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這得問問她大哥,喔,她大哥是蕭清陽。”


    眾人一陣驚訝。那時候蕭清陽如同一匹黑馬從華爾街驚豔殺出來。


    “你這妹妹叫什麽名字?”


    “蕭清泚,名字出自南北朝謝眺的詩。”大家聽得朗聲念道,“邑裏向疏蕪,寒流自清泚。”


    那是程墨陵第一次聽到清泚的名字。後來他背下了謝眺那首《始出尚書省》。


    幾個男生就圍繞著宋沅黎聊著她。


    程墨陵知道了她的很多事,比如不喜歡吃雞蛋,不喜歡理科,物理生物一塌糊塗,偏偏化學學的很好。他還知道她的理想,環遊世界,做一個自在的旅行者。


    程墨陵喝著雞尾酒,聽著宋沅黎靜靜地訴說著。


    “宋沅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麽好的一個青梅,竟然不趕緊獨藏。”


    宋沅黎淡淡地笑著。


    隔了幾個月後,他再次和宋沅黎在校園相遇,不過那次宋沅黎沒有看到他,當時他正和一個女孩子交談著。程墨陵在回去之後,他突然想到了那個名字。


    當時他正在寫一個經濟學案例分析,寫到一半,他鬼使神差地打開網頁,在搜索欄上打下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蕭清泚。


    出乎意料的事,往上竟然有宋沅黎口中的迷糊地小丫頭的資料。


    d外高中部校園十佳歌手。


    d市梅花杯作品大賽一等獎。


    d市電視台實習記者。


    ……


    照片中她穿著裙裝校服,紮著馬尾,一動間馬尾靈動地擺動著。


    他神情一凝,久久失神。


    如今,他該如何向她解釋?是的,他一早便知道她的存在。c大演講,即使沒有那個意外,他同樣會見到她。


    隻是時間早晚罷了。


    程墨陵緩緩將一切告訴她,他的嗓音一如既往讓人心安。


    “一年前,你就見過我?”清泚失聲問道。


    程墨陵點點頭,“桃花源景區是程氏開發的,你將一個走失的孩子送到管理處。”


    清泚終於想起來了,“那時候你在?”


    程墨陵點點頭。他在!當時他一眼就認出她了。盡管他隻看過她的照片,可是還是認出了她。幾年時間,她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可是眉宇間似乎有什麽變了。


    她平靜地掃過眾人,將孩子還交給工作人員,便靜靜離去。


    清泚看著那雙黑暗幽深的眸子,心裏的情緒瞬息萬變。


    原來是這樣!竟是這樣!


    清泚一時間無言,她抬手間,一失措失手打翻了眼前的碗,豆花灑在桌麵,一片狼藉。


    程墨陵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有沒有燙到?”他仔細地看著她的手。


    清泚連連搖頭,她看到他眼裏滿是緊張。


    清泚手僵住,程墨陵慢慢鬆開手,兩人重新落座。


    一瞬之間,瞬息萬變。


    就在這時,陸橋乍然出現,打破了這片靜默。


    “hi——”陸橋風度翩翩地落座,他掃了一眼桌上的早餐,“我說清泚你也忒不夠意思了,來這裏吃早餐怎麽都不叫我。”陸橋不客氣地拿了一個糍粑。


    程墨陵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陸橋,“你怎麽在這裏?”


    陸橋倚在那兒,“我妹也在這裏。”


    真是答非所問。


    程墨陵臉色沉下來。


    陸橋加來前台小姑娘,讓她把桌麵收拾幹淨,又叫了幾樣吃的。


    一頓早餐,也隻有陸橋有好胃口。“你們吃啊?東西雖然和大廚的手藝差了很多,不過嚐嚐鮮也是不錯的。”


    程墨陵動了一下嘴角,見清泚一直垂著眼簾,他拿起一個牛肉煎包放到她麵前的盤子,“你還沒有吃東西。”


    清泚斂了斂神色,一切如常,好像剛剛和他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抬首看了他一眼,“謝謝。”


    程墨陵臉色大變。


    陸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微微眯了眯眼。清泚開動,小口小口地吃著。


    陸橋思忖著說道,“ 一會兒有沒有興趣去前麵走走,今天有皮影戲表演。清泚,你看過嗎?”


    清泚搖搖頭,“小時候隻在電視上看過。”


    “那正好,我們可以去現場看看。”陸橋拿起麵紙擦擦手。


    程墨陵沒有再說什麽。


    三個人一起走的,清泚和程墨陵並排走著,陸橋走在前方,不時回頭和清泚說上幾句。他現在可以肯定的是程墨陵和清泚之間出了什麽問題。


    到了劇場,台下已經坐滿了遊客,都是大人帶著孩子。


    三人便站在角落。


    不多時,皮影戲開演。


    清泚對皮影戲最深的印象便來自《活著》那部電影。


    陸橋突然湊到她耳邊,“你們吵架了?”


    清泚沒理他,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八卦。


    也正是因為陸橋在意她,才會對她的事這麽上心。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程墨陵這麽冷,清泚,我對你深感佩服。”陸橋壓著聲音。


    台上在演什麽,清泚根本不知道,隻是那小人動來動去。


    程墨陵一直默不作聲,隻是在陸橋再次靠近清泚時,他拉了一把清泚,將她拉到自己身旁。


    陸橋悻悻一笑,摸了摸鼻子。


    不知不覺皮影戲結束了,室外陽光明亮的晃眼。


    陸橋善解人意地為她撐起一把傘,清泚一愣。陸橋自然地說道,“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


    那邊,程墨陵已經向前走去了。他修長身影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


    清泚有片刻的沉默,盡管她知道她要說的話可能失了禮貌,“陸橋,我和程墨陵之間是出了一些問題,所以我想一個人走走。”


    陸橋望著她的容顏,他挑挑眉,“沒問題,我這兩天都會在這裏。前麵橋邊那家茶樓。”


    “謝謝。”清泚有些過意不去,她撇開眼,不再去看他那雙眼睛,初見狂妄早已不在,如今卻添了幾分難以掩飾的深情。


    程墨陵站在前方,餘光看著他們。陸橋走了,清泚慢慢朝他走來。


    隔著百米的距離,她走的很慢,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師兄——”她再次叫起了這個稱呼。她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話語,每一個字都是深思熟慮的考量。


    周圍是川流不息的遊人,一旁有一口大水缸,很多人都在那兒投擲硬幣。一對情侶女孩子要投幣,男孩子不耐煩,“我都在你身邊了,你還有啥願望要許的?”


    女孩子脆生說道,“我要老天替我個更好的。”


    男孩子氣得托著她就走了。


    清泚暗暗吸了一口氣,“師兄,我不是個勇敢的人,在感情上,我甚至懦弱。我和沅黎有著十九的感情,我這一輩子都放不下。”她抬手抵在胸口,“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照片時,就覺得你的眼睛和沅黎很像,雙眼皮,一樣的形狀,深邃讓人沉迷。你在學校演講的海報我還拍了照片。”她苦澀地笑了一下。


    程墨陵站在那兒,太陽懸在正空中,陽光投射下來,他的臉上有一片暗影。“我知道,我的眼睛和他很像。”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師兄,我也騙了你。”清泚沙啞的說的。“其實我不應該去雜誌社的——”


    如果當初她堅持不去,是不是就不會有後麵的糾纏了?


    她不敢想。


    程墨陵定在那兒,他的眉宇滿是怔怔地看著她,“好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清泚眨了眨眼,逼下那陣酸澀,“我想——我的人生還是和以前計劃的一樣。”


    當她說完這句,程墨陵突然抱住了她,雙臂緊緊的將她禁錮在他的懷裏,“從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已經有六年的時間了。你和宋沅黎有十九的情意,可是你和我可以還有幾十的時光。”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邊,每一個字都沉沉地敲擊著她的心。


    清泚用力地掐著掌心,她閉上了眼,“曾經我也想要一段新的開始——”內心痛苦的掙紮著,昨夜到今晨讓人無法呼吸,她咬咬牙,“隻是和沅黎無關。”


    她感覺到他的身子顫了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鬆開她。程墨陵這會兒五髒六腑都攪在一起,他氣得不輕,卻一直隱忍著。蕭清陽說的沒錯,清泚確實比驢子還倔。


    “你想過沒有,如果宋沅黎還活著,你們會在一起嗎?”程墨陵決定狠一狠心。


    清泚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退後了一步,“我從來不想假設性的問題。”


    “清泚,你想過沒有你對他到底是什麽感情?是親情?是愛情?還有你確定他對你的感情嗎?”程墨陵一字一頓,灼灼的望著她。“清泚聽聽你的心,不要讓過去蒙蔽了你的感情。”


    清泚好像頃刻間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她幾乎是逃離程墨陵的詢問。


    烏鎮說大不大,她漫無目的沿著巷子往下走著。青石板路,一塊接著一塊,她甚至期盼著,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該多好?


    如陸橋說的一樣,下雨了。


    大雨傾盆而下,遊客快速地往前奔跑著。清泚站在屋簷邊,雨水流淌在臉上,眼前慢慢變得朦朧。


    可是大腦卻異常的清晰。


    她拿出手機機械地找了名字電話打過去。


    不久便接通了。


    蕭清陽略略驚訝,“清泚——”


    “哥哥,你都知道是不是?”此刻她才感覺到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蕭清陽心頭一震,瞬間陷入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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