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市裏人山人海,十分熱鬧。


    十幾個木台上整整齊齊地站著一排排待價而沽的人,奴隸販子們忙前忙後地招呼那些來看奴隸的人,每個奴隸販子還養著幾個手下,他們要維持自己木台周圍的秩序,還有一些無事可幹的閑幫站在旁邊看熱鬧,對著台上的人指指點點。


    雖然已經被大家族跳走了一部分人,留下的多半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可那些無事可幹的閑幫仍然喜歡看這樣的熱鬧。


    還有一些小混混,混在人群裏,看看有沒有機會順便偷一點銀子。


    樊曉曉平複了一下心情,將腦中一些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拋開。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買一批有技能的人,不拘什麽技能都可以。


    老越頭將獸車停好,後麵跟著的幾輛獸車也陸續停下,離得最近的那個奴隸販子立刻跟幾個車夫打招呼。


    一個拉獸車的車夫是不值得奴隸販子巴結的,但是車夫不是自己來買奴隸的,他拉的客戶才是真正來買奴隸的主。


    誰知道人家到底帶了多少銀子,準備買多少奴隸,而車夫隻要多幾句嘴,說不定就能讓人家直接決定先從哪家看起,而如果一家的奴隸夠多,全部都在一家買了也說不定。


    所以,像老越頭這樣的車夫在牙市還是很受歡迎的。


    離得最近的最先打招呼,而離得稍微遠一點的,也立刻跟著打招呼,一個比一個熱情。


    老越頭當然知道那些奴隸販子的心思,他們哪裏是看重自己,不過是看中了他拉來的客人,準確地說,是看中了人家口袋裏的銀子。


    他也不說什麽,隻是憨厚地一一回應那些熱情的奴隸販子,沒辦法,那些人都是他惹不起的。


    老越頭和幾輛獸車的車夫都守在他們各自的獸車旁邊,灰哥則跳下車,帶著樊曉曉一行人開始看那些站在台上的奴隸。


    “灰哥,灰哥,好久不見,最近在哪裏發財?”


    奴隸販子看到老越頭並沒有指引客戶,而是灰哥帶著人過來,他們的熱情立刻轉向了灰哥,將老越頭拋到了九霄雲外。


    “灰哥,來看看,我這裏是昨天剛到的新貨,什麽樣的貨色都有。”


    離得最近的奴隸販子嘴裏一個勁地招呼著灰哥,眼睛卻盯著樊曉曉一行人。


    灰哥隻是一個小混混,最能幹地就是給一些外鄉人做向導,那群人才是準備買奴隸的真正的客戶。


    鐵蛋幾人都有些緊張,雖然這幾天跑了幾條街的店鋪,可在這個賣人的牙市,還是沒來由地緊張。


    苦芋城也有牙市,因為苦芋島交通不便,很少有外地人被販賣過來,那些被買賣的奴隸,多半都是一些本地人,隻不過是一些生活無以為繼的最底層平民而已。


    很多人都是無法生存下去了,賣兒賣女是常見的,如果沒有兒女可賣,最後就把自己給賣了。


    至於暗地裏的那些巧取豪奪更是屢見不鮮,如果他們不是有一個鐵家村抱團,恐怕有很多人家也會淪為奴隸。


    所以,在這個牙市裏穿梭,會讓他們壓抑緊張,就連平時跳脫的鐵力也不例外。


    熙熙攘攘的牙市很熱鬧,那些待售的奴隸都被關在一個個鐵籠子裏,以免他們伺機逃跑,雖然基本上不可能逃脫,但一個逃一個抓的也會讓牙市更混亂。


    樊曉曉幾人也不著急,隻是靜靜地看著那些站在木台上的人,他們挑選的標準,就是至少要有一門技藝。


    不管什麽樣的技藝,也許現在用不上,說不定將來就能用上了呢?


    青壯年的身影很少見,多半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就連年輕姑娘也很少。


    心靈手巧的年輕姑娘也多半都被一些大家族挑走了,剩下的一些要麽看起來有些遲鈍,要麽有一些殘疾。


    樊曉曉的心情愈加沉重,她倒不在乎老弱病殘,隻希望這些人裏能有一些真正有技能的人。


    隻要有技能,即便身體不好,也可以培養指點其他人。


    於是,她買了二十個小孩子,這些孩子有男有女,並不是他們技藝超群,而是身體健康,有很強的可塑性。


    這些小孩子很便宜,一個隻要一兩銀子。


    因為大家族是不願意養這種閑人的,不僅浪費糧食,還要教他們學習技能。


    這些孩子被一個個送到他們租的獸車上,樊曉曉他們繼續挑選奴隸。


    都是小孩子是不行的,必須要有真正會手藝的成年人。


    小孩子是他們未來的主力軍,但在此之前必須為他們找到合適的老師。


    可是,牙市上現在剩下的一些成年人雖然不少,真正有技能的人卻不多。


    好不容易買到了五個手腳健全的姑娘,在問她們會什麽的時候,其中兩個姑娘說自己會廚藝,不過廚藝並不是特別精湛。


    其餘三個姑娘說自己什麽都會,任勞任怨。


    女紅是女人們的必備技能,就像每個人天生會吃飯一樣。


    聽到這樣的話,鐵花悄悄埋下腦袋,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女人。


    五個姑娘的價格是二十兩一個,樊曉曉根本不還價,直接給銀子,將人帶走。


    兩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夥子,據說是犯了重罪的囚犯,奴隸販子本來是抱著撿便宜的態度,沒想到這兩人一路上都想逃跑,最後被打得隻剩下一口氣。


    看著兩個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小夥子,奴隸販子隻要了每人五兩銀子。


    並不是樊曉曉動了什麽惻隱之心,而是在問到這兩個小夥子會什麽技能的時候,一個說會做潔寶,一個說會做木匠活。


    因為他們是小聲交流,奴隸販子沒有聽到內容,不然可能就要反悔了。


    因為昨天在那些大家族來挑人的時候,兩個小夥子都是沉默不語。


    樊曉曉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讓鐵石鐵絲將兩個小夥子送到獸車上,然後繼續逛牙市。


    兩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已經顯出了明顯的老態,她們說,自己的男人曾經是鐵匠,她們長期在旁邊打下手,對於鐵匠的工藝與技能都已經掌握了。


    這兩個女人也是一個人五兩銀子。


    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已經變成了老太婆,她們說自己曾經在小貴族家裏做過花匠,隻是她們現在年紀大了,被便宜賣給了奴隸販子。


    花匠在空靈島不算什麽了不起的技能,很多大家族都有富餘的花匠,所以對這個技能管控得不是很嚴,這三個老太婆也沒有哪個大家族願意接收,於是奴隸販子賤賣給樊曉曉,二兩銀子一個人。


    一個腿有點殘疾的老頭子,其實也才四十多歲,一個左手有點殘疾的中年人,他們是泥匠,據說可以用泥巴壘房子,壘灶台,這不就是早期的泥瓦匠嗎?


    這種泥匠活很多人都會,許多人家裏的房子灶台都是自己壘的,所以管控也不是很嚴。


    因為是殘疾,兩個人一共六兩銀子。


    一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年輕人,孤零零地蜷縮在一個角落。


    他看起來身體健全,沒有殘疾,為什麽沒被大家族挑走?


    原來,這是一個沒落的貴公子,隻是一個小貴族,因為家族突然遭遇變故,隻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


    奴隸販子以為撿到了一個寶,沒想到貴公子除了會畫畫寫字,別的一無是處,人家大家族買奴隸是幹體力活的,又不是準備養一個公子,所以竟然無人問津。


    “二十兩銀子。”奴隸販子伸出兩根指頭。


    “十兩。”樊曉曉麵無表情的討價還價。


    “成交。”


    奴隸販子好像生怕樊曉曉反悔,立刻將人送到他們身邊。


    樊曉曉暗暗撇嘴,真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老頭,竟然悄悄說自己會做淤泥混合魚油的清潔衣物的東西,樊曉曉二話不說將他買走了。


    一個雙腿都有殘疾的老頭,說自己祖祖輩輩都在海邊打漁曬鹽,打漁倒沒什麽,海邊長大的人誰不會打漁?可曬鹽絕對是嚴格管控的技能。


    當然,老頭是悄悄跟樊曉曉單獨交流的,如果被奴隸販子聽到了,絕對會將他送到專門管控曬鹽的家族。


    而他這種行將就木的殘疾老頭,還指望大家族來給他養老送終?


    隻要進了那個大家族的門,他絕對活不過第二天。


    樊曉曉有些唏噓,這些人其實都是寶,隻是因為老了,殘了,才不會被一些大家族接收。


    大家族要管控自己家族的生意,對於技能管控得十分嚴格,可卻並不會為那些給他們拚死拚活做了一輩子的人養老送終,而是將這些人一股腦地全部打發,即便是死,也要讓他們死在他們的家族裏。


    這些老人心裏早就認清了那些大家族的本質,所以在大家族來挑人的時候,他們才會沉默,寧願在這裏等待機會,也不願意跟那些大家族回去。


    留在這裏的希望也是很渺茫的,可到了那些大家族,說不定馬上就會變成人家花園裏的花肥。


    “請,請問,你們,能不能,能不能,帶我走?”一道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幾個人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看向發出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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