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沐低下頭,雙手捧住臉。她覺得好混亂,腦子裏亂成一團麻,根本不能理出頭緒。


    賓客慢慢散盡,她卻還是一動不動,想尊雕像一樣,對周邊一切彷若無知。


    喬悠悠早就發現了顏夕沐,隻是礙於喬駱勳情緒不好,她一直沒敢說什麽。當喬媽媽興奮難抑的告訴她,喬駱勳要帶著女朋友來參加她的婚禮,她就知道那位神秘女友就是顏夕沐。


    婚禮開始前,她一直在休息室。喬駱勳忽然闖進來,手傷的厲害,鮮血不停的往外湧,他卻厲聲要求她不要聲張。喊了醫生過來,醫生說手骨可能骨折,要去醫院做詳細檢查,喬駱勳卻隻要求簡單的包紮。血是止住了,可是他的心呢?


    喬悠悠沒有見過這樣無措的喬駱勳,癱坐在沙發裏,沉默的近乎無生氣,雖然往日的他多時候很沉默,可是從不像今天如此頹敗落寞。他這個樣子讓她心驚。


    明媚的陽光透過高高的落地窗灑進房間,本來應該在他身上裹上一層暖暖的顏色,此時卻如何也不能融掉他身上的冰冷。雙眼無神的望著某個地方。甚至問她,如果褚頌和別人結婚,她怎麽辦?喬悠悠第一個反應是喬駱勳瘋了,接著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辦他!”


    喬駱勳聽了她的話,沉默的低下頭,再不願多說一個字。


    手傷那樣明顯,根本瞞不過大家,喬駱勳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不小心碰到,即便是大家不相信他的說辭,可是在婚禮現場也不好追問什麽,畢竟婚禮見血光本就不吉利。


    喬媽媽原本打算見未來兒戲的激動心情,在看見喬駱勳之後,尤其是看到了他受傷的手,激動難耐演變成吃驚、疑惑,但是再多的問題也隻能吞進肚子裏,兒子什麽性格她最了解,這時候最不適合的就是開口追問。別的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兒媳婦肯定又白瞎了。


    當喬悠悠看到同樣像是被抽掉靈魂的顏夕沐,一切好像有些明了,可是又好像隔著重重的濃霧。終於,她有了時間,穿過富麗堂皇的會場走到顏夕沐身邊。


    顏夕沐卻對有人走近絲毫無感知,繼續傻坐著,發愣。


    “你好,我是喬悠悠。”


    對於喬悠悠朗聲的自我介紹,顏夕沐慢了好幾拍,才後知後覺的抬頭看過去,看見仙人一般的女子,像是忽然被抓到小辮子一樣,慌張的站起來,眼神裏的呆滯還未來得及掃清。


    “恭喜。”麵對喬駱勳的妹妹,她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謝謝。”喬悠悠彎著眉眼笑,樣子看起來好幸福。顏夕沐看著她明豔幸福的嬌笑,眼裏的呆滯更濃重,其中還夾雜著羨慕。


    “婚禮已經結束了,你還不走嗎?”


    “啊?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想一些事情,祝你幸福,”顏夕沐尷尬不已,又忽然想起了什麽,“喬駱……”


    “我哥已經走了。”知道她要問什麽,喬悠悠快言快語的回答。


    顏夕沐茫然的點頭,“那、我先走了。再見。”


    “等下,”喬悠悠拉著她的手臂,臉上的笑意點點的隱去,最後認真,甚至深刻的說:“昨晚我哥和我父母說今天要介紹女朋友給他們認識,可是剛剛不僅對此隻字不提,還傷了手,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因為你吧?”


    喬悠悠等著顏夕沐開口說話,可是她卻低著頭,沉默。


    原本就是直脾氣的喬悠悠,最不喜歡墨跡,尤其是想到因為顏夕沐,讓喬駱勳不像喬駱勳,她就莫名的湧上一股火,“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想提醒你,如果不喜歡他,就不要接近他,不要纏著他,不要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


    顏夕沐滿心的傷心絕望,但是無言以對。原來,她的所作所為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不知好歹。


    “他為你做了什麽,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就連當年你出國的名額都是喬駱勳搶來的,高價讚助了哈大的科研項目,甚至不惜得罪對這個名額勢在必得的長輩……”


    “你說什麽?”沒等喬悠悠說完,顏夕沐就著急的打斷她的話,眼裏滿是震驚。


    當年名額真的隻有一個,她的競爭對手是家世甚好的女生,就算有最資曆的老教授保駕護航,她也沒有什麽機會可言。而當她以為自己徹底沒有機會的時候,哈大的通知書卻忽然到手,她以為是自己終於被上天眷顧,所有的努力終於給了她頑石變美玉的機會,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他……


    顏夕沐頹然的走在繁華的大街,卑微的她就像空氣中飛舞的微塵。若是沒有他,就沒有今日她的一切。多年來,無論多麽困難、絕望,她都咬著牙忍著不敢找他,害怕沒有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的那天。可是到頭來,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曾經小心翼翼守護著自尊心,甚至為了維護在他麵前那可笑可憐的自尊,出賣自己的婚姻。還一度以為,做的滴水不漏……


    顏夕沐想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和自以為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嚐到了鹹澀的味道。她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茫然的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拿出電話,翻來翻去,最後撥給陳特助。


    他說,顏小姐,喬先生暫時不想接電話,抱歉。他是真的要說聲抱歉,是他把顏夕沐還未離婚的事實告訴喬駱勳的。他私心不想告訴老板,明知道這些事實會讓他痛苦,也會讓他們之間來之不易的一切化為烏有,可是作為喬駱勳的特助,又必須把查到的事情如實上報。


    顏夕沐失落的頹著肩膀,這時進來的一通電話讓她忽然一個激靈。屏幕上顯示的是和昨晚同一個號碼,一個越洋電話。顏夕沐幾乎沒有多想,接通電話就開始瘋狂咆哮,像要把所有怨氣全都撒在他頭上:“是不是你?你跟喬駱勳說了什麽?我們當時明明說好的,你繼承財產我拿錢,隻要一年而已,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協議你為什麽不簽?你為什麽要害我?”


    顏夕沐的咆哮變成哭喊,站在路邊,幾近瘋狂。


    邱翡安靜的聽她發泄,直到耳邊隻有她時斷時續的低泣,才開口道:“你以為我會跟他說什麽?告訴他,你上的那個女人其實是我的老婆,我們還是法律承認並且保護的夫妻?顏夕沐,別傻了,你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嗎?”


    顏夕沐不說話,邱翡倒是饒有興趣的繼續說:“既然你想不明白,那不如讓我來幫你理一下思路。也許從一開始,他什麽都知道。早在4年前,我就見過他,在“我們家”門外,隻不過,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他是誰。”像是故意的,邱翡把“我們家”三個字咬的格外重。


    “你以為他為什麽帶你去買馬?我是那家馬場的大股東,”邱翡嘲諷的冷笑,“顏夕沐,你真的太笨太蠢了,玩到最後,你才是那個被蒙在鼓裏的人,拜托,清醒一下,ok?”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君?你還好嗎?還在嗎?還有嗎?t_t


    ☆、chapter 18


    褚司點燃第七根煙,隔著嫋嫋白煙,看著坐在對麵馬路牙子上的女人,雙臂環抱著肩膀,他幾乎能看見她瑟瑟發抖的樣子。


    天色越來越重,褚司滅掉煙蒂,打開車門,穿過車水馬龍的主道,利落的翻過路中央的護欄,卻看見她起身攔了一輛出租車。


    “走的好!省的我走上歪路。”褚司煩躁的搔著短發,單手撐著護欄又翻回去,在警察叔叔出現之前,上車絕塵而去。


    暮色四合,夜色漸濃,月亮也都躲了起來。煙霧繚繞的黑暗房間唯一的星點,是夾在他指間那根即將燃盡的煙。煙灰落在被血浸透的白色繃帶上,刺目又突兀。


    他頹廢的癱坐在沙發裏,眼睛黯淡無華,頭發淩亂不堪,西服外套被扔在沙發另一角,身上的襯衫皺巴巴,袖口淩亂的卷起,價值不菲的藍寶石袖口已經不知道被扔在哪個角落。


    他這是怎麽了。他一遍一遍的問自己。為了一個女人,有必要這樣不堪嗎?他疲憊的後仰著,手指重重按在眉間。


    他永遠記得,第一次看到她。她在塗教授的課堂上睡得忘乎所以,自然逃不過鐵麵塗教授的懲罰,那一道連他都要認真考慮很久的問題,卻被睡意朦朧的她全方麵的解答,並且給出了多種可能出現的情況,有些是連他都沒有考慮到的。麵對教授接二連三的刁難,她不慌不忙從容應對,趁著教授不注意的時候,還會和同桌女生嬉笑打鬧。她的笑,就像是三月的春風,吹進他心頭,盤踞久久不散。


    讓他想不到的是,她會化著與她完全不符合的濃妝,出現在鼎bar。她在那裏唱歌掙錢,為此,要忍受客人的調戲,甚至是無理的灌酒。所以,當塗教授找到他,希望他能給顏夕沐一份掙錢的工作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雖然那一碗牛肉麵,他並不喜歡。


    因為她的一句話,他便全心等著她回國,卻在第二年壓抑不住思念去看她的時候,發現她結婚了。那種被背叛的感覺他第一次嚐到,像被一把鈍刀切割著身上的肉,不堪又心痛,恨不得讓她死。一直高高在上的他,就那樣輕而易舉的被她狠狠踩在腳下。


    他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記得在香樟樹下她嬌羞的樣子,眼睛明亮,臉頰粉紅,聲線如珠玉落盤一般劃過心房。得到他默認的時候,她那麽開心。


    後來他查到她急需用錢,她奶奶的病症再次複發,可是她卻從未跟他提起。他一直想不通,也最恨她的是,她寧願出賣婚姻也不願意來找他,在她心裏,自己的地位隻有這麽一點嗎?不想要他的幫助,那他一直以來做的算什麽?


    怨她,恨她,卻依然不忍心不管她。三年,還是沒辦法把她抹掉。


    他一直在等她的解釋,雖然一切甚至最細微末節的原因他都一清二楚,可是他仍想聽她說一句。隻要她肯坦白而不是掩蓋,他就什麽都不計較。可是她回國一年,卻裝作什麽都沒有做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躲在q島當一隻鴕鳥。


    他從沒有這樣猶豫不決,隻有對她。強製得到,不甘心;放手,又不舍得。他像是得了病,並且病入膏肓。


    對於家人安排的婚事,他沒有直言拒絕,但是他和梁韶雪彼此心知肚明,這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約,隻不過是無稽之談,根本沒有變成事實可能。也許,此舉反而會成了某種推動力,他,甚至有些期待。


    那是這麽多年來的第一次,她主動來找他,問他是不是真的要結婚。他沒有直接回答,想讓她也嚐嚐,心愛的人和他人結婚,是什麽滋味。


    當他把一切情緒發泄出來,當她在喝了酒的時候求助與他,當他看見她在街頭被混混非禮,當她主動吻他、說勾引他,他終於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他必須要承認的是,不管她做了什麽,他始終都放不下。


    她依舊對往事隻字不提,也許在她的認知中,他根本就是一無所知。罷了,就當他一無所知吧,反正已經過去多年,幹脆把過去翻篇,重新開始。即使在悉尼遇見曾經和她結婚的男人,他也忍了,甚至想要帶她回家見父母,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席悠悠的婚禮。


    可是顏夕沐。你實在是過分了。


    陳楚說,顏夕沐根本就沒有離婚,她還是邱翡法律上的妻子。那他算什麽?她怎麽能如此蛇蠍狠心,陷他於如此不堪的境地。實在是……太可恨了!他絕不能原諒她。


    第一次看到喬駱勳,是在一個明媚的午間時分,他到學校找塗教授。


    顏夕沐和岑岑吃著冰淇林,遠遠看見了他,白襯衫,深色長褲,身材勁瘦挺拔,側臉如雕塑一般完美,英俊一塌糊塗。明明是最簡單不過的搭配,卻清貴之極,就像是童話中的王子。也就是因為看他,導致她差點兒忘了去醫院,還是岑岑的提醒,才讓她不至於耽誤了時間。當她氣喘籲籲的跑到大門口,再次偶遇了他和塗教授。是他把她送到了醫院,與他相處在同一方密閉空間,她一路忐忑,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更不敢問王子的“芳名”。


    顏夕沐很小便失去了父親,後來母親改嫁,她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16歲那年,爺爺出車禍意外去世,奶奶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奶奶為了讓她讀書,賣早點、做保潔,別家的奶奶都在享清福的時候,她的奶奶在為了她的學費奔走掙錢,日漸瘦削。還好她夠爭氣,考上了國內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學,可是奶奶卻在多年的操勞之中,一病不起,尿毒症,需要一大筆錢,但是卻不能保證一定會病愈。


    她邊讀書,邊打工,拿全額獎學金,可是遠遠不足以支撐奶奶的醫藥費。於是,她到酒吧駐唱。這要感謝她的父母,給了她一副好聽的歌喉,也讓她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找到一盞明燈。


    鼎bar,那是城裏最火爆的夜場,在那裏,她第二次見到喬駱勳。


    他們兩個之間就像天雲和泥土之間的差別。他是城中貴族,是鼎bar幕後老板的朋友,是塗教授最喜歡卻最終失之交臂的學生,事業有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她是駐唱的卑微歌手,一無所有。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外麵狂風驟雨,鼎bar依舊爆滿。他毫無預兆的出現,站在台下聽她唱火爆的shy guy,一首雷鬼舞曲,她化上濃妝,扭擺著纖盈腰肢,性感妖嬈。


    high翻全場的氛圍,他卻像是另一個空間的人,安靜的看著,聽著。忽明忽暗的燈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長相,卻也因此讓她有了某種勇氣,隔空指著他高聲唱:but i don''t want somebody who''s loving everybody. i need a shy guy, he''s the kinda guy who''ll only be mine。


    顏夕沐被台下興奮到忘形的觀眾從舞台上直接拉下舞池,被吃足了豆腐,雖然胸前和臀部都被多裹了好幾層布料,可是依舊覺得很惡心。她明知道沒人來救她,卻還是忍不住看向他在的方向。他像是站在高處的天神,俾睨的望著一群小醜。她不確定他是不是看見了她,但是從那天開始,她不再被逼著陪客人喝酒,雖然還是會被喝多的客人纏住,卻總是很快有人幫她解圍。經理也對她禮待有加,甚至加了不少薪水。


    後來某天,那個極少會出現在鼎bar的大老板把她從台上拉到樓上,那是她從來不曾上去的地方。大老板年輕氣盛,是城裏有名的花花公子。他攬著她的肩膀,炫耀似的介紹,“看,這就是小爺我挖到的寶貝。”


    那個坐落在沙發中央一語不發的男子,眼神停在她身上良久,也許並不久,隻是對她來說,他的一眼,像一萬年那樣長久。修長的手指握著裝著褐色液體的水晶杯,白色的襯衫領子敞著,若隱若現的鎖骨讓他不止是英俊。旁邊的人在揮舞著手臂不停的說話,他微低著頭,似聽非聽,看似雲淡風輕,像極了童話裏描述的王子。


    那時候的她,很慫很沒用,和他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拜托不要把我在這裏唱歌的事情告訴塗教授。


    他和塗教授那麽熟,當然有可能把這件事說出去。一傳十,十傳百,若是鬧得學校人盡皆知,她擔心最後連學位證都不保。


    顏夕沐漸漸發現,喬駱勳總是出現在鼎bar,沒有選擇專屬包廂,而是坐在角落聽她唱歌。這樣一個安靜走入鼎bar的人,又忽然悄無聲息的闖入她心裏,甚至沒有隻言片語,卻已經把她整顆心毫無遺漏的俘虜。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壓根也不敢奢望什麽,這樣的狀態,她就已經滿足了。原以為,這會是他們之間最終相處模式,但是,她錯了。


    因為晚歸被宿管老師抓個正著,雖然她認錯態度極好,但是宿管老師認定她是慣犯,通報了學校。塗教授出麵擔保,才勉強把處分壓了下去。後來,塗教授問及她為什麽總是晚歸,她沒有說在酒吧唱歌,避重就輕的說要打工掙錢。錢對她來說很重要,她需要很多很多錢,等有了合適的腎源,就可以給奶奶換腎。那時候的她嗜錢如命,以為有錢,就可以救命。


    一個周日的下午,塗教授帶著她請喬駱勳吃飯,地點選在學校餐廳,一人一碗牛肉麵。然後,她順利進了喬駱勳的公司,在設計部做助理。一個月之後,變成總裁秘書室的一員。她有些不情願,畢竟設計部更適合她,她實在不想做要奉承老板的秘書。可是喬駱勳的理由很簡單,想用最短的時間掙最多的錢,就來秘書室。


    她開始陪著喬駱勳出席各種應酬和活動,身為工科生,邏輯思維也比普通的秘書要敏銳,喬駱勳甚至多次詢問她的意見,而她也從沒有讓喬駱勳失望過。做了近兩年的秘書,讓她見多了富豪權貴,認識不少天之驕子。


    那兩年,是她這輩子最珍惜的時光。她不僅可以時刻跟在他身邊,更見識到了他的智慧與手段,他的無所不能讓她心中對他的崇拜與依賴越來越重,她常常會夢見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用一種傾慕的眼神默默注視她。能做一個秘書跟在他左右,對她來說已經是奢望,萬萬不敢再有別的想法。


    日漸衰弱的奶奶終於等到了腎源,可是,她還是沒有足夠的錢。這次幫她的,還是喬駱勳。甚至後來她回想起這件事,越來越確定如果沒有喬駱勳,奶奶不會這麽快等到腎源。


    就算他們從未提及過,但是他對她所做的事情,已經深耕在她心底,他早已占據了她心的每一寸空間。跟在他身邊近兩年,她愛上這個優秀又內斂的男子,越來越不可自拔。甚至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不止一次的想,也許,他也是喜歡她的,不然隻是一個秘書而已,他何須為她這麽多。


    當她如願拿到了哈大的錄取通知,她興奮不已,她站在宿舍樓下的香樟樹下,壯著酒膽說了那時的她所認為最自不量力的話:“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你身邊沒有別人,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雖然隻是這樣說,但是她心裏奢望的是他可以等她回來。他微笑的沉默,微弱的路燈映在他墨色雙眸裏,細碎的光彩璀璨如夏夜星空,他的默認,讓她開心了好久,甚至徹夜未眠。


    在哈大,她嶄露頭角,才華得到充分的展示。在她以為會越來越好的時候,生活又給了她帶來一次沉重打擊。原本已經康複的奶奶又舊病重發,醫生很明確的說即便是治療,病愈的幾率也非常小,但是她不能放棄,可是她沒有錢。邱翡的家族是著名美籍華僑,他們是同校師兄妹,他需要結婚以此來繼承家族財產,而她缺錢,於是他們之間簽立“君子協定”,結婚一年,他繼承財產,她可以提前拿到一筆錢。


    她有了錢,奶奶卻還是沒有能逃過死神的魔爪,而她,也在畢業之後選擇了德國birnd,離開美國前,她在原本就準備好的協議上簽字,並在此後陸續還清了她從邱翡那裏拿到的錢,連本帶利,隻多不少。


    顏夕沐滅掉煙蒂,雙臂抱著腿,頭貼在冰冷的玻璃上,俯視著這個燈火輝煌的城市。腳邊的煙灰缸裏,是推成小山的煙頭。


    喬駱勳,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等關係,我卻為了可憐的自尊心苦苦掙紮,甚至做了這輩子最不該做的事情,以為小心翼翼的愛著你,卻狠狠的踐踏了你的真心,我這樣差勁又可惡的女人,是應該向你說道歉並從此遠離,還是求你原諒並接受我?到底我該怎麽做?你希望我怎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說,日更這麽久,明天休息一下,後天在更新,會發生什麽事?


    好吧~~開玩笑的,不過從19章之後,真的要隔日更新了,麽麽噠~~


    ☆、chapter 19


    “喬先生這幾天在澳洲,不方便聽電話。”


    “實在抱歉,喬先生開了很久的會,目前在休息,我會轉達您有來過電話。”


    “喬先生馬上要上飛機,抱歉。”


    顏夕沐一遍一遍的打過去,一次又一次被拒絕,她能聽的出,陳特助每次接電話時候愛莫能助的語氣。


    從陳特助那裏,她知道了事情原委。真如邱翡所說,喬駱勳早就知道了全部,這也正是這些年來他對她冰冷的原因,而她卻以為是他忘了她。讓喬駱勳爆發的真正導火索是,她一直沒有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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