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未曾繞出屏風,榻上的人便冷冷道:“出門之時,便也是你命喪之時;小哥哥,可要想好了;過來,你便能擁有常人沒有的榮華富貴;出去,你麵對的便是一柄冰冷刀刃;是生是死,自己掂量。”


    蕭晴這時腿發軟,她不是怕林婉蓉,怕的是這女人幹出事兒……前世的情敵,竟將她當男人勾引,當真讓人啼笑皆非。身後的老妖婆偏偏在她怔住之時纏了過來,從身後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兒,下巴擱在了她肩上,對著她耳朵吹了口熱氣,櫻桃薄唇擦過她的耳廓,讓她渾身打了個顫栗,她的腦袋轟隆一聲,胳膊肘狠狠撞擊在了老妖婆胸口,扭身掐住了老妖婆纖細的脖頸。


    心中的怨恨在此刻迸發,一切掩蓋了理智;這麽多年的隱忍似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她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女人;她指尖發力越來越狠,林婉蓉一雙白眼翻了又翻,慌亂之間拔了發間的金釵劃在了她手背上;


    蕭晴手中一抖,將她鬆開,哪兒知眼前的婦人絲毫不顧自己衣不附體,扯了嗓門便吼:“有刺客!”


    蕭晴眼神一淩,從地上將林婉蓉給拽了起來,迅捷扣住她的手腕,奪了發釵,將鋒利的釵尾抵在了她的喉部;皇後帶來的羽林軍衝了進來,見蕭晴挾持皇後,當下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蕭晴瞧著這一堆人,心道自己當真是氣糊塗了;怎麽就犯了蠢!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東齊軍營!


    若她了結了林婉蓉的性命,不出片刻,自個兒便會被這群羽林軍亂箭射殺!若她挾持林婉蓉出軍營,別人好說,怕是薛辰逸沒那麽好對付;她同薛大將軍交過手,對方定然不是個好惹的主,否則陳澤大軍也不會被他製住。


    她正在思量萬全之策,薛辰逸帶人已經衝了進來;見林皇後衣衫不整,他們刻意避開視線,將目光落在了蕭晴臉上;


    見蕭晴挾持著皇後,薛辰逸隻道她蠢!這樣蠢的事兒也做得出來,那個精靈鬼怪的阿晴哪兒去了?薛辰逸歎了聲氣,喝令羽林軍退開,為蕭晴讓開一條道;


    羽林軍受命於皇帝,此番林皇後代替皇帝來閱兵,自是行使著皇權;羽林軍也隻聽林皇後下令,根本不理會薛辰逸的命令;這會兒林皇後已經嚇得渾身冒汗,尖銳的釵尾頂著她的喉嚨,讓她覺得火辣生疼;真怕蕭晴稍不留神,就刺穿了她的喉嚨;別說下令,她現在連唾沫都不敢吞一口,喉嚨都不敢滾一下。


    見羽林軍不讓路,薛辰逸噌一聲拔了腰間寶劍,眸中狠戾非常:“護皇後要緊!給我退!若皇後有半分閃失,你們可負的起責任?”薛辰逸又扭頭看著蕭晴,道:“我們放你走!別傷皇後。”


    蕭晴心中一定,她斷沒想到薛辰逸會幫她;頗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沉了聲音道:“給我準備一匹快馬,等出了青坡,我自會放了她!”


    馬匹薛辰逸早讓莫副將備好,他揮手讓部下退開,給她讓出一條寬敞大道;蕭晴掐住林婉蓉的脖頸,幾乎是將這老妖婆拖出大營的;


    大營外黑黢黢一片,恰巧這會兒起了霧,她翻身上馬,借著此時光線昏暗,找準機會將金釵刺進了林婉蓉肩頸處,她也不來不及看到底刺得有多深,雙腿夾了馬肚,連加兩鞭,身下駿馬抬起前蹄,對天一陣嘶鳴,抬蹄衝下了青坡。


    青坡頗陡,蕭晴差點兒被抖下了馬背,她攥緊韁繩用力勒住馬,烈馬的性子才穩了些。馬跑得快了,她卻越發的困,方才林婉蓉軍帳裏不知焚的什麽香,後勁兒十分大,現在她渾身發酥,軟軟靠在了馬背上;不知行了多久,青坡下的亂林叢生,茂盛的樹葉遮蔽了星月,周遭黑黢黢一片,時不時有幾聲蟲鳴傳來;


    蕭晴整個人趴在馬背上打起盹兒來,不小心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她整個人躺在地上,扯開自己衣襟散了散體內的熱氣;兩眼皮兒困的緊,不一會兒便枕著樹葉困頓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隆隆地馬蹄聲將她吵醒;她身子一震,從夢中驚喜,想起身,渾身卻異常發軟,爬不起來。


    羽林軍快馬加鞭追趕而上,這些羽林軍訓練有素,堪比薛辰逸軍中的一隻精銳騎兵;馬蹄聲逐漸逼近,地麵如同地震一般,火把光芒如同猛獸一般湧了過來;食頃,蕭晴便被那些火把光芒照得睜不開眼,她躺在地上跟癱化的冰塊一般。


    一群羽林軍將她團團圍住,為首的將領拔了腰間利劍,吼道:“斬殺刺客,每人賞銀百兩!”


    大夥兒一聽殺刺客有銀子拿,紛紛拔了劍跳下馬,數十把利刃朝著蕭晴戳了過去;冰冷的劍氣襲來,蕭晴卯足力氣借地一滾,躲開利刃。


    這個節骨眼兒使不上力,好若拳頭打在木棉上,焦人的緊;


    羽林軍們倒像是將她當玩物似得捉弄,齊刷刷舉劍,又朝著她刺了過來,她一咬牙,正準備滾下陡峭山壁險求一生,忽的一道黑影撲了過來,抱著她滾至一旁,又一把將她從撈進了懷裏。


    來人穿著夜行衣,蒙著麵,看不清麵孔,一雙眸子在火光下映得瑩瑩發亮;蒙麵男人摟著蕭晴,胸膛甚為偉岸,刹那間讓她便成了小鳥依人。


    蒙麵男人帶來十幾名救兵,和對方的羽林軍扭打起來;趁著雙方惡鬥,蒙麵男人一把攬住蕭晴的腰,摟著她身子一躍,跳上了一匹青驄馬。他將軟綿綿的蕭晴搭在馬背上,捏緊了韁繩,一聲“駕”!狠狠對著馬屁股抽了幾鞭,飛也似的朝著林中奔去。


    見有人要逃,帶隊的羽林郎取了弓箭對著黑衣人一射;那一箭穿透了薛辰逸的右肩;雖然疼,但他仍舊咬牙忍著,雙腿夾了馬肚子,又是幾鞭子下去,縱馬騎了好遠;帶著蕭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薛辰逸頭一次受這麽重的傷,不是為了國家,而是為了個女人。依著莫副將的話來說,他是魔怔了。


    ☆、第23章 將軍情竇初開


    卯時,天色漸亮,天際交接處隱約露出幾分晨白;薛辰逸帶著昏睡的蕭晴駕著馬,後麵情況不知如何,他忍著劇痛,抬手在馬背上狠抽兩鞭;青驄馬拔了馬蹄子便跑,厚重的馬蹄聲恍若重錘的戰鼓,震得人心口又悶又疼;薛辰逸肩部被箭鏃穿透,血液啪嗒啪嗒往下流淌,滴在蕭晴臉上,駭人的緊;


    旭日東升,天際墨藍之色將兩人一馬以及蒼茫山林包裹在其中,四周草木之露浸透了兩人的衣衫;


    馬蹄濺起的泥沙碎石,打在蕭晴臉上,灼痛感將她從混沌之中拉回;她體內的香毒被汗水排出,力氣逐漸恢複;她整個人趴在馬背上,背脊上的衣衫黏濕一片,血腥混著草木泥腥不斷充斥著鼻腔;她側頭一瞧,卻見騎馬的男人肩部中箭,玄色衣衫濕潤一片,不知是露水還是血液;她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滿手的血紅,端的是觸目驚心。


    薛辰逸見蕭晴醒了,臉色蒼白無血色,低頭看了她一眼,繼續縱馬前行;這會子她腦袋發懵,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聲音軟綿嘶啞:“你……中箭了,停下,得趕緊清理傷口。”


    男人劍眉微蹙,英俊嚴肅,聲音一沉,齜牙說道:“羽林軍向來訓練有素,堪比軍隊精銳騎兵;我這匹青驄馬雖能日行千裏,馱著兩人卻是有些不堪重負,若他們再追上來,我不能保證可護你周全。”


    他的聲音雖還鏗鏘,可一張臉卻已蒼白地不像話;蕭晴抓住他的胳膊,大聲喝道:“若是傷勢再拖,縱使你的血不幹涸,傷口也會潰爛發臭!你將馬靠邊停下,我幫你清理傷口。”


    蕭晴實在不懂這個男人為何這般拚命,他甚至連她真名都不曾知曉,便這般掏心掏肺對她?她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大抵是感動。


    身下的青驄馬似通人性,靠著一條小溪停了下來;這山澗深處,數百米之外若是有個什麽風吹草動,必然能聽個清楚,尤其是烈烈馬蹄之聲。蕭晴扶著薛辰逸小心翼翼下了馬,將他扶靠在樹旁坐下;


    蕭晴拔了薛辰逸腰間的匕首,小心翼翼割開他肩部的衣料,鐵鏃翻出皮肉,膿血泊泊地往外湧,她冰涼的手指摁在薛辰逸光裸的肩部,拿捏尺寸點了他的穴位:“你忍著點兒,我去找些止血的草藥。”


    薛將軍流了這般多血,論他身體是鐵打的也受不住這樣折騰;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見蕭晴走進了林中,這才動了動身子,摸出玉鐲子,緊緊攥在了手中。


    一定要將鐲子贈予晴姑娘,否則便對不起他這一身的傷;蕭辰逸覺著是小傷,沒有刺透內髒,鐵鏃隻帶著紅漆箭杆穿過了琵琶骨,將箭拔出,養上一段時間也就無礙了。他咬住嘴唇,一狠心,脆生生將箭鏃掰斷,蹙眉悶哼一聲,迅捷將箭杆子拔了出來。


    肩部的傷口似牽扯了他的心肺,疼得他直冒冷汗;見蕭晴采了草藥回來,他咬了咬牙,忍住不再發出痛苦之聲;


    在心儀的女人麵前,自然要擺好姿態。


    蕭晴看著地上的斷箭,覷了他一眼,嗔怪道:“怎麽不等我回來?被你這麽一動,傷口又扯開了幾分。”她替薛辰逸的傷口清了血垢,將蒲黃拿在手中揉搓成粘黏狀,敷在了傷口處,且用撕下的衣料給他包紮緊實。


    許多年沒有包紮傷口了,手卻是有些生了。


    見蕭晴頗為謹慎的打了個結,又擔心他傷口受涼,將他的外衣往上提了提,蹙眉道:“傷口受不得風。”


    嬌小女子脫了大氅,小心翼翼給薛辰逸蓋在了身上;這一舉動卻是讓薛大將軍心頭一暖,這世上除了母親還沒有哪個女人給他披過衣服;情竇初開的男人怔怔打量著女子,分明生得柔美嬌俏,性格卻若兒郎般剛毅;


    不知覺,薛辰逸看蕭晴已是看得癡了,見她鬢發之上粘黏著他的血,凝結成塊,原本那張白皙的臉,也被鮮血染得豔紅,倒是辱了女子身上清淡如蘭的溫潤氣質。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啞聲道:“取些溪水淨淨臉上的血垢。”


    蕭晴抬手摸了摸臉頰,淡淡然嗯了一聲;起身順便取了馬鞍上的水囊,捋了捋袖子,提起下裳蹲了下去;她看著水中倒映的影子,水中之人的麵容幾近成熟,不像是個一十四歲的少女,倒像是個十六歲的;不提這茬兒她倒還是真的忘了,身體中的靈魂已有三十餘歲;


    若說林婉蓉是個老妖婆,那她又是什麽?


    老妖怪?


    解開束發的灰幘,長發散在肩上;她用手沾了冰涼的溪水,頗為小心地攏了起來,和著清水將麵上的血垢洗了個幹淨;不多時,又是白白淨淨一張麵孔,嫩如瑩玉,似能掐出水來。


    她散著長發扭頭,回眸那一刹,當真像是生了百種媚態,看得薛大將軍心尖兒一顫;清晨的陽光透過薄霧鍍在女子身上,恍若給她的輪廓籠了一層軟而輕薄的金邊,晨風一吹,薛大將軍還真擔心她騰雲而去。薛辰逸不好女色,此番卻似中了蠱毒一般,迷上了蕭晴之色。


    他猛咳了一陣,蕭晴打了水給他喝下,且輕拍著他的背脊問:“身上是否有發熱跡象?在這呆著怕是不妥,我送你回軍營,讓軍醫給你整治。”


    薛辰逸猛地拽住她的手腕,蹙著眉,聲音冷沉:“不急,等羽林軍徹底從營中撤回,再回也不遲。”


    蕭晴頗為愧疚地看著他:“你救了我,那老妖婆是否會降罪於你?”


    “老妖婆?敢挾持皇後,又敢這般稱呼皇後的,怕是隻有你一人;”薛辰逸吞了口唾沫,胸腔似要裂開,極不舒服;他道:“無礙,我蒙著麵,羽林軍不至於會想到是我;昨夜皇後被你刺傷,今日一早便回了宮;昨哥兒我當真被你嚇得心驚肉跳,你怎能做這樣的蠢事?若是換了其它將軍,昨夜你怕是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了。”


    看著這樣的薛將軍,蕭晴莫名幾分感慨;從前世到今生,這樣不顧生命護她的,似乎隻有薛辰逸;上一世剛毅如她,傾盡所有隻為護著陳贏,從未有過男人站在她跟前護過她;這一生,生命之中突然闖進一個薛辰逸,不過短暫相識,便甘願替她擋箭;


    她心裏莫名軟了下來,鼻尖有些發酸:身前有個男人護著,倒是挺好;


    這樣美好之感,卻若海市蜃樓一般,隨時便可煙消雲撒,頗讓人覺得不踏實。她正思緒萬千,薛辰逸卻拽住了她的手腕,掰開她的手掌,將鐲子塞給了她。


    蕭晴怔怔挽著薛辰逸,茫然:“這是……”掌中的玉鐲碧潤剔透,雖用金絲線纏了四截,卻也不影響玉鐲的美觀。


    “送你的鐲子。”薛辰逸原本蒼白的臉莫名憋上了一層紅暈,眸子垂在地上,不敢抬眸看蕭晴:“這是我母親讓我送……未來媳婦兒的。”


    蕭晴心頭恍若被錘子微微一敲,柔著聲音問他:“你我相識不久,你就這般相信我?不怕我是來害你的麽?”


    薛辰逸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頗顯憨厚:“無妨,要害方才就拿劍將我刺死了,又何必替我清洗傷口?若你真要我這條命,隨時取了便是,隻要你高興;我是個糙人,不懂說什麽好聽的話;我想娶你,或是欣賞你長的俊,又或是我們本就有緣,此番,我是鐵了心要娶你。”


    蕭晴挑挑眉毛,嗤笑一聲:“我憑什麽嫁給你?”


    薛辰逸猛地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傷口上狠狠一捶:“憑我為你留的血,大丈夫,能為國拋頭顱灑熱血,亦能為妻獻肝膽。”


    日頭越來越烈,照得底下的人火辣辣地,蕭晴閉了閉眼,說道:“將軍常年行軍打仗,極少接觸女人;若有機會,你當真應該瞧瞧其它女人,環肥燕瘦樣樣皆有;將軍想娶我,不過是因著我是個女人,還會些功夫,同將軍接觸的閨閣小姐頗為不同,因此才會生了興趣;將軍身在局中,不免迷失方向,將軍日後若是見了其它有趣女子,必會淡忘當初對我的感情;”


    一見傾心的感情最不長久,她所求的愛情,從不是什麽轟轟烈烈,隻願細水長流;可偏是這樣一個簡單願望,老天都不曾替她實現過。


    薛辰逸未曾反駁,隻對她道:“我們入夜再回營,免得與羽林軍碰了頭。”


    蕭晴頗為擔憂地看了眼他的傷口:“可是你的傷……”


    “無礙,你陪我聊聊天,我也就挨過去了。”薛辰逸捂著肩部的傷,又咳了幾聲。


    “入夜之後我送你到青坡,我便不去大營了。”蕭晴看了眼他,埋了埋頭,說:“謝了將軍的舍身相救,女子在軍中本就不便,阿晴實在不想再給您添麻煩了;”


    薛辰逸一雙劍眉緊蹙,他為她受了傷,怎的這時候說要走?這丫頭的心莫不是石頭做的?怎的就是捂不熱呢?他不惜同皇後作對,救她出來,想聽得難道就是她辭別麽?


    許是聽了蕭晴的話他有些激動,嘴角溢了血,嚇得蕭晴心口一跳,怎麽嘴角流了血?難不成是傷了內髒?


    此時蕭晴隻恨自個兒不懂醫術,心裏越發愧疚;


    “若要走,也得將我照顧好了才是;我軍中皆是些大老爺們兒,伺候起人來手腳沒個輕重。”薛辰逸十分柔情地看著她:“再者說了,你除了我的軍營還能去哪兒?外麵怕是早就貼滿了緝拿你的告示;刺殺皇後,可是個不小的罪名。”


    蕭晴沉了口氣:“也好,你是因我受傷,我應當負責照顧你。”


    留住了蕭晴,薛辰逸這才鬆了口氣;


    他咂了咂嘴,內唇肉咬破了一大塊兒,嘶……真是疼得鑽心。


    ☆、第24章 風花雪月


    午後的陽光融融穿透樹葉,斑駁樹影映在兩人身上;英俊偉岸的男人靠在樹上,十分認真地用匕首削著樹枝,將一頭削尖,杆子刮得光溜溜得,成了一支簡潔的簪子;


    薛將軍將簪子托在掌中瞧了瞧,倒也有那麽幾分模樣;


    蕭晴正蹲在一旁生火,長發蓬鬆垂下來,頗為礙事兒;正煩惱間,薛辰逸將那支木頭簪子遞給了她;


    蕭晴愣了愣,隨即抿嘴接過簪子,抬手利落地挽了一個發髻,露出潔白的額頭,整個人立馬變得精神奕奕;見火堆劈裏啪啦燃了起來,她拔了將軍的寶劍,捋了袖子、脫了鞋子下了水;一雙小細眉緊緊蹙著,目不轉睛盯著水中,一條魚擺著尾巴歡快的遊過去,她握著劍利落朝著水中一刺,快速捕了一條魚;她擔心薛辰逸吃不飽,特意又多捕了幾條肥碩大魚;


    上岸後,她也不顧什麽女子形象了,破開魚腹,刮了魚鱗,取了幾片寬大的樹葉將魚肉嚴實的包裹,蕭晴頗有經驗的搓了幾根草繩,將包裹魚的葉子紮緊,扔進火裏烘烤起來。俄頃,魚之鮮美溢出,饞得人口水直流。蕭晴用劍將魚從火堆裏挑了出來,小心翼翼剝開,滾燙的魚肉將她手指燙得發紅,她嘶了一聲,下意識鼓了鼓腮幫子,摸了摸飽滿瑩潤的耳垂;


    植物的清香浸透進鮮嫩的魚肉中,別有一番滋味,卻是薛辰逸未曾嚐過的美味;這樣的烤法不僅能保持魚之鮮美,又不至於寡淡無味;見薛將軍隻能抬起一隻胳膊吃魚,蕭晴心一軟放下手中的物什,奪過將軍手中的食物,用手剝了魚肉一口一口喂他,一番動作讓薛將軍臉一紅,好生曖昧。


    心尖上的人伺候他進食,將軍甭提多高興,腦袋一熱,問她:“怪不得皇後能看上你,你男裝打扮當真是英姿勃勃,我要是個女娃,見著你這小白臉也是喜歡得緊。”


    蕭晴嚴肅地覷了他一眼,問他:“調侃我?若我真是個兒郎,你還想斷袖不成?”


    皇後養麵首,這倒是出乎薛辰逸意料之外;這不是明擺著給聖上戴綠帽子麽?可人皇帝都不介意結發妻子養麵首,他管什麽閑?畢竟那是皇帝的家事,外人卻是不好摻合。


    蕭晴冷冷哼了一聲:“堂堂一國之後,如此不知廉恥;幸而我是個女人,若我是個男人指不定就被那老妖婆給迷了去。將軍,您雄才滔天,何以委身在這等*的朝廷?西邊陳世子自立為王,勢力不小,且賢德遠揚;東邊獨立的代國,更是繁華富庶,君王有道;哪兒像當今聖上,不理朝政,妖後亂政,整個東齊國上下被那老妖婆攪得一團糟。”


    若是薛將軍肯歸於陳澤麾下,陳澤大軍必然實力大增!過關斬將,必定勢如破竹!這男人甘願為她擋箭,她索性口無遮攔起來;指不定將軍真有這意向呢?


    薛將軍文韜武略,足智多謀,布陣用兵更是奇異,總讓人捉摸不透;陳澤麾下幾員大將都同他交過手,黎子盛雖號稱單手能舉千斤鼎,可同薛辰逸交手,好幾番差點兒丟了性命。


    要說薛辰逸有什麽軟肋,從前沒有,現下定是蕭晴無疑。


    薛辰逸吐了嘴裏的魚骨頭,聽了蕭晴的話臉色一沉:“不得胡說!我忠於朝廷,又怎能有二心?當年若不是平西侯提拔我,哪兒有我的今日?”


    平西侯?蕭晴眉頭一緊,平西侯可不就是林婉蓉的爹嘛,前世她老是纏著那位平西侯,總是老頭老頭的叫他;那位也是個工於心計的,偏是蕭晴他們這一家子,都太沒心眼;


    好嘛,原來將軍是平西侯提拔的,怪不得林皇後養麵首他都能睜隻眼閉隻眼;也怪不得林婉蓉敢在軍營中放蕩,原薛將軍是他們的人!


    剛剛對薛將軍有的好感,刹那間又降了下去。


    魚肉將薛辰逸的饞蟲勾了起來,他邊說邊張嘴,等待蕭晴給他喂魚肉;蕭晴卻冷哼一聲,拿著魚肉側過身去,自顧自的吃起來,不再理薛辰逸。


    薛將軍這會兒肚子空空,餓得心慌,好容易吃了幾口魚肉,這丫頭卻不知耍什麽小脾氣!這是在生什麽氣?他道:“我知道你和皇後有過節,可我忠的是朝廷;我薛某人保家衛國,護一方子民平安;那些個起事的頭目,不過是打著為百姓的幌子覬覦那皇位罷了。若是他們步步破關,大軍所過之處,倒黴的還不是百姓?”


    蕭晴扭頭瞪著他,一雙眼睛圓鼓鼓地:“若君主不明智,底下貪官橫行,無法無天;到頭來,倒黴受苦的還不是百姓?陳世子本就是陳氏皇族血脈,當年皇帝殺了自己親伯父,已是犯下大錯,卻連親堂弟也不放過;如此禽獸之人,又怎能擔當大任?現如今皇帝更是不理朝政,任由妖後亂政,將朝廷搞得一團烏煙瘴氣,也就你這一直在外奔波的大將軍才覺得現在的朝廷還是一派美好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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