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呐,快點離開這家店吧,趙清渠現在的狀態實在不算正常,我……我快撐不住了……


    被強烈的荷爾蒙氣場包圍的頭暈目眩的趙璋欲哭無淚。


    這句話仿佛一個開關,說出去之後,趙清渠及其痛快的刷卡付款,甚至連原來的衣服都沒換,就這麽直接穿著新西裝陪著他走了出去。


    趙璋明顯感到,趙清渠的心情很好。


    這種好心情直接體現在了刷卡買單上麵,無論趙璋怎麽阻止,都無濟於事,趙清渠極其強勢的給他刷下了一堆衣服,仿佛買的是菜市場裏的白菜。


    “小叔,夠了。”


    趙璋攔下趙清渠準備帶著他把另外一層的店從第一間開始掃的舉動,露出了非常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用買了,衣服已經夠多,價錢也不便宜,而且這麽多我穿不上。”


    “怎麽用不到。”趙清渠看著他:“你調任分公司的歡迎酒會,以後以區域總監的身份出席的各種應酬和活動,哪一樣不需要裝點門麵。”


    他沉下聲音,難得露出了嚴肅的表情:“記住,你以後代表的是整個集團的形象,而不是你自己。”


    趙璋也不禁收斂了表情,鄭重點頭:“我明白了,小叔。”


    “很好。”趙清渠點點頭:“我們繼續。”


    趙璋頓時有一種掉進了坑裏的感覺。


    當他們幾乎將購物中心所有的樓層逛遍之後,趙清渠接到了一個電話,神情立刻冷了下來。


    “怎麽了?”


    趙清渠仿佛沒有聽到,隻是匆匆的合上手機。


    “我送你回我暫住的公寓,你先在那裏住一陣子,過一段時間公司會分配住宅。”


    “小叔你呢?”


    趙清渠頓了頓,低聲道:“我現在有事,晚上回去。”


    見趙清渠並不願意多說的模樣,趙璋也不多嘴,點點頭,任由對方把他送回了臨時住處。


    趙清渠匆匆的走了,趙璋本來有許多疑問想要和小叔“交流交流”,但見對方形色匆忙的模樣,十分自覺地打算把問題全部留到晚上。


    可是這一晚,趙清渠並沒有回來;甚至第二天中午和下午,都不見人影,連電話也無法打通。


    趙璋開始擔心。


    第二天傍晚,趙璋從郵箱裏拿出晚報,一邊吃著泡麵一邊翻開。


    翻到娛樂版,幾張照片登時占據了他所有視線。


    趙璋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第31章


    娛樂版頭條足足刊登了四張照片。


    第一張在機場,模糊的照片裏兩個人並排站著,露出十分不清晰的側麵,但那輪廓讓他一眼就認出是趙清渠和陳瑞。


    第二張是昨日在購物中心的偷拍,恰好是趙清渠換完衣服的那段時間。拍照的角度很微妙,照片裏趙清渠穿著深灰色的西裝,微微前傾,頭部恰好擋住了趙璋的麵容,隻露出穿著新換上的衣服的大半個身子,兩人看起來異常親密。


    第三張已經是傍晚,透過別墅的窗子,半遮半掩的窗簾後桌子旁坐著兩個人,陳瑞一手搭在趙清渠肩膀上,湊在對方耳邊似乎正在說著什麽。


    第四張卻已經天黑,背景似乎是某個雜誌慈善晚宴的入口,陳瑞從一輛車上下來,笑容燦爛的對著媒體揮手示意,報紙卻把車後座透過貼膜玻璃隱約顯示出的輪廓圈了出來,其意義不言而喻。


    最後這一張照片十分清晰,陳瑞俊美的麵容被他的笑容襯得更加生動,一身筆挺的西裝將他本身的氣質完美的烘托出來,向來毒舌的娛樂版編輯甚至對他的裝扮做出了簡短卻充滿欣賞的讚揚。


    不知是否是巧合,陳瑞這一身衣服,恰好和趙清渠昨天讓他試的那件一模一樣。


    趙璋皺了皺眉,繼續往下閱讀。


    報紙用整整一版的篇幅洋洋灑灑的描述了趙清渠和陳瑞的早年種種,以及陳瑞這麽多年來星路背後和趙總的關聯,最後用極富暗示性的手法隱喻二人之間有著難以言喻的親密關係,並且通過大量的事實、曆年相關報道以及照片進行佐證。


    趙璋仔細的讀完整篇報道,又再三看了看那幾張照片,並沒有找到描述自己的痕跡。就連第二章購物中心的偷拍,也因為趙清渠的動作而遮擋了麵部,根本無從辨別到底是誰。


    他垂下眼簾,靜坐許久,將放涼了的大半碗泡麵倒進了垃圾桶。


    下樓去附近超市買了一袋子食物,趙璋提著袋子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走進小區,抬頭便看見他走前關上的窗簾如今拉的半開,一個人站在背靠在陽台的欄杆上,指尖夾著一根煙,時不時抽上一口。


    回來了?


    趙璋挑了挑眉,加快步伐走上前,用鑰匙打開大門,靠在陽台上的趙清渠聽見響動,轉身看了過來。


    “昨晚睡得怎樣?”


    趙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看了看趙清渠青黑的眼圈,反問道:“你沒睡好?”


    “昨晚事太多,沒趕得及回來。”


    趙清渠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並不打算多說什麽,隻是碾滅了手中的香煙,隨手扔進一旁堆滿煙頭的煙灰缸裏。


    趙璋眼神暗了暗,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餐桌,那份報紙果然不見了。


    意味不明的露出笑容,趙璋把買來的食物放在地上,換上拖鞋,抬頭見趙清渠一直沉默的看著他,挑眉揚聲道:“有事?”


    “沒什麽。”


    “既然沒事,那我們就來談談分公司的事。”趙璋隨手拖過一個凳子坐下,笑眯眯道:“趙總準備什麽時候讓我走馬上任?”


    “……”


    “趙總?”


    “趙清渠?”


    “小叔?”


    “嗯?”趙清渠回過神,輕咳一聲:“一個星期之內。不急,這幾天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哦。”趙璋意味不明的看了對方一眼,從善如流的表示接受一切安排。


    未來幾天趙清渠果然履行了“帶他熟悉環境”的諾言,從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圈,到關外工廠遍地的郊區,仿佛真的隻是帶著他熟悉y市的一切,除了每一次陳瑞都跟在一旁。


    但趙璋知道,沒有那麽簡單。


    趙清渠這樣的人,對待工作極為認真負責,既然調令下來了,分公司的老負責人也離職了將近半個月,那麽他絕對不可能說出“不急著上任”這樣的話。


    更加耐人尋味的是趙清渠對他的態度,從前一陣子突如其來的關注和接近,變成現在刻意保持距離的冷淡,如果不是趙清渠一直處於精神病狀態,那麽就是他是故意的。


    “小璋有沒有興趣看看露煙湖?不遠,那裏有一片紅樹林,y市很出名,景色相當不錯。”


    陳瑞甩著車鑰匙笑眯眯的走上前,他們如今正在與y市相鄰的小縣城,以風景秀麗著名。


    來這裏還是陳瑞的提議,據他說當明星壓力大,好不容易有休息時間想去偏遠的地方散散心。趙清渠便一大早就開著悍馬把三人拖到了這個旅遊縣,後車廂內裝著飲料食品,甚至還有魚竿球拍,一副休閑野營的架勢。


    “那兒風景的確不錯。”


    一直靠著椅背閉目假寐的趙清渠忽然說了一句,趙璋想了想,一直呆在原地也沒意思,便點點頭,跟著陳瑞深一腳淺一腳朝目的地走去。


    紅樹林的位置算不得很近,趙璋走的腳有些發酸,才看到紅樹林的真正麵目。


    一大片濕地上棲息著各種鳥類,連空氣中都滿是泥土的濕潤氣息,一眼望去全是蒼蔥的青翠,的確十分的心曠神怡。


    陳瑞似乎十分熟悉這裏,熟門熟路的走上不遠處小小的木質碼頭,選了個位置放下折疊椅,套餌甩勾,將魚竿遠遠地甩出去,優哉遊哉的釣起了魚。


    趙璋沿著湖走了一小段,直到腳有些疼才慢吞吞的走回來,坐在了陳瑞旁邊,照模照樣的甩出魚竿。


    陳瑞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似乎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對方不說話,他自然也不急著開口,他在等,等陳瑞說出把他單獨拉出來的真正目的。


    這麽明顯的支開,他若真的沒有絲毫察覺,就是真正的傻子了。


    二人都一動不動的盯著魚標,仿佛灌注了全部的精神,時間在沉默中流逝,半個小時之後,陳瑞輕咳一聲,終於開了口。


    “阿渠曾跟我提過很多次你,我一直都想看看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哦?”趙璋平平的應了一聲:“現在你見到了。”


    “沒錯。”陳瑞忽然笑了,帶著自嘲:“老實說,我很失望。”


    “那可真是抱歉。”


    看著趙璋無所謂的態度,陳瑞麵色沉了沉:“天真、愚蠢、自以為是、不堪一擊,這是我對你的第一印象。”


    趙璋歪頭,似乎十分認真地思索了片刻,點點頭:“這麽一說,還真有點意思。”


    陳瑞哆嗦了一下——看起來像被氣的,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


    “你和阿渠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趙璋終於收回了盯著浮標的視線,轉而看向陳瑞,似笑非笑。


    “所以?陳先生到底想向我表達什麽?你和趙清渠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沒錯。”陳瑞像受到了鼓舞一般,開口說出來的話越來越流利,聲音逐漸抬高:“我和他相識超過二十年,我知道他從童年到現在的每一件事,而你呢?你和他親為叔侄,又了解他什麽?生長在豪門,被無憂無慮養大的小少爺,你其實什麽都不懂。”


    趙璋笑了:“我懂得可能的確沒你多,畢竟你看起來比我大,米都比我多吃幾年。”他頓了頓,忽然放輕聲音:“但你又是站在什麽立場上指責我呢?故人?朋友?還是……像報紙上報道的那樣‘關係親密’的人”


    陳瑞神情瞬間暗了暗,但很快平靜了下來,抬眼異常冷靜的看向趙璋。


    “我什麽都不是。”他收起了一切表情:“所以我嫉妒你,非常嫉妒。”


    陳瑞此刻的眼神十分沉靜,趙璋卻從最深處看到了一絲悲涼的落寂。


    “阿渠生病的時候,陪著他的是我;受傷的時候,陪著他的是我;垂死的時候,陪著他的也是我;我為他挨過打,替過罰,這一切痛苦和困難我都忍下來了,生不如死的時候我一直告訴自己未來一定會變好,一定會。後來,我的願望幾乎已經實現,阿渠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得以在自己的事業裏拚搏,我以為過去的一切應該已經過去了。”


    他抬起頭,靜靜的看著趙璋:“後來,阿渠找上我,說需要我的幫助。”


    “我的事業正處於上升期,你知道同性醜聞會對我造成多大的負麵影響嗎?這個社會對於同性戀遠沒有想象中的寬容,更何況我是一個公眾人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好吧,既然是阿渠的請求,我認了。但讓我不能容忍的是,明明他為你付出了這麽多,你卻還是一副他欠你的模樣。”


    “他不欠你什麽,趙璋。阿渠從來都不欠你什麽。”


    趙璋有些怔忪,他一瞬間想了很多,雜亂無雜,摸不著頭緒,卻莫名其妙的覺得心裏難受。


    如果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誰對不起誰,那麽他上一輩子到底是為什麽落得那樣的結局。


    他到底該恨誰?


    是他想讓父母早逝嗎?李家奪權是他無能嗎?被董家輝欺騙是他愚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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