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至尾馮慕勳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她,雖然她持韁繩絲毫沒有害怕樣子,但他心裏頭還是有些忐忑,唯恐她出什麽意外。


    繞著圍場跑了好幾圈,於娉婷也有些乏了,下馬後,兩人去休息室,於娉婷把頭盔取下,盤在腦後的發絲瞬間散落,她伸手往後理了理頭發隨意紮了個馬尾。


    整個過程中,馮慕勳坐在一旁望著她笑而不語,待她完成一係列動作之後,馮慕勳細心的將紙巾拿出來,遞給她柔聲道:“擦擦汗。”


    “謝謝。”於娉婷由衷地感激道,她好久沒有這麽酣暢淋漓過了,在馬背上奔跑時總算將她的滿腔抑鬱發泄出來,心情也好了很多,此時她的身上早已汗流浹背,可由於季節的緣故,房間裏還是異常的暖和,礙於馮慕勳在場她更不好意思意思當麵脫外套。


    “喝水。”


    “謝謝”她伸手接過馮慕勳遞來的礦泉水喝了幾口。


    馮慕勳坐在一旁仔細打量她,兩人隔著一段距離,此時的於娉婷正低著頭微微喘氣,鼻尖上還冒著細汗,額前的發絲已濕,與此同時馮慕勳無意伸手想將她額前的一絲亂發掠至耳後,哪知道馮慕勳的右手一碰到她臉上柔軟的肌膚時,於娉婷心中咯噔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將頭仰後躲過他的觸碰。


    馮慕勳的手頓時停滯在半空中,見於娉婷眼中盡是警惕之色,他臉色微變,過了片刻又恢複神色,目光溫和的衝著她抿嘴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她剛才反射性的舉動。


    他不露聲色的轉移話題道:“覺得心情放鬆些了麽?”因為他不願意見她整日沉浸在許衍辰的事情中,所以才會想盡方法取悅她。


    “嗯。”於娉婷不由地點點頭。


    “有時間就和以前大院的朋友聚聚,總比你整天埋頭在你的工作室裏要強。”


    她低頭笑了笑:“我隻是在軍區的慶功大會上和他們見過幾次,見大家都有各自的圈子,當時也沒想這麽多。”


    這時馮慕勳目光深沉的看著她,眸中的情緒一閃而過,過了一會兒他鄭重其事地說:“往後,隻要你喜歡什麽活動,我都會抽空陪你。”見於娉婷麵露驚訝,片刻後,馮慕勳又笑著補充道:“當然除高爾夫球外。這個原因你應該知道。”


    於娉婷點點頭笑道:“我知道,還是不用麻煩你了,今天能出來跑幾圈,我已經感覺很放鬆了,對了,我能說你那是嚴明自律麽。”


    馮慕勳注視著她勾了勾唇,語氣直白道:“為了你,不麻煩。”


    兩人從馬術俱樂部出來,馮毅打電話給馮慕勳,說自己和錢蓓蓓先行離開,讓他好好珍惜,明擺著是想給他們獨處的機會。於娉婷本來想和錢蓓蓓一起回去,哪知道聽馮慕勳說她和馮毅已經走了,心中一陣誹腹。


    馮慕勳的一係列舉動,於娉婷看得出來,不可否認在和許衍辰的戀情之中,已然讓她心力交瘁。她對馮慕勳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可見到他總會心生一種畏懼之感,她想這可能是出於他職業的原因,於娉婷心中也並不討厭他,廖海琳更沒少在她麵前提及馮慕勳,可每次一想到這些問題,她便頓感無力,隻能用一時的逃避來獲取短暫的安寧。


    馮慕勳車子駛到於家門口,下車前,於娉婷低頭解下安全帶,仔細想了想才說:“馮慕勳,我還是覺得我們倆不合適,我……我真的沒有心思再去經營下一段戀情。我想,這對你來說肯定也不公平。”


    她說得吞吞吐吐,深知自己這番話有點過河拆橋。


    馮慕勳麵色如常,波瀾不驚道:“我不並不認為這對我不公平。”說到這裏時,馮慕勳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她語氣篤定道:“娉婷,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下一段感情,無妨,我可以等,但請你現在能不能別拒絕得這麽早。”


    這番話從馮慕勳口中說出,雖是語氣平和,但他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口吻。絲毫沒給於娉婷拒絕的機會。


    於娉婷斂了笑意:“馮慕勳,既然你知道我剛結束一段戀情,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在意我和許衍辰的過去?”


    馮慕勳抿嘴語氣極淡地回了一句:“你和許衍辰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當然不會介意。”


    他這番雲淡風輕的口吻,讓於娉婷有種錯覺,也許眼前的男人並不是真的喜歡她,而是出於男人的天性。


    也許眼前的男人並不是真的喜歡她,而是出於男人的天性。也許眼前的男人並不是真的喜歡她,而是出於男人的天性。


    ☆、第四十五章


    於娉婷按部就班繼續著自己的生活,這陣子她和許衍辰一直沒有聯係。若是在以前她還會憑著那一腔孤勇對她和許衍辰未來堅定不移,如今隨著爭吵的增加,從期間一直相互遷就,相互退讓直至現在的忍無可忍,久而久之她也快麻木了。


    愛情雖然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但沒有占據她的全部。


    周五,組長帶她們一起去參加珠寶展覽,她曾經母校的校長也是這次珠寶展覽的策劃人之一,這次是由中國珠寶玉石首飾行業協會和國土資源部珠寶玉石首飾管理中心主辦的國際珠寶展。也是曆屆珠寶展中規模最大的一次,甚至有來自中國、美國、意大利、比利時等國家和地區的500家境內外展商參展。


    是一個展示珠寶界成就的盛會,也是一個交流與合作的大會。


    上午,主辦方舉行了隆重的開幕儀式。主持人致辭後,便是剪朋儀式,現場來了不少媒體,這裏出展的珠寶大部分珠寶的檢測證書都是由她和同事鑒定出具的。於娉婷和同事四處看了看,展廳內,金碧輝煌,每個展團都有不同的展位,玻璃罩內,分別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珠寶。


    這時馮毅看著她故作驚訝的笑道:“娉婷。你也來參加展覽?”


    於娉婷點點頭,“嗯。”對於馮毅到場,她並不驚訝,馮毅公司投資範圍本來就比較廣,他們也是這次的主辦單位之一,剛才在剪朋的時候,她看到馮毅就站在禮儀小姐的身後,笑容燦爛。隻是她沒發現許衍辰也在場。


    馮毅湊近她,笑容可掬的問道:“有沒有喜歡的?”


    於娉婷粗略的看了看展位旁的貓眼和碧璽,故意衝著他笑說:“我都喜歡。”


    馮毅訕訕一笑,心中誹腹:這話你應該和我哥說說。嘴上卻說道:“可惜呀,我哥不愛這種場合,不然我一定把他叫過來。”


    於娉婷和馮毅的關係本來並不深,加上上次聽錢蓓蓓提及馮毅的事,對他的印象就更差了,本來聽著大院裏邊那幫長輩拿她和馮慕勳開玩笑,倒也習慣了,可從馮毅口中一說出來,心裏頭就不舒服,她冷臉看著他沒好氣的回了句,“馮毅,你這話什麽意思。”


    馮毅見她很不待見自己,隻覺得沒趣,更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到她,反正看在馮慕勳的麵子上,還是少惹她為妙:“沒,我沒啥意思,你別多想。”他覺得自己惹不起,還躲不起麽,悻悻然的離開大堂,去了會展偏廳。


    下展後,於娉婷才看到許衍辰的身影,許衍辰一身西裝領帶,分外正式,她記得他以前總是一身休閑裝,清爽俊朗,像個充滿陽光朝氣的大男孩。


    於娉婷望著許衍辰和幾個主辦單位的主管,有說有笑,甚至還點點頭應和,臉上的笑意恰到好處,忽然之間覺得異常陌生,過去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態度。


    恍惚片刻,她和同事打個招呼,轉身打算離開現場。


    “婷婷。”


    許衍辰已經走到她身旁,見這裏人多不方便說話,他出手扣緊她的手腕,沉聲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許衍辰拽著她一路走出了展廳,兩人來到一處無人的內廳,於娉婷才伸手放下他強遏的手。


    “對不起。”衍辰聲音沙啞道。


    於娉婷看著他,嘴唇微動:“你什麽意思?”她並不打算和許衍辰繼續說下去,說完後,於娉婷又繞過他準備離開。


    這時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拉了回去,許衍辰低頭滿目怒火直逼她的眼睛,他的眼眶裏還有著血絲,一手拽著他的手臂,另隻手緊摟著她的腰,絲毫不允許她逃避自己,“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於娉婷的嘴角生硬的扯出一絲笑容,搖頭道:“你不用道歉,道歉的應該是我,因為到現在你還一直認為過錯方是我,所以你看你現在連道歉都帶著幾分不耐煩。你一定在想,本不是你的錯,可你還是向我道歉了,我有什麽理由還不接受。”


    許衍辰動了動唇,目光陰冷的注視她,見她眼底微青,他又放開了強製住她的腕間的手掌。


    這時於娉婷又說:“衍辰,你確定你想好了你要和我過一輩子麽?事實上,你一直都在強迫自己,你真的願意過這樣的生活?你內心一直承載著我爸媽給你的那些壓力,我知道你很排斥我們家,你那天說的那些話都沒錯,你有自尊心,你圖上進,你想靠自己,這都沒錯,可你口口聲聲說著你和我們於家沒有任何關係時,你有沒有想過,我就是於家的,將來我們還要一起共同麵對我的父母。我是也很在乎我父母的。你說的每一句話,我聽得明白,我相信那一定是你在壓抑已久後爆發出來的真實想法。”


    說到這裏她停了停語氣,盡量平和自己的心態,繼續道:“衍辰,我們都給彼此一個冷靜的機會吧,我真的不想再這樣和你吵下去。平時你衝著我發脾氣的時候,我遷就你多些,那也就算了,因為當時我就想著,反正怎麽樣你都會主動過來哄我,所以我沒什麽可放在心上的,但這次我真的怕了。你敢肯定我們這次和好,下次還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與我再次吵架。”


    許衍辰看著她沒說話。良久,她轉身加快步伐去了停車場。


    回到工作室時,於娉婷將電視台送來的一批珠寶拿了出來,繼續用儀器進行自己的工作。在家廖海琳顧及她的想法也從未在她耳邊提及許衍辰,廖海琳見她心情抑鬱,心中不由的擔心,最後廖海琳妥協道:“點點,媽真的不看好你和許衍辰,可是你要真是非他不嫁,我也沒辦法。隻要你開心,媽就開心。”


    於娉婷怎麽會聽不出來,這是母親在向她妥協。


    後來於娉婷向錢蓓蓓說及和許衍辰這次的矛盾時,錢蓓蓓像個愛情專家一樣替她分析:“其實愛情就是當下生活的一種感受,準確點說是一時的激情,婚姻是激情過後的平淡,你們的愛情可以不分國界、地位,可是婚姻需建立在平等之上,稍有偏差就會傾斜。尤其是像他這種家境比你差的,內心深處會有一種自卑情結。”


    於娉婷想想也是,他們倆都在相互遷就,似乎快要為了這段戀情耗費了彼此的力氣。


    ***


    這次軍區舉行了一場慶功大會。


    外場正門口有衛兵把手,出示證件後,才予以入行,慶功大會廳內張燈結彩,廖海琳也把於娉婷帶去了,廖海琳是屬總政文工團,大校軍銜。母女倆走在一起,廖海琳一身綠色軍裝,收腰立領,並沒帶軍帽,看上去顯得頗為優雅,步履從容,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這次的大會表彰聚餐上,攜帶家眷的軍官也比比皆是。


    到場的還有天津警備區的政治部委員,天津警備區是北京軍區下屬的一個警備區,受北京軍區和天津市委、市政府雙重領導。


    與馮錚憲同坐一桌的除了兒子馮慕勳和政治部委員之外,都是集團軍和司令部的人,皆是大校以上軍銜。


    於娉婷並未同馮慕勳同坐一桌,倒是看著母親和海政歌舞團的副團聊得甚是開心,全然將她忽略在一旁,她也是與大院裏幾個曾關係熟稔的人交談了幾句。


    馮慕勳的目光時不時朝著於娉婷的方向望去,於娉婷環顧周圍時,正好四目相視,馮慕勳眸光微亮,衝著她隱約地笑了笑。


    聚會到晚上九點多才散場,廖海琳親自去送幾個軍官上車,當警衛員開車來接人的時候,馮錚憲和警備區政治部委員先行上車離開了。廖海琳最後由於敘舊的緣故和海政歌舞團的副團先坐車先走一步。


    於娉婷和馮慕勳同乘一輛。她知道這肯定是母親有意為之。


    車內的空氣逼仄到令人窒息,於娉婷朝著前麵開車的警衛員看了一眼,不由的欠身,開了身旁的窗戶。


    這時坐在她旁邊的馮慕勳主動問道:“你最近臉色很不好,是不是沒睡好?”


    她不自覺的摸了摸臉,驚愕道:“很明顯麽?”


    馮慕勳見她這副局促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嗯。”


    於娉婷也不知道該怎麽將話題進行下去,兩人如今的關係確實有些尷尬。


    馮慕勳俯頭看著她開口道:“不用擔心,回去伯母問你什麽,你不說話就行了。”


    他知道她擔憂什麽,廖海琳又在刻意為他們創造機會,他不是不知道。上次在中國劇院的時候由於許衍辰的到場,令她對自己退避三舍。他不急,他想著,反正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她和許衍辰遲早會分手,況且他需要的更是她心甘情願。


    車子停在於家大門的鐵欄外,於娉婷下車後望著馮慕勳難為情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媽……”說到這裏她抿嘴苦笑,語氣頗為無奈。


    這時,馮慕勳突然走進她,絲毫不避諱她的目光,語氣坦然道:“娉婷,我確實對你很有好感。”見於娉婷目光驚訝,他又接著說:“可那又怎樣,我從不強人所難,你對我沒意思,我當然不會胡攪蠻纏。”語末,他衝著她目光溫和的笑了笑,於娉婷挑不出任何詞來反駁他。明明是一番直白的語氣,卻又帶著難以掩飾的強勢感。


    馮慕勳的每句話都拿捏妥當,讓於娉婷毫無回擊之力。


    於娉婷轉身進門,馮慕勳站在鐵欄外,目送她的背影,驀然,馮慕勳又不由的勾唇笑了笑,欠身靠著車沿,一手插袋,掏出手機撥通了徐訴的號碼。


    ☆、第四十六章


    夜總會包間內,霓虹燈閃爍不止,有女郎陪在男人一同唱歌助興。隻需一個透明瓶,兩根吸管,還嫌不過癮,加桌上大大小小的針管注射器已然讓他們欲/仙欲死。


    倪正良手摟情人翹著二郎腿,大聲說:“多得華叔介紹,桑維在內地沈陽開了好多間酒吧,才能讓我一次性賣出不少貨。隻不過現在大陸查得緊。”


    王彧堯沉著臉,沒回答,隻等著倪正良接下來的說辭。


    這時倪正良又說:“阿堯,蔣永健已經出事,聽講是出了內鬼。”


    王彧堯不露聲色端起酒杯,喝一口緩緩點頭。


    “我上月一批貨被警察查出,損失不止幾千萬,還有一批槍支彈藥也被收走,好在有替死鬼,死活都沒供出一個人,他代我手下去坐牢,我出錢照顧他一家老小。到前天我才查出我身邊有警察的線人,他跪在地上求我,被我一刀刺腹,肚腸嘩啦啦流一地。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到這裏他噗嗤一笑。“警察的人?不還是這樣怕死!”


    倪正良又伸手指著對麵一桌的馬仔:“看看,以後就是這個的天下。”


    他抬眸衝王彧堯示意桌上的針管,胸有成竹道:“現在後生仔鍾意尋刺激,太淡了好沒味,不過純度過高也會死人。東西隨他們怎麽摻,隻要保證我貨好,不過話講回來,酒吧裏那些人沒嚐過什麽好貨,弄點次品他們也不知,這種東西我們隻賣不碰。”


    說完,他眯眼衝王彧堯略微抬頭,示意道:“阿堯,幹脆回來幫我忙吧,大家一起發財,總少不了你一份,我爸爸在世時你那樣拚命,死後就不願意回來幫我,是否對我有成見?怎樣?還有沒有興趣,來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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