餱糧便是將糧食炒熟製成的幹糧,行軍打仗,出門在外必備食品;味道口感雖然不佳,卻能果腹,營養也較比藿羮要充足。


    蕭平看著妻子撒潑,女兒拉著他眼巴巴喊餓,他更是心煩;餓?他也餓,可是有什麽辦法?每餐保證世子吃好,家裏人就得挨著餓;


    陳澤身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痂,他吃過飯菜,下地散步;卻在院中聽見秦氏撒潑,他手扶在堂屋門框上,咳了兩聲,他道:“蕭叔,大可不必為我苦了家裏人;日後你們吃什麽,我便跟著吃什麽。”


    蕭平連忙起身去扶他,將他扶在堂屋上席坐下:“哪裏的話,您怎能和我們這些糙民吃同等的夥食?您這不是折煞我麽?”


    秦氏不知陳澤身份,隻蔑了陳澤一眼,陰陽怪氣道:“喲,還真將他當皇帝供著啊?”


    蕭平撇過頭對秦氏喝道:“婦道人家插什麽嘴?屋裏頭去!”


    秦氏黑著一張臉,也不敢反駁蕭平,起身跌了跌腳,鼓著氣回了屋子;


    蕭晴則一言不發,繼續埋頭喝著自己那碗藿羮。


    陳澤道:“我既與你父子相稱,日後便從你姓;你也不必拿我當子陵世子來待,免得讓周遭人起了疑心。”


    蕭平要伏地叩首,卻被陳澤手快攔下:“從此刻起,你便是我父親,我應當拜你才是。”說著,陳澤對著蕭平伏地叩首;蕭平可是慌了,顫顫巍巍去扶陳澤:“使不得使不得,世子是在折煞我啊。”


    陳澤拽著蕭平結實的小臂,雙目堅定:“父親,從今日起,我定當好生照顧妹子,好好孝敬您。”


    蕭晴喝了口清湯,瞪圓眼睛瞧著陳澤,由此她總結:此人皮厚;他堂堂世子在這種地方隱忍,要麽是為了勘探時機大展抱負;要麽,苟且偷生。


    ****


    陳澤改名為蕭澤,認蕭平為父、秦氏為母。


    家裏多添了一張嘴吃飯,家裏夥食有些撐不開,好在蕭澤逃命時身上帶著些貴重物品;蕭澤將身上的玉佩交予蕭平拿去鎮上的當鋪換了些錢,換的那些錢財正好夠一家人一年的粗淡飲食;


    蕭平平日教陳澤射箭,偶爾也會帶著陳澤上山打獵;蕭澤不過十一歲,身子也未曾發育完全,力氣卻是大得驚人;一張弓成人拉開都吃力,蕭澤卻能輕鬆拉個滿月;


    蕭晴知道父親打定注意留下蕭澤,便斷了趕走蕭澤的念頭;蕭澤練習射箭時,她也會在一旁瞧著;蕭澤根骨雖好,武功技巧卻是一般;蕭父箭術百步穿楊,那是有先天根骨在的,經她觀察,蕭澤右臂有力且靈活,倒是很適合提劍。


    平日蕭父教蕭澤箭術技巧時,蕭晴也會旁聽,聽後她便默默記在心裏;她生怕忘記,編了一個朗朗上口的口訣,時不時拿在嘴邊念叨;


    蕭晴五歲時,蕭父才給她重新騰了一間臥房出來;那臥房本是養豕的圈子,蕭父找來木板粗簡將四周釘了釘,再將打磨光滑的石頭放置在屋內,搭上木板,鋪上幹草、被褥便成了她的床榻;她往上麵坐了坐,幹草被壓地咯吱作響;臥房雖簡陋了些,她卻十分滿意,這可比和秦氏、父親擠一張床好受多了。


    二月仲陽某日,一家子吃過夕食各自回了房,中宵時分蕭晴穿上鞋、裹好衣服偷偷從臥房跑出,躡手躡腳取了掛在堂屋的那把弓箭;那把弓比她人還高,她將弓扛在肩上卻是說不出的滑稽;


    她摸著月色,扛著弓箭上了山;夜空明月朗朗,星光寥寥,時不時從莊子裏傳來幾聲犬吠;她扛著弓箭一路跌跌撞撞摔了幾跤,卻哼也不哼,咬著嘴唇爬了起來。


    山坡頂上四周空曠,中央有顆百餘年的梧桐樹;蕭晴用鐵鏃在梧桐樹上刻了一道,以此作為箭靶;她一手握弓,一手提箭,正弓挾矢,用了勁去扯弦,奈何她力氣實在太小,使出奶勁兒,才將將弓弦扯了個半月;正欣喜間,手上卻一滑,箭嗖一聲飛了出去,羽箭落地之處,卻是離著那“箭靶子”還差個十來米。


    僅僅是這一番折騰,便將她累個半死;她的性子急躁,一泄氣,丟了弓,癱坐在了地上;夜深露重,沾的她渾身是露水;


    她一闔上眼,腦中全是前世父親被腰斬時的慘痛模樣;她抬手掐了自己一把,渾身又打足了氣。


    自打蕭晴能行走開始,她便盡量做些重活,鍛煉體力,再配上心法吞納吐氣,到了現在,理應將弓弦拉個滿月不成問題;可她現在,連拉半月都是極費力。


    梧桐樹上的人正倚在粗壯樹幹上打盹,忽的被拉弓射箭的呼嘯聲吵醒;


    那人喚名劉訊芳,是個四處遊曆的江湖俠客,他趁著月色往下瞧了一眼,嘴角拉扯起一抹彎弧,權當自己是在做夢;他瞧見了什麽?他瞧見一個不過七歲的小女孩,正氣鼓鼓拉著弓弦,鼓著腮幫子,硬生生扯開了那張弓。


    聽著那羽箭飛馳的落地聲,卻是真真切切的,哪裏有這般真切的夢?


    劉訊芳低頭看著樹下,瞧那小女孩泄氣之後又將弓箭拾了起來;這一回,小女孩沒有用箭,隻將箭咬在嘴裏,空手去拉弦,直到將弓弦來回撐了幾個滿月,她才鬆氣;


    蕭晴來回練了幾次拉弦,小胳膊酸疼不已,她正甩著酸疲的胳膊,忽的從樹上跳下一個玄衣長衫的男人;這深更半夜,蕭晴不免被嚇了一跳,哆嗦著往後退了一步;


    長衫男人懷中抱劍,身材挺拔,正居高臨下打量著她。


    劉汛芳特意輕聲問她:“你想學射箭?”


    蕭晴估摸著眼前這人是個江湖俠客,棲息在梧桐樹上,又聽他那口氣,似乎對她很感興趣;蕭晴慧黠的眸子裏流光微轉,衝著他點了點頭。


    劉汛芳看了眼她手中的弓,吩咐她:“再拉一個,給我瞧瞧。”


    蕭晴抿著嘴,果真照他的吩咐拉了弓弦;奈何她體力消耗實在大,這會兒連拉半月的力氣都沒了;


    劉汛芳捏了一把她的手臂,覺著這小姑娘體質挺好,加之她敢深更半夜上山練箭,天生膽識必是不凡,小小年紀有此造詣著實讓人驚歎。


    蕭晴這幾年練習吐納,個頭較比同齡姑娘要高;劉汛芳問她:“必是7歲有餘了吧?”


    她搖頭,聲音清脆,如同珠玉落盤:“整好五歲。”


    劉汛芳連道:“奇了奇了!”頓了頓道:“你若想學射箭,光是知道些技巧是不成的,還得有些力道和功夫底子,從今兒起,我做你師傅可好?”


    蕭晴上一世的功夫在東齊過是數一數二的,無論有無師傅,她若勤加練習,定能如同上世一般;而今有人認她做徒弟,她自是願意;拜師之後,她便可同蕭澤一樣,名正言順在家練功,也不用這般藏著掖著。


    她低頭想了一會,抬頭問劉汛芳:“您能再多收一個徒弟嗎?我哥哥射箭很厲害!力氣特別特別大!”說著,蕭晴的胳膊在空中比劃了一般;


    蕭澤既成了她蕭晴的哥哥,自然不能比她差;好歹蕭澤是子陵王世子,依著他的身份,指不定以後還能招些兵將舊部;打著這個算盤,她也要對蕭澤好些。


    ☆、第5章 拜師


    東齊在齊景帝陳贏之前,並無女將先例,蕭晴是東齊史書上最具傳奇色彩的一筆;劉汛芳的遺憾,沒能一睹女將蕭晴的風采,她便英年早逝,葬於帝城外虻山深處;劉汛芳想去虻山拜祭那位傳奇女英雄,經過虻山途徑張家莊時,連趕了幾日的路不曾休息,他棲在梧桐樹上打盹,不想,卻遇見了小蕭晴這麽個骨骼清奇,聰穎非常的小女娃;


    劉汛芳蹲下身子,彎下腰,問蕭晴:“你叫什麽名字?”


    蕭晴將弓箭扛在自己肩上,咧開櫻桃小嘴,笑說:“我叫蕭晴,阿爹叫我晴兒。”她的聲音稚嫩清脆,和著微涼夜色更像是清澗雨露;


    劉汛芳訝然:“蕭晴?可是晴天的晴?”


    蕭晴點頭,抿著嘴抬頭望著劉汛芳。


    半晌,劉汛芳一雙粗糲寬厚的手箍住她窄小單薄的雙肩,驚喜之色掛了滿臉:“好,這名兒甚好!倒是和東齊國那位鎮國女將的姓名一模一樣!晴兒,明個兒一早我便親自去你家,拜訪你父,收你為徒!”


    蕭晴認真點頭:“師傅別忘了哦,明天我在家裏等師傅哦!”她告知了劉汛芳住址,便扛著弓箭溜溜跑回了家;下山時腳下露水重,不免又摔了好幾跤,她覺得自己心快跳到嗓子眼兒了,感歎自己有這般奇遇,深更半夜拜了師傅。


    劉汛芳看著蕭晴跌跌撞撞下了山,她橫抗在肩上的那把弓,卻是比她都還長,看上去甚是滑稽;由此也見她年齡雖小,脾性卻堅韌的緊,同齡的娃娃還窩在父母懷中哭鼻子咧!劉汛芳踩住腳下石頭,縱身一躍,衣袂一陣翻飛,跳上了粗壯的梧桐樹軀幹;他懷抱著劍,背脊靠在樹幹上,和著月色闔上眼,入了眠。


    蕭晴扛著弓回了家,方才推開院門,卻被人叫住;


    “深更半夜,帶著弓去了何處?”蕭澤聽見院裏有細碎的腳步聲,神經緊繃,捏著匕首翻身下了塌;透過窗戶縫隙瞧出去,竟是蕭晴那小丫頭,橫扛著他的弓,氣籲籲地朝堂屋走。


    聽見蕭澤的聲音,她趕忙轉身,對蕭澤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她躡手躡腳將弓掛回了堂屋,拉著蕭澤進了臥房,俯在蕭澤耳邊說了自個兒晚上的遭遇;她說自己也想學射箭,想有朝一日成為爹爹那樣的射箭高手;她言語間滿滿都是憧憬,末了,露出一口小虎牙清脆笑著,一雙清澈的清亮的小圓眼裹滿了期待。


    臥房裏燃了微微弱弱的燭火,一大一小並肩坐在榻上,卻是說不出的和諧。


    蕭澤捏了捏下巴,哦了一聲,對她道:“如此說來,你也算有一番奇遇;那位師傅長的是如何模樣?功夫如何?比起父親又怎樣?”


    蕭晴抿著嘴唇搖頭:“光線太暗,看不大清楚;功夫的話……他從樹上飛下來,可厲害了!”蕭父雖有一手好箭術,卻沒什麽內功底子,那位俠客從梧桐樹上飄然而下,顯然是有些內功底子的,比蕭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澤蹙著眉點頭:“他可有說讓你在何時、何地找他?”


    蕭晴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揉了揉自己凍得冰涼的耳朵,點頭:“說了,他說明兒一早來家裏。”


    蕭澤伸出手勾住她的小腦袋,蹙眉看著她:“瞧你一身,都被露水濕透了,趕緊去換幹淨衣裳,別凍著了。”


    被蕭澤這麽一說,她還真有些發顫;蕭澤特意去廚房撿了些灶裏燒剩的炭火,重新引燃,撿進泥盆裏,火星湧起,烤得人暖烘烘的;蕭澤將泥盆端進她的小屋子,蹲在榻前,招手讓她過來烤火;


    蕭晴趿拉著靸鞋,在烤火盆前蹲下,將一雙凍得紅彤彤的小手移到火盆上烤,一雙手立馬被烘烤的暖融融地;


    蕭澤拉過蕭晴的手,將她一雙手放在自己手心裏揉搓,道:“女娃的手可別凍壞了,生了膿瘡可不好收拾,疼癢得很。”別看這蕭晴瘦弱,一雙手卻是肉呼呼、軟綿綿地,指節指骨處還有幾個討喜的小肉窩窩;蕭澤仔細將她的手揉捏了一番,確定沒有血液淤塞才放開;末了,他又蹙著眉囑咐道:“你既想學射箭,便好好保護你這雙手,沒事兒就揉揉捏捏,莫要讓血液淤塞,生了凍瘡才好。”


    蕭晴的臉被灶火烤的暖紅,她瞧著蕭澤,他不過也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說話卻跟一個小大人似得;蕭晴四歲的軀殼裏住著二十四歲的靈魂,卻被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當著孩子寵溺著;雖然覺著怪異,心裏卻是一片暖洋洋;


    蕭晴思緒飄搖到上一世,那時她為侯門將女,富貴榮華,文武皆通,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讓帝城那些王侯子孫好一番垂涎;她誰也看不上,唯獨喜歡那位同她青梅竹馬的皇子陳贏;她時常隨著陳贏外出打獵,有時手凍得狠了,陳贏便將她的手捂在自己衣服裏捂,捂得暖和了才將她給鬆開;彼時,她一十四歲,對陳贏一片癡心。


    ****


    次日清早起來,可喜這日天氣晴朗無雲;蕭晴洗漱完畢出來,見父親和哥哥在院子裏削箭杆,秦氏正拿著掃帚掃落葉;沒一會兒,一位身著玄衣長衫的男人前來扣動柴門;


    蕭父聞聲望去,卻見柴門外立了一位英姿颯爽的長衫男子,男子懷中抱劍,縱是隔了這般遠的距離,依舊給人凜然威懾之感;


    蕭父不敢怠慢,起身拍了身上的木屑,連忙奔去開門;


    劉汛芳說明來意之後,蕭父頗覺欣喜,將劉汛芳引進堂屋坐下,吩咐秦氏去煮了水來招待;蕭父對著劉汛芳拱手作揖,道:“實不相瞞,蕭某家境實在貧寒,小女雖有天賦,卻交付不起先生的束修。”


    家裏養著一個哥兒家裏已經不堪重負,更何況送女兒去拜師學藝,拜師學藝的學費可是一大問題啊!


    劉汛芳一眼覷著門裏,瞧著蕭晴探出的那隻小腦袋,借著日光他才真真看清那小丫頭,她身形尚小,兩腮如新荔,俊眼修眉,一雙小杏眼水汪汪的,使人見之生憐;劉汛芳爽朗一笑,對蕭平揮了揮手手道:“我遊走天下,難得遇見這麽個討喜的女娃;既是緣分,又談什麽束修?”說著,劉汛芳從自己衣袂裏摸出一枚玉扳指遞給蕭平:“這枚扳指於我來說無甚用處,便贈於蕭兄,作為見麵禮。”


    扳指是射箭之人時常戴在手指的物什,戴在右手拇指上用以鉤開箭弦,可護手指;然劉汛芳手中的那枚扳指是玉製,顏色通透的緊,想來價值不菲。


    蕭平連忙推辭:“使不得使不得,我沒給你束修,你倒是這般大方送我扳指,這般貴重的物品我收不得,收不得。”


    劉汛芳將扳指托在掌心,笑道:“這哪兒是送你的?這是送我那小徒弟的。”劉汛芳衝著門裏的蕭晴招手:“來,晴兒,過來。”


    蕭晴暗道老爹傻,有人送東西還不肯收;她趕忙出去,緩步走到了兩個男人跟前;學著大人的模樣斂衽作揖:“徒兒拜見師傅。”


    劉汛芳的外貌不屬於粗獷型,身材頎長,雖常年在外奔走,皮膚卻是白淨,不似一般走江湖漢子那般粗糙;鼻挺眼深,劍眉薄唇,倒是給人一種清俊之感;蕭晴估摸著他不過也才二十出頭,一身的淩然正氣,卻是灑脫;


    瞧著蕭晴這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兩個男人忍不住對視笑了起來。劉汛芳將扳指遞給蕭晴,蕭晴將扳指托在白嫩幹淨的小掌心,隻見扳指內路綠紋相纏,卻又極其通透,瑩潤如酥;


    這根本就是男人用的玩意兒嘛!


    蕭晴轉身出了堂屋,拿著扳指奔到蕭澤跟前,拽起他的手,將扳指套進了他的大拇指。替哥哥戴好,她這才自顧自的點頭:“日後哥哥射箭,就不怕傷著手指了!”


    蕭澤看著妹妹,心裏暖意洋洋,說不出的感動;


    之後幾天,劉汛芳在東村村尾租了間宅院,請了負責看門、夥食的婆子,暫時落腳紮戶;每日一早,蕭澤便帶著妹妹翻一座山,過一座橋,到東村劉汛芳住處,學習武藝;接觸了幾天,蕭晴發現劉汛芳同一般俠客不大一樣,雖行走在外,吃食確實極為講究;


    蕭澤和蕭晴的朝食皆在劉汛芳家裏吃,劉汛芳在堂屋設立三條食案,上位為劉汛芳之座,右側為蕭晴之座,左側為蕭澤之座;因體諒兩個孩子處在長身體時期,朝食劉汛芳會讓婆子準備肉羹和蒸餅;


    甭提肉羹,光是蒸餅蕭晴就已經很滿足了;她家一月到頭吃的都是素羮,偶爾嚐到肉羹中的鮮肉味兒,饞得她跟幾輩子沒吃過肉似得,小手攥著蒸餅,捧著碗呼哧呼哧喝;劉汛芳見蕭晴這般餓慫,知曉她是許久沒嚐過肉味兒了,倒也理解;再看蕭澤,正襟跪坐在食案前,用羮勺緩慢地在碗裏攪了攪,頗為斯文的將肉羹送入嘴裏;緩慢吞咽,一行一動,卻像是個公子哥兒,沒有半分農家子的粗鄙。


    劉汛芳對新收的兩位小徒弟很是滿意,女娃聰明伶俐,男娃謙卑有禮;


    頭幾日劉汛芳並不急著交予他們內功心法,而是款慢地教他們習字念書;教了幾日,劉汛芳才發現蕭晴認字識書的能力也頗為厲害;蕭澤顯然是有些文學功底的,詩詞歌賦、兵法戰策一一知曉些,一手字更是寫得剛勁端正,停筆必有刀鋒;


    劉汛芳高興極了,心道自己是走了什麽鴻運,竟收了這樣兩個好徒兒;


    過了大概半月有餘,蕭晴正搗鼓劉汛芳給她做的一把小弓,卻聽門外響起隆隆馬蹄聲;蕭晴拿著弓箭門,瞧見門外是一陣的塵土翻飛,漫天揚起的沙塵嗆得人睜不開眼;塵落之後,十幾匹棗馬簇著一輛紅漆平頂馬車停在劉汛芳家門前。為首的一名青衫大胡子雙腿夾著馬肚在門前停下;


    青衫大胡子擎著韁繩在蕭晴跟前停下,大胡子糙聲糙氣的問她:“小姑娘,知道虻山走哪條路麽?”


    蕭晴不知,一顆小腦袋木木地搖著。


    馬車裏的人顯然有些坐不住了,抬手攏開紅綢繡花車簾,清俊的男子露出半張臉,對著大胡子道:“去問問屋子裏的大人。”男人的聲音清冽,嗓音低沉;蕭晴看著男人的那半張臉,腦子裏轟隆隆地,手一鬆,短弓落地,腿軟跌在了地上。


    陳贏!


    就算蕭晴再重活三世,她也不會忘記陳贏那張臉。


    ☆、第6章 上山(修改版)


    車輿裏的人攏開紅綢繡花車簾,微露出半張臉;那人皮膚白淨如玉,臉側輪廓明朗如刀刻,劍眉深眼,鼻梁高挺,鼻尾恰似鷹鉤,端的是俊俏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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