不好。


    “不是壞人。”龍錫濘搖頭道:“我看得出來。”他頓了頓,又低聲道:“懷英你睡吧,家裏有我在呢。”


    他哪裏看得出來?他一個小龍王,哪裏曉得人世間的凶險,不過,反正人家是龍,有神仙在一旁保駕護航,懷英也不用擔心什麽,眯了眯眼睛,很快又睡了過去。


    迷迷瞪瞪的時候,懷英忽然察覺到龍錫濘在叫她的名字,聲音還挺急促,她有些發懵,“嗯”了一聲,沒睜眼。


    “懷英,懷英,不好了!”龍錫濘忍不住又推了懷英一把,“你快起來,要出大事了。有人要害蕭子澹。”


    懷英猛地一個激靈就給嚇醒了,“什麽?你剛剛說什麽?有人要害我大哥?”


    龍錫濘一臉焦急地道:“剛剛那掏糞的大爺從糞坑裏掏出了幾支毛筆,我們家有誰會把好好的筆扔到那裏去。前天董承來……”懷英的腦子裏就跟一團漿糊似的,聽龍錫濘說了半天,終於理清了些頭緒,腦袋頓時像澆了一盆涼水似的,激靈一下就醒了,激動得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你是說董承把我大哥的筆給換了!”


    董承換蕭子澹的筆作甚?她那天明明都打開匣子檢查過一遍,筆墨都好好的,一丁半點的損壞都沒有,那董承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懷英這會兒本來就暈乎,越想頭越疼,但她心裏頭清楚,那幾支筆定有不妥。


    “不行,我得趕緊去跟大哥說。”懷英不由分說地起床穿衣服,龍錫濘皺著眉頭看著她蒼白的臉欲言又止,想出聲阻止,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吭聲,恨恨地咬牙道:“實在離得太遠了,不然,我直接施法把他匣子裏的東西換走就是。”


    懷英飛快地換了衣服,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外跑。龍錫濘也緊隨其後,邁著小短腿一路小跑。


    所幸他們住的地方離貢院不遠,跑了不到十分鍾就到了貢院外的路口。隻是這裏正是人多的時候,前方簡直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懷英牽著龍錫濘,滿頭大汗地往裏擠,卻壓根兒擠不進去。前頭的人還不高興地朝她們倆斥責道:“又不是你們考,擠什麽擠。”


    “我有急事,您行行好讓我們過去吧。”懷英急得都快哭了,偏偏前頭的人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哼道:“就你急,誰不著急?沒瞧見都在搜身嗎?”說話的工夫,貢院門口忽地又一陣喧囂,懷英跳起腳來往前看,隱約瞅見有個書生模樣的人被衙役拖走了。


    “又是夾帶舞弊的?活該!”四周有人小聲議論。


    “可不是,真把門口的衙役是擺設呢。”


    夾帶!懷英猝然色變,立刻猜到了董承的陰謀。那個陰險狠毒的畜生,他這要把蕭子澹往絕路上推!她當時怎麽就完全沒往這個方向想呢!


    “懷英你沒事吧。”龍錫濘見她不對勁,趕緊扶著她往路邊躲,又尋了個幹淨些的地兒坐下來,正色問:“你怎麽了?是不是頭疼了?”


    “董承!”懷英咬著牙,直直地盯著龍錫濘道:“你……你幫我把那畜生弄死算了。”


    龍錫濘一愣,旋即哭笑不得,朝四周看了看,道:“你放心,蕭子澹還沒進去呢。我聞到他的味道了。我這就幫他把筆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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