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動,也沒理他。


    過了一會,他又摸了一下,咳嗽兩聲,用很不自然的僵硬聲音安慰:“乖,都過去了。”


    “走開。”我冷冷地對他說。


    宵朗說:“我不走。”


    “滾開!”我叫道。


    宵朗說:“我不滾。”


    “這一切不是你喜歡的嗎?”我猛地坐起身,發泄似地朝他怒吼,“你不是最喜歡傷害我,讓我憤怒、痛苦、掙紮嗎?!你不是最喜歡用我身邊的人來威脅我,強迫我服從於你嗎?!夠了!我的折磨已經到頭了,我唯一的恐懼也消失了!從今以後,你再也沒有傷害我的籌碼了!你開心了嗎?”


    “不是的,”宵朗沉默了許久,仿佛過了一個甲子,他挫敗地低下高傲的頭,艱難地說,“我卻在幾千年前,注意到你了。可是……我知道無論做什麽,你都不會注意我……無論我有多喜歡你,你永遠也不會愛我。至少我要你把我放在心上,不能忽視。”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得真銷魂……


    靈感大神啥米時候能讓橘子崩一次就好了。


    橘子發現好幾個讀者留言,貌似和橘子有同樣的病情?千萬要注意保重身體啊


    沒病的也要保重身體!醫院真tm不是個好地方!連個帥哥都看不到!


    破綻


    我冷笑著問:“喜歡,便要傷害?”


    宵朗有些垂頭喪氣,他反問:“喜歡,應該做什麽呢?”


    我想想後道:“放棄。”


    “不,”宵朗斷然否決,“我決不放棄!”


    我說:“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宵朗用力地扶著額,神色再度有些猙獰起來,過了好久才緩和下去,聲音裏卻依舊是不甘:“同樣的雙生子,從出生到現在,被放棄的永遠是我。憑什麽?!憑什麽我是半仙半魔的雜種就活該放棄,憑什麽天下所有好事都是他瑾瑜的!不!我死也不會甘心的!”


    我說:“師父不做壞事,不撒謊,他本來就比你強。”


    宵朗嗤笑道:“若是讓他與我換個位置,汙濁如墨的人也是他。”


    我說:“不,元魔天君的血統應在你身上,無論任何處境,師父絕不會成為你這樣不擇手段的惡徒。”


    宵朗又有些頹然了,他坐在椅子上,無力地看著我,輕輕地問:“還是魔的血統……若我不是魔,不傷害你,你會喜歡我嗎?若我從一開始就好好待你,比你師父待你更好,你會接受我嗎?”


    我很認真地想了一下這個問題的可能性,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答應月瞳的求婚,是因為兩人都快死了,想完成他最後的心願,至於其他的人,再好也隻是朋友間的喜歡,這和對師父的喜歡,還是相差老大一段距離的。


    宵朗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通紅的眼眸,看著我的手道:“從小我就恨瑾瑜,他得天獨厚,什麽都有,所以隻要他喜歡的東西,我都會去搶。半仙半魔的體質,讓我找到一次機會突破了封印,混入天界,去尋找開啟天路的鑰匙。我在解憂峰遠遠地見到了你,你那天穿著天女織的白色紗裙,沒半點花紋,頭上帶著幾朵梨花編的花冠,坐在梨樹上,拿著碧玉笛。微風吹起裙擺,連著梨花花瓣四處飛揚,你衝著旁邊的瑾瑜笑,然後偎依著他,眼裏是全心全意的愛戀,神色是無憂無慮,仿佛這世上沒有任何悲傷和痛苦。而瑾瑜臉上的笑容,是我沒有過的幸福。”


    我跟著他的描述回憶,師父在離開前的那幾天,曾為我編過一頂梨花花冠,我們本來玩得很開心,還約了過兩日去桃花坪看鳳凰跳舞。到了晚上,他情緒忽然轉差,幾乎不和我說話,桃花坪之約也被爽了,害我還以為自己又做了什麽錯事被發現了。


    宵朗說:“那一瞬,我便想要你。我覺得,若是能得到你待瑾瑜那般待我,我將不再嫉恨他。那天夜裏,我和瑾瑜說想要你,他的臉色立刻變了,極其憤怒。我便和他在仙魔大戰中下了生死賭局,若是他死了,我便帶你走,若是我死了,便不再騷擾他。他沒有拒絕的餘地,那一戰的結果,他輸了,卻在臨死前將我擊成重傷,我無奈隻能退守魔界,等待機會。”


    他說的,大概是師父走的那天。


    宵朗再道:“或許是雙生子的關係,我和瑾瑜的愛好很接近,有時會互知彼此心意。自從見過你後,我便做了許多許多的夢,夢裏都是你,頭上用碎花布綁著兩個包子頭,搖搖晃晃地學行,再到依依呀呀地背書,一點點地長大,變得美麗,然後依在他身邊,開開心心地笑著。”


    我呆滯地聽著,忽而覺得他話中有點不對。


    宵朗說:“天路關乎父君的身體和魔界氣運,我不可推脫。洛水鎮設下的圈套是我安排的,蒼瓊本來想讓炎狐出手,他性喜虐待,對女人的手段更加狠辣,我也不願別人碰你,便親自出手了,並明確地表示想要你,可讓她和好色的魔界將領們不能輕易動你……”


    我說:“你動了還不是一樣?”


    宵朗陰沉不定地看著我道:“天界俘虜來的仙女們,幾乎都被三軍將領玩遍,還剩一口氣便丟去窯子裏,強行鎖了身子和魂魄接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真以為你是玉石,不怕死,蒼瓊就沒法子收拾你了嗎?她那日要丟你下熔岩,還是氣急了,便宜了你。”


    “畜牲。”我打了個寒顫。


    宵朗冷笑:“你們俘虜的魔兵們,不也丟上誅魔台魂飛魄散了嗎?貌美的女魔們被轉贈依附天界的妖族,畜牲好色,他們不敢對凡人下手,對魔族女人可沒那麽心軟,結局也差不了多少。”


    天界的仙人都覺得魔族作惡多端,魂飛魄散應有此報,甚少關心此事。妖族來天界參加宴會時,對仙女們也是彬彬有禮的,所以我沒聽過有這種事,有些懷疑是宵朗在騙人。


    宵朗見我不信:“有機會,你可以問問那頭叫月瞳的貓。”


    我思索片刻,道:“至少天界安分守己,從未主動進軍魔界,若魔軍不妄圖霸占三界,那些女魔不為非作歹,怎會變成天界俘虜?若她們不濫殺無辜,怎會被妖族憎恨?落得如此下場,雖是可憐,也咎由自取。這種跑去別人家搶劫的歹徒被擊斃,和為搶劫擊斃主人的歹徒,都是殺人,但目的不同,能相提並論嗎?”


    宵朗是在偷換概念,太無恥了。


    爭論幾句後,我傷口又痛了,回頭看看四周環境,想起自己是在梨華院住了許久的那間房子,不由問:“蒼瓊不殺我?”


    宵朗遲疑片刻,道:“她畢竟是我阿姐,關係再差也是一體的,我手上有自己的勢力,她殺了你得不到任何好處,冷靜下來後,也不願和我真正鬧翻。”


    燭光爆了一下,我看見宵朗眼下透著疲態,心裏轉了半響主意,終於歎了口氣,放緩口氣道,“你是否這幾天都沒睡?累了嗎?”


    宵朗愕然,他猛地抬頭看著我,眼睛裏有些發亮。


    我轉過頭去,不再看他,繼續鑽回被窩,支支吾吾道:“我傷口沒什麽大礙,有些東西要好好地靜一下,想一想,你……自個兒在旁邊找地方休息會吧。”


    他走過來,想靠在我旁邊。


    我狠狠一腳踹過去,


    他見我態度有些軟和,狐疑地站在旁邊想了許久,最終走出門外,吩咐侍女們嚴密守著房間,不準任何人出入,並注意裏麵動靜,然後回身,走去我旁邊的軟榻上,斜斜臥下。或許是惡戰、受傷、三日三夜沒合眼,讓他極度疲勞,沒過多久,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竟已入眠。


    宵朗易醒,難得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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