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澤一頓,方想起岸上之人也是自己的師妹,不好過於怠慢,便道:“情況危急,莘師妹自行回去罷,我去救夙師妹。”


    “白師兄!”莘樂瞪大了眼,焦急地又喚了一句,聽到白奕澤那句話,她那剛安靜下來的心又不安定起來。湖麵之下安危難料,難道白奕澤為了就夙雲汐,居然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麽?在白奕澤心裏,夙雲汐究竟占據了一個什麽樣的地位?


    也許就是這份不安定作祟,這一瞬間,莘樂有些歇斯底裏,竟不管不顧地問出了一句自己想問許久卻一直不敢問的話。


    “白師兄……莘樂自問為你做了不少事情,難道是師兄你真的一點感念也不曾有麽?”


    白奕澤蹙起了眉頭,他定睛望了她一陣,不帶情緒地回道:“抱歉,貧道不知莘師妹做過何事,倘若是三十三年前的靈藥救命之事,貧道以為,你我恩情早已兩清。”


    說罷,便不顧莘樂的阻止,一個閃身跳入了湖中,徒留莘樂一人在岸上,恨徹心扉。


    作者有話要說:qaq,估算錯誤,今天才回來,所以更新晚了,抱歉啊~~~


    話說,下一章目測是白奕澤與夙雲汐單獨相處了,師叔你要怎麽辦呢,額……


    ☆、第35章 單相處


    水聲瀝瀝,深湖之下,隱藏著一個洞穴,靈氣極為濃鬱,也不知是什麽妖獸的窩巢。


    “夙師妹……夙師妹……”


    白奕澤將夙雲汐放在地上,用法術烘幹了她的衣物發絲,晃著她的肩膀呼喚著。


    夙雲汐緩緩地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容,劍眉星目,俊美如鑄。


    白奕澤,他為什麽會在這,


    夙雲汐驀然將他推開,仿佛受了不小的驚嚇。


    暈過去之前的情形她還依稀記得,落水之後她被強大的水流卷著不斷地往下沉,湖水壓迫著她,叫她動彈不能,意識逐漸模糊。


    更糟糕的是,黑蛟還在她後麵窮追不舍,洶湧的水流未能影響它半分,它靈活地在水中遊動著,輕而易舉地來到了她的身旁。


    夙雲汐以為自己這回真的是要玩完了,卻想不到周圍竟突然冒出了一道綠光,嗖地一下穿透了黑蛟的腦袋,一擊斃命。


    可惜她當時的視線已經非常朦朧,始終未能看清那道綠光的真麵目,隻隱約中記得綠光消失後似乎有人托起了她的身體,用嘴給她渡了一口氣。


    嘴?渡氣?


    她顫抖著掩住了自己的雙唇,聯想到醒過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白奕澤,她心裏就像長了一個大疙瘩,隻能不斷地安慰自己,那是她意識模糊,眼花看錯了。


    她驚疑不定地看了白奕澤一陣,問道:“白師祖為何會在此處?”他給她的玉符已叫她丟給了顧陽,按理不會輕易再與她相遇才對。


    白奕澤眼中掠過一絲窘迫,許是猜到了夙雲汐的疑惑,隻好如實相告,之所以會及時現身出手相救,並非偶然,而是自前日分別之後,他便一直尾隨著她。


    夙雲汐頓時如坐針氈。


    一個從前被她暗戀著卻從未理會過她的人,在她宣稱從此再無瓜葛後,竟然默默地尾隨了她一路,目的何在?


    “原因?”她斜睨著他問。


    “你修為太低,我不放心。”白奕澤回道。


    “嗤,那也輪不到你假好心。”夙雲汐輕嗤。


    她可是一丁點也不稀罕他的“不放心”,前麵那一路走來,幾次三番遇到危機,哪一次不是她自己度過的?就是這一次,真正救她的人似乎也不是他。


    得知這一點時,她是實實在在地舒了一口氣。


    依白奕澤所言,他來到這湖底洞穴之時,她已經躺在了地上,若此言屬實,那麽給她渡氣,將她送到這裏來的定是另有其人。


    她細想一番,覺得這般確實比較符合常理,白奕澤近來雖然腦子病得不輕,卻也不大可能會給她渡氣。畢竟曾經戀了他多年,對他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白奕澤此人,固執,認死理,尤其是在男女大防之上,哪怕是情非得已,也是不願多與旁人親密接觸的。


    可若不是白奕澤救的她,難道這湖底下還有第三人?


    她左右四顧著,因見不著有隱匿之人個略微感到失望,倒不是對那人有所期待,而是,她此時真的萬分不願意與白奕澤單獨相處。


    “夙師妹。”白奕澤上前一步,見夙雲汐疏遠而獨自沉思的態度,眉頭微不可見地蹙起。


    夙雲汐不著痕跡地退後了一步,眸色複雜,警惕有之,疑惑有之,懊惱有之,不悅有之……唯獨沒有了當年那份單純清澈、不含任何雜質的愛戀。


    白奕澤默默地注視著她,暗暗地有些惋惜。


    “夙師妹。”他又上前一步道。


    夙雲汐仍舊不著痕跡地後退,察覺到對方似乎還想繼續靠近,她心煩意燥地瞥向他。


    “停!不要再靠過來了!有什麽你直接說便是,我聽得到!”


    夙雲汐不喜招惹麻煩,極為不喜!她不知白奕澤這番改變究竟為何,隻知道如若再這般下去,她定會麻煩不斷,於是,她又沿用了她那一套單刀直入的做法。


    “白師祖,我以為前日在樹林中已經與你說清楚了。你我不過是尋常的同門修士,師祖貴為金丹修士,如此跟隨在一個練氣修士身後,這等做法,著實不妥。”她沒好氣地說道。


    “夙師妹……”


    白奕澤薄唇輕啟,似乎想辯駁些什麽,但是夙雲汐沒有給他機會。


    “不,白師祖,你先聽我說完。”她打斷了他,又道,“不管白師祖緣何會在三十多年後突然記掛起我這個落難的後輩,但請白師祖記著,我,夙雲汐,再不濟也是個有骨氣的人。三十多年前,我愛著,那麽不管如何艱苦,不管經曆多少磨難與阻撓,我都愛著;同樣,三十多年後,我不愛了,那麽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愛。”


    言下之意,請你當回三十年前那個眼中之有劍的無情劍修吧,不要再關照她,更不要在尾隨她。


    夙雲汐一口氣說完,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不少,她喘了兩口氣,這才將話語權交還了白奕澤。


    “好,我說完了,白師祖,你方才想說什麽?”她說著,順道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杯靈泉,喝著潤喉。


    白奕澤目光晦暗未明,也不知方才是否將夙雲汐的話聽進去了。


    “夙師妹,三十三年前的事,我並不知情。”他沉默地凝視著她,良久之後突然說道。


    “所以?”


    白奕澤頓了頓,片刻後又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請夙師妹與我結為雙修道侶。”


    “噗……”


    夙雲汐一口靈泉全數噴出,嗆得咳嗽不已。


    雙修道侶?她沒聽錯吧?


    這下,她是真的確定白奕澤這人最近是真的病得不輕了,又或者她實在跟不上這人思考的節奏。話題怎麽突然間就跳躍到雙修道侶之上了呢?


    過去追逐得奮不顧身卻還聽不到的一句話,如今居然莫名奇妙地就聽到了,老天爺還真的諷刺。但是……若隻是原先的尾隨和關照,她還能當他是因愧疚而生情,可現在,一開口便是請她與他結為雙修道侶,卻叫人不得不生疑。


    夙雲汐忍住喉間的不適,笑道:“哎……這句話你該對莘樂說,她與我不同,如今還苦戀著你呢。”


    白奕澤麵色微沉,似乎夙雲汐將旁人扯進來:“莘師妹?她不是孫師弟的雙修道侶麽?”


    “啊?是麽?”夙雲汐一挑眉,長睫毛輕輕扇了兩下,忽然想起了一個她先前忽略了的細節:倘若白奕澤真的一路尾隨著她,那麽她昨晚在林間聽到的曖昧聲響,白奕澤也聽到了?難為他聽到那一聲聲的“白師兄”居然還能沉得住氣。


    她嘖嘖稱奇。


    見夙雲汐目光遊離,顯然注意力已經轉移,白奕澤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隻言時機未至。


    “來日方長,總有一日,你會回心轉意。”他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


    夙雲汐隻回他以冷然一笑:“未必,我已經另有心上人了。”


    “誰?”


    “我師叔,青晏道君。”她隨口說道,順便抬手摸了摸頭上的木鳥。若真能徹底擺脫麻煩,她不介意搬出青晏師叔的名號來用一用,莫塵師兄的名號也是可以借的,但是威力怕是不夠青晏師叔的大。


    果然,白奕澤的臉色又沉了幾分,兀自沉默了許久。


    湖底洞穴的靈氣比湖麵之上的還要濃鬱幾分,在白奕澤的建議下,兩人決定暫時摒棄前嫌,一同前往其中探索一番。


    不過說是一同前往,兩人卻沒有並肩前行,而是一前一後。夙雲汐要找木靈,這洞穴定是不能錯過的,而白奕澤身為一個金丹修士,若他真的鐵了心要跟著她,她也無可奈何。


    夙雲汐率先走在前頭,稍微回頭看白奕澤的意思都沒有,她摘下頭上的木鳥捧在手中,神識警惕地外放著。護身玉鐲已經被擊碎,以她如今練氣十層的肉身,在這等凶險未知的地方,無異於頑石堆裏的雞卵。青晏道君給她的木鳥或許不頂什麽用,但至少長得像青晏道君,將它捧在手心裏,就感覺青晏道君跟在身邊似地,靜心,安神。


    揭過方才糟心的事情,她此時的心情還算不錯,然而,走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白奕澤卻是另一境況。


    他目光緊隨著她的背影,麵上像是籠罩了一層陰雲。


    “嗬嗬……你這麽輕易地就讓她走了麽?也是,她所受到的一切傷害都因你而起,如今的你還有什麽臉麵站在她麵前。”


    識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無情地嘲笑著他。


    白奕澤緊握住了拳頭,咬牙強忍著識海處傳來的劇痛。


    “白奕澤啊白奕澤,枉你聰明一世,可曾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錯過了這麽一段真摯的感情,即便是讓你劍道大成,又能如何?仙界之上,獨自一人,相伴相隨的唯有那一柄冰冷的劍……”


    那聲音仍不遺餘力地嘲諷著,劇痛叫人四肢脫力,最後白奕澤隻得用劍勉強支撐著身體。


    “閉嘴!”


    他在識海中怒吼了一句,終於叫那聲音停了下來,然而麵上的陰雲卻沒有散卻,尤其是眉心的黑影,仿佛仍在漸漸加深。


    作者有話要說:師叔啊,雲汐說你是他的心上人啊,聽到這樣的話你居然還沉得住氣?不科學啊!


    ps:感謝楊綰綰同學的地雷,麽一個~


    ☆、第36章 心魔


    夙雲汐之於白奕澤,可以說是特別的。


    白奕澤一心修煉,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很多時候,就是轟動門中上下的大事也不曉得,自然,門中能讓他放才心上的人也是少得可憐,許多人,他甚至連名字也喊不上,尤其是女修,與他同一輩的能讓他記住容貌與名字的隻有夙雲汐與莘樂。


    記得莘樂,因為她是門中某位長老的嫡係孫女,門中長輩時常有意無意地提及她,但就莘樂本人而言,他是看不上的,此女靈根不差,修為也算是中上,卻始終無法激發他的戰意。


    對一個嗜劍如命的劍修而言,能入他眼的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必須是被他認為有實力能成為他對手的人。


    夙雲汐便是一個被白奕澤認為有實力成為他對手的人,盡管她的修為就戰力皆不如他,但他以為勝負並不能代表什麽,反倒是在與對方的戰鬥中有所收獲更為重要。


    曾經他以為,這位女修與自己是同一類人,一心修煉,心無旁騖。幾乎是每一次,他到修煉池中修煉,都可以見到她的身影,比他更專注,比他更勤奮。後來,與夙雲汐一同修煉仿佛成了一種習慣。


    偶爾,他們也會切磋一番,盡管每一次切磋都是以夙雲汐失敗告終,但是夙雲汐卻從不氣餒,每次切磋結束都會對他說:“下一次,我可不會再這般輕易輸了!”然後下一次切磋,果然發現她的實力又精進了幾分。


    夙雲汐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對手,但也隻是一個對手而已,三十三年前,白奕澤是這麽認為的。因而當掌門命令他廢去她的丹田時,盡管心中略有惋惜,但他仍是沒有過多猶豫便下了手,擅闖門中禁地,害死金丹真人,這本是重罪。


    但是他沒想到這位夙師妹擅闖禁地是為了他,更沒想到原來她一直對他懷抱著那樣的心思。


    三年多前,一位名叫莫塵的同門師弟突然闖到了他麵前,聲稱要與他決戰,為夙雲汐討回公道。作為一名好戰分子,他自然而然地應下決戰並戰勝了對方,然而事後卻很是困惑,細查一番才得知了當年之事,震驚不已。


    夙雲汐,這個名字莫名其妙地便頻頻浮現在他的心頭之上,在得知她為了他竟可枉顧自身性命之後。對一個專於劍而常常忽略周圍人與事的修士而言,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尤其是在他結丹在即之際,心境不穩恐怕會為他帶來致命之傷。


    他曾嚐試刻意地去遺忘那個名字,卻發現有些心情,越是壓抑,越是瘋長,最終的導致的結果是,他在結丹之時陷入了心魔幻境,無法自拔。


    心魔極為狡猾,亦極為了解他,幻境變幻得很普通,不過是過去他常用的那處修煉池,不同的是,夙雲汐未曾叫他廢去丹田,依舊每日奮力修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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